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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上海夏天-第12部分

小说: 上海夏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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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絮叨:沈昱沈昱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直到我忍无可忍地主动掏出一支烟塞住他的嘴。


第三部分第49节 给阿米的藏头诗

阿米的真名叫“陈沪玲”。六月的一天下午,上极无聊的中国当代文学史课时,我突发灵感,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跑到消防通道的楼梯口,一边吸烟一边写出一首藏头诗:  陈辞无力颂花香,  沪港春梦却秋凉。  玲珑玉手花溅泪,  美目盼兮雁断肠。  得蒙后羿赠灵药,  似笑嫦娥已秋霜。  仙鹤驻足长相望,  子规啼血为你伤。  将这首七律每一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就是:陈沪玲美得似仙子。  当晚,我跑到校门口从一家正准备关门的花店以超低折扣价买了一束花,拿张旧报纸随手一裹,附上诗稿的真迹送到阿米的宿舍,告诉她诗中藏着一句我一直都很想对她说但一直都说不出口的话。不出所料,她的表情当即变得复杂无比。此人对中国古典文化完全没认知,必定整夜都睡不好觉了,想到此处我就窃喜不已。果然,第二天一早她饭都没有吃就跑来找我要答案,宣称快要想疯了,而当我说出答案的时候,她竟被这样一首歪诗感动得要死。  在我终于得到她的初吻之后,我才老实告诉她,就一个上海姑娘而言,她那个名字实在是土得无可救药。脾气极好的阿米没有生气,只是很认真地告诉我名字是她父亲取的。可笑的是,当时在我的脑子里她的父亲竟与我们的恋爱完全扯不上任何关系,所以她的一本正经只招致了我更加变本加厉的打击。  我送给阿米的那束花是蓝色的勿忘我。后来据阿米说,如果不是她的同学打扫卫生时随手丢掉,那束花极有可能会在她的玻璃杯里插到毕业。  “你知道吗?勿忘我还有一个名字,叫作‘不凋花’。因为它放得时间久了,不会象玫瑰或者百合那样变黑、腐烂和发臭,而是会变得越来越干燥,最后看起来就象纸一样,变成了蓝色的纸花。所以,这是我最喜欢的花。”阿米说。  我想起了《永不凋谢的蓝色勿忘我》里最后女主角打开烟盒时飘散到风中的那些勿忘我花朵,真的象纸一样。我给她讲了这部电影的剧情,并答应将来和她一起再看一遍。  天气转暖一些的时候,我带阿米到我当初练琴的地方,弹那些老歌给她听。她更喜欢我吹口琴,因为那样她就可以抱住我的胳膊靠在我的肩上。  僻静的湖岸边,白杜鹃在我们身边羞涩地绽开,梧桐的叶子在微凉的风中颤抖,繁密的枝叶筛过纤细的光线斑驳地吻在她的脸上,让她美丽恬静的笑容变得支离破碎,碎成每一只翩跹的蝴蝶,柔美得像是梦境。我们聊天,发呆,有时她也唱歌,唱得很轻,但真的很好听。她唱歌的时候,我闭起眼睛什么都不想,常常觉得学校和世界全都被丢弃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而只要我们坐着不动,就可以变成一幅永恒的图画挂到岁月的长廊里,就能象熬过漫漫长夜的草叶一样在阳光下风干自己身上所有的眼泪。  有时我真想就这样闭着眼睛死去,和阿米在一起,永远永远。当然,这样荒唐的想法,我绝不会告诉她。


