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溶月-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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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说？我皱了皱眉头。
或许她是怕我盗版，心里这么想着，我的目光锁定她，用手指在案几上叩着拍子，嘴里轻轻哼出另一首歌调：“相见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看着她眼里神色骤变，我的唇角缓缓上扬。
“你……怎么知道这首歌？”黛黛的眼里竟有一丝期待。
“那个教你歌的人，是我朋友。”
“他在哪里？”黛黛居然一反常态，之前的淡然完全不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还要问你呢！她怎么会教你唱歌？你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她的？她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我急急的问出一堆的问题，却见黛黛低下了头，两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烛影晃动，黛黛终于缓缓开口：“那天中午，我闲来无事，就靠在窗边看着楼下的市井。他站在一个包子摊前面，愁容满面。虽说是个男人，他却长得很好看，好看得都要胜过我们繁星楼的花魁。明明那么窘迫，明明那么想吃，却还是决定掉头走开。我看着他转身，心里竟是万分的不舍，于是我把我的钱袋扔了下去。”
我听得心里直打鼓，难道不是青青是秦铭？
“钱袋正好砸在他肩上，他吃痛的回头，却在看到那袋钱时喜笑颜开。”黛黛已完全浸入了回忆，她的脸因为酒意而微红，看上去娇媚了不少，“他一笑起来，天空都失色了。我再也看不到其他，眼里心里就只剩他的笑容。”
“他冷静下来，四下寻找丢钱袋的人。这时，他看见了撩起竹帘看他的我。他一脸疑问的指指手里的钱袋，表情那么生动，我第一次被人逗笑，冲他点点头。他开心地折回来买了两个包子大口大口的吃，然后对着我抱拳一谢，转身往巷口走去。”
心里好痛。我一直那样大手大脚的花钱，可秦铭他……居然没钱买吃的。
黛黛的眼光一直看着窗外的夜色，全然没有注意到我抓着膝盖的手指已关节泛白，她停顿了一下，脸上表情忧伤，似乎正看着秦铭一步步远去的背影。
许久，她才回神，继续往下说道：“我以为他就这样走了，却没料到他居然进到繁星楼来找我。他把钱袋塞回给我，带着歉意说：‘钱剩下不多了，因为买了两个包子，还因为要见你，给了妈妈了。’我注意到他说‘妈妈’时的不自然，心里一沉，有些负气地说：‘公子勿须客气，以后还我就是。’他听了这话脸上一红，低低的说：‘我没钱。要么，我帮你干活？’”
“我吃惊的望着他，好久才反应过来。于是我要求他每天中午来陪我吃饭聊天，就当干活。原以为这个要求对一个男人来说有些难堪，谁知他一口答应，还很真诚地抓住我的手，说他会让我快乐，因为我是个好姑娘。”
看着黛黛一往情深的样子，我不禁扼腕，看来秦铭这小子跟我一样，犯了大大咧咧的毛病，这不，也到处留情了。
不过……秦铭向来很鄙视握手拥抱这类骟情动作的呀？敢情是饿晕了头了，才这么没有“原则”。
稍稍开了个小差，我继续听黛黛讲故事：“之后，他果然天天如约，他给我讲了很多好笑的小故事，还唱歌给我听。他的声音如同他的相貌一样出色，渐渐地，我越来越期待每天的那个时间，越来越依赖他带给我的快乐，可他却跟我说他不能再来。离开那天，他教我的，就是这首歌，我还从不曾在别人面前唱过……”
“那他有没有说去哪里？”虽然不礼貌，心急如焚的我还是打断了她。
“他说他遇到了贵人，那人愿意帮他哥哥治伤，他们要去镜城的药王行馆。”
哥哥？黛黛口中的“他”是青青！那是秦铭受伤了？
“他哥哥的伤，严重么？”这回轮到我激动了。
“好像很严重。我看得出来，他在逗我开心的时，也在让他自己开心。每次离开，他好像都很担心害怕，应该……是怕他哥哥的病情加重吧。我问过他，他总是避而不答。”黛黛很无奈的回答我。
秦铭重伤，青青她一个人该有多么惊惶，多么无助！从小到大，秦铭都没有离开过她身边啊！那段日子，她一定很辛苦，不论身心，都很辛苦啊！
