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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砚霓小集-第37部分

小说: 砚霓小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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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又带着“偶然性”,从哪一角度说也绝不“系统”、“全面”;然而对
那一时期所生的人,人物,人才,又分明勾勒出一个小小的侧影来。这个时
代时期是不凡的,从那以后,相较而观,又出了多少堪与俦匹的人,人物,
人才?学者是如是,艺术家也如是。自己不长进,一定要骂倒祖宗才算为自
己增光。前人的成就与不可及处,我们远远跟不上,要实事求是地承认,不
是讲科学态度吗?他们有“局限”,难道我们没有吗?他们有可笑之处,我
们更多些吧?


我们这个民族天生就是一种怪脾气:重人主义。太史公一部书开辟鸿濛,
创立了“传记文学”,无比重要。史是什么?是事——其实更是人,因为事
也是人的事,人做的事。归根结底是人。雁过留声,人过留传。目今莫诧异
“传记”与类似性的文学兴旺;这看起来与海外风气有关,实际是太史公所
显示的那个中华民族的“脾气”。本书内列有《胡博士》一文,胡先生最重
传记,现今台湾有《传记文学》专门期刊,那还是来自他的倡导。人,中国
人,有一点儿“历史癖”,算不得一种罪状或必须改造的恶性,也不必将此
“癖”让与胡博士独擅其美。

然后,就是怎样记人的问题。

怎样记人传人?答曰,应该用诗。

本书文体是散文,但其体裁之深处却隐着浓郁的诗。中行先生的“小引”
一节,开卷就体现了此一要义。

诗,不仅仅是五言七言,平平仄仄。它有独特的质素和性能。文境之高
处未有不是诗者。这与史能“结合”吗?太史公早已回答了这个问题。后来
的劣史,为什么总跟不上司马迁?就是因为笔下无诗。这件事说起来更麻烦,
实非此处所当赘论。如今只能表明,中行先生说《琐话》是当作史和诗来写
的,中有深意,读者幸勿一眼看见史,另眼迷却诗,那所失恐怕会更大,未
可知矣也。

书内记下了北京的点点滴滴,充满其间的是文化内涵,而不是什么“闲
情逸致”“思古幽情”。这种文化之至美,由于时代的变迁,人为的缘故,
已然和还在一步步地消亡。年轻一代,话及此义,瞠目茫然,莫说领略,根
本不能听懂这都是说的什么。这是堪忧的。一个伟大民族创造的这种美,如
果没有了,这个民族将是什么样子?我是想像不出的。

中行先生是深爱民族文化的人,他自己的素养很高,你从他的文笔看得
出,像他论砚一样那是外有柔美,内有刚德。其用笔,看上去没什么“花梢”,
而实际绝非平铺板叙,那笔一点儿也不是漫然苟下的,没有工夫的办不到。
他的文,不像老年人,生气流动,精光内蕴,不同于枯寂沉闷的一般死笔呆
文字。读他老的文字,像一颗橄榄,入口清淡,回味则甘馨邈然有余。这里
面也不时含有一点苦味。

年轻人来了解、理解、体会、体贴年老的人,其事实难。中行先生的话,
都不是漫然无谓的,看似平常,却是得来匪易。他的一些语重心长的话,使
我受到感动,而不免暗想:张老的那文字深处的一种味苦的心和一种热情积
极的精神意旨,不知读者当中果有几分之几的人真能领略?想到此处,我确
实不能撒谎,说自己不曾有感伤之情。

《小引》重要,《尾声》也不次要。他提出的“选境论”,值得艺术理
论研究专家们写一部大书来探讨它,何其伟哉!一册不太大的“笔记野史闲
书”,含有如此重要的美学哲理问题,不见此书,谁其信之?

我写了这么多话,对书中六十多篇文章的具体内容却一字未及,真可谓
“闲话多说”了。我还有很多要说的,但此刻事情使我不能再多写下去。我
还想与中行先生和出版社同志约好:等不久第三次重印时,留点空地,我将
再续“骥尾篇”。

敬赋七律一首,以为此文结末:

