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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3349-深圳,你让我泪流满面-第2部分

小说: 3349-深圳,你让我泪流满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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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这个话题就不再提起了。    
    那一年,我早过了而立之年,是个完全的成人了。可是自从发生了老婆出走的事件之后,我发觉自己的智力原来有婴儿化的倾向。离婚前后,我曾经找过我的许多朋友诉苦。然而我发现,他们的态度都很暧昧,并未像我想像的那样,共同来声讨我老婆的不忠。他们不约而同劝我要现实。我当时就想,这个“现实”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老婆闹离婚,绿帽子高高悬在我头顶,这确实使我痛不欲生。耻辱,终于使我从一大堆废物文字中脱离出来了,好好地品味了一下这个“现实”。我到这关口才发现,原来世道人心,已经天翻地覆了。敢情我的那些朋友都是暗中支持我老婆离婚的,私心里没准儿都在暗暗期盼:我老婆属意的会不会正是他们自己?直到我老婆公开宣布,从今往后要挂靠没有文凭的小柳了,那帮朋友才和我一样,着着实实吃了一闷棍。这一场离婚闹剧,终于使我明白:在一般人看来,老婆不忠,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严重的问题在于:都80年代末了,我还在充当着知识分子,而且还是个“伪”的。这种错误才不可饶恕!那时,海南刚刚在开放,十万狂人正扬帆过海跑去抢金子,我居然还在稳坐家中写诗,实属脑子坏掉了。我老婆走在潮流之先,挂靠小柳后,两人就直奔了南洋。行动果断,目的地明确,那决不是一般的妇人能做到的。我的那帮朋友虽没吃着葡萄,心里八成也是佩服的,所以决不可能真正同情我。    
    一个人如果忽然想脱胎换骨,那原因多半在于发现了自己的愚蠢。在全中国的人文知识分子都在狂热地读尼采、读弗洛伊德的时候,我因受婚变的刺激,大彻大悟了。我不能再愚蠢下去了,我要现实。知识分子这张皮,我不要了!


第一部分我和蛇口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的弃文从商,当时可能并没有我上面说的那样惊天动地。知识分子都有事后危言耸听的臭毛病。转机其实是由一封深圳来信引起的。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当时正在深圳春风得意,不知从哪个渠道得知我戴了绿帽子,便起了怜悯之心,特地写了封信来劝。他说,钱锺书老先生在《围城》里有句话,我们男人万万不可忘,即“女人如衣服”。既然那个王八蛋小柳把你的衣服扒了去,你向隅而泣还有什么用?如今还有谁因为看不得人家流泪而改邪归正的吗?改革开放到如今,衣服被人扒了,应该是件好事。人穷思变嘛!这件事我看终于能使你脱胎换骨了。深圳这地方,花花衣服有的是,想穿什么风格的,随你便。趁着放暑假,我看你还是过来散散心吧,没准儿就能穿上一件新衣服回去呢!我看了信,心动了。想想自己在这里独自嗟伤,人家小柳拐着我的老婆,正在海南岛上得意洋洋地嚼甘蔗呢,我这不是傻么?改革开放都这些年了,我足不出户,不知道商业新浪潮是个什么模样,还不如就此到深圳去看看。你们这一对男女可以去海南嚼甘蔗,我也可以去深圳尝尝菠萝的滋味儿是什么样。说不定,用不了一个暑假,就算老婆要复婚,我可能都要不愿意了。就这样,我坐火车去了深圳。走的时候,知识分子的臭毛病还没改掉——拎了一个旅行袋,装了整整一袋子弗洛依德、荣格、尼采、萨特等等文化老爷子们的书,准备到深圳去修身养性了。    
    事情果然不出我的同学张怀民所料,到深圳还不到一个月,我就脱胎换骨了,完全变了一个人。那些书,那些老爷子们的呕心之作,在深圳,被我东一本西一本的,没等暑假过完,就扔光了。    
    我的那位同学张怀民,当时在深圳的蛇口工业区谋饭吃。他跟我在大学是上下床,铁哥们儿。在大学里特立独行,傲视群小,是个厉害人物。人机灵,书也读得扎实,瞧不起半瓶子醋的某几位教授。在这一点上,我们臭味相投。几年不见,他在深圳发起来了。人整整胖了一圈儿,眼镜也换上金边儿的了,西装笔挺,皮鞋瓦亮。要是在过去,我就得嘲笑他“沐猴而冠”,但现在不行了,到人家家里去蹭饭,不大好意思这么放肆了。只好当面夸他:“兄弟,够风度,像个时代精英!”    