第三部分第50节 我和阿米的初吻




第三部分第51节 探病

开学后,我跟随小戴到学校附近一个人人看起来都面目可疑的自由贸易市场花一百元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六成新的捷安特(Giant)——我认为,任何一个具有正常思维能力的人都会和我一样确信这辆车是贼赃。  我每天上午把车骑到教学楼下面,扔在荫凉处,中午一下课就冲下楼,跳上车去飞驰到食堂给自己和阿米抢座位。因为那时学校还只有两个食堂,每天都人满为患,去迟了很多菜都会打不到。  阿米吃东西很有逻辑,就她喜欢的那几样菜反反复复地换来换去——事实上,学校食堂也没多少新鲜菜式供她挑选。所以后来她整个星期的菜单我都能倒背如流,干脆连打饭打菜也全部承包,然后敲着勺子守望食堂门口,等待她悠闲自得地漫步而至。  一天中午,左等右等也没见她的影子,我只好把她那一份也吃了。洗饭盒的时候遇见了许洁仪——就是我把受伤的阿米送回宿舍时见到的那个姑娘,两人关系不错。她告诉我阿米上午第二节课的时候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就先回宿舍去了,可能是感冒了,饭也不愿来吃。  我一边听着一边和她一起走出食堂。分手的时候她又告诉我她们外语系有几个人也在追阿米,其中有一个十分不地道,不但死缠烂磨,还总在背后说我坏话,说我看起来就是一个没脑子、不务正业的小混混,不会珍惜感情,不会有前途。我听得嘿嘿直笑,然后向她道谢。  “不用谢。但你可别乱自我感觉良好啊,告诉你这些事情并不表示我认为你就有多好,只是觉得那个只会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家伙不像男人,很惹人厌。”她笑着说。  “况且——”她顿了顿,表情严肃起来,“更主要的原因是,我看得出来,阿米真的很喜欢你。”  和她分手后,我把单车丢回宿舍,然后在学校里四处晃悠,直到下午上课的时间,没去教学楼,而是去了阿米的宿舍。  舍监又把我堵在楼梯口,死活不让我上去。不知道因为什么,这一次我竟然觉得十分烦躁,完全不想克制自己的情绪,于是跟她在一楼的楼梯口激烈地争吵起来。此时已是上课时间,除了宿舍区墙外的冬青树丛中传来的阵阵蝉声,周围一片寂静,所以我们争吵的声音或许整栋楼都可以听得到。  老阿姨被气得扯着我的衣服每说一句话身体都要蹦一下,而我则几乎想拎起她扔到门外的老梧桐树上去。正僵持不下之时,我听到有人在轻声叫我的名字。我的目光越过比我矮一个头的舍监的头顶,看到穿着白T恤和洗水蓝牛仔裤的阿米站在楼梯上的转弯处,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面容疲倦,非常虚弱的样子。我急忙一把推开舍监,冲上去把她抱在怀里,送到医院。还好,最后确诊为没有发烧,只是重感冒。医生开了些感冒药,提醒我小心被传染,我答应一声,扶着阿米走出医院。  盛夏的午后炎热无比,偶尔一丝稀罕的风也如同垂死者的呼吸,完全没有让人愉悦的希望。走了几步后,阿米小声说阳光晒得她头很晕,于是我把她背起来,回到我的宿舍。我们的舍监是一个来自崇明乡下的老伯,比英文系的那个老阿姨要有人性的多,不但没有多加盘问,反而热心地告诉我,如果宿舍里没有开水的话可以上他那里拿。  “感冒一定要多喝水。”他反复告诫道。想起我常和宋国涛一起嘲笑他的崇明口音,自觉惭愧不已。  走进宿舍,我把自己床上乱七八糟的杂物全部丢到对面李臭脚的床上,铺平整凉席,放好枕头,让阿米躺下,把她的胳膊放直,给她盖上毯子,转身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宿舍中央的吊扇下面凉着,然后抱着吉他拖了一个小板凳坐到床边。  “你要做什么?”阿米略微侧头,表情茫然地问。  “哄你吃药。”  她一脸感动,不再说话。  思忖片刻,我决定挑一首比较舒缓柔和的曲子,于是选了滚石乐队的《当泪流下(As Tears Go By)》。弹完一曲,我转身从扔在李臭脚床上的杂物中翻寻出口琴又吹了一遍。然后问她:“还要吗?”  “要。要听你唱。”  “让我唱歌?我怕你看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阿米使劲摇头,我猜想她必是要说“一定要唱,不唱不行”。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尽量小声地唱给她听。  All I hear is the sound  Of rain falling on the ground  I sit and watch  As tears go by  。。。  她把手伸过来软绵绵地轻握住我的手,微笑着,望着我的眼睛,我发现她的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演唱完毕后我起身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感觉水温应该已经合适,于是回到床边把阿米扶坐起来,将药放进她口中,把杯子凑到她唇边,让她喝了一口水把药吞下,用毛巾擦干她的嘴角,扶她重新躺下。  我俯身想吻她一下。  “会传染给你的。”她说,挣扎着想躲开。但我不予理睬,照吻不误。她的双唇烫热而且干燥,我真希望自己能就这么一直吻下去,直到它们变得湿润。  “再说点什么吧。”她又提出要求,生病了居然还这么任性。  “随便说?”  “嗯。”  我想了想,告诉她:“你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  “还有呢?”  “最可爱的。”  “还有呢?”  “最温柔的,最聪明的,最性感的……”  她笑笑,不再追问下去。但我感觉到她似乎有些失望。她还希望我说什么呢?答案不得而知。  感冒药渐渐开始发挥药力,她的眼睑不由自主地闭上,张开,再闭上,最后她很努力地想拉动我的手放在什么地方,她的手肘无意中触碰到我的两腿之间,我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某样东西已经变硬了。但此时哪里顾得上那个不听使唤的家伙,我抬起胳膊,顺应她的动作向前伸去,结果竟是放到了她的左胸之上。我一时不知所措,愕然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想让我听她的心跳。再看她时,却已经睡着。  她睡得很沉,浅浅泛红的皮肤上蒙着一层细密的汗珠,鼻翼微微翕张,睫毛不时地轻轻颤抖,偶尔咂一下嘴唇,睡容可爱之极。  看着她再未睁开过的眼睛,我竟开始没有道理地怀疑她已经不打招呼地变成了童话里被魔法禁锢的公主,于是我把全部感受力都集中到自己放在她胸前的那只手上。手掌下是她微微起伏的柔软温热的乳房,我不敢用力,不敢有丝毫移动,心中全无杂念,第一次发现裤裆里那玩艺原来也可以置之不理,只是聚精会神地确认着每一次传递到我手心里的她的心跳。  整个下午,整个校园,整个世界所有的声息,只有阿米一下、一下的心跳。