捂住作痛的心口，我深呼吸让自己冷静：“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半年前。”
那是我们刚刚掉下来的时候！
该死！我还在那个结界里找他们！原来他们根本就落在不同的地方！
可是，一进到锒月，就频繁的感到景祺，或许，这个结界就在锒月？现在管不了景祺了，那个收留他们的人，估计就是驿站那些人口中的“相国”，那他们去镜城医好秦铭后，应该就去了月都辉城，然后，秦铭在那里当上驸马……
可是青青哪里去了？或许还留在相国府中？既然他们没有分开，既然青青为了秦铭的伤这么担心憔悴，秦铭为什么要取那个莫名其妙的月明公主啊？！
我心里一阵焦躁，黛黛却在这时跪在了我面前：“公子若去找他，请带上黛黛！黛黛愿为奴为婢，只要……能再见到他。”
眼前这个咬着嘴唇的女子，竟对青青用了情，该怎么告诉她，我的朋友，也是女儿身？
久久无语，我下了个糟糕的决定。
我脱下深蓝的外袍，仅穿着薄薄的里衣，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那真丝面料下若隐若现。
在黛黛一脸的惊疑下，我对她笑笑：“我不能带你去找他，因为他是我的未婚夫。”
黛黛的眼里闪过绝望，却又重新聚焦成一股坚定不移的力量，她看着我，缓缓开口：“黛黛只是想在公子身边，看着他，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做事，绝不作他想，请姑娘成全。”
我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面上却装得更冷：“我还没傻到放一个女人在自己夫君身边，就算你不作他想，要是我夫君看上你了怎么办？”
“黛黛愿自毁容貌，以求姑娘安心！”她说着竟拿起案几上的烛台往自己脸上烫。
眼看着一滴烛泪滴下，我一把打翻她手里的烛台，生生的让那滴烛泪洒在了我手上。手腕一震，我倒吸一口凉气，比想象中要疼很多啊。
我挫败的看着黛黛。唉，真是冤孽呀！青青这个大猪头，居然搞出这种烂摊子让我收拾！天哪！我该怎么办啊！
“好吧，你跟着我吧。”
不过在找到“他”之前，我先找个人把你嫁掉！我恶狠狠地在心里补充。
黛黛的眼神水晶般透亮，衬着那带着红晕的脸越发的“容光焕发”，与之前清清冷冷，凡事无所谓无所视的形象大相径庭。
人都有着脆弱的一面，不管如何伪装坚强，都挥不去逃不开。
心里一软，我扶起黛黛，问道：“你今天几岁了？”
“十八。”黛黛轻声回答。
“这么小？！”我跳将起来，“那你几岁开始呆在这里的啊？”
“十三岁入繁星楼，十五岁开始接客。”黛黛声音平静，好像说的不是她自己一样。
“为什么到青楼卖身？是因为没钱么？”我简直要成了青少年管教所所长了。
“母亲刚过世，父亲就乘机纳妾，我看不下去离家出走，就到了繁星楼。”黛黛还是没有一丝感情，简单一句话，就把几年来的辛酸悉数带过。
我又一次在心里哀嚎。敢情我收留了一个如此桀骜不训的不良少女啊！这以后的改造工程可有得我受的。
好吧好吧，既然遇到了就认命吧，反正我也是被月释拖着带着的一只懒猫，再多个人也只是稍微加重一下那位爷的负担而已，我还是可以一身轻松。
“你这么小，当我妹妹绰绰有余，你就认我当姐姐如何？”我看着已恢复那冷冰冰状态的黛黛，不知怎地觉得一阵心虚。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绝对的灵敏度百分之一百。黛黛福了福身子，“黛黛已卖身为婢，小姐爱怎么称呼是小姐的自由，与黛黛是否年纪小无关。”
我无奈地拿手抚上额头。
看来，她真的很不喜欢我。唉，一个矛盾的女人。既有那么强烈的感情，却又那么随遇而安，当我感觉她在不懈争取的时候，她却又回到了那得过且过的样子。她对不喜欢的人，都是这样封闭自己，形同木偶的吗？或者，她已习惯怎样都没关系，怎样都无所谓的生活？更或者，她就是在自暴自弃自我毁灭？！
“睡吧。明天自己去问好赎金，记到那个姓月的头上就可以了。”突然被无力感充斥，我叹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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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月释就来敲包厢的门说要继续赶路。
看看床上，黛黛已经不在那里。
这怪孩子一大早跑哪儿去了呀？我顶着鸡窝一样的头，一边嘟哝着一边去开门。
