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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圣地-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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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奥克斯神父朝后一靠。“揭露伯纳德特?不,不,我没有确凿的证据怀疑她或她的诚实,我只不过有点疑心罢了,只是一些偶然得到的证据使我觉得她的故事有点令人蹊跷。” 
  “你能再谈谈这些偶然的证据吗?”利兹紧追不舍道。 
  “太多了,太多了。”凯奥克斯神父连忙说,“只说一事吧,伯纳德特的父母弗兰西斯卡和路易丝·苏比鲁都被人画了像,画在那些色彩漂亮的小册子上,在卢尔德向人兜售,这对她那贫穷但很吃苦耐劳的父母来说,简直太慷慨太仁慈了。这太荒唐了。事实上,她的父母都是酒鬼。我并不是想把父母的罪孽强加到孩子头上,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伯纳德特的生活环境是多么不安定。在她看见圣母显灵前的这些年里,她既没有住过像样的房子,也没有吃过一顿可口的饭菜。她的父亲无能,难以挣钱养家糊口。伯纳德特的大多数时候都处于饥寒交迫之中。她大多吃玉米粥,喝干菜汤,有时黑麦面和着玉米面吃。她常常把她的饭菜扔到一边,她还常常受麦角中毒的痛苦煎熬。” 
  “麦角中毒使人产生幻觉。”阿曼达插话道。 
  “是的,”凯奥克斯神父表示同意地说,“但即使没有麦角中毒,她的胃囊空空,脑袋轻飘。全家人都在受冻挨饿。有人曾看见伯纳德特的弟弟在教堂刮蜡烛当食物。伯纳德特,没有文化、经常饥肠辘辘、身患气喘病而又没有爱的寄托,像她这样的女孩——正如克莱顿太太所说的——是幻觉妄想症的最佳人选。” 
  “但是,”利兹问,“伯纳德特对她看见和听见的事说得那样确切,这给大多数信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凯奥克斯神父点点头。“哦,让我们来研究一下,我们的这位圣人是怎样看见、怎样听见那些事的吧。按照无神论者的看法,伯纳德特看见的圣母玛丽亚是如此年轻,以至于不可能是基督的母亲,正如英国的一个无神论者艾迪斯·桑德斯所解释的——”凯奥克斯神父伸手翻开放在桌上的一个卷宗,翻到其中一页,他开始读着上面的内容,“伯纳德特瞧着山洞里面,看见了残酷的现实。她受人蔑视,被人抛弃,眼前没有一条能使自己得到别人赞赏的路。在这个充满竞争的人生舞台上,她早已被生活折磨得遍体鳞伤,毫无斗志。她已有14岁,但看上去那么矮小,好像只有11岁……小女孩的理想就是个真正的小女孩,因此,显灵就以一个美丽动人、令人迷惑的小女孩的形象出现。显灵中的她看上去大约十来岁,个头比伯纳德特常常告慰自己的要矮小,而且比完美的形象还要小。” 
  对于擅长心理分析的阿曼达来说,这一切都一目了然。伯纳德特患了反射精神变态症,而且显然是由于生存环境的压力所引起的。伯纳德特的思绪完全脱离现实,为了躲避生活的重压,她完全沉溺在想象的舒适安乐之中,以使她的生存变得容易些。 
  真该赞美凯奥克斯神父几句。“这个消息太好了。”阿曼达告诉他。 
  “还多着呢,多着呢,”凯奥克斯神父颇为得意地说,“伯纳德特看见的圣母穿一身洁白的衣服。哦,这多少带些传统的意味,而且伯纳德特自己也承认,圣母的衣服同‘圣母之子’的人穿的衣服非常相似。‘圣母之子’是一个天主教的妇女组织,她们受人爱戴,常常穿一身纯白的外套。” 
  “那‘圣灵怀胎’又是怎么回事?”利兹插话问,“圣母告诉伯纳德特,她是‘圣灵怀胎’,这可是伯纳德特从来没听说过的。” 
  凯奥克斯神父又发出几声极有特色的哼哼声,“伯纳德特知道‘圣灵怀胎’这一说法,这我可以向你保证。她也许不理解这个概念,但她知道这一说法。不管怎么说,在伯纳德特出现幻觉的前几个月,当她呆在巴特里时,在一个主圣日,她参加并亲眼见到了在那里举行的庆祝‘圣灵怀胎节’的活动。‘圣灵怀胎节’在卢尔德也是一个主圣日。伯纳德特当然会从那儿获得启示。” 
