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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遗嘱作者:约翰·格里森姆-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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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费伦家属雇用的律师都急于推翻弗劳尔、扎代尔和泰森的鉴定结果。而这么做的惟一途径是要找到新的专家和新的结论。
  与成功酬金相比,按小时收取的律师费即便怎么优厚也是小菜一碟。既然那些继承人无法按月支付数额上大的佣金,律师们同意将事情简化,各家按百分比分成,哈克要百分之四十,但雷克斯大骂他贪心,他们最后同意拿百分之二十五。格里特从玛丽·露丝·费伦·杰克曼那儿硬挤出了百分之二十五。
  最大的赢家是沃利·布赖特,这个街头的棍混儿坚持要利比盖尔和斯派克按两份算:这样,他就争取到他们所得份额的一半。
  在提起诉讼前的这场乱轰轰的争权夺利中,没有一个费伦家族的成员对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提出过疑问。他们对律师很信任,再说,人人都在质疑遗嘱的有效性,谁也经不起成为输家:赌注太大了!
  由于哈克在费伦所有的律师中最善于抛头露面,所以他引起了费伦长期以来的仆人斯尼德的注意。自杀事件发生后谁也没有注意过斯尼德。在法庭上忙得不可开交的人们把他给忘了。他失去了工作、宣读遗嘱时,斯尼德就坐在法庭上。他用墨镜和帽子掩住自己的脸,所以没有被人认出,他是流着眼泪离开法庭的
  他恨费伦的子女,因为特罗伊恨他们。多少年来,为了帮助特罗伊摆脱来自家庭的烦恼,斯尼德违心做了许多缺德的事。他安排了一切!当男孩因吸毒而被捕时,他去贿赂警察;他为保护特罗伊的情妇而向太太们说谎、当那个情妇当上太太后,他又要为保护特罗伊新的女朋友们向她们说谎。
  介于他出色的工作换得了什么呢?孩子和太太们称他是奴才。他忠心耿耿地为主人服务了一辈子,到头来费伦先生什么也没留给他!一个子儿都没有!虽然他这几年薪金颇丰。也买保险,但这点钱远不够维持余生,为了这份工作以及主人,他牺牲了一切。他抛弃了常人的生活,因为费伦先生要求他每时每刻都尽守职责。家庭对他而言是不可能的事,他也没有真正可以交心的朋友。
  费伦先生是他的朋友,他的知己,他惟一可以信赖的人。在过去的几年里,费伦先生曾多次许诺会照顾他的一生,他也知道在一份遗嘱里有他的名字,他亲眼见过这份文件。费伦死后他能继承100万美元的遗产。特罗伊那时候的资产是30亿美元。斯尼德当时想,这100万真是区区小数。随着老头越来越富有,斯尼德估计他的那份遗赠也在增加。
  他偶尔也在他认为适当的时候旁敲侧击地问及此事,但费伦先生不仅厉声斥责了他,而且。还威胁要彻底剥夺他的继承份额。
  “你和我的子女是一路货。”他说。费伦把可怜的斯尼德整得够惨的。
  不知怎么,他的100万竟然变成零。他感到很不是滋味。他不得不加入敌人的阵营,因为他无路可走。
  他在杜邦广场附近找到了哈克·格蒂斯联合律师事务所的新办公楼。女秘书说,格蒂斯先生非常忙。
  “我也很忙。”斯尼德毫不客气地回答说。他一直在特罗伊身边工作,他很了解这些律师。他们总是很忙。
  “把这个给他。”他递给秘书一个信封,“这事非常紧迫,我在这里等10分钟,然后就去找另一家律师事务所。”
  斯尼德坐了下来,眼睛望着地面。地毯是新的,却是便宜货。
  女秘书迟疑了片刻,然后推门进了一个房间。信封上有一张手写的纸条:
  “我为特罗伊工作了30年。我知道所有的情况。马尔科姆·斯尼德。”
  哈克很快就出现了,手里握着那张纸条,满脸笑容,似乎想用友好的姿态给斯尼德一个好印象。他们几乎是一路小跑地来到一间大办公室,秘书跟在他们身后。不,斯尼德不想要咖啡、茶、水或可乐。哈克关上门并上了锁,
  办公室里有一股油漆味。书桌和书架都是新的,但木质很不相配。沿墙堆放着一盒盒的文件和杂物。斯尼德细细地观察着。
  “刚搬进来的?”他问。
  “搬了几个星期了。”
  斯尼德不喜欢这地方,对面前的这位律师也心中没谱。他穿着蹩脚的毛料西装,比他斯尼德穿的还要寒酸。
  “30年,嗯?”哈克说,手里还握着那张纸条。
  “是的。”
  “他从窗口跳出去时你和他一起?”
