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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唐吉诃德2-第57部分

小说: 唐吉诃德2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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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不了那么多,”桑乔说,“我们俩只要有两只烤(又鸟)就够了。我的主人身体不舒服,吃不多,我吃得也不是特别多。”
  店主说没有(又鸟),(又鸟)都被老鹰叼走了。
  “那么,您就去让他们烤一只嫩母(又鸟)吧。”桑乔说。
  “母(又鸟)?我的妈呀!”店主说,“实话告诉你,我昨天把五十多只母(又鸟)都拿到城里卖掉了。除了母(又鸟),你随便要什么都可以。”
  “那么,”桑乔说,“牛犊肉或羊羔肉总该有吧。”
  “现在客店里没有,”店主说,“没有是因为用完了。不过,下星期有的是。”
  “这下可好了,”桑乔说,“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咸肉和(又鸟)蛋总该有吧?”
  “我的天哪,”店主说,“这位客人可真够笨的。我刚才说过这儿没有母(又鸟),你怎么还想要(又鸟)蛋呢?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好吃的,可以要点儿美味的东西。”
  “我的天哪,这么办吧,”桑乔说,“店主大人,你说说你这儿有什么吧,我们也不用再考虑了。”
  “我有两只牛犊蹄一般大小的老牛蹄,或者说两只像老牛蹄一般大小的牛犊蹄,现在正煮着呢。我已经加了豆子、葱头和咸肉。这会儿它们正叫着:快来吃我吧,快来吃我吧。”
  “那么现在我们就要它,谁也不许再要了。”桑乔说,“我一定出比别人多的价钱。我最喜欢吃这种东西了。无论什么蹄子我都爱吃。”
  “没有人会再要的,”店主说,“因为我这里的其他客人都很有身份,他们都自己带着厨师、管理员和原料。”
  “若论有身份,”桑乔说,“谁也不如我的主人有身份。不过,他所从事的职业不允许他带着食物和饮料。我们躺在草地上吃橡子或野果就饱了。”
  桑乔同店主的谈话到此为止,因为店主问桑乔他的主人是干什么的,桑乔就不愿意再往下说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唐吉诃德仍留在房间里。店主把那锅牛蹄端来,自己也坐下来大大方方地一起吃。这个房间同隔壁那个房间似乎只隔着一堵薄墙。唐吉诃德听到那个房间里有人在说话:
  “亲爱的唐赫罗尼莫大人,趁现在还没有送晚饭来,咱们还是看看《唐吉诃德》的下卷吧。”
  一听到提起自己的名字,唐吉诃德立刻站起来,仔细倾听他们的谈话。只听得那个唐赫罗尼莫大人说道:
  “唐胡安大人,您为什么要看那些胡言乱语呢?凡是读过《唐吉诃德》上卷的人都知道,这部小说索然无味,那么下卷还会有什么意思呢?”
  “尽管如此,”唐胡安说,“还是看看为好。无论哪本书,都是开卷有益。不过,我最不满意的就是书上说,唐吉诃德已经不再忠于托博索的杜尔西内亚了。”
  唐吉诃德闻言勃然大怒,说道:
  “无论是谁,只要他说曼查的唐吉诃德抛弃了托博索的杜尔西内亚,我就要同他拼命,让他知道这纯粹是一派胡言!唐吉诃德根本不可能抛弃杜尔西内亚。杜尔西内亚也不可能被唐吉诃德抛弃,她不会被任何人抛弃。唐吉诃德并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而且他的职业也不允许他移情别处。”
  “谁在听我们说话?”隔壁有人说道。
  “还能有谁呢,”桑乔说,“只能是曼查的唐吉诃德本人。他说到就能做到,更何况他‘既然能还帐,就不怕抵押’呢。”
  桑乔刚说完,就看见两个骑士装束的人进了房门。其中一人搂住唐吉诃德的脖子说道:
  “见了您,果然名不虚传。而您的盛名又使您不虚此行。确切无疑,您就是真正的唐吉诃德,是游侠骑士的北斗星和指路明灯。有的人竟想顶替您的英名,诋毁您的功绩,就像这本书的作者那样,只能是徒劳一场。”
  那人说着把同伴手里的一本书交给唐吉诃德。唐吉诃德接过来,一言不发,翻了翻书,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只随便翻了一下,便发现作者有三点不堪一击。首先是序言上的几句话;其次是作者的阿拉贡语风,他写东西时有些地方没用冠词;第三点就是主要情节不符合事实。例如,这儿说我的侍从桑乔·潘萨的妻子叫玛丽·古铁雷斯,其实她叫特雷莎·潘萨。既然在这么重要的地方都有误,其他地方的谬误就可想而知了。”
  桑乔说道:
  “这种人算什么呀!居然把我老婆特雷莎·潘萨说成是玛丽·古铁雷斯!大人,您再翻翻书,看看书里是不是有我的名字,是不是把我的名字也改了?”
