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姓埋名-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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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拿着一些材料准备出去，就慌忙去向他请教：“吴老师，安排我干点什么吧？”
他说：“我也不知道你应该干什么，你先熟悉熟悉环境。”说完他就出了办公室。我站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无法形容此刻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我同样提早就到了发行部和其他员工打扫完室内的卫生，就等待着上班了，然后正经八百地开展工作。这回不等吴尚友自己去接水，我已经把他的水杯拿在手里，放好茶叶给他冲了一杯热茶。吴尚友冲我笑了一下，真灵验一杯热茶到底换来了一个微笑，今天的工作有指望了。
吴尚友说：“你还挺行。”
我不知道他的还挺行是什么意思，就说：“您是老师，我初来乍到摸不着门路，您得多指教。”
“好说。”
在吴尚友看来，同行竞争适者生存，那么坐在对面桌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敌人。没招谁没惹谁我倒成了别人的敌人，真是莫名其妙。面对别人繁忙的工作我就像一个看热闹的局外人，看着这个又看着那个，实实在在的一个小傻子。吴尚友手里攥着一个在洗浴中心用过的一次性白色毛巾，他把毛巾用水润湿了，将张主任办公桌的里里外外都擦得干干净净，桌面上透着一股油亮的光泽。张主任来了，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任的位置上。我没有搞明白吴尚友是怎么把主任的脉搏把握得如此准确，小把戏被他安排得天衣无缝。他手里还死死地攥着白毛巾把本来已经非常干净的桌面又擦了3遍。他又拿起主任的水杯仔细地放好茶叶为张主任沏一杯茶水，然后恭恭敬敬地而又十分准确地把茶杯放在张主任的左手边。张主任说一声谢谢。吴尚友抿着嘴，嘴角上翘，甜腻腻地笑着，眼睛变戏法一样地眯成了初一的弯月。
从周一开始发行工作进入到了正式的运行轨道。这一天刚刚上班张主任就把全体发行人员叫到楼外的一个空地上。20个人站成两排，我站在第二排，吴尚友站在我的前边。楼外的空地是一个小院子，小院子紧临和平大街的人行过道。这个小院子算是我们发行人员进行训练的操场了。大街上的机动车归去来兮，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我们犹如一队民兵排成两行听从张主任的训话。
张主任站在队伍前，他说话了：“请问大家，公司的八字方针是什么？齐声说，大点声，有点朝气。”
到公司的第一天我就牢牢记住了这8个字。我和大家一同扯起嗓子齐声高喊：
“团结协作，开拓进取。”
“好！”张主任讲话了。他把那天关总经理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接下来说道：“作为一名发行员一要练胆量，二要练脸皮。胆量要大，脸皮要厚。你能站在街边大喊大叫才是最好的锻炼方法。你们要培养自己的激情，锻炼自己的胆量。这样在见客户的时候才能胆子大，脸不红。所以我们就要到马路上来锻炼。作为一个发行员来说，不要怕寒碜，怕就不能见客户，有好多人基本素质非常好，可就是怕见人，这怎么能做好发行工作呢？你们不是怕见人吗？那好，我们就是要让你在人多的时候出来亮相。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天早晨都要在这里锻炼，锻炼我们的朝气，锻炼我们的活力，锻炼我们的胆量。一个人有多大的渲染力、感召力、有多大的影响力就有多大的一片人群和客户。我记得以前人们常常说沉默是金。其实沉默并不是金，在现代的社会里沉默就是失败，就是死亡！老实厚道固然无可非议，但是我们的工作不需要老实厚道，我们需要敢闯敢做敢于见客户的自信心。来我们拍起手唱起歌儿。一——二！”
行人驻足，在他们那种好奇、观赏的目光扫视下，我们拍手唱道：
