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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孽缘千里 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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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那可怜的父亲也因为文海送去了万把块手术费才起死回生。钱,真是,它能化解一切的恩恩怨怨,能使一切的信念成为讽刺。招人恨又招人爱的东西。
    当年电视台的同事们被文海的红包请到了山沟子里来。他们惊呆了,方文海声然是这个小城里的山寨王。做了十来年记者的方文海坐在同事们的摄像机前侃侃而谈,每一句话都吐着金钱。
    方文海太了解自己懒惰的前同事了,他干脆为他们写好了拍摄脚本,连镜头和后期制作的特技都设计好了,他甚至提出自己亲自去电视台机房制作。方文海的一切都让当年的同伴们瞠目结舌。
    当初他们嘲笑他离开北京回乡是农民意识是暴发户,现在他们不得不认可文海的再选择。这些号称中国最悠闲自由的无冕之王们终于明白了什么是自由。最让他们吃惊的是方文海居然有那么一大家子人。在他家聚会时,竟然发现那个当年洁身自好独往独来的方文海有几个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兄弟,那几个兄弟个个那么狼琐,粗鄙,文海像是天外来客一般。方文海知道同伴们在想什么,告诉他们:“我的家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当年我在台里时从来不提起这个劣根,我甚至过年都不回来。
    每个人都有他的隐痛和难以见人的东西, 英语成语怎么讲来看? Every cupboardhas a skeleton in it。
  现在我有足够的力量抵消这种丑陋,所以我才把这一幕打开让你们看。弟兄们,原谅那些性格怪异的人们吧,他们像我一样有难言之苦,”
    他妈的,这就是金钱的力量,方文海心里叨念着。现在有了钱,喂养着这么一大家子粗俗的人,反倒成了一种美德,说明他富贵不忘穷兄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当初在电视台时若露出了这劣根,就会成为人家鄙视他的把辆。一个农村穷小子混入那个虚荣浮华肤浅媚俗的圈子中,注定是一块痛苦的垫脚石。值得庆幸的是,大多数文海这样的背景的人并不痛苦,他们总在为挤进了北京的这种浮名虚荣圈子中而浑然无耻地幸福地垫着脚。与一群不知痛苦的人为伍自然是很愉快的,而与一群自以为是中国最不痛苦的天之骄子为伍自然就更是愉快有加。所以,离开那个喉舌以来,文海很久不能适应新的环境,尽管他是这个小山城里的寨主。原先虽然是受着官僚主义的压抑,但是他不用承担什么责任,只需要当一个加了油的机器,像一个人在自发功状态下那样不由自主地运转,周围又都是自我感觉极佳的快乐男女,因此生命以其最轻松的节奏流逝着,只要走进那座楼,人就像注入了一针吗啡,在那种愉快的气场中不可救药地旋转起来。相比之下,现在这种山寨王的日子是太沉重
  在这里一切听从他的意志,
  他是最聪明的人,这似乎也很痛苦。当一个人成为一方天地里最聪明的人时,这个人就必然要开始走向愚蠢。当一个人发现他无比聪明地率领着一支不开化的人组成的队伍冲锋时,他的内。已无疑是孤独的。值得庆幸的是,中国有这种感觉的领袖人物太少,大都以统领着一班低档智商推命是从的弱者引以为骄傲,自鸣得意地守着自己既得的一官半职与一支弱智的小分队同呼吸共命运,他们不敢与聪明的人为伍。文海发现自己似乎已走到了这样的边缘。这是当初下海时没有预料到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静悄悄的“绿川酒店”像一头怪兽卧在旷寂的田野中,与这个城市若即若离着,大有鹤立鸡群的样子。这里几乎就是他的家了,一年中有半年住在这里。文海很喜欢“绿川”的位置,最喜爱周围那一望无垠的农田。冬天里,四周是白茫茫的雪野,恬静、安详,站在窗口看雪,很是有几分悠闲。这里没有城里的嘈杂,更看不到老城区的衰败凋敝落花流水。倒像是特立独行的一艘破冰船行驶在北冰洋上。春夏季里,这船就漂荡在绿浪金浪之中,能呼吸到土地和新粮的清香。早晨在麦田中顶着红艳艳的朝阳小跑一会儿,会感到自己像一株正在灌浆的麦穗,挺秀而紧实,清新而朗润。小时候痛恨至极的农村生活,现在成了一种星级宾馆外的奢侈品,不用辛苦地劳作在田间,只畅快地呼吸来自大自然的氛氢气息,心头便生出了诗意来。他知道他身上有父亲绘画的细胞,当年父亲就是让这样的北方田园景色吸引而来的,那一幅幅心像图毫无疑问积淀在了文海的心目中。可恨又可怜的老爸,等他病好了,接他来“绿川”住住,让他重操画笔,在这前后的阳台上画个够。
    文海步履匆匆走进大堂,与半躺在沙发上吸烟的按摩女郎碰个正脸。
    这个海口黑美人一下从沙发上弹起,迈着一字步款款走上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人家想死你了!”
