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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红杜鹃 白杜鹃 作者:桂恒彬-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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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城攻城”,堵住敌人。张国焘错误地指示旷继勋固守霍丘城。随后,旷继勋亲自指挥,便壮怀激烈地投入了霍丘保卫战。
    张国焘接到电报已是这一天的午后。看了报文,他气得满脸青紫。当初他留下旷继勋在皖西,是要后者率两师加一团红军保卫整个皖西苏区,现在旷继勋竟置整个皖西于不顾,死守一座孤城,与敌硬拼起来!张国焘从心里不信任旷继勋,却深信照旷继勋这样打下去,皖西必然动摇。皖西动摇则必使大别山主脉西侧的红四方面军主力受到来自背后的严重威胁。皖西方向必须换人,张国焘下了决心。他让正在前线指挥作战的徐向前。陈昌浩提出一个代替旷继勋的人选。徐向前和陈昌浩知道他主意已定,改任蔡申熙为红二十五军军长。
    霍丘城下,红白两军正在厮杀。旷继助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已被撤职。关麟征素称能战,但在霍丘城下,他却尝到了旷继勋的厉害。第一天,关麟征的先头团连续发起攻击,遭到据城坚守的红军官兵猛烈反击,伤亡惨重,只好收兵。当夜,旷继勋动员城中青壮年,加固城防,在城头上堆放大量滚木雷石,县衙前的石狮子也被搬上来,对付白军。第二天,关麟征视察了霍丘城四处的地形,发现要打下这座县城,还只有从南门进攻一条路。他对昨天的失利耿耿于怀,用新到的一个团取代严重受挫的先头团,再次发起攻击。进攻之前,他命令架起迫击炮,向城门轰击,然后以营为单位集团冲锋。一发发炮弹在坚硬的石头城墙上炸开,有的还打到城门洞里,炸起滚滚浓烟,但下决心死守的旷继勋早将城门洞从里堵死,那城门并不高大,长宽一两丈,木门两扇,门栓粗得像一棵树,在那个年月还真难以攻破。那些炮弹除了在城楼上造成一些伤亡,并没发挥多大作用。炮火未熄,冲锋已经开始。白军官兵一路跃进到城墙外,搭起云梯,奋勇爬城。”“只听城上一声枪响,滚木和石头打将下来,白军士兵非死即伤,不得不向后撤退。旷继勋杀心大起,将早准备好的软梯放下,亲率守城官兵出城,向溃退的白军官兵发起反冲击,穷追到一里开外,才得胜回城。
    关麟征两战两败,大怒,命令后续部队,将迫击炮全部架起,对城墙拼命轰击,不惜弹药也要在城墙上打出一个豁口来。全旅十余门大炮一起开火,霍丘南门城墙上下,连同南门内居民区,狼烟四起,火光冲天。这一番炮击后,城墙上真地被轰塌了一个豁口。关麟征下令攻击,但是,连遭两次败绩之后,官兵士气大挫,在红军的火力阻击下,又一次狼狈逃回,当日仍不得不草草收兵。
    第三天,关麟征向霍丘南门投入了他的最后一个团。在炮火掩护下,这位关旅长亲自督战。无奈冲击道路过于狭窄,部队无法同时展开,只要城墙上有一挺机枪射击,进攻部队甚至都难以接近城门。当天下午,这个团已伤亡近百人,无法重新组织攻击,只好收兵。
    第四天,怒气冲天的关麟征组织全旅进行了最后一次拼死攻击。为大量消耗红军实力,他命令炮兵再次对霍丘南门城墙和城内目标实施毁灭性轰击。这场炮击一直打了两个小时,霍丘城内一片火海,南门城墙数处坍塌。关麟征旅三个团的敢死队轮番冲击,战斗打到天黑,部分敌人冲过城墙豁口,杀进城内,又被旷继勋率领红军官兵奋勇杀出。插在霍丘城头的红旗,虽百孔千疮,仍屹立不倒,而号称劲旅的关旅,已基本瘫痪。
    霍丘之战,到此已出现了红军获胜的机会,需要的仅仅是一支生力军从大别山那一侧杀来,关麟征旅便有可能全军覆没。如果换一个别的红军领袖也许会这么做,但张国焘不会这么做。
    第五天上午,守城红军官兵日夜盼望的红军援兵没到,由东路而来的徐庭瑶率敌四师师部和杜聿明二十四团却至霍丘城下。此时守城红军连日苦战后伤亡殆尽,能够带伤参战的已不足百名。即便如此,这支部队仍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坚信敌人无法破城,坚信红军主力会在城破之前赶来,与之里应外合,将攻城之敌消灭在城下,再打一个苏家埠那样的胜仗。天刚亮,满身血污的旷军长又一次巡视城防,鼓励大家加强戒备,堵塞豁口,准备再战。与战士不同,身经百战的旷继勋已明白援军不会来了,他已做好了与霍丘城共存亡的准备。
    1932年7月,黄埔一期生杜聿明二十八岁,虽只是一名团长,却因治军严谨、有大将之风深受蒋系要员张治中、徐庭瑶器重。接受攻城命令时,他并不知道霍丘之战是他在“中央军”内飞黄腾达的起点。他只是想关麟征多日苦战失利的原因。红军战斗力强,城坚守固,进攻之路狭窄,都是原因,但即使有这些困难,是否也有机会破城。红军也有自己的弱点,比如没有援兵,苦战多日后兵员弹药已大量消耗。还有,目前城墙到处是豁口,坚固程度早不如当初。杜聿明就此得出结论:红军的抵抗很可能已近尾声,需要的是不停顿的攻击,连续的攻击,不让旷继勋有喘息之机。他坚信一条军事学上的法则:没有被消耗不尽的敌人,如同没有压不弯的芦苇!
