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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中国乞丐调查 作者:于秀-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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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个月大的孩子。”
    俺到了北京倒是没有真正找地方打工,俺村里的那个人教给了俺这个乞讨的办法。
他说只有这样钱来得才快,他说他从乡下带出十来个,都是在干这个,不过俺是最年轻
的,就叫俺打扮成中学生的模样。
    那个告示也是他给俺写成那样的。这样他每天从俺讨的钱中要抽点出来,算是交了
保护费,他说那地盘都是要交钱的。
    吕秀娟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问她那个人大概是什么样子的?
    “那是俺村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俺爹跟他熟,俺只知道他是从俺村出去的,听
说在北京发了财,回村盖了三问瓦房,还买了摩托车,生了三个孩子,有一个被罚了四
万。
    “他这样不是等于在剥削你吗?”
    “俺初来乍到的,没个人引路也不行呵,这不,虽然他也够狠的,每次拿走我三分
之一的钱,可俺在北京呆了大半年了,倒也没出什么大事,俺心里还是挺感激他的。
    那回儿在秀水街碰上了一个也是讨钱的同乡,那个60多岁的老头说也是他把他们带
到北京的,听说,他这几年发的就是这种财。
    “那你丈夫的手术做了吗?”
    “唉,就别提那手术了,俺好歹连借带讨又凑了三万块钱回去,让医院给俺丈夫动
手术,可钱是花了,俺丈夫还是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俺爹找到医院,大夫说,钱凑起来
的太晚,象俺丈夫这种病早已过了动手术的最佳时机。所以,他们不敢保证手术会成功。
    就这样俺又白扔了三万块钱,背了一身的债务。所以,俺还是回不了家,还要在街
上去糊弄人,可俺实在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大姐,你说俺才17岁,咋碰上这么些倒霉的事儿,这日子真觉得没头没尾难熬,有
时候想想真不想再活下去,可又可怜俺那个还不到1岁的女娃。
    前两天,俺那个同乡的大哥来拿钱,听说俺想孩子了,他还说,你把孩子接到北京
来,一个女人带个孩子更好要钱,只是孩子受点罪。
    可俺说什么也没答应他,俺想俺已经是没脸没皮的人了,不能让孩子再跟俺受些委
屈。
    现在家里的丈夫、孩子都指望俺养活,俺要是不干了,他们就得饿死,所以,俺没
办法只得在北京呆下去。将来怎么办俺也不知道,只是这讨钱的事儿也越来越不好干了。
因为干的人太多了。
    俺在动物园门口也受到了几次搔扰,没有办法,俺就尽量地常换腾地方,并且,主
动提出多给那个同乡大哥点钱,让他帮俺摆平周围的环境,这样俺才平平安安地混了这
么多的日子。
    你看我们这些乞丐似乎是各干各的,其实,每个人都归属自己的帮派,有自己的势
力范围,不打点好,一不留神踩了人家的地盘,就会招来莫名其妙的灾祸,这一点俺是
深有体会的。
    所以,这方面的事俺不能跟你多说,说多了等于砸自己的饭碗。大姐,你写的时候
也别写上这些事,写多了,有人会找你的麻烦,大姐,你听我的没错。
    刚开始上街俺还有些不好意思,生怕有人认出俺是谁,可时间一长,俺觉着也就是
那么回子事。
    “可是你将来……?”
    尽管知道不该问,可我又犯了以前做记者时的毛病,问主人公将来的打算是我们采
访结束时的惯常范例。
    “将来,唉,我不敢想将来,我倒是老想过去,想我那扔在学校的一大堆书本。现
在我大妹正读县一中呢,我已经说了,大妹上学的费用我帮她赚,只要她能考上大学。
    我丈夫那个样子,这个家也不成个家了,我也不想回去,除了每个月寄钱给他们,
我强迫自己忘了那个家。
    孩子还大小,我也没太深印象,可我相信她不会再象我这样。也许,她是有将来的,
而我也许赚点钱做个小生意,也许继续用这种方式生活,反正都无所谓。不过,我想,
我不会再离开北京,这里的确是个能赚到钱的地方,更何况,我也熟了。
    唉……
    采访者思绪:
    吕秀娟用一声长长的叹息结束了她的话,我却用长长的叹息号为我的采访告一段落。
    到过农村的人也许都知道,在他们那里类似吕秀娟们的遭遇并不特别,可这段故事
在二十世纪末的北京的天空下听来,似乎充满了愚昧与荒蛮的色彩。
    一个女孩的青春就这样被葬送了。
    这里面我已无法去指责谁,是非感在这样一段恩怨里并不特别重要。
    只是一个做着大学梦的高一女生沦为街头靠谎言行乞的女丐,这其中的落差充满了
人生的残忍。
    对那个剥削了她的同乡大哥,吕秀娟充满了感激,连这种钱也有人赚的事实让我夜
不成寐。
    也许我们该为他给吕秀娟指点迷津,使她发现这种赚钱方式而感到庆幸,也许我们
该送他们上法庭。对于这些人,我宁愿选择后一种方式。
    天津市公安局不是已经在行动了吗?