甘苦相交橄榄芳,

负暄促膝味偏长。


传神手擅三毫颊,
掩泪心藏一瓣香。
笔洁诵诗还读史,
格高芟莠只存稂。
好书自展风前页,
忽睹微名喜附骧。①


戊辰中秋佳节拜书于茂庭

'附记'
此文原是张先生索弁言,因见卷端已有佳序,不敢赘言,故改为跋语。

对其中二三篇亦曾以信札贡愚,亦不在跋中备及。附此说明。

① 第四句:中行先生自题此书绝句云:“阿谁会得西来意,烛冷香销掩泪时。”又本书第十七则记先师顾
羡季先生,览之怆然,此句之兼义也。第七、八句:初得此书,方展阅,好风微拂,为开一页,视之,适
有贱名在焉,不禁欣愧交加矣。

《诗词曲赋名作鉴赏大辞典》序

本辞典是中国韵文欣赏领域的一座纪里碑碣。在目前同类书籍中,它的
涵盖面最宽,包括了诗、词、曲、赋——可称“韵文四科”;而它所跨越的
历史时间也最长,从诗经、楚辞一直辑录到清代诸家之作。名篇辐辏,众体
纷纶,洵为大观。欲赏中华韵语之精萃,一囊总括,这项胜业,由于山西文
学界、出版界首倡,海内方家襄赞,终告勒成全帙。

当此之际,不无积悃可申,适主持编篡与印制的同仁们不以浅陋见遗,
前来索序。自顾学殖荒落已久,安能当此重任。辞而不获,遂就所怀,粗陈
端绪,聊备参采。我国历史上第一位鉴赏大师曹子桓有言:“盖文章经国之
大业,不朽之盛事。”况且这实在关系着吾中华民族灵魂之美的重要一环,
岂能无动于衷,而恝然置之乎。于是不揣管蠹之微,试言海天之大。

'一'

诗词曲赋,代表了我国韵文的主体。对于韵文,应该建立两门专学:一
是笺注学,一是鉴赏学。这两门学问,在我们中华文化古国来说,源之远,
流之长,成就之高明,积累之富厚,我看全世界罕与伦比;可是时至今日,
这两门专学并未建立,系统研究还是空白。这种现象,深可叹惜。辞典类书
中,近年出现了“鉴赏”一门,纂辑方殷,销售甚畅。这又是一种现象。这
两种文化现象,合在一起看,颇有意味堪寻。

鉴赏不等同于理解(文义的通晓),它包括了理解,不理解焉能谈得到
鉴赏?但是鉴赏毕竟不能是“串讲文义”所能充数的一种文化精神活动。鉴
赏又是多型态,多角度,多层次的,进行这种精神活动,需要很高级的文化
素养和领悟智能。它涉及的事物和道理极繁富,极复杂。然而鉴赏的性质和
目的却可以用一句话来代表:鉴赏是审美,是对美的寻取和参悟。

在西方,近来兴起了一门专学,叫做“接受美学”。比如,有的学者锐
意搜编《红楼梦》一书的所有历来的批注本,其目的就是从接受美学的角度
而研究我们这部独特的小说。我则以为,对于韵文的接受美学,尤其应当下
功夫研究,因为这些都是中华文化之灵魂。

我们的鉴赏学的源头那是太古老久远了。举孔子的“兴观群怨”,不如
举“诗无达诂”,这句话就是我们的接受美学的“纲领”或“总则”。

诗既非今言故训所能尽达,那么我们必然要别寻能达之道。在种种研索、
笺疏的基础上,就又发生鉴赏之学。鉴赏者的学力、智力、悟力、人生阅历、
精神境界又各有不同,于是见仁见智、乐山乐水,又复各据一隅,自为取舍,
这就是接受美学的意义,其间高下、明暗、是非、得失,万有不齐,而鉴赏
者之感受,之阐发,往往超越作者之本来动机与用意,而所得所见,夐乎过
之。这也就是接受美学不尽同于笺注学之所在。换言之,低级的鉴赏者,常
常局促于扪叩之间;高级的鉴赏者,却能“补充”原作,恢弘原作。

玄谈清议,是发展鉴赏学的良好条件,魏晋六朝,自应斯风日畅。据古
书记载,晋代谢安,一次子弟咸集,品论《毛诗》,让各举自己最欣赏的好
句,谢玄就举“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以为最是佳
绝。谢安听了说道:哪里比得上“訏谟定命,远猷辰告”,那多么富有雅人
深致!你看,一个极赏《小雅·采薇》,一个盛赞《大雅·抑》;如让我们


来辨析异同,那么不妨说是年长的注意深致,年小的却喜爱韵致。

我常想,这大约是真正的鉴赏学的佳例。我们见他二人眼光不同,差别
很大,恐怕还有人暗吃一惊,大感意外。然后,我们又该问问自己,我到底
“同情”谁?谢玄?还是谢安?这确实是鉴赏学上值得研讨的一个绝好的课
题。

“旧时王谢”,为什么被人称评为千古风流人物?不是因他官大名大,
是由于他们的“乐托门风”(见《世说》),乐托,即落拓,那意思是放浪
脱俗,是具有大诗人、大艺术家的特质特性。他们评论前人,也大有鉴赏学
问,所以王家人们一次品第汉朝文家,王子猷就说“未若长卿(司马相如)
慢世!”

