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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汉城兄弟-第22部分

小说: 汉城兄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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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张”,就吓得尿不出来了,如果再听到“斗”,立即就会起一身鸡皮疙瘩,接着再听到“焕”,那些鸡皮疙瘩就会啪啦啪啦从身上全掉下来。
  刚分到这个部队来的第一天,斗焕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战士们一听见张斗焕这三个字就那么紧张,那么战战兢兢。斗焕一个劲捉摸着:我的一切情况都被部队事先掌握了?不可能吧!十八罗汉的事不可能传到大韩民国的军队里来啊。后来,了解了实情的斗焕惊得瞪大眼睛,大声喊了起来:“什么?还有一个叫张斗焕的?!”
  还没等斗焕惊诧完,一记响亮的耳光就落到了他的脸上,打得他两眼直冒金星。
  当时斗焕并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来才知道,自己犯的是“不敬老兵罪”。
  这一来,斗焕的前程如何就不言自明了。那些老兵们在下士张斗焕的指使下千方百计找斗焕麻烦,张口“狗东西张斗焕”,闭口“张斗焕臭小子”。有时,还被无缘无故地叫出去练立正稍息:“立正!稍息!立正!稍息!……”
  “张斗焕,腿站直!”说着,就上去踢他两脚。
  这种不叫体罚的体罚,一搞就是两三个钟头,弄得斗焕白天吃不好饭,晚上睡不好觉。
  事情到这儿还不算完,下士还在绞尽脑汁想办法治他。自己的尊姓大名哪能让一个臭小子玷污呢?可是,这起名儿又没有专利证书,也无法指责他违犯了大韩民国那项哪条哪款专利管理条例。再说,新兵张斗焕这个名字又不是他自己起的,而是一生下来父母就给他安上的。要说有什么不对,那也是当父母的过错,而不是斗焕本人的大谬误。
  斗焕所在的内务班表面上装作对斗焕的遭遇十分同情,暗地里不少人却袖手旁观,冷冷地等着看热闹。
  可是,谁也没料到,内务班的期待完全变成了泡影。有一次,下士张斗焕把全体士兵都叫过来站成一排,按官阶级别一个一个给自己立正敬礼。这些士兵中,没有一个人的名字是和下士一样的——当然喽,如果有重名重姓的早叫下士给整趴下了。叫到张斗焕的时候,斗焕突然灵机一动,一闪念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了。
  “张斗焕!”
  “到!新兵张斗八向您报告!”斗焕报告得很干脆。
  张斗焕一下子就变成张斗八了。
  下士飞快地扫了一眼名单,会心地笑了。
  顿时,下士觉得这个斗焕变得十分乖巧,又非常可爱。受宠若惊的斗焕就是在变成老兵以后也没敢正经叫过自己的名字,而是随机应变,有时说自己叫斗八,有时说自己叫斗七或斗三,等等,从不敢越雷池一步。
  下士为了照顾斗焕,就给他安排了一个特殊任务,让他给自己的夫人当勤务兵。这个美差对斗焕来说可是难得的机遇,能有机会到城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有一天,斗焕到全罗北道去办事,得知火车站前边有一场名歌手河春花的专场演唱。谁都猜不到,斗焕竟然是这么想的:如果把素姬换成河春花就好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男子会认为能取代自己老婆的女孩是坏女孩。斗焕尽管囊中羞涩,还是倾其所有凑足了钱,买张入场券迈进了演唱会的门槛。正在这时,演唱会大厅里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
  斗焕赶忙跑到广场上和救护队的队员一起运送伤员。事后他对别人说:当我要去救河春花的时候,喜剧演员李周日把我一把扒拉开,抢了先。如果不是这样,我一定会把河春花先救走的。当地报纸曾在“事件拾零”栏目里写了那么两行:市民也曾协助救护人员清理事故现场,一个休假士兵做得格外出色——这就是斗焕所说的、自己在报纸上显著位置首次亮相那件事。