    文海疲惫的身子立即感到那女人的温热,一下松弛下来。
    “走吧,让我好好儿伺候你一会儿。”女郎挽住他朝桑拿按摩间走去。
    “我今天可是累坏了,你得卖卖力气。”文海依着她,闭着眼由她领引着。
    “大经理,你就等着舒服吧,你不是喜欢踩吗,今天好好踩踩你,直把你踩睡过去为止。”
    文海突然睁开眼睛定在那里,他感到背后有一道目光在逼射着他。
    “哦,阿玲,今天算了,我很烦,想一个人回房去。”文海挣脱了女郎的手。
    “那就去你房里按摩也行,”阿玲说。
    “方经理有事,你先给我按摩吧。”是英子那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文海笑笑问。
    英子没答话,只顾对阿玲说:“方经理怕是让你们这些人宠坏了,不按摩就睡不着 你先去准备吧,
  我马上就到。”随后冲文海说:“今天我来给您按摩。快去柳刚那儿,他一直在等你,说绿川先生有急事。”
    英子对文海和按摩女们之间的关系心里一清二楚, 也习以为常
  自从文海在“绿川”租了办公室,英子心里就有了准备,她也不在乎文海的偶尔放纵,她只是可怜这些千里迢迢而来的按摩女郎。因此她从来不责备她们,反而同这些女郎处得很好,这些按摩女也因此对她格外尊重和客气。她们甚至从“方太太”改称“大姐”
    了,一想起来就滑稽可笑。可英子从来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大家都心照不宣。文海也因此对英子格外柔顺,对她言听计从。有时英子会烦他这副百依百顺的样子,便训他:“别总这么黏黏糊糊好不好,你又没做亏心事!”文海便笑。
    “去呀,还愣什么?”英子催他。
    “哎,这就去。”文海答应着走
    “你们这个大哥没别的,就是老实,”英子打趣地说着拉起阿玲,“今儿个好好儿给我踩踩呀!”
    文海回头看着英子和阿玲走远了,这才朝大堂经理办公室走去。他心中一直为自己的堕落自责,对英子抱槐。他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英子不原谅他,就离婚,他愿意出一大笔钱赔偿英子。可是英子竟是出乎意料地宽容他,反倒让他心里不安。
    这种局面就这样拖下来,渐渐使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既成事实。这种夫妻关系变化是两年前他不曾预料到的。
    在经理办公室门口撞上了开门出来的柳刚,就是李大明的三表哥,是当年平原中学的风云人物,上山下乡时最为走红,是低年级同学们心目中的英雄。文海小时候在大明家见过他,
  那时他在乡下混得春风得意,当上大队副支书
  那次是他回城来开地区知识青年先进模范代表大会的。可惜他还没红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就寿终正寝了,他壮志未酬地办“困退”回城进浴池当了清洁工。这样的人永远是有政治热情的人,上大学又去读政治系,毕了业回来进工厂又当团委书记,打算在政治上发起第二次冲锋,在仕途上东山再起。天知道怎么没有混好,竟然辞了公职进“绿川”当大堂经理来
    这个小小的职位实在太委屈他 那样有政治抱负的人却英雄无用武之地,
  不是因为他太卓而不群就是革命队伍中小人好臣太恶毒把他挤出了革命大军。文海很同情他,仍然像当年那样敬重他。很想请他去自己厂里,但又不知请他主管什么。一直想同他谈谈,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由头。再者,柳刚对他这样的“资方”人士似乎抱有某种警觉,总对他敬而远之形同路人,好像是刚刚认识的一样。文海很理解柳刚的尴尬处境,深知这种人的苦衷。
