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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3871-报告政府-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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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二点左右,监区里传来沉闷的轰隆一声,但混在附近人家接鬼祭祖的一串鞭炮声里,几乎没有人听到。这天是冯姐值夜班,顺便在管教队办公室里写份材料。她上厕所的时候,路过监区大铁门,眼角的余光里有几个人影晃动,但没怎么引起她的注意。直到她走出了十多步,才觉出有点不对劲:今晚既没有提人问话,也没有劳动仔打扫卫生,院子里怎么会有那些人影?她大惊失色,跑回大门一看,天——果然是一伙犯人出了窝!    
    事后有人说,如果冯姐处事冷静一些,就不会吃那么大的亏。她当时明知警力不够,又不知对手的底细,第一件事应该是检查监区大门,确保大门已经上锁;第二件事就是赶紧检查管理区大门,确保这道门也上锁。有了这“回”字形的两道高墙固若金汤,再拉响警报,打出电话,急调警力前来增援,事情就糟不到哪里去。但她偏偏忘了这些,似乎是急昏了头,连电棒都没有操一支,打开监区大门就冲了进去。一个女流竟想弹压住一群暴徒,还能不被人家活活包了饺子?


第二部分 报告政府报告政府(22)

    事后人们还说,如果不是另一个值班管教头脑冷静,赶紧把监区大门重新锁住,暴徒们就完全可能从大门一涌而出,可能迅速控制管理区的电话、警报器、各种钥匙、还有武器和管理区那最后一道大门。事情若到那一步,一切就不可收拾了!    
    冯姐赤手空拳对付二三十个犯人,完全没有胜利的可能,就算是带了枪,也根本没法阻挡越逃者的滚滚洪流。几个对她怀恨在心的强奸犯,一见到她,冤家路窄,几个回合的格斗    
    下来,靠着人多势众,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加上砖块重重一击,把她当场拍昏倒地。大门外的同事看见她一头鲜血倒下去,急得跳脚,但顾及到敌众我寡,不可能开门去救她。    
    枪声响了,但手枪火力小,射程也不够,不过是放几声闷屁。从大门外射击,又被值班室和医务室挡去了一大片空间,对越逃者不构成什么威胁。    
    警报器也响了,响出了监仓的一片骚动。每个窗口都冒出人头,贴在栏杆后面,显得兴奋不已。“找钥匙!找钥匙!要跑兄弟们一起跑啊!”有人这样央求。“快去抱棉被来!没有棉被如何爬得过电网?”有人这样指导。当然也有人表示忧虑,说9号仓的蠢鳖活得不耐烦了,今天硬要鸡蛋碰石头。    
    越逃看来是有充分计划的。小斜眼首先带人占领了监区内的值班室,大概是想找钥匙,打开所有的仓门。一旦发现没有钥匙,他们就操起椅子,把电路总闸和配电箱砸得稀烂,监区的电灯全部熄灭,顿时黑寂寂的一片。他们的计划也有漏洞,比如监区的电灯虽然灭了,但监区外有另一个电路系统,依然完好无损,使警报器还在响,岗亭上的探照灯还在扫射,高墙上的电网也还通着电。有一个犯人被电网打出一声惨叫,掉下了人梯。另外的犯人抱来棉被和值班室的化纤窗帘,把它们递上墙,隔开电网。他们眼看就要爬过高墙,但被岗亭射来的一梭子子弹,吓得又缩了回去。小斜眼较有经验,从值班室拆下一个蚊帐架子,撑起一件衣服,不断冒出墙头招摇,吸引着岗亭射来的子弹。岗亭上的武警果然中计。他们没料到今晚上出事,没有准备足够的子弹,加上一紧张,手指一颤,一夹子弹就嘟嘟嘟嘟打光了,甚至都打到天上去了,几个弹夹很快就成了空夹。他们在岗亭里急得团团转,只能眼看着犯人们一个个越过高墙。    