“我很健康，我很快乐，我充满活力。
你是不是像我，曾经茫然失措。逃避去拜访客户。
你是不是像我，不敢走进客户的大门。
经过锻炼，我们经受考验。
经过考验，我们迎接挑战。
风雨过后，艳阳高照。
今天我们充满活力。
因为我们健康，我们快乐，我们拥有广大的客户和众多的读者……”
我有一种动物园里玩耍的猴子样的感觉。路上的行人都在看我们，我顾不上这些了，上了道就不要怕寒碜了。
第二卷第七章 打工（2）
慢慢地熟悉环境，慢慢地熟悉公司里的一些人。这个公司是民营企业，原先是一个文化传播公司，承揽一些广告代理和平面设计方面的业务。去年承包了《北方英才》杂志社的发行业务。公司老板关总经理多少有一点社会背景，公司各部门的负责人也都是跟他在商场里拼杀闯荡了好多年的老战士。发行部一共有20名发行员，5个女士，15个男士，平均年龄29岁。我的年龄在这群年轻人当中排行第三。这是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公司，一个有朝气的集体，公司里的每一个员工做起事来都非常努力。但是人与人之间缺少的是交流和沟通，这是一个缺少感情色彩的集体，互相之间都非常戒备，很少有交心谈话的场面，见面时只是客客气气地打声招呼，没有更多的语言，个人似乎都严守自己的秘密，也从不打探别人的秘密。商场如战场这句名言在这个集体中得到了充分验证和运用。从中我认识到不能依靠别人，要靠自己，没有人能够救我只有自己能够救自己。不是说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靠我们自己吗？重要的是不要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慈悲上，在这里如果你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对别人抱有一丝一毫的幻想那就大错特错了，错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我不再幻想与吴尚友的合作，也不再幻想能得到他的什么帮助了。这几天我做了充分的准备，我在电话薄上查到了几个企业，并打电话和对方做了初步的沟通。我决定赶早出去跑一趟，我准备好了样本和宣传材料，把这些东西都装进了包里，然后走到张主任的办公桌前：
“张主任，我下去跑发行。”
张主任抬起头瞅着我笑了笑，说：“去吧。”
我走出了办公室，办公室的房门外是一间长方形的较为宽敞的走廊。右边是下楼的楼梯，楼梯对面是一面大镜子。我走到镜子前面，照着镜子略微整理一下并不很乱的头发，端正地看着自己，然后向后退了一步，从小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双手端端正正地拿着，对着镜子递了过去。嘴里不住地小声嘟囔着：“打扰了，我是《北方英才》杂志社的发行员，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关照。《北方英才》杂志是一个全新的刊物，有很多领导人以及各界知名人士都上了我们刊物封面，封页上还有领导人的题词。树立先进典型，宣传优秀人物，颂扬民族精英是刊物的主旨。我们的事业为什么能够发达呢？全靠您的支持，一流的刊物，拥有一流的企业做读者。请多指教，希望您能订阅我们刊物。”我把装在包里的杂志拽出一半又放了回去。然后，迈开大步跑下楼梯。
北方的初冬，人还没有适应刚刚变冷的气候，北风吹在身上脸上感觉特别地冷。我骑着曾经偷来的自行车，有时顶风有时顺风沿着沈阳市没有规则的斜马路寻找已在电话里沟通过的那几家单位。这一天我一共跑了4家单位，最后去的那家单位是新北方大学。在校部办公室我见到了这所大学的校办郝主任。我像背书一样向他介绍《北方英才》杂志这本全新的刊物，郝主任专心地听着。这个郝主任梳着一丝不乱的背头，一身板板正正的西装，他是一个既有知识分子的文雅作派，又有文化人的那种清高之气，身上还带有一点唯利是图的世俗色彩。他详细地询问了我们公司的经营状况和公司的实力。听他的话语可以认定他对我们的刊物很有兴趣，看得出来新北方大学有意在我们的刊物上登载文章或是做广告宣传。这次我出来跑业务虽然没有具体的结果也没有签下一份订单，但是与客户建立起了初步的关系，至少他们已经知道《北方英才》这本杂志也知道我这个人了，这是我为发行工作打下的基础。