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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孽缘千里 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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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大明从县里回来了,竟然个人闯到鸣鸣家。那天鸣鸣看到窗外的大明在东看西看,就知道他在这个大院子里迷路了,鼓足了勇气出去招呼他进屋。大明居然大大方地边进屋边大声说下午团支部委员到校开会,老师让通知来的。他也看到同院的人把脸贴在玻璃窗上看他们俩。
    他冻得满脸通红,但是一脸的喜气。一进屋就自说自话讲柳刚他们进山的事,像是在讲另一个世界。新盖的知青宿舍,热腾腾的火炕,一连两天吃粉条白菜炖肉馒头山药粥,柳刚当上了生产队副队长和公社团委委员,县里还要他们当教师、拖拉机手。
    赤脚医生,将来会推荐他们上大学。又说“国务院有计划,1985年就要实现农村机械化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十一年,中国农业就现代化了,咱们得赶早儿下乡,去创造,而不是等人家现代化了咱去吃现成的,那多么不光彩”。
    “校领导采纳了我的建议,在初中就开办农机、红医、兽医。
    科学种田和阶级斗争研究课外组,吸收先进同学参加。你参加哪一个?别说,让我猜,肯定是红医组,没错吧?你当医生最合适了,不过可不能嫌贫下中农脏我这次亲眼看到赤脚医生给五保户老大娘扎半身不遂,被子一撩,味儿挺臭的,可人家不怕,先替老大娘擦身才扎针。还要学会上山采中草药,满山都是宝,不花钱为贫下中农治病。你参加红医组吧。我上科学种田组,学点真本领,让它亩产上两千斤!“
    鸣鸣觉得大明就是小一号的柳刚,似乎他的话不是对她一个人讲的,他面对的是一大批听众。对,他是在讲演。
    鸣鸣便有点扫兴。恍恍惚惚中给他冲了一碗白糖水。他一口气喝干后又说甜嗓子,就去外屋的水缸边抓起水瓢喝起生水来,那喝凉水的样子一点也不文雅。
    鸣鸣说喝生水会闹肚子。
    大明说农村的人都喝生水,而且是从井里提上来的,要去农村,想改变它,就得先学会适应那儿的生活。
    说到这儿他又有点兴奋地说:“人家县里说了,知青在那儿安家结婚还给一家盖三间房,你说好玩不?三哥和亚梅姐……”
    “说改造农村, 谁让你说这个了,讨厌。你快走吧,我爸快下班回来
  ”许呜呜关上了里屋的门。看到大明傻愣愣站在那儿抹头上的汗,就掏了自己的手帕递了出去让他擦。他抹了一把就装在衣袋里走
    现在还记得,光线昏暗的堂屋里,那个红着脸出着汗说个不停的男孩子,成了记忆中一幅暖色调的油画。
    其实她想说的是:我当赤脚医生,你当科学种田专家,咱们俩好,也盖三间房子。可到了嘴边却是另一种样子。
    一丝丝微弱的光线照着大明,看得出他的脖子上有个鼓鼓的小东西在一边说话一边动着,唇上已经长出了一层细细的嫩胡须。他的眉毛很浓,头发很黑,目光很柔和。这目光和父亲慈爱的目光不一样,但总有父亲的影子在里头。父亲好像很久不再抚爱地摸她的头发了,
  也很少那样温存地看她
  他总在训斥孩子们,要这样或不许那样,莫名其妙地批评人。看完《平原作战》回来,鸣鸣和妹妹大声说“那个赵永刚真精神”,母亲说“关键是人家嗓子好,是武生的坯子小生的扮相和唱腔。”
    却不料父亲大为光火,说她们“有问题”,不是学人家的革命精神却是去看人家长相。尤其批评鸣鸣“小小年纪,学点好!”母亲立即大怒,痛斥父亲“一个破《杜鹃山》,你一天赶场似地看三遍,是学人家革命精神
  敢自是去看柯湘的!”
