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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福柯的生死爱欲-第13部分

小说: 福柯的生死爱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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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of Scientific Revolution)(初版于1962年),原因十分简单:因为库恩熟谙并钦佩法国的科学史学家,而且像福柯一样,对“正常科学”的创造性潜能不乏疑虑。    
    1951年,福柯第二次参加中学哲学教师资格考试,终于通过了。在随后的4年中,在高师强大的赞助网的帮助下,他靠一系列临时的研究和教学工作来维持生计,同时日益深入地从事科学哲学方面的探索。正是在这些年里,他开始系统地研究心理学和精神病的历史,养成了每日必去国家图书馆的习惯,了解各式各样的精神病理论,从巴甫洛夫(Ivan Pavlov)、皮亚杰(Jean Piaget)到雅斯贝尔斯(Karl Jaspers)、弗洛伊德无所不读。除了其他一些工作之外,他还应阿尔都塞的邀请,于1951—1955年间做过高师的一名心理学教员,他的名气即从那里开始升腾。    
    与此同时,他又回到了圣安娜医院(法国最大最现代的治疗精神病的机构之一),但这次是为做研究而来的。作为一个非正式的实习医生,他在脑电图描记实验室帮忙做实验,学习如何透过分析脑电波活动的各种反常状态,来诊断脑损伤、癫痫和各种神经疾病。他还经常性地带着高师的学生访问这所医院,观看年轻的医生们运用他们的临床技术对病人作公开检测。“我在那里拥有一个很奇怪的地位,”福柯后来回忆道,“没有人在意我会干什么,我可以为所欲为。我实际上处于医护人员和病人之间的地位。”有人猜想,他的地位的模糊性可能还因他最近犯过一些癫狂的毛病而有所加强。“当时,我已癫狂得足以去研究理性,”他后来打趣说,“也有了足够的理性去研究癫狂。”“同医护人员”保持着“一段距离”,他开始体验“某个微恙”。很长时间里他什么也不做,只是观察:“我感到非常接近于那些病号,同他们没有多大的区别。”他观察着病人们,也观察着医生怎么对待他们。不过“只是在数年之后,当我着手撰写一本关于精神病学史的书的时候,我的这种微恙,这种个人体验,才表现为一种历史的批判”。    
    他还在这些年里,既带着好奇,也带着矛盾心理,研究了精神分析学。他和萨特在高师的一位老同学达尼埃尔·拉加什(Daniel Lagache)一起工作过,并旁听过雅克·拉康在圣安娜医院主持的某些研讨班课程,这个自1953年开始举办的研讨班后来颇负盛名。他甚至在短期内亲自参加过分析,结果却因他的治疗学家外出度假而不了了之,这令他十分懊丧。    
    尽管如此,弗洛伊德的一些基本观点仍对他产生了终生的影响。譬如无意识的观点,对此萨特在《存在与虚无》中曾肤浅地试图加以驳斥(这是该书最糟的段落之一),福柯却总是表现出热切的探讨兴趣。他在《词与物》中指出,无意识乃是“有可能透过它来了解”人的存在的“盲点”,是海德格尔所谓的“无思想”的阴暗帝国。他拒绝作为人类行为一种恒定生物成分的死亡本能,但把它作为一种历史的实在接受了下来,认为它在他自己对自杀的关注之外,为说明被死亡所纠缠的现代人“能够而且应该”经历“仇恨和侵犯”,提供了进一步的证据。    
    最后,释梦的问题也使福柯终生为之入迷。在临死之前,他还在著文论述希腊哲学家阿忒密多鲁斯(Artemidorus)那部先驱性的“梦典”。但他起初只是对他自己的梦有一种自然的好奇。他在这些年里的一个朋友这样回忆道:“为了向我说明弗洛伊德观点的正确性,他引述了他(在别人替他做精神分析时)做到的关于一把游动的外科手术刀的梦:他的精神分析者毫不费劲地使他承认了这是一种阉割幻想。”这位历史学家想起青年米歇尔曾用一把剃刀自残的往事,禁不住又回忆起福柯的父亲就是一位外科医生这一事实。    
    实际上福柯当时已很讨厌他的父亲。“他是个脾气很坏的人,”达尼埃尔·德费尔回忆说,而他对那位父亲的了解全是从他儿子的痛苦回想中听来的。“他总是争吵个没完,说话的嗓门老大。他很有才华,但非常专横,一副颐指气使的派头。”    