    他们抓起了五名类似这样的丐帮帮主,并要将他们绳之以法,这当然是大快人心事。
可问题是,现在社会上还有多少人在赚这样的黑心钱,发不义之财?
    有时候,这已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这是一种黑暗的势力,它构成了社会底层的罪恶,衍生了犯罪与动荡。有时候,它
便是邪恶产生的温床。
    无论怎么说,这是个正在形成的事实,而我们的责任是如何消除这一事实。
    我想我所有的只有我的笔。
    它将让人们在悲凉的故事后面,触摸到一个真实而黑暗的世界,这便是我的责任所
在。




第二章

    在捡这个孩子之前,村里的人都叫我老陈家的,或者孩子他妈。可自从捡了这个孩
子,我给他起名叫“福儿”以后,大家就都叫我福儿奶奶。我这个福儿奶奶却没有福享,
你瞧,我80岁了,还得每天拉扯这个孩子出来,豁出我这张老脸,可要不这样,我们吃
什么呀。
                ——收养了“福儿”却从此没有了老来福的八十女丐。

    福儿奶奶、福儿,石景山人。在我半年多的采访中,在北京,我呆的最多的地方恐
怕除了天桥便是地下通道了。
    我住在亚运村,每天来来往往最先走过的便是邮局门前的那条地下通道。
    通常那里会有一对唱歌的盲人夫妇出现,然后是两个年老的乞丐,再后来我发现了
一位每天拖着个五、六岁男孩的老女丐。
    她大概有七、八十岁了,但穿得很干净,头上还带着一顶手织的顶不错的绒线帽子。
她也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但常常是垫着一个棕色的棉垫。
    孩子常常被她安排在斜对面。这是个目光呆滞的痴呆儿,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坐
在一个棉垫上,手里拿着一个破茶缸,永远是仰着头,对着行人露出白白的牙,手上不
停摇着,茶缸里的硬币也就不停地叮噹、叮噹响着。有时候在寒风里,特别的凄凉。
    每当这时有一些行色匆匆的人,便会在孩子的茶缸里,放下一点零钱,孩子倒也会
“嗡,嗡”的出声点头,表示感谢。
    但更多的时候,人们走过时会用大衣包起耳朵,象是要摆脱那单调的“叮噹”,
“叮噹”声。
    孩子的手常常是紫黑色的,我知道那是冻坏了的颜色。可孩子的头上总是一顶带耳
朵的厚棉帽,护着两颊,使他不至于脸也被冻坏。
    有时候,中午走到那儿,还会看到他在吃盒饭,至少,这还是个有人疼的乞儿,我
从心里这样想,不久,我就发现了对面的老女丐便是疼爱他的那个人。
    为了接近他们,我每次都拿出5元钱或10元钱放在他们眼前,可有一次那个年纪大的
女丐问我,“有烟吗?”
    我觉得这是个契机,中午再路过那儿时,特意买了一盒“555”,听说这是最好的烟。
    可老女丐拒绝了,她说,“我抽“时代”抽不了这鬼子烟。”
    等我去买了“时代”回来,她们已经走了,听说是被巡警撵走的,我心里有些怅然。
    采访乞丐有时就象是猎人发现目标,不紧盯不放,往往就会失去机会。
    可我在第三天又遇上了她们,我递上了“时代”,提出我的请求:“听口音你不象
外地人,我是搞写作的,跟我聊聊好吗?”
    “噢,你是记者吧,前几天还有人说是记者,同我聊了半天,怎么,你们对我们这
些人也感兴趣?”