    就在犯人们哇哇哇地欢呼的时候,就在第二道高墙也要被人梯突破的时候,谢天谢地,远远的警车呼啸,增援警力终于来到了。指挥官用电喇叭指挥行动,敦促越逃者投降。管理区和监区的两道大门都被打开,黑压压的武警和警察一涌而入,潮水般扑向每一个角落。手电光柱交叉横扫,刺刀寒光闪闪,所到之处都有越逃犯人的鬼哭狼嚎。人梯最下面的一个犯人被电棒击中了,身子一折,上面的两个就呼啦啦栽下墙来。还有两个犯人刚用破布条结成一根新绳,一见阵势不对,立刻高高举起双手。    
    “报告政府,我是被迫的……”    
    “报告政府,我不跟着跑就会被打死的……”    
    “报告政府,我刚才没有跑,一直坐在院子里等你们。我现在告诉你们,他们往哪里跑了……”    
    犯人们在刺刀面前都吓得变了声,知道这次祸闯大了,一个个急着开脱自己,做出无辜羔羊的可怜模样,或者里应外合喜迎救兵的激动姿态。    
    管教们把他们集中起来,在院子里排成一线,抱着头蹲下。人数已经清点过了:除了三个受重伤,三十八个犯人还差八个。    
    管教们再次惊慌失色,去清查9号仓,清查了其他监仓的门锁,清查管理区的每一个房间,查得大家一个个声音发颤:他们难道插翅飞了不成?他们不是没有爬过外墙吗?    
    所长突然一拍脑袋:“我知道了!”带着大家往厕所跑,在厕所后面找到一个废水池。池边果然有踩倒的青草,池里果然也有刚刚泛起的一层泡沫,旁边是一个洞开的污水管。    
    他们冲出看守所,来到墙外的野地,在离高墙大约一百多米的地方,找到了一堆废石料。大家确定位置以后,把石料搬开,暴露出下面一个沉沙井的水泥盖。水泥盖再打开,手电筒一照,下面果然有两只闪动的眼睛。    
    出来!出来!统统出来!警察们大喝。    
    不要开枪……里面好像有人声。    
    两只眼睛出来了,又有两只眼睛出来了,又有两只眼睛出来了……一共八对眼睛爬出了井口,一对也不少。他们眼睛以外的一切部位都是粪泥,黑糊糊的看不清楚,而且恶臭扑鼻。    
    这真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结果。事后听人说,几天前有个农民在这里拆房子,拆下了一些石料,临时堆放在路边,刚好压住了看守所的这个沉沙井盖。就凭这个极为偶然的堆放,越逃犯人们顺着污水管爬到这里以后,拿出吃奶的气力也没法顶开井盖,真是喊天不应叫地不灵。污水管太逼仄,他们也没法循原路返回,更没法调头,只好在这里卡成了一节节臭肉灌肠,耐心等待着束手就擒。    
    两天后,警察们敲锣打鼓,放一挂鞭炮,给拆房子的农民送来了一箱酒,让农民觉得莫明其妙。    
    生活,是一张网    
    生活,是一堵看不见的墙    
    墙上有几行歪歪斜斜的字,不知是谁留下来的。我正在看着这行字,屋檐上掉下来一只大飞虫,有气无力地扑腾,已经是半死。我身旁的一个劳动仔骂道:“娘的,谁要倒霉了。”