昨晚躺在地上胡思乱想，居然就睡着了，一夜的地板让我腰酸背痛。
“阿嚏！”一开门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黛黛居然都不给我盖下毯子，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我吸吸鼻子，半闭着眼睛对月释说：“走吧。”
“你……就这样出门了？”月释一副要抓狂的表情。
“要么你等我，要么就这样走人，你挑吧。”我一边同瞌睡虫继续战斗，一边迅速理清了思路，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这一脑多用的特长。
“我想想……唉，就算是个马童，也不能丢我的脸，损坏我的形象啊……算了算了，为了我一直以来的优秀积累不濒临崩溃，我今天必须忍常人所不能忍，等常人所不能等……”
“那你慢慢等哦，月公子！”我砰地关上门。总算报仇雪恨了，不撞扁他的鼻子，也震他一脸的灰！谁让他昨天把我一个人扔下跟红琴……
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他今天已经换了一身黑衣呢……肯定还洗过澡了，身上有股淡淡的青草香味……他心情这么好，是因为红琴的“人妩琴媚”吧……
漱口，洗脸，梳头，我有些失神的做着这一切。当我磨磨蹭蹭终于全部搞定的时候，黛黛推门进来，手里托着一套衣服，衣服上有一张纸。
我走近一看，是她的卖身契。
“你自己藏好吧，我很粗心的，掉了就惨了。”这奴隶社会的习性，我可不要沾染上。
黛黛点点头，拍了拍手，两个壮丁从门外扛进来一个大浴桶。
“原来还可以洗澡的呀！你早说嘛！”壮丁一走，我就叫嚷着往浴桶里爬。
那位“冰”黛黛同志却揪住我的衣领，一脸不爽：“你要穿着衣服进去洗么？”
“哦，对对对！你好走了啦，我要脱衣服了！”我对她挥挥手，开始解衣带。
黛黛却对我的话置之不理，她用手背试了试水温，又从边上的小盒子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挨个的往水里倒那么一点。水波漾开，屋子里顿时芳香四溢。
这个时候就有精油了啊，我啧啧赞叹。
黛黛见我光顾着看她一动也不动的，就走了过来，帮我脱衣服。尽管我连说不用，尽管我死死揪住衣服，但是，那件薄薄的真丝里衣还是被她扒了下来。
我的脸红作一团，匆匆爬进浴桶，让水直满到脖子，再回头看向黛黛，却发现她睁大了眼睛，怔怔地出神。
背上有些痒，我伸手抓了一把，却抓到一条凸起的伤痕。
哦，是它把黛黛吓到了啊，我都忘记还有它的存在了。
它也是在提醒我不要忘记小烟吧，我心酸地想。烟，姐姐是个自私的人，没有陪焰去药山照顾他，也离开了你那刚刚即位的烬哥哥而没有帮助他，我只为着自己的愿望前进，甚至，都要忘记了你的笑脸了……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想太多也没有用。”黛黛突然发言，打断了我的神游。
“那你还对‘他’念念不忘？”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黛黛劝我也是为了我心里好过，我自己说服不了自己，还把烦恼丢给她……
“不忘记他是为了未来，不是为了过去。”黛黛一副全不计较的表情。真是惭愧，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子，却比我这二十多岁的人看得通达。
黛黛走过来给我擦背，我身子略僵，又缓缓放松下来。垂下头，我开始洗头。一头卷曲而蓬松的头发在水里散开，像飘忽的水草。我怎么总是这么舒服啊，一边泡澡一边洗头，一边还有人很小心的避开我的伤疤，为我搓背。心里浮起不可赦免的罪恶感，我闭上眼睛祈祷：上天啊，不要因为优待我就虐待青青。如果一定要有人受苦，那就冲着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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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黛黛给我找来的女装，居然又是件蓝色的。我取笑她：“很有当丫鬟的潜质哦，这么快就知道我的喜好了。”
“不要误会，我的衣服里最大的就只有这件了，幸好你穿得下。”
呃……还是这么凶这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