  “也许,伯纳德特巧妙地加以掩饰,并将此说赋予完全的新意。”利兹补充说。 
  “可能有人帮了忙,”凯奥克斯神父神秘地加了一句,接着他又加重和澄清他这句话的意思,“很可能事先经过一番排练。” 
  “什么意思?”利兹步步紧逼。 
  “当伯纳德特在山洞里祈祷时,佩拉玛尔神父不准他的教士前往观看,”凯奥克斯神父回答,“但他却允许伯纳德特常常同那些接受忏悔的教士联系。这些教士,在卢尔德和巴特里,都是圣母玛利亚的狂热信徒,坚定不移地信仰圣母玛利亚,支持‘圣灵怀胎’学说。他们中的一个人曾指着伯纳德特说:‘如果仁慈的圣母要在某人身上显灵,这个女孩就是圣母要选择的人。’再说,她的那些卢尔德的忏悔教士们不顾清规戒律,不遗余力地劝告伯纳德特继续去山洞祈祷。简而言之,教会的大力支持,也促使人们接受伯纳德特幻觉的事实,而且她的父母也可能参与了此事。一次,伯纳德特又来到山洞,大约4000人聚集在山洞周围观看。雅可默太太偶然听见伯纳德特的父亲弗兰西斯卡低声对她说,‘今天可不能再出错了,好好干’。” 
  “哦,”利兹大叫起来,“这是真的吗?” 
  “这是原始的记录。”凯奥克斯神父肯定地对她说。 
  阿曼达刚才还在想着她的肯,一下子又想起了什么,“可是那些最早的康复患者,如特洛伊这样的女孩,”她问神父,“你又怎么解释呢?” 
  “许多康复病例都没有得到证实,”凯奥克斯神父回答,“你举的这个例子太典型了。尤金·特洛伊,12岁,她双目失明已经九年了。她从卢兹去卢尔德,看到山洞,同伯纳德特紧紧拥抱,然后放开双手,她双眼视力完全恢复。但此事过后不久,她在卢兹的牧师揭露说,特洛伊其实从未完全失明过,她常常能看见东西,甚至还能够摸着干活。因此,压根儿就没有恢复视力一事。除此之外,你还应知道1858年的医师的知识非常有限,检验方法也不太科学。” 
  “但今天可是科学的时代,”利兹挑衅地说,“那康复是可能的。” 
  阿曼达转向利兹说:“这只是一种希望。自我催眠等许多疾病不为医师所知或知之甚微,而且,很多病——特别处于某种事物刺激之下——会自行痊愈。” 
  “完全正确,”凯奥克斯神父同意道。“肯定会有些康复病例,但这绝不能归功于什么奇迹。”他口中又哼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两位女士中问。“自从有了这些康复痊愈的病例后,卢尔德的名气越传越大,这确实是个问题。问题是年轻的伯纳德特在传奇色彩的笼罩下不断成长。对她该怎么办?显灵过去已久,她已很少再同公众见面,如果让她继续接触公众,也许会引起一些不安,她正常的生活行为往往会抹去她传奇色彩的光辉。因此,卢尔德的那班大师们竭力劝说她从公众眼中消失,成为一名与世无争的修女。那班大师们又鼓励她永远离开卢尔德。她决定前往内韦尔,进入圣吉尔达德修道院,成为一个隐身的修女。在伯纳德特被转移到内韦尔之前,一名年轻贵族,也是医学院学生,深深地爱上她,专程前往卢尔德向她求婚。但是伯纳德特从来没听说过此事。她的那些保护人回绝了年轻人的求婚,而她也被神秘地送往修道院。” 
  两位女士站起身来。“难道说在内韦尔还有一些让我们感兴趣的事?”利兹好奇地问道, 
  “这我不知道,”凯奥克斯神父回答。“伯纳德特在内韦尔的修道院院长沃祖不相信她的幻觉一事倒是真的。沃祖院长对待这个小修女严厉苛刻,几乎有点虐待刁难了。因为她认为伯纳德特太目中无人、自高自大。也许,这是沃祖院长的问题,而不是伯纳德特的错。可不管怎么说,这些都已是过去的事。我不清楚今天那里的修女怎样看待伯纳德特,说不定评价很高。因为她在1879年去世后,地位便陡然上升,被人看作是纯洁无瑕的圣女。”他开始心不在焉地盯着桌面出神,显然是想去做他的事,“你们可以到那里去看看,眼见为实嘛。” 
  “我们也许会去,”利兹回答,“神父,我和克莱顿太太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你,谢谢你花宝贵的时间给我们介绍有关伯纳德特的故事。” 
  “我能尽最大努力帮助你们,感到非常荣幸。”凯奥克斯神父急匆匆地说,“祝两位好运。” 
  离开内殿后,她俩走出前门,来到教堂门外。午后天色阴暗,她俩各自点上香烟,相对而视。 
  “噢,你怎么想?”阿曼达很想知道。 
  “那你怎么想?”利兹含而不露。 