在回来的路上我萌发了要写一份工作计划的想法。我拟定一个长期目标和一个近期目标。近期目标是以数量取胜，争取与客户建立广泛的联系，尽量多地发行杂志。远期目标是建立广泛长期的客户关系网，在外市地建立固定的发行联络站。以质取胜，以优取胜，以快速的邮递取胜，以热情的服务态度取胜。最终建立一个行之有效的发行网络。建立发行网络是今后工作的重中之重！刊物还需要进入市场或媒体。树立企业形象，建立企业文化，做好对外宣传，充分利用市场机遇，学习借鉴先进的管理经验和商业运作模式。立足东北辐射全国，建立专业化的发行队伍，打造主流品牌。企业文化的建立遵循“诚信为本，服务社会”的原则。对外宣传执行公司的CI形象设计，并着手设计公司的宣传彩页及电视宣传片。
想着想着我的个人计划就变成了公司的计划。工作计划还没有考虑成熟我已经激动起来，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敏感得就像接上了电源，那麻酥酥的电流从脚底下经过身体涌向了发涨的脑袋，热血开始沸腾，思想在跳跃。整个的人就像一条从笼子里刚刚放出来的猎犬在主人牵扯下挣着要摆脱锁链蠢蠢欲动。
回到公司看到吴尚友已经在我对面的办公桌前坐着喝茶呢。见我进来他就对我说：
“帮个忙，楼下有一块玻璃板你帮我抬上来。”
我跟他下楼，楼下收发室里放着一块玻璃板。我和他抬着玻璃板的两头，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进了办公室我又帮他把玻璃板铺在他的桌子上面。玻璃板宽出了他的桌子，多出的部分搭在了我的桌子上，占去我桌面上的五分之一地盘。吴尚友并不客气，玻璃板上的地方都放上了他的东西，杂志、书本、纸张。压在我桌面上五分之一的地方就都归他所有了。仅仅是占了我桌子上的一点地方其实这不算什么，危及不到生命也死不了人。可是让同事们看见，他们会说什么呢？这对我的人格又是多么大的侮辱。我有一种丧权辱国的感觉，如果在过去我一定会跟他理论一番，如果他说不好听的我当即能给他一个直拳，把他打翻在地。我心里有一口气憋着出不去，燃烧的怒火强忍着不让它燃烧。心字上面一把刀，忍吧。3年多来我连生命都忍下去了，今天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我希望同屋里的人以及张主任能够看到摆在他们眼前明晃晃的不公平的事。可是他们全都视而不见，好像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一切事情都如同天理一样地公平，就像太阳一样不但照着他们自己也照着世界上所有的人。我看看窗外，阳光普照，在没有云的地方光线都是均匀的。可是天底下享受阳光照耀的所有的人都丧失了同情心，失去了体验他人痛苦的能力。
回到住处，我趴在缝纫机桌面上一口气把工作计划的草稿写完了。第二天上班我又把草稿修改了一遍，反复看过两遍后觉得还不算完善，就想放一放让思路有一个沉淀，然后再做敲定。
吴尚友瞥着眼睛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出去晃了一圈儿就又回到他的座位上，然后笑嘻嘻地对我说：“你是编辑部介绍来的？”
“嗯，是乔编辑。”
他押了一口茶，有些不太自然，接着说道：“太好了！乔编辑和我的关系非常好，咱们还真是有缘。”
“你和他挺熟？”
“熟！老朋友。”他又押了一口茶，“对了，关总叫我起草一份明年的工作计划。我觉得你的文笔不错，咱俩一起写吧。给你一个表现的好机会，别错过了。”他的话语亲切的像一个老大哥。
“我已经写了一个草稿，是我个人的工作计划，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叫我看看。”
我把写好的草稿递给吴尚友。他拿着草稿认真地看起来。看完之后指指点点对我说：“还行，应该再修改一下。你看这儿，不能站在个人的角度看问题。”他放下草稿，眯着眼睛问我，“你会打字吗？”
“不太会。”
“我来好了。”
他拿起稿子出了房门，到设计室打字去了。整整一个上午他才把计划草案修改完毕，落款写的是发行部。然后又打印出来4份。吴尚友没有通过我，他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