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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纵横-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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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风沉吟回忆中:“你是在他出手杀掉自兰渡和十名杀手后,才从他招法中看出来的。”

铁手道:“我没见过孙青霞的剑法,而‘小欠’拿的是刀。不过,他用的是刀但使的却是剑法,这我可辨认碍出。”

陈风道:“那时你才生疑了?”

铁手道:“只是疑。可是他所作所为,却都是侠行。”

陈风道:“可是,他的年纪跟传说中的孙人魔至少相差了十铁手道:“先前我不明白,还以为他曾易容,但仔细观察过,没有此事。后来就想通了:有的人本来就长得比他实际年龄年轻,而且还年轻得多了。像我,就天生比我年纪大的长相。我大师兄无情,样子永远比他年纪小十岁。”

陈风眯眯笑道:“你这比喻不好。最鲜活的譬喻说是我本人。我从二十岁出头说长成这个样子,二十五岁那年已有人说我笑得很慈祥,三十岁就有人巴结我,称我为‘陈公’——

他们以为我早已五、六岁了。你看我的皱纹就密紧得像给乱刀砍过一样,”

铁手笑道:“你每一条皱纹都是经验和智慧。我刚结识过一位温姓老前辈,他的长相也比他实际年龄长多了。”

陈风也笑道:“我只是丑,没深意可言。你说的大概就是这‘崩大碗’的老掌柜吧?”

铁手道:“我是在你已与高大湾赶赴抱石寺救火后,与温老掌柜及小伙计相处,以及堤坝崩却洪水救人的过程中,根据种种蛛丝马迹,才能肯定:小欠就是孙青霞,在救人的时候,他差点要向我动手,但到最后还是把精力放在救人上。我曾触摸过他不肯离身的古琴,里间藏有兵刃:那应是一口名剑,只不过收在一个很典雅之处而已。”

陈风眼神一亮。

如刀。

“像他?”

铁手点首,道:“对,像他,”

他似无惧身前安危,神思逸飞到另一处了:“他就像他的剑,收藏起来了。说不定,他只遇上仇人才拔出来。或许,他跟我们一样,也在追查他的案件,要查个水落石出。”

陈风清晰的道:“那么说:你跟他结义之时,只知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直至与他避涝救人之后,才发现他可能就是孙青霞的了?”

铁手含笑道:“是的。所以现在上得上山来,你们说他就是孙青霞,我并不讶异。”

他缓缓的补充道:“我见抱石寺仍被大火,便赶去教援。我以为他既是一起拯救乡民于水深火热中的人,就没道理向他们下手,所以才留他守这儿……设想到——”

说到这里,他又向陈风尘抱拳揖道:“谢谢。”

——谢谢。

这两个字他说得很诚恳、有力。

因为他知道陈风的用意:

陈风说了那么多话,问了那么多事情,导引他作出了那么详尽的回答,无非是要让他有个申辩的机会:他跟“小欠”结义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就是淫魔孙青霞。

他的目的是要为铁手脱罪。

铁手当然明白。

所以他才谢他。

可是他也补充了一句:

“但这没有分别;“他清清楚楚地道,”我跟他结拜的时候,已怀疑他的身份,但我仍认为他是个正义的人;后来虽已猜测他就是孙青霞,但我跟他还是结拜兄弟。一朝结义,一生是兄弟。”

大家面面相觑。

这次到马龙深吸了一口气,试探地道,“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铁捕头仍当孙淫魔是结义兄弟了。”

铁手斩钉截铁地道,“是。”

老乌叱喝了一声:“好!”

马龙却嗤地笑出声来,“好?好:今会儿是强盗和捕快成一家了!”

铁手冷冷的道,“岂只捕役,有时大官和强盗也分不开呢!”

马龙脸色一变,却听那背向大家的少年人忽问道:“你现在还当不当孙青霞是兄弟?”

铁手道:“当。”

他说的毫无转寰余地。

众皆不解。

——以铁手今时地位名望,其实何必?何苦!

那少年禁问:“为什么?”

铁手道:“有难时不挺身,遇祸时不相理,这还算啥结拜兄弟!”

少年沉吟片刻:“要是这山上的血案确是他干的,他还是不是你的兄弟?”