第二部分 报告政府报告政府(23)

    我知道是谁要倒霉了。囚车已经停在大门外,十几个武警士兵已经在那里严阵以待。“严惩暴动越逃首犯”一类标语是我前一天张贴上去的。伙房里照例早早地做饭,特地做了一份红烧肉,一份炒鸡蛋,一份油炸带鱼,还有两盘小菜。当我把这些菜端去办公室时,好几个仓的犯人大概闻到了菜香,大概是听出了我脚步声里的沉重,传出了粗粗哑哑的歌声:    
    人们说,你就要走向刑场,    
    我们将怀念你的微笑。    
    你的眼睛比太阳更明亮,    
    照耀在我们的心上。    
    走过来坐在我的身旁,    
    不要离别的这样匆忙;    
    要记住唐家河你的故乡,    
    还有那白发苍苍你的爹娘。    
    我知道这一首改词的《红河谷》是为谁而唱,知道这一片歌声是为谁而荡漾和涨涌。小斜眼被三个警察押着,已经坐在办公室了。他双手戴了手铐,脚上挂着铁镣——所里最近已经取消了脚枷。他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冲着我淡淡一笑。    
    “强哥……”    
    他看了饭菜一眼,摇摇头。    
    “强哥,你多少吃一口。”我差点要哭了。    
    “你去帮我找件衣服。”    
    我看了车管教一眼,得到他的默许,慌慌地向自己的监仓。我失神地跑了起来,跑得耳边风声嗖嗖,跑得身边的窗口都拉出了扁平和倾斜。其实我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甚至忘记了自己眼下要去干什么。我真希望脚下的路有十里长,百里长,千里长,万里长,绕过地球一圈又一圈,永远不要有终点,永远让我像箭一样狂奔不止,让我真正地飞扬起来扑向太空……    
    我取回了最好的一件深褐色夹克,还带来了梳子,头油,外加从女警那里借来的魔丝发胶,把他稍加收拾打扮,使他的刺猬头又湿又亮,看上去有香港小歌星的模样。    
    “谢谢你。”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分明是在说:还是你了解我。    
    门外不时有人走过,但脚步声让他的目光一次次黯然。我知道他在等待一种脚步声,一种我们都熟悉的脚步声。我们这些蹲过仓的人对脚步都有特殊辨别力,能从脚步声中辨出是谁来了,还能辨出此时来人的脸色、心情、脾气、想法乃至携带的东西,一个负重的人,走路决不同于一个空手的人,一个前来找麻烦的人,脚步声决不同于一个前来报喜讯的人。    
    小斜眼目光跳了一下,好像听到了什么,但我什么也没听出来。他的目光更明亮了,有一种全身毛发竖立的神态,但我还是什么也没有听到。直到最后,我才不得不佩服他的狗耳朵:一种熟悉的脚步声果然从寂静中潜出,由远而近,由近到更近,风风火火撞开大门。“不是说九点半吗?怎么提早了?”冯姐一进门就冲着车管教直嚷。    
    冯姐自从越逃事件以后,因为脑部严重受伤,又因处置失误受到批评,调去交警部门已快一个月了。    
    “我怕见不到你了。”小斜眼对她一笑。    
    “我说了来,肯定就会来。”    
    “你能答应来送我,谢谢你,真的。”    
    冯姐叹了口气,“国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我就是怕没机会同你说了。”    
    “你慢慢说,我听着。”她抽了一把椅子,与他面对面坐下,紧紧盯住对方的眼睛。    
    “上次越逃……是我挑头,但我不知道……是你值班,也没有要他们打你。我只是没管住……对不起了,冯姐。”    
    “事情不是过去了吗?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不,我得让你知道这一点。我不能对不起你。每年中秋节的月饼,是你送给我的,不是我妈送的。我知道。”    
    “这些小事还说它做什么?”    
    “我知道,今年春节那双鞋,也是你买的,不是我妈买的。”    
    “谁买的不都一样?”冯姐有点慌乱。    
    “你用我名义给我家里写信……”    
    “是这样吗?我写过吗?……”    
    “冯姐,你不要哄我。我不是小孩子,心里一直很明白,只是软话说不出口,没说惯。我知道你是怕我伤心,怕我孤单。其实我不怕孤单。我说出来怕你不相信:我不怕别人对我坏,只怕别人对我好。别人一对我好,我就欠了账,就还不起了。”    
    “你不要这样想。”    
    “你听我说完。我知道,这几年我妈从来没有来过一次,这几年我妈从来没有给我送过任何东西,我妈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这样好。这样我就少欠她一些。我虽然长得像她,但我是她不该生出来的孽种,我是一个不该有妈的野人,畜牲!”    
    “你妈也许是病了,也许是……”    
    “你不要安慰我。我不配有妈,只是我以前不明白这一点。那一次,那王八蛋要赶她出门,我怕没了她,从被子里爬出来,跪着求那王八蛋,抱住那个王八蛋的腿,求他不要把我妈赶出去,说外面又下雨又冷,妈妈能到哪里去呢?当时我只有八岁,八岁啊——”小斜眼全身一震,喉头被什么卡住了似的,停顿在一个呕吐状,嘴巴大张,满满咬住了一口气,好一阵没声音。


第二部分 报告政府报告政府(24)

    冯姐眼圈红了,把僵硬了的他搂在胸前,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国强,你不要说了,不说了。你错误犯得太多了,几件重案在身,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就安心地去吧。俗话说的,早去早投胎,来世重新做人……”    
    “我下辈子不想做人了!冯姐,我要做狗,做猪,做老鼠,做臭虫蚂蚁,绝不再做人!”    
    “你要相信,你下辈子一定会有个好妈,一定会有……”    
    “我不要妈,再也不要妈了!”    
    我事后记得,在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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