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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砚霓小集-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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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性质,它有多方面的价值与意义,需要我们去深入探索开采,有人认为
《红》书的价值是人为地抬得“太高”了,不以为然。我个人的看法是正相
反。这部小型辞典,其实也是从不同角度探索开采的一种结果,其意义已经
初步显示得有些眉目了,我们如能从更多的角度去做更多样的工作,其成果
又当是何等的丰盈富厚?《红楼梦》绝不是“不说罢了”,也绝不是人为地
“抬”高了价值。因撰序言,不禁有所感触,附书于此。

1986 年3 月15 日
丙寅二月初六日草讫
时料峭春寒,匆匆走笔,文不逮意,姑复存之。


《诗词典故词典》序

这部《诗词典故辞典》的梓行,使我在欣喜之余,亦不免感慨系之。承
庆生教授嘱撰弁言,因将所感粗记于此,以当芹献。

典故这项名目,对相当数量的人来说,是很讨厌,甚至是惹人反感的东
西。从古以来,反对在诗词中用典,想把它“打倒”的人就不少。比如,主
张“即目”、“脱口”,那还可说是针对“雕绘”而发,而“羌无故实”的
提法,确实使“反对派”在措词上也增添了“武器”。在词坛上,标榜“清
空”、排斥“质实”的论家,在南宋已经很有名气了。往近处说,自从王静
安先生出而提倡“不隔”之说,遂连“代字”(其实那是词人因音律、因艺
术效果而考虑的词汇变换)也在排斥之列,而“代字”往往即由典故而生,
或即变相的用典。所以他实际上就是反对用典。到“五四”时期,“白话文
学”的倡导者更无待多讲,误以为典故是与白话无关的东西。于是典故在近
代文论中的命运是不问可知的,为它说“好话”的,乃有稀如星凤之概。

庆生、令启二君撰此辞典,主要目的是帮助青年一代爱好诗词者解决学
习和欣赏上的困难,这决不能说成就是给典故“说好话”,或者“提倡用典”。
但是当我在此序言中要为典故稍稍“张目”,想来也还不致成为题外之浮文
涨墨。我要说一句:典故是反对不了的,也是打不倒的。

为什么这样讲呢?理由并不复杂。有人要作反对典故的论文,而下笔写
道:“典故者,挦扯经史字句,咀嚼前人牙慧;效獭之祭鱼,类盘之饤果;
其掉书袋,在常人固已雾坠而云迷;即搜典坟,虽鸿儒亦难水落而石出。”
他却没有料到自己每一句都用了典,而且连“不像用典”的“水落石出”,
也与东坡《赤壁赋》有些渊源。我们的“大白话”里,典故更是“如中原之
有菽”,俯拾即是。有一种半带开玩笑性的话,用典更多,“把他忙得个不
亦乐乎”,毫不客气地、也不怕失敬地用上了孔夫子的“典”,难道你不允
许?要人家改说“把他忙得个不也很快乐吗”,结果岂不比“不用典”更难
懂?

日常俗话,尚且如此,何况诗词——那是我们民族文化中的最高级的最
精微凝炼的艺术表现!

想要反对和打倒典故的主张者,用意自是可嘉,只可惜太不了然于我们
自己的文化传统的特点,我们自己的民族品德观念和审美心情,以及诗人词
客的创作经验和艺术要求。

讨论这些事情,总不要忘记一个像是老生之常谈的大前提:我们这是何
等的一个历史久、文化高的民族,我们的祖先留下的是何等的历史文化财富,
并产生了多少奇材伟器、巨匠名贤,他们是何等的过人的智慧,超众的才华!
因此,我们民族长期(几千儿万年哪)培养成一种特别敬佩和追慕前贤往哲
的社会心态,历史上的那些嘉言懿行,高风亮节,以至可歌可泣的事迹,回
肠荡气的文采,现在都是我们的精神营养的源泉,我们乐于向那些美好的遗
产汲取教益和享受,乐于学习和效法。这就是典故的发生和存在的根本原由。

我们的古代诗词是一种最精微凝炼的高级文学成就,它要用最少的字
数,来表达最丰富的内涵。这就使得他们创造出运用典故这一独特的艺术手
法。把它理解成只是文人炫示“博洽”的一种习气,就只看到了最表面的现
象。