第三部分第52节 角斗

半个月后,小戴托他在外文系的同学帮我打听到了那个纠缠阿米并且说我坏话的家伙。晚饭后我在此人的宿舍楼门口堵住他,把他约到运动场边的偏僻角落,向他坦白了身份,建议坐下来谈谈。此人也是上海人,身高与我相仿,乍一看有些身段,发现这一点后他即傲然宣称没什么好谈的,主动提议大家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我欣然接受他的挑战,但可笑的是此人站在我对面居然开始脱衣服!  我看着他先脱下质地良好的亚麻休闲西服,再解下手表,动作非常小心,不停地说明这个是什么牌子那个值多少钱,把我彻底弄得莫名其妙。更恼火的是,我已经等得极不耐烦,此人居然又开始抬胳膊掐腰踢腿地做准备运动,并不歇口地左一句“册那(上海话)”右一句“册那”。我终于忍无可忍,冲上前去一拳把他打倒在地,随后挥拳如雨,再猛踢他的屁股,一直踢到他不再试图抱住我的腿,老老实实地躺在原地哼哼。打累了之后,我在他身边蹲下,点了一支烟,边抽边看他。他不再鬼叫,但眼珠在眼眶里四下乱转,似乎也不打算再在我面前站起来。等了好一会,我颇感无趣地站起身,他却急忙捂住自己的脸,一叠声地说:“别打脸,别打脸,求你了!”这副死猪德行让我愈发厌恶无比,简直不想再看他第二眼,于是扔掉烟头拔腿离开。  不知为何,此人的猥琐乞怜竟让我联想起了严浩的父亲。而我最不可容忍的就是他打架前的脱衣服行为——这让我强烈地感觉到,我心爱的阿米对他而言或许和一件名牌西服并没有什么差别,实在是让人愤怒。  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阿米。小戴也答应替我保密,代价自然又是两包烟。至于那个小白脸,料想他也不敢再纠缠阿米。  秋天悄无声息地来了。校园里所有的梧桐树都疯了似的猛掉叶子,大片的落叶在人们脚下四处沙沙作响,反而听不见了脚步声,让道路上过往的身影个个显得行踪飘忽,恍似幽灵。天色在晚饭时分就已经完全暗了,熄灯后窗外树影摇曳,舞若鬼魅。台风经常会带着暴雨迅疾而来,肆虐得昏天暗地,或者便是阵雨连绵。宿舍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阴湿霉味,床板象被水泡透了似的,睡在上面竟常会梦见自己身上长出了蘑菇。  身边的人们大多开始显得病恹恹的,个个无精打采,情绪消沉,肢体动作普遍都有行尸走肉的视觉效果。表面上看来是天气所致,真正的原因彼此心知肚明——初进大学时的新奇感已经消失殆尽。单身汉们对于歌声求偶的活动也普遍失去了兴趣,大多抱着葵花宝典练练也无妨的心态守株待兔。因为我已经有了阿米,所以我那把吉他正常情况下只有李臭脚还在坚持不懈地把玩。此人至今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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