    还在他年纪轻轻的时候,福柯就对这位盛气凌人的家长实施过一个小小的但颇有深意的报复,使用的是一种自作主张行为、一种名义上的自残行为,即:把自己的名字中的父名砍去,PaulMichel Foucault从此变成简单的Michel Foucault。    
    这就是他在自己的第一本书上署的姓名。那是一部简略然而面面俱到的综述性著作,书名《精神病与个性》(Maladie mentale et personalité),出版于1954年。这本书反映了福柯成长时期学术兴趣的多样性和异质性,同时也反映了他自己正在形成的各种信念的模糊性(如果还不是混乱性的话)。黯淡的海德格尔式的系统叙述很不自然地同绚丽的马克思主义公式依偎在一起。该书论题的一部分只是关于它试图论及的全部领域的介绍,为此福柯洋洋洒洒地写了第110页枯燥乏味的话,对克利佩林(Kraepelin)和布洛伊勒(Bleuler)的早期有机心理学理论、弗洛伊德的经典精神分析学、宾斯万格的存在主义精神分析学和巴甫洛夫反射心理学作了一个全面的历史概述,最后对一种旨在透过结束社会异化来减少精神疾病的马克思主义“人学”表示了乐观的企盼。福柯的这本书,虽然显示了他的博学多才,却没有后来读者所期望于他的那种灵气和眼力。    
    当时他28岁。钻研过多年的海德格尔、马克思和现代科学精神病学史之后,他还不得不去发现他自己的声音。    
    人们传说着让—保罗·萨特在一杯啤酒中发现了他的守护神(daimon)的故事。这一奇迹发生于1933年的某一天。那天雷蒙·阿隆刚刚从德国归来,他宏论滔滔地告诉老同学:这只杯子,这张桌子——所有这类简单的东西,在胡塞尔那样的现象学家看来都是哲学的原料。    
    福柯自己早期的大彻大悟,就远不是这么突然。如他后来所回忆的,他的大彻大悟,始自1953年初的一个寒冷的夜晚,当时他正坐在一家熄了灯的剧院里看戏。    
    大幕升起,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是光秃秃的一片,只有一株没有树叶的枯树。舞台上出现了两个流浪者。“无事可做。”一个说。“我都有点想同意那个看法了。”另一个道。    
    两个看不出他们的年纪或职业的流浪者闲聊着。    
    “咱们去上吊怎么样?”一个说。    
    “唔,那样咱们的下身会勃起的。”另一个答道。    
    “勃起!……那咱们赶紧上吊得了。”    
    但这种交谈,像通常一样,毫无结果。    
    台后一枝皮鞭噼啪抽响。一人上,牵着一个脖子上套着绳索的奴隶。“本人,”奴隶主趾高气扬地说,“波佐是也。”    
    一场戏中戏就此展开。奴隶要表演节目。波佐猛地扯了扯绳子:“给我思想,猪猡!”于是,那个本来一直缄默无语的奴隶突然摇摇晃晃地大声念起一段独白:“已知如庞切尔和瓦特曼的有名的著作中所表明的存在着一个时间之外无延伸的呱呱呱呱白胡子的呱呱呱呱个人的上帝他从神圣的apathia神圣的athambia神圣的失语症的高处深深地爱着我们只是有些例外原因不明但时间将告知……”    
    这突如其来的一通话,无疑是将近三个小时的演出中最激动人心的一瞬。其余的时间里都是无休无止的等待——等待着一个名叫戈多(Godot)的人出现。    
    塞缪尔·贝克特的这出戏的演出,是当时巴黎知识界的一件大事。它产生的震动,同8年前萨特关于存在主义的讲演几无二致。夜复一夜,观众们庄严地坐着,仿佛在观看海德格尔哲学的戏剧解说——年轻的小说家阿兰·罗伯—格里耶(Alain RobbeGrillet)就是这样称这出戏的。在这场带有悲剧气氛的闹剧里,流浪的主人公们无所事事,也没什么话可说。他们那没滋没味的饶舌,听起来直让人打瞌睡。而打断这种谈话的,也只是那位奴隶拙劣地模仿着经院哲学而说出的一些疯话。这出类似一种哲学寓言的戏剧,因其令人着迷地暗示着深奥而重要的、正等待着破解的神秘事物,吸引了巴黎的观众。    