    唉,父亲。小时候,还亲鸣鸣的脸蛋,硬胡茬很扎。伏在他背上,身上的烟草味很香。 大了,这种接触却没有
  她一直想回到童年,爬到父亲背上去,去亲他长满胡茬的脸。
    面对大明, 鸣鸣顿生对父亲那样的渴望。可他有父亲那样厚实的脊背 身上有那么好闻的烟草味 虽然没有,
  可他仍然像一堵热乎乎的火墙。天知道,当她想得到那堵火墙时,却又想方设法否定自己,偏要叫他离开。
    现在想起来,那真是孩子气。大明若真像冯志永,就不会走开,他会闯进里屋,会表白自己,甚至会……大明不会,他太老实,太嫩。或者干脆说,许鸣鸣此时心头痛苦地颤抖着,干脆说,大明这种人压根儿不是为女人而生的,他和呜呜那一段根本就不是爱情!或者说他那个时候仍是个孩子,没有长大的孩子,他们只是两小无猜而已。
    天知道李大明那样一个心智发达的人为什么一门心思地成了一个宗教狂似的人。
    他在极力模仿柳刚,追随柳刚,柳刚的一举一动都成了他的榜样,柳刚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他也学着柳刚的样子半懂不懂地读马列原著,发疯般地抄他的笔记,可他并不懂,这只是让一种热情驱使着向一个灿烂的目标盲目地奔跑着。
    鸣鸣只是在十几年后才明白,她不过是那个亚梅的影子而已。是大明的忠实听众而已。大明需要有个女孩子像亚梅伴着柳刚那样陪伴他,鸣鸣有幸或不幸成了这个人选而已。
    大明对生活毫无感知,他是个生活在别处的人,现实不过是他搭乘的一条通往彼岸的船,他自以为身上的光环可以阻挡任何现实的攻击,自以为是个圣徒裹在神圣的光环中奔向理想的彼岸。他就是凭着这个光环吸引着呜呜,把鸣鸣带入了爱的天国可他却毫无感知地抽身离去
    鸣鸣最痛心的是大明居然悄然办了回盐城老家当回乡知青的手续,悄然地走了,像贼一样溜走,铺盖还完整地留在知青点。
    安顿下来后才一封一封地写信来,信中谈的全是他的打算,谈的是尽早靠伯伯的关系上江苏农学院。他一点也不知道村干部会打女知青的主意,会在月黑风高的雨天赤裸裸地扑向她,他甚至木知道他走了,冯志永会来取代他。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样一个宗教狂似的人,情感和人格上却仍然是个孩子。
    三十多岁上,许鸣鸣痛苦地意识到李大明是个人格分裂的教徒,他是为某种非人的目的而生的人,他的光环让他轻易地获得女人的芳心但看不到女人,女人不过点缀了他的理想国。
    而冯志永则不一样,他生来是要征服世界,女人是他要征服的一个重要部分,征服世界与征服女人是一致的。这样的人可以像拿破仑一样为一个女人去死。
    可是这一切并不完美。鸣鸣后悔自己读的闹书太多,人已经不可救药地成为情调的牺牲品,她渴望完美。
    冯志永在获得她之前曾经得到了刘芳,他甚至和农村的守寡大嫂混到了一起。
    后来他说那是因为他绝望了, 因为呜呜注定是大明的 所以当他那个雨夜得到鸡鸣发现她仍然是个完整的人时,他竟大吃一惊:“你和大明没有过?怎么可能?”
    那以后他确是百分之百地收心了,可他心里明白许鸣鸣还在想着李大明。许鸣鸣每一次的献身都伴随着对冯志永的负疚,可是她对李大明就是恨不起来。
    李大明轻而易举就获得了,可他却那么心不在焉,他的心在遥远的地方。
    而冯志永要竭尽全力才能获得,但他并不全懂获得的是什么。对他来说,得到了他想得到的女人,就够
    做一个女人,做男人的女人是无可奈何的。
    许鸣鸣苦笑着。但她入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仍然是:明天去医院做恢复手术,她要为冯志永生个孩子,有可能,生一堆。
    第六章 情梦
    这是古城墙下那条腥臭腥臭的河。二十几年前你还在河里摸过鱼捞过鱼虫,河的一边是城里的住家,另一边是金黄的麦地。
    现在它成了这个城市的露天臭水沟红红蓝蓝黄黄泛着油光像镀了一层金。那是长江边上的山城,、一道五彩缤纷的瀑布疑是彩虹落九天势不可挡地铺展下来汇入黄浊的长江,阳光在那条污水的彩虹上无情地照耀着。船上放着一首激昂的合唱领唱伴唱俄们赞美长江/尔是无尽的源泉/我们依恋长江/你有母亲的胸怀/你用宽广的清流/哺育各族儿女/你用健美的臂膊/挽起高山大海/……
    苏州河秦淮河无数条河,城市母亲阴道感染,子宫溃烂。你是早已唱不出这样的歌了,早没了那份激情。
    蓝晶晶的伊萨河在雪山下绿如绣毯的草地上舒展,撒下一路古城堡,铺展着一卷卷童话故事,把这一切带进清明的多瑙河中去。就是这类通明的河水也时时会让“绿色和平组织”化验出点什么毒素来公布于众,德国人便成群结队上街示威游行抗议水污染。他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我们守着臭河依旧吃喝长膘。倒是为排队买大白菜有人加塞儿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行车相撞都可以大打出手。惯 眼皮子底下的气还生不过来谁去生那些大气?