    怀民的太太不在家,暑假带着儿子去内地探亲去了。怀民说:“你来得正好,家里清静。那小祖宗要是在家,你就瞧着鸡飞狗跳墙吧。你放心住下,买个地图,愿意上哪儿玩上哪儿玩,吃饭回来吃也可,在外面吃也可。我忙,时间就是金钱啊,陪不起你。你主要就是感受一下深圳的气氛,别老想不开。老婆去了,那自由可来了,我羡慕还羡慕不过来呢!”    
    从这一天起,我就和蛇口结下了不解之缘。    
    蛇口这地方,如今已经衰落了,跟年轻人说起,大都茫然不知所谓者何。可是在那个年代,蛇口区区一地,大名如雷贯耳,与整个深圳齐名。虽然它只是深圳的一个小小的卫星城,方圆不过八平方公里,一脚油门就横穿而过,但却容纳了五、六万来自五湖四海的打工者,都是才二十来岁的姑娘小伙,花样年华。你想想,我在这种地方,能没故事吗?    
    在蛇口这个地方,每年七月前后,都有不少从内地来的应届大学毕业生,没头苍蝇似的四处找工作。我来了一个星期,一出门就遇见这些人——领带飘飘,手拿求职资料,一脸臭汗地在街上乱走。那时候,蛇口的公司多如牛毛,经济增长好像也不光是数字上的,就业比现在要容易多了,差不多是个人就能找碗饭吃。别看大学生们刚来的头几天,惶惶然像个没毛的雏儿,几天之后,只要落下脚,就人模人样,满口的商业术语。名片一掏,不是“经理”就是“主办”。我耳濡目染,感叹乌鸦变凤凰竟是如此之简单,不禁也动了求职的念头。    
    跟张怀民一说,他就笑了:“老兄,醒过腔来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老婆的事咱们先不说,就你那中学教师,实在是鸡肋,还干它做什么?在这儿,只要你进了公司的门,工资最低五、六百,不是强过你那百八十块?”他立即给我写了一张条子,递给我说,“我这公司是进出口公司,不经过历练,你干不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是个文化人,在一家公司当顾问。我叫他姚老师。你去找找他,没准儿能有机会。”    
    那天一大早,我拿着条子,按地址就去了石油大厦。姚老师没有找到,有个挺年轻的公司职员接待了我,东问西问地聊了聊。我见这事情根本没什么着落,甚为失望,就想走。不料想那后生说:“先生,我看您也甭找姚老师了,他只是我公司一个挂名的顾问。你不就是想找工作吗?我公司录用你了!”我恍然如梦,期期艾艾地问:“请问您是……”他忽然威严地一挺身,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我就是本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我一愣,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才明白过来,特区还真的就是特,原来有这么年轻的总经理。若在内地单位,像他这样的主儿,也就是跑腿打杂的料。当下我调整了一下心态,马上问道:“那么,我可以干什么工作呢?”他答:“先干办公室主任。”我又问:“待遇大概是多少呢?”他答:“八百五,请客吃饭三百块以内可以签单。”这样的待遇在1988年,简直是天方夜谭。我心里一阵狂跳,好像走路捡了美元没被人看见,连忙说:“好的,总经理,你看我什么时候来上班?”他答:“下午两点半!”我又是一愣,心说:好家伙,我算是见识了,无怪乎深圳遍地高楼,蘑菇似的密集。没有速度行吗?时间就是金钱,在这里才是真理。我不由一股豪气顿生,站起来打了个立正,说:“谢谢总经理栽培!”那年月,时代变化太快,现代汉语的表达几乎要跟不上了。此情此景,不模仿电影里的旧时人物,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第一部分她们显然习惯了屈从于命运

    回来跟怀民一说,怀民淡淡一笑,没当回事儿,只说:“先干着吧,体会体会。”想想,他又忍不住笑了,“老夫子,怎么样?当商人了,不虚此行吧?”我连连点头,说:“好,想不到!到底是深圳,什么都快。”怀民忽然严肃起来,叮嘱我说:“你可记住,深圳的老板,炒鱿鱼也是快!”    