还有一种情形,也很有趣,就是“咏絮才”的才媛谢道韫的故事:那次
是下雪,谢安(道韫的叔父)说:“白雪纷纷何所似?”谢朗答云:“撒盐
空中差可拟。”道韫听了摇头,说:“未若柳絮因风起。”谢安大为击赏。
所以“咏絮才”原是“咏雪才”。谢安为什么这回赞美“柳絮才”了呢?这
又是一个鉴赏学的问题。这些佳话,偶被笔宣,堂前燕子,所闻正不知尚有
几多也。

即此零星散例而观,已可看出我们的鉴赏传统,风规不远。也可以看出,
鉴赏的标准,一个是深致,一个是韵致。捉住这两条准则,虽然不敢说鉴赏
之能事已尽,却也骊珠在握了。

谢安拈出雅人深致,那例句让今人看了,很可能引起“批判”,说它是
大官僚的立场和口味,等等。事情不一定那么简单。比如我们大家一致崇敬
的诗圣杜子美的篇什,有不少就是必须用谢安的那种理论和美学观去鉴赏
的。那些诗,如果不是“许身契稷”的,写不出,不明其理的也读不得。谢
安提出了“深致”这个鉴赏原理或者美学概念,倒是不容掉以轻心,拒之千
里的,应该加以思索。

于此,却也不必“死”在那个深字上,要紧的还要看它后边的一个“致”
字。

致是什么?如何训诂?我的杜撰是:“足够的素养、造诣所生的效果和
魅力。”我们讲文学,就常见思致、情致、韵致、风致。。这些词汇。参会
而寻味之,“致”的真谛不难领略。

从鉴赏的角度来讲,就中以韵致一名尤为重要。因为我们此刻的主题对
象是诗词曲赋四体,此四体者,合称韵文(以别于散文骈文),这个“韵”
字自然所关匪浅。

或以为韵文者,是指句尾押韵之文。押不押韵,自古就有“文”“笔”
之区分了。这自然有理,可又并不尽然。盖“韵律”与“韵部(韵脚)”不
是一回事。佛经翻译文学中就出现了“不押韵的韵语”,并且影响到了其他
佛教说唱文学。在西方,韵文VERSE 可押韵也可不押。这都说明“韵”的内
涵比韵脚要丰富。然而我们中国的汉字文学又绝不可与西方的语文混为一
谈,漫无审析。汉语文的单字是单元音独特系统,因此音区音律,天然构成
了韵部,在我们的文学中作用极大,所以我们的韵文并不向“不必押韵”发
展,只是不要忘了一个要点,即:除了句尾的韵脚要谐和一致,句中的单字
或词语的组联法则,仍然另有它的韵律——这是区别于散文的最主要的要
素。

“韵”是后起字,古代就是写作“均”的,而发音为“韵”。均,是一


种“标准乐器”——可称之为“乐准”,众乐器想调弦定调,都得以它为基
准。——由打这个事实,便可以悟出一种道理来了,当众乐俱按“均”调好
了,便发出了极有和谐之美的妙音。这种极美的和谐共振,又即产生一种悠
然不尽的“和谐延续”。请认取:这就是在我们的韵文文学中特殊重要的“韵”
的来龙去脉。

这种“韵”,又构生了一种“唱叹之音”。所谓“朱弦疏越,一唱三叹”
者是。此义无比之重要。

所谓“三叹”,不是“三次叹气”,说的是“和(去声)声”,即俗话
叫做“帮腔”者是。如今川剧还保存着这种古风遗制。有一位外国留学研究
者认为“这种帮腔极美”,“被它迷住了!”大约就是领略到了我们的“韵”
的某一部分的至美。

时至齐梁,出现了刘彦和的《文心雕龙》这部奇迹式的巨著,他在这部
书里,第一次清楚准确地提出了“情韵不匮”这个精湛的审美要求。这是一
个极大的发现与发明。从此,中华声诗的“奥秘”揭示出来了,鉴赏的头条
准则也明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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