    7月8日,大雨。敌人未发动攻势。
    7月9日,城外阵地全部失守,红军全部撤进城内。独立团指挥郑恒才,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他坐阵在东门城楼上指挥。那些灾民们虽然手无寸铁,在两个月的革命生活中,他们开始懂得了生活的意义,他们到处搜集砖石,堆在城墙垛口上,把石灰装进麻网袋里,准备在敌人冲锋时,和敌人决一死战。
    天气非常闷热,守城的战士汗流浃背,他们有的打着赤膊坐在苍蝇乱飞的地上吞食着已经扯了黏丝的烙饼,有的就着路边的石块磨着大刀,准备在肉搏战时发挥威力。子弹快打完了,补给没有,援兵也没有指望,后退是湖水,前进冲不出重围,这样的处境人人都明白。那端着枪站在城墙垛口边警惕地望着城外的哨兵,脸上平时挂着的微笑没有了;靠近城墙边上的防空壕里,伤兵们躺在那里,由少共们照顾,喂水、裹伤;轻伤的伤员拿着扇子帮助重伤员赶走苍蝇。大家都忍受着伤痛,准备随时迎接最后时刻的到来。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了解红军战士和革命人民的精神世界。
    城内的地主富商,在敌人未完成包围之前都纷纷逃了出去。只有那些被逮捕起来的还在大牢里,那些无业游民和小商小贩,也都躲起来。飞机一日三次出现在上空,速度很慢。飞机过后,敌人照例要进攻,顿时,南门、东门、北门枪声响成一片。由于护城河的阻拦,敌人暂时无法进城,只是把子弹拼命地丢在城墙上,在巨大的砖块上留下了一个一个的洞眼。守城的战士,绝不肯乱放枪,他们躲在城墙后边,伪装得很好,只有敌人从护城河对岸站起来,从头到脚,完全暴露在二十米以内的枪口下的时候,瞄得不能再准,才肯放一枪,枪声一响,就要有一个敌人倒下去。
    东门外围敌人纷纷后撤,一个机炮连被派到东关,十几门六○炮,炮弹像飞蝗一般落在城墙内。爆炸声、叫喊声激起了灰尘和气浪,不少人纷纷倒下去,破碎的衣服、乱草飞上了树枝。
    旷继勋在爆炸声中,来到了东门。一颗炸弹,把城墙炸了一个洞。一群赤卫队员,把几床棉被湿了水,顶在头上拼命朝城墙上堵。
    “多好的战士啊!”旷继勋自言自语地说。那无数密集的子弹射进城墙洞里来,落在棉被上,棉絮飞迸,水花乱溅。他靠城墙掩护,转到一侧去,在一旁指挥他们很快把洞堵了起来,搬来几根椽子抵住。
    旷继勋爬上城墙,他看见城墙下敌军密密麻麻,把城围得铁桶一般,许多敌军在长官的威逼之下,拆民房,抢木料,准备强渡城河。忽然看见东北方向,敌人把长梯搭过城河,约莫有一个排的匪兵冲过河来,正在搭梯准备翻墙。
    “啊呀!”旷继勋吸了一口冷气,连忙命令手下人:“快去组织反击,把敌人打下去。”他的话一落音,城墙上落下一阵石雨。梯子砸翻了,敌人纷纷落水。对岸的敌人一齐怪叫起来:“红军没有子弹了,冲呀,冲进城捉活的呀。”哒哒哒,一阵机枪扫射,四五面梯子一齐搭过河面,一个连的敌人冲了过来,四五面梯子马上又立在城墙边,敌人哇哇叫往城墙上爬。突然城里丢下一阵手榴弹,轰轰几声爆炸,梯子倒了下去,攻城者倒在血泊中。
    “好,干得好。”旷继勋笑了。突然城外翻进来一个匪军,手枪对着旷继勋的脊梁,旷继勋转过身,那匪军已被一个赤卫军战士拦腰抱住,双双摔下城墙去。
    旷继勋知道,最后的时刻到来了,他连忙把最后一点力量调了上来,他要求战士无论如何要死守住。县城一陷落,不仅红军战士要全部牺牲,而且城内鸡狗也难逃恶运。战士们个个表示了坚强的决心:城破了,用石子、木板,用肉体堵。敌人杀进来,就消灭他!子弹用完了用刀,刀口崩了用石于,石子用完了用牙齿……人们早就抱定了与城同归于尽的决心……。