  “朋友,听你说话这口气,”唐赫罗尼莫说,“你肯定就是唐吉诃德大人的侍从桑乔·潘萨了?”
  “正是我,”桑乔说,“我为此感到骄傲。”
  “实话对你讲,”那人说道,“这位作者并没有把你如实写出来。他把你描述成一个贪吃的笨蛋,一点儿也不滑稽,与写你主人那本书上卷里的桑乔完全不同。”
  “愿上帝饶恕他吧,”桑乔说,“他完全可以不写我嘛。不知道就别乱说,事情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那两个人请唐吉诃德到他们房间去与他们共进晚餐。他们很清楚,那个客店里没有什么适合唐吉诃德吃的东西。唐吉诃德不便推辞,就很有礼貌地过去同他们一起吃晚饭,于是这锅牛蹄就成桑乔的了。桑乔坐到了上首位置,店主也挨着他坐下来。他同桑乔一样对蹄类食品很感兴趣。
  吃晚饭时,唐胡安向唐吉诃德打听有关杜尔西内亚的情况,问他们是否已经结婚,杜尔西内亚是否怀孕了,或者仍是个处女。如果她仍守身如玉,那么,她对唐吉诃德也肯定一往情深。唐吉诃德答道:
  “杜尔西内亚仍然完好如初,我对她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忠贞。我们之间的联系同以前一样,并不频繁,不过,她的花容月貌现在已变成一个丑陋的农妇模样了。”
  接着,唐吉诃德讲述了杜尔西内亚中魔法以及他在蒙特西诺斯洞窟内看到的情况,还提到了贤人梅尔林曾吩咐过,若想让杜尔西内亚摆脱魔法,就得让桑乔自己鞭笞自己。那两个人听唐吉诃德讲述他的这些奇遇觉得非常有意思,同时又对他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讲得有声有色感到惊奇。他一会儿讲得有条有理,一会儿又讲得糊里糊涂,让人搞不清他到底是明白人还是疯子。
  桑乔吃完晚饭,撇下那个已经醉倒的店主,来到唐吉诃德所在的房间,进门便说道:
  “我敢拿生命打赌,诸位大人,你们看的那本书的作者肯定是跟我过不去。他把我说成了馋鬼,但愿他别再把我称为醉鬼。”
  “他的确把你说成醉鬼,”唐赫罗尼莫说,“但我忘记是怎么说的了,我只知道说得挺不好的。不过,我亲眼见到了眼前这位桑乔,就知道那全是胡说八道。”
  “请你们诸位相信,你们看的那本书里的桑乔和唐吉诃德大概是另外两个人,而不是锡德·哈迈德·贝嫩赫利写的书里的桑乔和唐吉诃德。我们是贝嫩赫利写的唐吉诃德和桑乔。我的主人勇敢、机智而又多情,我单纯、滑稽,既不贪吃也不贪杯。”“我也这样认为。”唐胡安说,“如果可能的话,应该下令除了原作者锡德·哈迈德之外,任何人都不许记述伟大的唐吉诃德的事情,就像亚历山大下令除了阿佩莱斯①之外,任何人都不许画他的像一样。”
  
  ①阿佩莱斯是古希腊时代早期的画家,曾为马其顿的腓力二世及其子亚历山大大帝充当宫廷画师。
  “谁愿意写我就写吧,”唐吉诃德说,“但是不要丑化我。
  污蔑太多往往会导致让人失去耐心。”
  “若不是唐吉诃德大人这么有耐心,”唐胡安说,“我估计他这种耐心是相当大的,恐怕没有什么污蔑可以逃脱他的反击。”
  大家说着话消磨了大半夜,虽然唐胡安想让唐吉诃德再翻翻那本书,看看还有什么可说的,最终却未能如愿。唐吉诃德说,就算他把全书都看了,也只能说是满篇荒谬,而且,万一传到那本书作者的耳朵里,说唐吉诃德见过那本书,他就该得意了,还以为唐吉诃德通读了那本书呢。人心里应该干净,眼睛里更应该干净。那两个人问唐吉诃德准备到哪儿去,唐吉诃德说要到萨拉戈萨去参加一年一度的盔甲擂台赛。唐胡安说,那本书里讲到唐吉诃德或其他什么人曾参加了一次穿环擂台赛,写得毫无新意,缺乏文采,没有特点,全是一派胡言。”
  “如果情况是这样,”唐吉诃德说,“我就不去萨拉戈萨了,这样就可以揭穿作者的谎言,让人们知道我并不是他说的那个唐吉诃德。”