  “对我而言,有关卢尔德的这些材料相当有吸引力。”阿曼达回答,“也许我会把其中某些告诉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对我们这位胖牧师还不敢完全相信,”阿曼达说,“刚才我有一个念头,他的这些愤世嫉俗、恶语中伤的言谈,很有可能是由于对卢尔德超过考特里,成为世人瞩目的圣地而发出的嫉妒和不满。” 
  “这没的说,”利兹附和道,“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告诉我们的故事没有一点真实性。” 
  “哦,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阿曼达问道。 
  “要么真实,要么骗人——不过我猜想凯奥克斯告诉我们的故事还是有一些事实根据的——虽然那仅是一些谈话的边角余料,”利兹回答。“这些材料加起来不能组成一篇揭露报道。我还需要一些确凿的证据,以证明伯纳德特要么是个骗子,要么是个忠实的信徒。除非我掌握了这些证明材料,否则我也无法写出报道。” 
  “也许你是对的。”阿曼达若有所思地说。 
  利兹朝穆林纪念柱台阶下的停车场走去,阿曼达也紧随其后。“天黑以前,我们还是回卢尔德吧,”利兹提议,“一回到卢尔德,我就会弄清楚怎样去内韦尔。我想那地方比卢尔德更靠近巴黎。如果我们想明天去那里的话,今晚就得动身。你敢去吗?” 
  “干嘛不敢?” 
  “我们不能失掉这个机会,”利兹说,“内韦尔会给我们钥匙——一把开启山洞大门、搞清伯纳德特秘闻的钥匙。” 

  
  
17



  “如果真有秘闻的话。”阿曼达说。 
  “你还怀疑吗?”利兹紧接着说。 
  米凯尔·赫尔塔多步履艰辛地又一次回到加利亚·伦德里斯旅馆。他觉得在他的一生中,很少有比今晚更令人沮丧困惑的了。 
  他今天试图在山洞旁安置炸药和雷管,结果一连三次被人打断受阻。 
  在慢慢返回旅馆的路上,赫尔塔多把他今天偷袭与失败的全过程又重新回顾一遍,试图从中找出原因。午后不久,他便背着他那一旅行袋的炸药整装待发,信心十足地去完成他今天的第一次使命。他来到人群拥挤的伯纳德特·苏比劳斯大街的一角,试图混入朝圣团的人流,穿过大街,走过斜坡顶,然后一鼓作气走下斜坡,进入行动地段。 
  可是一走入人行道,他便遇到交通堵塞,而且堵得死死的。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刚跨过大街来到斜坡顶,又在那里遇着一群警察和一辆红白杠相间、顶部蓝光闪闪的警车。警察今天好像是倾巢出动,封锁了通往斜坡和山洞地段的各个要道,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位参观朝圣者,还不时地拦住一些人问些什么。赫尔塔多不清楚警察到底在那儿干什么,但他们确实呆在那里,而且就在昨晚他看见他们聚集的原地,一点也没有挪动。他意识到不敢再靠近他们,又考虑到旅行包里装的东西,所以便返身往回走,回到了旅馆。 
  在旅馆的房间里,他从箱子里取出一副纸牌,专心致志地开始玩着这种没完没了的单人纸牌游戏。不一会儿,他又有点厌烦这玩意儿了,便拿出一本卡夫卡的平装本书,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读起来,直到头昏脑胀,昏昏欲睡。窗外一阵阵歌声把他惊醒,原来是傍晚的烛光游行已经开始。他瞟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表,已是5:30了。这个时候,他希望,不管警察干什么也早该结束了。他洗完脸和手,又背上旅行包,今天第二次来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穿过大街,他看到的情形同三、四个小时以前完全一样。一大群人拥挤在那儿,大声抱怨耽误了他们前往山洞。与此同时,看得见斜坡上临时设置的障碍口,便衣警察正在认真地检查每一位游客和朝圣者。赫尔塔多又一次意识到,在确定警察撤走之前,他是不敢冒这个风险的。 
  又回到旅馆的房间后,他把旅行包扔到一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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