  “不,他是一个人跳下去的。
  哈克装模作样地哈哈大笑,然后面带笑容地说:“我是说,你当时也在场?”
  “是的。我差点抓住了他。”
  “一定很可怕。”
  “是啊,现在想想还后怕。”
  “你看见他在遗嘱上签字了吗?最后的那份遗嘱?”
  “是的!”
  “你看见他写了那份该死的东西?”
  斯尼德做好了撒谎的充分准备,事实真相毫无意义,因为老头也欺骗了他。他还有什么会失去呢?
  “我耳闻目睹了许多东西,”他说,“而且还知道许多内幕,我这次来只是为了钱。费伦先生曾许诺过在遗嘱中关照我。有过许多次许诺,但都没有兑现。”
  “所以你和我的当事人在一条船上。”哈克说。
  “我希望不是,我鄙视你的当事人和他们的家属。我们还是先把情况搞清楚吧。”
  “我想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没人比我更接近特罗伊·费伦的了,没人能证实我所见到的情况!”
  “这么说你想当证人?”
  “我是证人,是个内行。而且我很值钱。”
  他们的目光对到了一起。一方传出了信息,一方接受了信息。
  “根据法律,非专业人员不能对立遗嘱的人做出行为能力方面的鉴定,但你可以指证他一些具体的行为来证明他神智不健全。”
  “这我知道。”斯尼德毫不客气地说。
  “他当时疯了?”
  “可以说疯也可以说没疯。这对我都无所谓。怎么说取决于我。”
  哈克停了来在细细琢磨,他摸着脸,眼睛盯在墙上。
  斯尼德决定帮他:“这事我是这么看的,你的那个男孩和他的兄弟姐妹都上了老家伙的当了。他们21岁时各自得到了500万美元,至于这笔钱的归宿我们自然都很清楚。因为他们背了一身的债,他们不得不对遗嘱提出质疑。然而,陪审团并不会同情他们。他们是一群贪婪的输家。这是一桩很难打赢的官司!可是你和你那些律师还是要挑战这份遗嘱,你们会把这起诉讼案闹得沸沸扬扬,因为它牵涉到110亿美元。既然你对官司没有太大的把握,你也希望在法庭前能达成某种和解。”
  “你领会得很快。”
  “不!我在费伦先生身边已经呆30年了。总而言之,协商解决的好坏完全取决于我,如果我回忆起的事情清晰又具体,那么我的老板也许就不具备立遗嘱的能力。”
  “这么说,你的记忆有点反复无常。”
  “我的记忆完全按我的需要而定。没人能对它提出异议。”
  “你想得到什么?”
  “钱!”
  “多少?”
  “500万!”
  “数目很大。”
  “这算不什么,我可以从这里拿,也可以从别的地方拿。”
  “我哪儿有500万给你?”
  “这我不知道,我不是律师。我想你和你的朋友会想出办法的。”
  哈克停顿了良久,他思考着。他有许多问题想问,但能不能得到许多答案他还吃不准:至少眼下得不到。
  “还有其他的证人吗?”他问。
  “只有一个,她名叫尼古莱特,是费伦先生的最后一位秘书。”
  “她知道多少?”
  “说不准,可以买通她。”
  “你已经和她谈过了?”
  “每天都在谈。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要多少?”
  “她的费用包括在这500万里。”
  “你很会做交易。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什么要紧的人了。”
  哈克闭上眼睛,用手按摩着太阳穴:“我对你提出的500万没有异议。”他捏着鼻子说,“我只是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给你。”
  “我肯定你会有法子的。”
  “给我一些时间,行吗?我需要好好想想。”
  “我不着急。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你说不,我就去找另一边的人。”
  “没有什么另一边的人。”
  “别那么肯定。”
  “你知道有关雷切尔·莱恩的事吗?”