自然,一切事情总要分别而论。即事即景,和咏物赋题就有性质上的区


分。崔护乞浆,他写了“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就最好了,
最美了,何必硬塞进“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去?塞进去,一定会破坏那种
极美的境界(其实我们的诗人极少是那般愚蠢行事的)。但如果题目是先定
了“咏桃花”,那就另当别论。自然你可以想到“桃红又是一年春”,想到
“桃花乱落如红雨”,想到“两岸桃花夹古津”。。而且可以借了前人的语
汇来佐助自家的才思。“初日照高林”,“大江流日夜”,“池塘生春草”,
“首夏犹清和”,自然超妙,何必“典”来多事?但“不知腐鼠成滋味,猜
意鹓雏竟未休”这样的名句,玉谿诗人如不借重于庄子的妙想,他又怎么能
够在仅仅十四字中就表达出那等沉痛的感愤情怀,并且能成为“诗”而予人
以极大的审美享受呢?雪芹令祖曹子清(寅),作诗赠与《长生殿》的作者
洪昉思(昇),有两句写道是:“礼法世难容阮籍,穷愁天欲厚虞卿。”试
看,这也是一联二典,把当时的剧作家的政治、社会背景,他的为人性行,
他的生活处境,写作条件,以及诗人自己的感慨与同情,都一齐摄聚于毫端
句下,而且是那等的顿挫沉雄,有情有味,——如果不是用了《晋书》和《史
记》上的两个典故,那将怎样才能够取得如此的艺术效果呢?

反对用典的理由是那些陈言往事时常冷僻而难查,隐晦而欠醒,是理解
上的一种障碍。事实又是如何呢?典故的晦僻,这问题原不发生于作诗填词
者的当初彼日,而是发生于我们读者的后世今时。一般来说,大凡用典都是
大家习知的,即今日所谓已具有普遍性的知识范围内的事情,而绝不是故意
钻一个无人知晓的牛角尖来“刁难”读者,用以表示他自己的“博洽”“淹
贯”(那样的人不敢说绝无,但不在我们当论之列)。古代人的“必修课”,
譬如五经四书若干史(史的数目是随时代而递增的,唐人心目中的史,数量
就不多),凡在读书人,势必熟悉,用了其中的典,怎么算是冷僻隐晦?后
人不读那么多书了,历史知识有限,文化语汇贫乏,见了当时并无难处的诗
词,自己不懂了,却反过来埋怨过去的作家,难道这种反历史的思想方法,
不是反科学的,反而认为是“进步的”文学理论——这也能说是“更科学的”
吗?

唐代诗人白居易,大概应是不用典的代表吧,因为他主张“老妪都解”。
不用举别的,单举他自己很得意的《长恨歌》头一句:“汉皇重色思倾国”。
请问:“倾国”是什么?“老妪”解否?你反对?还是赞成’!还是替白居
易另出主意?

在词人中,南宋吴梦窗大约可算是“晦涩代表”了,众口一辞;他在写
禹陵的词里用了“梅梁”这个“典”,被认为难懂。经学者一查考,原来那
是词人故乡的一段民间流行的传说故事,载在当地的《图经》和后代地志中,
是最带普遍性的“知识”了。只有用这样的例子,才能“说服”那些反对吴
梦窗、责骂他用典太冷僻的人(请参看拙著《诗词赏会》页四二一至四三二)。

如果有人以为我这所举之例还都太“早”,那么我来举一个十分晚近的
例:曹雪芹作《石头记》,是“通俗”文学了,他一上来,张口就是“女娲
炼石补天”,跟着一个“当日地陷东南”,这是“典”不是?我们要不要反
对或打倒?他书中写一群女孩子行酒令,诗句不出《千家诗》,文句不出《古
文观止》——曹雪芹是早已“为读者考虑”了的。因为在当时,凡“识字”
的读者,都能一听就“懂”的;但他绝不会料想到:时至今日,那些当时最
有“普遍性”的常识,都成了“冷典”“僻事”,以致连林黛玉借以打趣史
湘云的“只恐夜深花睡去”,以及此言与“崇光泛彩”、与“红妆夜未眠”


全是遥相呼应之妙,统统瞠目茫然,味同嚼蜡了。——难道我们也不“应该”
责难曹雪芹:你写小说为何这等全无“群众观点”?