  “您做得很对,”唐赫罗尼莫说,“在巴塞罗那另外还有其他一些比赛,您可以在那儿显示您的风采。”
  “我也想这样。”唐吉诃德说,“现在是睡觉的时候了,请原谅,我要上床休息了。请你们务必把我当成你们的一位老朋友和侍者。”
  “我也如此,”桑乔说,“也许什么时候我能为你们做点儿事情。”
  他们互相道别,唐吉诃德和桑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剩下唐胡安和唐赫罗尼莫仍在那里为看到唐吉诃德既明智又疯癫而发呆。他们确信,这两个人就是真正的唐吉诃德和桑乔,而不是那位阿拉贡作者杜撰的那两个。
  第二天早晨,唐吉诃德用手拍打着隔壁房间的薄墙,向那两个人告别。桑乔慷慨地向店主付了钱,让店主少吹牛,多置办些东西。


               第六十章
     唐吉诃德赴巴塞罗那路上的遭遇
  唐吉诃德离开客店的那个早晨,天气很凉爽,看样子全天也不会热。他已打听好哪条路可以直奔巴塞罗那而不必绕道萨拉戈萨,目的是要揭穿那本新书作者的谎言,因为听说作者对他进行了恶毒攻击。他们走了六天路,没遇到什么可以记述的事情。六天后,他们离开了大路,刚走进树林,天就黑了。记事准确的锡德·哈迈德这次没有说明那是橡树林还是栓皮槠树林。
  两人从牲口背上下来,靠在树干上休息。桑乔那天已吃饱了,马上便进入了梦乡。唐吉诃德却合不上眼,主要不是由于饿,是由于思绪万千而不能成眠。他的思绪到处飘荡,一会儿觉得自己到了蒙特西诺斯洞窟,一会儿又看到被变成农妇的杜尔西内亚跳上了她那头母驴,接着又听到贤人梅尔林的话语在耳边回响,提醒他如何才能解除附在杜尔西内亚身上的魔法。他见桑乔仅打了自己五下,离所需数目差得太远了,又气又恼,心中想:“如果亚历山大大帝割断了戈迪乌斯的绳结,说‘割断就算解开了’,而且并没有因此就没能主宰整个亚洲,那么,要解除附在杜尔西内亚身上的魔法,也可以采用这种办法,也就是不管桑乔愿意不愿意,由我来鞭打他。既然为杜尔西内亚解除魔法的条件就是桑乔挨三千多鞭子,那么,由我打,让他自己打,或是让其他人打,都是一样的。因为关键在于挨打的是他,不管是由谁来打。”
  于是,唐吉诃德首先解开了罗西南多的缰绳,做好了鞭打的准备,然后来到桑乔身边,开始解桑乔的腰带,他知道桑乔只用一条带子系着自己的肥腿裤。但是不等他解开带子,桑乔就醒了。桑乔马上睡意全消,问道:
  “怎么回事,是谁在动我?谁在解我的腰带?”
  “是我,”唐吉诃德说,“我来帮你完成你尚欠的部分,同时也解除我的烦恼。我来抽打你,桑乔,让你偿还你欠的那部分债。杜尔西内亚受尽了折磨,你却在这里无动于衷,我都快急死了。最好是你自己解开裤子,让我在这荒郊野岭打你至少两千鞭子吧。”
  “不行,”桑乔说,“您还是老实点儿,否则我向上帝发誓,我会闹得让聋子都能听见咱们的动静。让我抽打自己必须是心甘情愿的,不能强迫,可现在我不想打自己。我告诉您,当我愿意的时候,我一定会抽打自己,这就够了。”
  “不能由着你来,”唐吉诃德说,“你心肠冷酷,而且人虽然是乡巴佬,皮肉却挺嫩的。”
  唐吉诃德还是要解开桑乔的裤子。桑乔见状站了起来,扑向主人,双手抓着他,脚下一绊,把唐吉诃德推了个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接着,桑乔又用右膝盖压住唐吉诃德的胸膛,按住唐吉诃德的双手,让他动弹不得,连喘气都难。唐吉诃德说道:
  “你这个叛逆,竟敢跟你的主人造反?主人养活了你,你竟敢对主人无礼?”
  “我不偏不倚。”桑乔说,“我这是自己帮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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