    旷继勋翘首期待着南方能杀来援兵,里应外合,打通向南的一条路,一鼓作气,杀出重围,好为革命保存一点力量。看来只是一个梦想……梦想……有人说死守霍丘是张国焘的命令,也有人说不是他的命令。霍丘不是“麦城”,也不是“街亭”;旷继勋不是关云长,也不是马谡;张国焘更不是诸葛亮。霍丘血战只是在后来才突然显示出了它的重大意义,受此一战影响,鄂豫皖苏区的东战线暂时稳定下来。
    夜晚到了,城的四周,枪声断续,城里死一般的静寂。旷继勋在城墙四周巡视。赤卫队长郑恒才坐在南门的草棚里,伤了的胳膊用布包着,一条裤管已经被撕开。他正在端着一碗水,喂一个受了伤的麻脸赤卫队员。那赤卫队员有五十多岁年纪了,他的头部和胸部都负了伤,微微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老郑,敌人退了吗?”
    “唔,也许吧。”郑恒才抬头望望天,半轮残月升上屋顶,黑暗中,夏虫鸣叫,谁也不知这是几更几点。每个活着的人,身上。脸上都凝固着鲜血,但神情镇定,誓死如归。
    “告诉旷军长,要冲……冲出去……”老赤卫队员干裂的嘴颤抖地说了这句话。
    轰!敌人又开炮了。
    郑恒才摸着那杆汉阳造,爬到城墙上,监视敌人的动静。轰!一颗炮弹落在郑恒才刚才蹲的小棚里,老赤卫队员没救了,草棚着了大火,一闪一闪的火苗映亮了郑恒才的脸。郑恒才看见旷继勋也在城墙上,连忙奔了过去。
    一旷军长,快走吧,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走?怎么走?”
    “我留下来掩护,你们从西门泅水走吧!”
    轰轰!又是几颗炸弹,在他们的四周爆炸,等到灰尘落下去,晨光又一次光临这正在鏖拼的战场上了。
    南门外一队人,在朝城里喊话,说他们是六安独立师,奉上级命令来见红军二十五军的首长。守城的战士请来了卢文学,卢文学不敢作主,又去寻旷继勋。等到旷继勋赶到时,四面匪兵合围,枪声大作,十几个人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旷继勋真气卢文学没有多问几句,到底是真是假,是来干什么的,一点也不知道。卢文学说要是一开城门,马上敌人就拥进来,关门都来不及。再说,你知道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旷继勋这时候仍在希望有援兵。卢文学一拳砸在城墙上,“嘿,就是用绳吊,也该吊上来一个人,我是咋搞的呀!”
    旷继助等来的不是援兵,而是张国焘撤销他军长的命令。
    蔡升熙进入皖西时,霍丘城已经失守。在皖西苏区首府金家寨,蔡升熙宣布了中央分局和军委的命令,全身数十处刀伤的旷继勋离职,蔡升熙着手领导红二十五军。他将红七十四、七十五师及皖西地方武装收缩到淠河以西,据险构成阻击线。然而霍山之战却给了敌右路军徐庭瑶一纵队足够的教训,使他不敢长驱直入。其余王钧和梁冠英指挥的右路第二、三纵队,也在淠河东岸踌躇起来。
    7月13日的黎明,天空中布满阴云。城内,伤员们倒在防空洞里,没有药,不能治疗,肢体在腐烂着,但是这些红军战士、赤卫队员没有谁啼哭、叫疼,他们静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以身去殉革命的事业。活着的人握着打光了子弹的枪管,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谁想到用什么方法可以寻找一条生路。眼前暂时的平静,没有枪声、炮声,也没有飞机的干扰,可以安安静静地休息了。七天以来,战士们喝的是身边沟里的污水,吞吃发霉的烙饼,有的人脸已经浮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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