    就这么,我完成了人生的一次大转折,在本无可能有我一席之地的商业场上,开始混饭吃了。从此我坚信,无论是历史发展,还是个人的命运,根本就没有什么必然规律可循,一切皆在于偶然。否则的话,我至今还是个中学教书匠,劳碌一辈子,培养了无数应试教育的废物,然后自己也成了废物,无声无息地退休完事,哪里会有后来的传奇阅历?    
    现在,我要说说我的这公司了。我平生所加盟的第一个公司,是个最混蛋的公司,也是一个最浪漫的公司。它的混蛋,在于它后来终于使我灰溜溜地离开了深圳。它的浪漫在于……生活于其中,实在是太美好了。这一点,我在本书中要慢慢地讲。公司跟蛇口工业区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在蛇口租了写字楼和厂房。公司的职员,有十来个;下属工厂的工人,有百来个。不过是个商业大潮中微不足道的小公司,但是其特色,可以写进《中国公司史》。单说与公司有关的人当中,就出了两个后来声名显赫的明星人物。    
    我到了公司第二天,才弄清楚,原来我是公司招聘的第一个有大学文凭的人。在此之前,公司属草创时期,雇不起大学生;老板也想不到有大学生可以为他卖命。更重要的是,老板在见我之前,根本没想到大学生的“门面效应”。从我之后,他在这几个问题上大彻大悟,基本上非大学生不招了。    
    在我之前的职员,都是跟他白手起家创业的哥们儿。老板做过打工仔,所以老职员也差不多都是打工仔、打工妹。我最初上班时,同事当中的女职员其实就是打工妹,穿得都还不错,但和白领丽人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这一点点——我说不清是服饰、气质,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就构成了天渊之别。总之,总体效果土里土气。其中有一个,姓安,老板叫她“小安子”。安小姐喜欢文学,在办公室坐着,有两件事使她与众不同,就是不停地看报纸和写诗。老板来巡视,看到她这样,倒也不大责怪。只是在另外的场合,偶然想起来,会当着众人面数落说:“小安子,写那个东西,有什么用啊!”其鄙视之状,犹如在说典故里的“猴子捞月”。但是,小安子这只执着的猴子,在深圳二十年来进进出出的三千万打工妹中,还真就让她捞到了月亮。她是谁?说出来吓你一跳:她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深圳打工妹作家“安子”,安丽娇。深圳开埠二十年的历史中,数二十个名人,就能数到她一个。小安子在若干年后,一本书出名,也算是一个人物吧?可惜,我跟她共事还不到三天。老板自从聘用了我,便开始关心起员工们的“出身”了。三天后,就把公司里所有的打工妹元老都给炒了。    
    我刚进公司,完全适应不了这种资本化的人事制度。小安子她们显然习惯了屈从于命运,各自默默收拾办公桌物品,准备黯然离去。我实在看不过,挺身而出,找到了老板。我说:“你不能这样,她们没有错儿。”老板嘿嘿地笑了:“是啊,没犯错误。但是她们没有用!今后,我公司一律聘用大学生。”我初来乍到,不知资本家的厉害,还想要抗争一下。老板脸色就有些不好:“这是特区!公司不是慈善机构。这件事,你不要说了。”我只好默默退下。小安子她们收拾好了东西,就不卑不亢地走了。我当时挺怜悯她们,全然没有料到,她们中的一个,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一名与共和国永远共荣耀的大作家。    
    我要讲的另一位,是老板的一个朋友,那时候常到我们公司来串门。人很谦虚,当过兵,搞过技术,当时也在办一个公司。他的公司远不如我们公司气派,只在居民楼里租了一套房。搞技术的人,做什么都比较朴实,从没见过他西装革履,一年四季都穿那种没个性的浅色夹克,一不留神,还以为是装空调的师傅。这人姓任,没事儿就上我们公司来坐,对我们的办公环境、办公程序、文员素质赞不绝口,经常露出羡慕之色。他老是对我说:“唉呀,主任,你们的人这么训练有素,都是你的功劳吧?”而如今,这位朴实的老任,已是中国大型民营企业的总裁了。我当时的嗅觉也真是迟钝得可以,跟老任聊了那么多次,全不察觉眼前的这位,将来会成为一个风云人物。否则,我今天说不定能做上他的副统帅。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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