    罗伯—格里耶在他的一篇很有影响的评论中宣称:很明显,戈多就是上帝——“说到底,为什么不可以这样看呢?戈多(同样,为什么不可以这样看呢?)就是对于某种更好的社会秩序的世俗的理想。我们难道不期待更好的生活,更好的食物,更好的衣服和不再挨打的可能性吗?而且,这恰恰不是戈多的波佐,他难道不就是那种让思想处于受奴役状态的人吗?否则戈多就是死亡;如果它不自己来的话,明天咱们就要去上吊。戈多就是沉默;我们在等待它的时候必须说话,以便最终有权保持安静。戈多就是那种贝克特透过他的整个作品来追寻的不可触及的自我,在追寻的过程中他始终不渝地抱着这样一种希冀:‘这次它也许就是我了,谢天谢地。’”    
    临终前不久,福柯对他在这些年里的思想“奥德赛”作了个总结。“我属于这一代人,他们作为学生,眼前曾有过一道由马克思主义、现象学和存在主义构成的地平线,这道地平线限制了他们的眼界,”他说。“就我而言,是贝克特《等待戈多》(Waiting for Godot)的首次演出使我实现了突破——那真是一场特别激动人心的演出。”    
    然而这出戏充斥着轻浮的言行、愚蠢的念头和流产的玄学。就这么一出戏,竟指示了在当时看来最好的逃避萨特“恐怖主义”的方法,这绝非偶然。戈多的世界是这样一个世界,那里,自由和责任的观念被引人注目地掏去了任何缠绵的道德含义。“道德价值观是无法得到的,”贝克特后来曾如是宣称。“甚至谈论真实都不可能,这是苦恼的一部分原因。尽管看上去很荒唐,但借由形式,透过赋予无形事物以形式,艺术家很可能会找到一条合适的出路。”    
    在1953年初那寒冷的日子里,福柯还不得不去设计他自己的“合适出路”。但这种出路很快就会找到,或许这一次,谢天谢地,他要发现的真是他自己。    
    


第二章 等待戈多注释(1)

    ①关于萨特的葬礼,参见安妮·科恩—索拉(Annie CohenSola):《萨特传》(Sartre: A Life),Anna Cancogni译自法文,(New York; 1987),第523—524页;罗纳德·海曼(Ronald Hayman):《萨特传》(Sartre: A Biography)(New York; 1987),第473—475页。    
    ②迪迪埃·艾里邦:《福柯传》(Michel Foucault)(Paris; 1989),第297页;Betsy Wing英译,(Cambridge; Mass。; 1991),第278—279页。也可参见罗伯特·马吉奥利(Robert Maggiori):“萨特和福柯”(Sartre et Foucault),《解放报》1984年6月30日—7月1日,第23—24页。    
    ③卡塔莉娜·冯·毕劳(Katharina von Bülow):“反驳是一种职责”(Contredire est un devoir),载《争鸣》(Le débat),1986年9—10月,第177页。艾里邦:《福柯传》,第297页;英译,第280页。    
    ④“性与孤独”(Sexuality and Solitude),载《伦敦书评》(London Review of Books),1981年5月21日—6月3日,第3页。    
    ⑤奥托·弗利德里希(Otto Friderich):“法国的权力哲学家”(Frances Philosopher of Power,谈话,1981),《时代周刊》1981年11月16日,第148页。参见“一次谈话”(1982),载PPC,第7页。在西蒙·瓦德《福柯在加利福尼亚》(Foucault in California,打印稿,1990)中,福柯提到了他对犹太人命运的关注(第72页)。    
    ⑥达尼埃尔·德费尔1991年1月8日给作者的信:德费尔补充说,福柯堂兄的父亲曾在戴高乐的自由法国军队中作战,这个家族在政治情感上全是戴高乐派。关于福柯童年的详细情况,参见艾里邦《福柯传》,第19—31页;英译,第3—14页。    
    ⑦这些话都可以在瓦德的《福柯在加利福尼亚》中找到(第40页)。从我做的许多访谈的情况来看,福柯在谈及他的童年时似乎总要说起这些话。    
    ⑧参见艾里邦:《福柯传》,第31页;英译,第14页。    
    ⑨阿瑟·戈德哈默(Arthur Goldhammer):评迪迪埃·艾里邦《福柯传》,载《法国政治与社会》(French Politics and Society)第8卷第1期(1990年冬季号),第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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