    “不仅仅是感兴趣的问题,我是在做一个调查采访,并且,很想帮助你们。”
    “帮倒谈不上,我们这样活着挺好,只是,我那个孩子,你瞧,就是那边那个小小
子,他才是真要人帮帮,要不,我这80岁的人了,说不定哪天一蹬腿儿,留下这孩子怎
么办呢。”
    我注意到她说那个痴呆男孩是她的孩子,而不是她的孙子或别的什么。
    “你家里就没有别的人吗,那孩子是你的……?”
    老女丐狠吸了几口烟:
    “那个孩子是我在路边捡的,在捡到他之前,村里人叫我老陈家的,我的老头子姓
陈,或者叫我三子他妈,三子是我三儿子的小名。
    捡到这个孩子,我给他取了个名叫“福儿”。大家伙又开始叫我福儿奶奶,本来,
在收养这个孩子之前,我是个有三儿一女的能享老来福的老太太,可“福儿”却没有给
我带来福
    




    为了他我现在成了要饭的,这要让我那死去的老头子知道了,他饶不了我那些不孝
的儿子。
    本来,1990年,我老头子去世以后,我就跟三儿子在一起搭灶过。家里的三间房是
老头子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三个儿子吵着要一人分一间,我说,“我还没死呢,等我死
了你们再分也不迟。”
    可碰巧那年冬天,我一大早出去遛弯,捡到这个孩子,当时,他可能也就是十来天
吧,已经冻得快没气了。
    我回家赶紧给他灌热米汤,又抱在怀里捂了一宿,小脸已经紫青的孩子才总算活过
来。,
    我看这个男孩长得也挺端正的,也不知是谁家给扔在外面,就把他留在身边,一口
汤一口汤地喂。
    等这孩子一岁多一点的时候,我那三个儿子不干了,说我这么大年纪再拉扯个孩子,
将来,我死了,又多了个跟他们分家产的。
    他们要我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去,拗不过他们三天两头的吵,我把孩子送到了福利院。
可才刚刚三天,人家又把他送了回来,说这个孩子是个傻子,没有正常手续,他们不能
收。
    我这时才发现“福儿”真的是有点痴呆,一岁多了连笑也不会,眼珠儿转得也比别
的孩子慢,这样就更没有人肯收留他,只能放在了我这儿。
    我对收养这个孩子并没有后悔,却为当时没有找个医生及时给孩子瞧病有些后悔。
    发现这孩子是个傻子,我那三个儿子消停了一阵,大概他们知道这个傻孩子是不可
能有心眼同他们分家产的。
    我那嫁得远的女儿回来看了我一回儿,给我留下100块钱,给福儿买了一身衣服。
    这孩子虽然傻,但特别安静不怎么闹人,我不知怎地就特别的疼他,生怕他冷了,
饿了,受委屈。
    我那些孙子孙女都已经上学读书,他们都知道不准动“福儿”一指头,否则,我是
不客气的。
    就这样在我宁愿自己少吃,也要给福儿吃饱的日子,我拉扯着他晃晃悠悠地过去了
七八年。可由于大脑不发育,八岁的福儿看上去象五六岁的孩子。
    去年我那三儿媳妇不干了,说我整天白吃白喝,还捡个傻子来拖累她,她以这个为
理由,要把三间房全都占下。
    她这一嚷嚷,那两个儿媳妇更不是善主,她们明明自己都有房子住,偏偏要挤到我
这儿来,三个儿媳妇儿一人一间房占着,把我和福儿赶到旁边的厨房里。
    我去找儿子,可他们都是孬种,根本就当不了媳妇的家,对我只有苦笑。
    本来,我还和三儿媳妇搭灶做饭吃,可这一闹腾,她顺势断了我和福儿的饭,为了
这个孩子我房子被占了,饭也没得吃了,你说我还能做什么。
    村里调解了半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清官难断家务事,直惹得村长也火了,
不再管这些破事儿。
    没有办法,我跟福儿说,“咱娘俩上街要饭专,总不能眼睁睁地饿死。”也许,上
街碰上什么好心人,我还能给福儿安排个地儿,跟着我这把年纪的人总不是个办法。
    就这样我跟福儿来到北京城里,开始时哪儿人多,我们往哪儿去,哪热闹我们往哪
钻,可是,福儿呆呆傻傻的,我腿脚又不利索,受了些白眼,遭了些罪。
    后来我发现这地下通道不错,来来往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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