    倒是南美有人想得开。木管你发达国家叫唤什么南美森林砍光了生态不平衡了,照砍照伐。你们抢穷国抢够了,你们早一步工业化污染够了,现在怕我们不平衡了影响你们过好日子。日本其实最怕臭氧层破坏气温上升北极南极开化海水上涨就淹了他们那几块小岛,“人或为鱼鳖”。我们不怕死不怕毒就怕穷就得破坏什么平衡,不这样你们富人就不会掏腰包来援助。哈,终于明白了/谁也不是自立的孤岛/人人都是整体的一份/任何人的死都叫我失落/因为我是人类之一/那就莫问丧钟为谁而鸣/钟正为你鸣。
    盲目无奈,造就了没脾气的第三世界心态。无论如何,这总比那些杀杀打打的中东柬埔寨之类的状况要好。
    在宝蓝宝蓝的伊萨河畔草坪上躺下,让午后最后一抹南德的烧霞抚弄自己,远眺镶了金边的阿尔卑斯雪峰。一对对热恋中的德国青年的身影。男孩子猛然从水下跃起,水淋淋扑上来狂吻女友。儿时小伙伴们在护城河里游泳,带着一身黄泥巴招摇过市。那就是昨天,老地方,老景象已不再,一晃二十年,人老了,河臭了,木堪回首,只有祖先积淀在记忆中的那条清凉凉的北方的河依旧甘冽,它是通向海河再通向大海的,清清澈澈在大平原上荡漾,比伊萨河要美,比这浓绿的多瑞河美多它纯真,清秀,绿得纤浅,像中国的水墨画一样明晰简洁,而多瑙河则太像厚重的油画。什么样的河哺育什么样的画,造就什么样的灵魂。
    当年的河上,触舶相继,搞帆如林,能通上百吨的大船。外婆就是坐船从白洋淀嫁到这城里的,常念叨起南关止舫头码头上大户接亲的红火场景。那一队被红挂绿的婚船,两岸高头大马护航,走了两天两夜,一路吹打到北河,是她最美的回忆。
    在那河早干
    还是在四川的大山中你找到了它,那是离开浑浊的长江突然拐进一道峡谷中,水蓦然清亮起来,山上的青草绿汪汪的很刺眼,山上的小石头屋子正嵌在刚冒顶的大红回头中随它燃烧。-家子一家子的男女老少在河中淘金沙淘鹅卵石。他们赤着身子通体泛着油光,沉入水中再捧着希望浮上来,河面上立时腾起一束束彩色的水柱,时光流水,满目的鲜绿,绿得人心痒心酸。心痛心悸。
    那是个满月的夜晚,峡谷里白花花透明,每道山褶子都惨白苍凉。头发让露水打湿了,鼻尖清凉凉的。你躺在草地上和月亮面面相觑。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今人不见古时月/个月曾经照古人/占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便觉得哗哗流水载着你漂荡在峰峰岭岭之间。不知不觉中就除去了衣服,赤条条滚入湍急的河水中,闭上眼睛一任河水冲走。一头撞上礁石时才有了求生的欲望,在险滩上挣扎着爬上岸来,已是伤痕累累,月光下的血黑墨一样浓。一时间觉得自己很像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像普罗米修斯被镣铐锁在高加索山上任秃骛叼食心肝。
    那是贝加尔湖的春天景色。仍然白茫茫一片,一朵浩森的白云飘荡在俄罗斯森林中。火车在冻土上飞驰。蒙蒙的水汽中透着泥土和林子的清香。小木屋稀稀拉拉浮在沼活蒙蒙中像船像帆影。积雪中拱出了细细的嫩草叶儿,三套车在湖边压出了一辙辙涟游。这幅西伯利亚的早春图景似乎唤起了一种久理在心底的渴望,那是儿时读俄罗斯小说时就有的一种渴望,想看看那片土地。当火车停在斯柳疆卡时,你扔下一桌红茶汤烤鱼沙拉热咖啡冲出火车蹿向贝加尔。在扑向那片刺眼的白光前,隐隐意识到那些个俄罗斯木屋小镇子从身边一闪而过。在开化的冰上咯吱吱奔跑着,一口气跑到一条幽蓝的缝隙边上,趴下,把头探进厚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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