由此也就可见:一个用得贴切、精妙的典,不但使诗家词客传出了他的
难言的心曲,而且能唤起我们读者的丰富的联想,灌溉着我们精神上的一种
高级的情趣;作者的灵心慧性,不仅是给我们增加了文化知识,也浚发了我
们的灵源智府。

因此,典故是打倒不了,也反对不成的。它的生命力是我们自己的民族
高度文化历史所赋予的。

说到最根本,典故是涉及到我们中华民族诗歌表现手法特点的一大课
题,这需要从美学角度作多层面的研究,才能尽明其理致和奥秘。

我把这一点浅见说明,或者可以为庆生、令启二君的这部辞典的价值意
义稍作申张,略加表曝。至于其考核的精详,做法的特色,由其《凡例》,
不难窥见一斑,我即不拟絮絮。他们经过了六年的惨淡经营,勤奋从事,这
是一种“冷淡生活”,有异于“车马盈门”的热闹行业。今日观成,诚非易
易。我的感慨系之,也是一时言之难尽的。

戊辰盛暑挥汗写记


《负暄琐话》骥尾篇

自1973 年目坏以后,读书二字与我缘分殆尽,耳闻有很多好书出来了,
自叹福薄,徒有过屠兴嚼之感而已。中行先生的《负暄琐话》送来了,我却
破例而借双重放大镜的神力拜诵起来。所因何故?世上的事未必自己全说得
清,横竖其中定有道理存焉。读时,感想很多,也颇有记之纸笔的念头;杂
事纷繁,百端楔入,这些感想十忘七八。这自然也不值得可惜。可是如今这
本书要重版了,我的那点儿记之纸笔的念头又重新泛起。于是决意在《琐话》
卷末说几句琐话之琐话。

我自少时不知用功,无书时叫苦抱怨没书读;有书了却又不肯读,大抵
翻翻而已。这就是造成自己不学无术的基本原由。但是喜好杂览,“尤好乙
部书”。而“乙部”中的正史又不肯认真读,因为嫌它们太道貌岸然,我喜
欢读的则是官书以外的“野史”。为什么?自然又是不必自己说清理由,但
至少有一点是清楚的,即野史亲切得多,有味得多。野史所记的,又大抵是
史官翰林们所不屑、不肯、不敢记的,所以爱读。你想,一个只读这种“闲
书”的人,怎么会能从不学之境得到超升呢?然而我至今亦不甚悔,还是认
为野史价值最大,有心之士给我们留点儿野史太宝贵了,只恨他们人数还太
少,笔又太懒,览之易尽。

我的这种愚见,自知未必合乎时宜,合乎高级理论。有一个事例,很是
耐人寻味。1980 年参加国际红学会,我写了一篇三万言的论文,考索《红楼
梦》八十回后佚去与增出假尾巴是有政治背景的,也是与纂修《四库全书》
的事情有关联的。台湾专家潘重规先生对我说:“昨天下午刚到,匆匆吃了
一点晚饭,略浣风尘,就在一堆论文中先取尊作拜读——一口气直读到午夜,
这才就寝。您引的那些材料,我其实也都见过看过,只是没能悟及这层道
理。。”言下十分赞许这种研究的方法与结论。后来,国内某学刊登出了一
篇批评拙作的鸿文,说我对高鹗是“罗织”,这是“左”的思想(!),而
所引来作说的依据,全部是随笔、杂记之类,没有一则是“正经资料”。天
哪!清代官书正史竟会记录下关于《红楼梦》的真情内幕,让我有可引之资,
岂非“海内奇谈”?!那篇大文的撰者是某地方社会科学界的主要人员,竟
然公开谈出他对野史笔记乙部书的估价态度,这是最“当代”、最典型的一
个代表事例。我因此疑问:辛亥革命推翻了帝制,五四运动冲击了旧思想,
“野史小说”类身价算是提上去了;笔记杂著类的“野史”的真价值真意义,
谁是撑腰杆、发宣言的人士?深愧寡陋,我就举不出来了。

眼下,报告文学、传记文学、“纪实”文学,盛极一时,像《琐话》这
种文学,想来不一定能蒙相提并论,但也就沾点边儿沾点儿光了吧。因为《琐
话》主要内容是记人,大大小小,三十多位。从章太炎起,一直记到“刘舅
爷”,庆珍,韩世昌。这其间自然是中行先生一人笔下所至,虽然大有选择,
毕竟又带着“偶然性”,从哪一角度说也绝不“系统”、“全面”;然而对
那一时期所生的人,人物,人才,又分明勾勒出一个小小的侧影来。这个时
代时期是不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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