  “我什么事都知道。”斯尼德说,然后他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十六章
  第一道曙光并没有带来任何惊喜。他们的船系在河边一棵树上,这条河同他看到的其他河流很相似。天空中又积起了厚厚的云层,天亮得很慢。
  早饭是一小盒饼干,这是韦利为他们准备的最后一点食物。内特慢慢地吃着,每咬一口都在为下一顿着急。
  水流很急,所以太阳一冒头他们就顺流漂了出去。他们惟一能听见的就是水声,他们节省了汽油,也推迟了雅维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发动引擎的时间。
  他们漂流到一个泛滥区,有三股水流汇集在这里。船一时堵在那里不动了。
  “我们迷路了,是吗?”内特问。
  “我很清楚我们在哪儿。”
  “在哪儿?”
  “在潘特纳尔,这里所有的河流都通向巴拉圭河。”
  “最终都流向巴拉圭河?”
  “是的!”雅维打开引擎盖,擦去化油器上的水汽。他调整了一下风门,检查了油量。然后试着发动,当拉到第五下时,引擎终于突突地响了起来。但紧接着又熄了。
  我要死在这儿了,内特暗想。我不是被淹死,就是饿死或被野兽吃掉,但即便如此,我也要在这儿,在这片大沼泽里活到最后一刻。
  令人吃惊的是,他们听见了一声叫喊:声音很尖,像是女孩子发出的。有人听见了引擎的突突声。叫喊声是从岸边野草丛生的沼泽里传出的。雅维大声喊了起来,过了片刻,前方有人在应答:一个年龄不超过15岁的男孩驾着一条独木舟从草从里划了出来。独木舟是用树了凿成的。他用一把自制的桨在水上划得异常自如。
  “Bom dia。”他笑嘻嘻地说。他棕色的小脸蛋长得方方正正,是内特这些年里所见到的最漂亮的脸。他扔过来一根绳,两条船靠在了一起。
  男孩和雅维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过了一会儿内特有些不耐烦了。
  “他说什么?”他厉声问雅维。
  男孩朝内特望去,雅维赶紧说:“Americano。”——美国人。
  “他说我们离卡比夏河很远。”
  “我早就猜到了。”
  “他说巴拉圭河在我们东面,大约有半天的路程。”
  “独木舟走半天?”
  “不,我们的船!”
  “不可思议。需要多长时间?”
  “四小时左右。”
  那就是五个小时,也许是,5个小时,而前提是引擎能正常运转、如果只能靠手划的话,那就要一个星期。葡萄牙语的谈话又开始了,而且依然是那么不紧不慢。独木舟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团缠绕在一个铁罐上的钓线和一个泥罐。内特猜测泥罐里面是蛆蛇上之类的鱼饵。他是怎么捕的?他搔着自己身上被蚊子叮咬之后所起的肿块、
  一年前他和自己的孩子去犹他州滑雪。白天他喝了种含有墨西哥龙一舌兰酒的饮料,一直喝到不省人事、过后他宿醉了整整两天。
  他们的谈话热烈起来,两人开始指点比画着。男孩说话时雅维扭头望着内特。
  “说什么?”
  “印第安人就在这附近。”
  “离这儿多远?”
  “一个小时,也许两小时。”
  “他能带我们去吗?”
  “我知道怎么走。”
  “这我相信。但有他跟在后面我更加放心。”这话有点冒犯雅维的白尊,但在目前的情形上他也不好争辩了:“也许他要点钱。”
  “随他要什么。”现在,谈判桌的一头是费伦的遗产,另一头是这个瘦小的潘特纳尔人。内特一想到这副情景不禁笑了:给你一排配有钓鱼竿、钓丝螺旋轮和测深器的独木舟怎么样?只要你开口,孩子,什么都是你的。
  “10个雷阿尔。”经过简短的谈判后雅维说。
  “行!”只要10个雷阿尔就能把我们送到雷切尔·莱恩那儿。”
  方法也想好了。雅维让尾挂机船向一边倾斜,使螺旋桨露出水面,然后他们开始了,他们跟在男孩的后面划了二十来分钟,进了一条水流很急的浅河。内特收起桨,喘口气,擦去了脸上的汗水。他心跳得很快,肌肉也早已乏力了。云正在散去,太阳火辣辣地逼下来。
  雅维又去捣鼓引擎,总算能发动了,而且没有熄火。他们跟在男孩的后面,他的独木舟轻而易举地超过了他们的机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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