铁手爽落地道:“是。不过我会公事公办,要是他真作了伤天害理的事,我一定将之绳之以法——就算他是我父母长辈,也一样依法行事。他是我兄弟,我会尽力帮他,但并不是放过他。”

马龙哈哈诡笑道:“说的豪壮!难道天子犯了法,你也敢……那个……!”

铁手沉重地道,“如果这案能让我办、我办得了,就算皇帝,我也会办他!”

马龙倒是一怔,怪笑道,“我只听过: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没听说过皇帝犯法治罪的事!”

铁手沉痛地道,“难道皇帝不是人吗?皇帝就不犯错吗?就是人人都让皇帝可以例外,他才会不恤人命,胡作非为,而权力如失控的癫马,乱闯妄撞,搞得天怒人怨!”

马龙这回真的悠然失色。

不仅是他,在场人人如是。

马龙嗫嚅道,“你这话……怎可以这样说!就算皇上有些过夫,顶多只要‘罪己诏’,诏告天下老百姓,那就得了,哪有……这样犯上忤逆的事!难道当皇帝的还要坐牢的不成?

嘿!他毕竟是天子呀!”

铁手沉痛且沉重地道:“天子又怎样;你几时看过上天产下个儿子来?他也不过是个人。如果皇帝犯罪也要牢治罪,天下的皇帝都会英明得多、历来的帝王都会仁慈得多了!—

—像当今圣上,穷奢极侈,已闹到民怨沸腾、天下汹涌的地步了,要是我能将之治罪,我一定干!”

只听那少年忍不住叱了一声:“好!”

铁手却轻叹道:“可惜我的能力就是太薄弱了。”

马龙颤声指道:“铁手,你可知……你说的话是大逆不道、造反犯上……你可知罪!?”

铁手一笑道,“我当圣上面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马龙奇道:“你……圣上没把你论罪!?”

铁手苦笑道:“他只下令把我赶出宫门。”

少年忽道:“那是因为你的身份特殊:你能保护他的安危,他是为他自己而不杀你——

要不然,你早就给诛九族抄家灭门了。”

铁手道:“我知道。”

少年笑道:“你可也真放肆,如此逆反的话都敢说!”

铁手道:“我只说真话。”

少年道:“跟淫贼强盗结义也是真话?”

铁手道:“他不一定就是强盗淫贼。”

少年道:“可是现在已证据确凿,你还当他是兄弟,岂不形如同回一伙的盗匪?”

铁手道:“这证据不一定是真的。”

他加了一句:“何况,道义要比证据更重要。”

九、正义比法规重要

那少年依然没有回头,却似是怔了一怔,才蓦的笑道:

“道义?道义只在人心,人人的说法都不一样:你有你的道义,我有我的道义;你的道义可能在我看来是不义,而我的不义在他人看来却很道义。人人都有不同的道义,你又如何执法?”

这回,铁手也呆了半晌。然后才道:“你的说法也很有理,这确不易决定。历来昏君贪官,借法律屠杀异己,便是对法的不同解说和运用之故。不过,法规其实是为正义而定出来了,人为主持正义而订法则,所以无论如何,正义都比法规更重要。”

然后他才说:“所以,我们不能看到一地死人,听到片面之辞,就定孙青霞于死罪——

我们总要问一他,这事是不是他干的?要是他干的,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他;要不是他做的,那么无论大家对此人风评如何,我都决不能治他的罪。”

那背向少年抬头峻然道:“可是他本来就足个杀人狂魔。”

铁手头也不抬便道:“你也杀过人吧?我也杀过人。在一些罪犯心中,我也是杀人狂。

至于‘叫天王’,恐怕在大多数人心目中,形同‘杀人王’无异。”

他义一次出言“侵犯”查叫天。

奇怪的是,那巨无霸只闷哼一声,异吼裂研,真的喷出一股烟来。

但他却没有发作。

——仿佛只要那背向诸人的少年在说话,就轮不到他来说话,他来发作。

那少年依然紧迫钉人的道,“可是他也是个淫魔。”

铁手眼也不抬,“给奸杀过的女人都死了,准证实这些案子都是他作的?”

少年忽道:“有。”

铁手一震:“谁!?”