    “绿川先生等你好久了,明天好像有日本商人来考察投资,绿川先生想把你介绍给他们,一定要今天同你先谈谈,他也刚从北京回来。”柳刚很忠于职守,面无表情地叙说,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在“绿川”,他从来没对文海有过任何超越公务的表示,仅把他当成一个客人对待。
    “三哥,辛苦你了,这么晚,该回家了吧?”文海说。
    “不,今天我的任务就是等你。”他仍然平淡地说。边说边带他上楼。
    “真快,一晃十六年,大明他们的聚会真热闹。大明醉了,我刚送他回家去的。”
    “他又不会喝酒,瞎起什么哄!”柳刚总算有表情地说。“你们啊,还像孩子,跟没长大似的。”
    说话间到了绿川吉太郎的办公室。通报后绿川亲自开门迎接他们。
    这位鹤发童颜的老人,面相极像竹下登首相。午夜时分,仍旧一身西装笔挺。
    “啊,文海先生,你让我等得好苦 ”绿川的中国话很地道。
    柳刚恭候一旁问还有什么吩咐,绿川先生和蔼地笑笑道:“麻烦你了,该回家去看看你那宝贝儿子 ”
    柳刚便欠欠身子:“董事长,文海君,回见!”
    “柳君,慢,”绿川叫住他,顺手递过一个精美的小包,“你儿子后天过生日,小小的意思!”
    “董事长,我怎么敢当?!”柳刚有点局促。
    “当着方先生的面,你就不要客气了,你们是朋友,同我也是朋友!”绿川先生拍拍他的肩,“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柳刚走出门,文海感叹道:“绿川先生真是讲仁义啊,对部下这么好。”
    “过奖了,文海君,”绿川呷口茶说:“文海君对员工关怀备至,比我做得好,都上了电视报纸,有名的。再说了,我同柳先生关系不只是雇佣关系。”
    “哦?”
    “我们是朋友,你的明白?”
    “绿川先生一贯从善如流,爱护晚辈,我早有耳闻。”
    “不,不仅是那样的。我同柳君是忘年交,是莫逆之交。我同他,谈话投机。
    北河这个小城市里,能出柳君这样的人,不容易。”
    “绿川先生,您可别小看这个小地方,它可是座人杰地灵的古城,自古出好汉。”
    “哈,年轻人,给我上课?对北河我可比你更了解。我来这儿投资建这个店,绝不是为了赚钱。现在我是赔钱的,开房率才百分之三十几percent
  ,靠餐饮也没多大利润。”
    “绿川君,那又为哪桩?”
    “说来话长啊,全是为我和弟弟的原因。我们从小跟祖父念中文,习字、作画。
    可是一打起仗来, 就身不由己
  我们兄弟二人全被征了兵,就像抓壮丁一样。来中国前,祖父哭着说这是罪过,要我们能打空枪就打空枪。攻这座城时,我不能打空枪,前面城墙上是中国守军,后头是指挥官,不向前打我就得送命。
    进城后在北关集体枪杀了几百抵抗部队官兵,那是长官下令,我们当兵的一排一排轮流上前开枪,我也不敢不开。除此之外我和弟弟从来没杀过人抢过东西。弟弟正十七八,爱逛八条胡同,成天泡在平康里,那是官办妓院,正规,也干净放心。
    我也去过。
    我们是规矩人,回回交钱。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弟弟不知怎么看上了一个良家姑娘,喜欢得不行,到了魂不守舍的地步。我问他,他什么也不说,一有空儿就去人家门口看那个姑娘。我劝他死心,咱是侵略人家的,是敌人,好样的中国姑娘怎么能跟你交朋友的?他不信。当初不少汉奸紧巴结占领军,把他们的亲戚女人拉给日本人做小,我很看不上这种人。有点脑子的中国女人绝不会干这事。弟弟不听,连平康里妓院都去得少了,一门心思盯上了那个姑娘。我要去看看,他不让,说要创造个奇迹给我看。
    你瞧他这样子,像不像中国古书里的张生柳梦梅?“文海接过发黄的旧照,那个梳着中分身着学生服的日本孩子,一脸的清纯,高鼻细限薄唇,稚嫩秀气。“好标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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