只听一人道:“我。”

说话的是一个女子。

声音有点燥。

但很好听。

人也很好看。

奇怪的是:她好看在哪里,可让人一时说不上来。可是,只让人看了一眼,便连相当正直的铁手也不禁动心。

她的年纪应该很小,但她的风情却是女人的。

说她是个很有风情的女人吧,她的味道却又十分少女,非常清纯。

风情和纯洁都是可以感觉得出来的,但却不容易混在一起:就像蜂蜜和蛋,非黄和肉,蒸鱼和葱,铁手和冷血,他和她。

但她偏偏每一样都有一些。

她的唇让人想起吻。

她的眼波令人想醉酒。

她穿的衣是那不经意但令人动意,她的笑是那么不经心却让人动心。

她在风里不动,却像一条水里的鱼。她就像风情千万种,连慵懒也是一种娇丽的美人蕉,却也像一位露出水面的白莲。

她是她。

她其实一直站在那几:就处身于巴巴子和回家家之间。

她无所谓的站在那儿,随随便便的说话,本来她的存在至多只应像是桌底下一只猫打了个呵欠。

可是,只要她一动、一颦、一笑、一说话,都把人给吸引了过去,焦点重行落在她的身上,就好像是让一个书生突然听到他;上的笔叫了他一声一样。

——感觉意外,但又理所当然。

她的脸有点方。

但很白。

以致在阳光影映之下,她的脸就像一朵白花。

大白花。

铁手一怔。

“你是……?”

她的答案令铁手大出意料之外?

但却在情理之中。

“我是苏眉。”

她个子不高,就因为不高,所以特别“娇”。

她的唇好像也有点“塌”:

像一朵花开尽了、开完了、开得快耍谢了似的。

——如果花蕊是花的性器,那么,她的唇一张一合丁香半吐间,就令人不由自主的想到:

性。

苏眉忽笑道:“你真坏。”

铁手不解:“坏?”

苏眉笑得花枝微颤,又好像不是她笑颤的,而是给风吹颤的:

“我听说铁二名捕是个正直的人,但而今……这样色迷迷的看着人,像要一口把我吸进肚子里去了,岂得正人君子所为?”

铁手道:“正直的人就不看女人?看女人的就不是正人君子?我只持正办案,不是君子,何况你确是个漂亮的女人。”

苏眉嬉然一笑道:“原来刚正不阿的铁手也有一张花腔滑舌的咀巴。”

铁手淡淡地道:“我认真,但不古板;我维护正义,但无意严肃。”

苏眉喷喷叹道:“这样一条双子,若为一个淫贼而耗上了,多不值得!”

铁手道:“我说过了:没有值不值得,只看他值不值我保,该不该由我来抓,一切都只看他有没有犯事。”

苏眉忽然静了下来,秀眉一只高、一只低的凝在脸上,半晌才着语音,斜斜邪邪的说:

“只、看、他,有、没、有、犯、事晤?”

然后,她的语调突然提高,尖锐、剧烈、颤哆了起来,狂怒得像一个突然给人无缘无故正正反反掴了几十巴掌女的女子,通红了脸,睁大了眼,咬牙切齿地道。

他是我爹的友朋至交,但诱奸了我,还强暴了娘,更砍了她的脑袋——你说,他有没有犯事!?”

铁手迄此,惟有一声长叹,深深的望着她,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苏眉唇一撇,亮刀也似的一笑。

“这种事,可有假的?而今我的好朋友龙舌兰也落入他手里。你不补救追辑,反而还为孙青霞那种淫魔说话!?”

“好。”铁手握着拳头,一字一句地道:“假如孙青霞是这样的人,做了样的事,我若抓拿不了他归案,也要他血溅三阳!”

然后他铁着脸问麻三斤问道。

“到底情形怎样!?”

麻三斤望向那少年和巨汉,眼里也洋溢着光:

一种异光。

那背向大家的少年道:“而今铁捕头已跟我们同一阵线,有话不妨直说。只不过……”

说到这里,停了不语。

只听马龙冷冽的接道:“他的怀疑已告一段落,但我们对他是不是孙青霞的同党依然感到可疑。”

余乐乐接道:“这种情形,为安全计,理应将铁游夏还押候审!”

陈贵人道:“若为脱嫌,还你清白,铁捕头理应束手就擒才是。”

李财神道:“当然,拒捕是滔夭大罪,我们大可将之斩而立决。”

马龙长抽垂地,双目深深注视铁手,语重深长地道:“这些律法,铁捕头当然都已深明。你维护刺客洪汉在先,又为淫贼孙某掩过在后,这山上的血案,也跟你朋不了嫌,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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