  斗焕第二次上报纸的时候就连他的真名实姓也都登出来了。1980年春天斗焕复员回家,在家里闲待了一两个月,后来,他想起比他早几个月复员的一位老兵临走前说的话:“罗州果园那边可干的事不少,你来看一下吧。”他就奔梨田往南去了。不知怎么的,他刚走到光州就被截下了 。长途汽车站挤满了军人,一个穿着汗衫、戴着眼镜的男子正在受大兵盘问。从大兵们的装束看,他们似乎是整装待命,随时有可能开拔到别的地方。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小女孩,叫了一声“爸爸”,就朝这个男子跑了过去,扑在他的怀里。那个男子才有机会摆脱了大兵们的纠缠。
  斗焕从那个男子那儿弄了一支烟抽起来,并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都挤在这儿,弄得大家谁也走不了。”
  这个男子原来是一家报纸的记者,因为写的报道不合上面的口味而被赶了出来。最近几天,汉城乱作一团,开始了全面搜查。为了躲避祸乱他就到光州老丈人家来了。不知为什么,这个地方似乎也很不平静。不住嘟哝着的男子额头上的皱纹已经很深了。他长长地吐了个烟圈,说:“如果不是带着小女儿,这次肯定被带走了。全国宣布处于非常时期,并发布了戒严令,逮捕了三金及一大批民主人士,现在汉城的春天已经结束了。”
  那个男子似乎已经觉察到了斗焕的身份,以爱护和同情的口吻开诚布公地把心里话讲了出来。
  还听不大懂的斗焕眨巴了一下眼睛,又问道:“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弄?我到梨田去还有事要办呢。”
  男子一直用深沉的目光盯着斗焕,再没有说话。斗焕觉得那个男子心里显得很沉重,于是就漫不经心地摸了摸那个女孩的头,走了。
  是啊,这年的春天,斗焕理解不了的事何止一件两件呢。他本来和要给他在果园找工作的老兵约好在光州见面,但老兵一直没有来。从罗州开过来的公共汽车遭到了枪击。光州还展开了枪战。别看斗焕身体长得笨拙,但他躲枪子的动作却是十分灵活的,他能以闪电般的速度躲藏起来,其麻利程度足以让人咋舌称道。我们高中时就对斗焕的这一特点留下了深刻印象,现在他仍然如此。可是,躲在胡同深处的斗焕突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瞧见满街都是血,这种惨象他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他的思绪乱了,手脚乱了,不知是怎么回事,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茫然地朝旅馆走去,钻进房间老老实实猫了起来,静观事态的变化。在长途汽车站看到的那个男子额头上的皱纹,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斗焕心里憋得简直喘不过气来。
  几年以后,斗焕把家搬到了汉城。有一次,在去明洞的路上,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又见到了那个记者。他正在给示威群众讲话。只见他振臂一呼,示威群众齐声响应。看样子好像是在声讨美国。斗焕想挤进人群看个究竟,讲演的人到底是不是在光州见到的那个男子。镇压的军警跑了过来,示威群众向警察投掷石头,不偏不斜打在了斗焕的小腿上,流了一些血,斗焕吓了一跳,就赶紧跑到附近的医院包扎去了。一个记者追上来,问清楚他的姓名和年龄就匆匆忙忙走了。第二天,斗焕看到报纸上赫然登出了自己的名字,下面还写着:由于一些人暴力示威,致使过路的市民张斗焕(33岁)被飞来的石头击中,负了重伤。这纯粹是胡扯!斗焕很激动,他本想打电话问一下报社,为什么把自己的年龄写大了四岁。可不知打了多少次电话,也没有和写这条消息的记者通上话。
  第三次见报得上溯到1983年。斗焕为了特别强调就把它说成了第三次,实际上按时间顺序它应当是第二次。这次可不像前两次只写了一两行,文章做得很大,好几家报纸都登了,有的报纸还登了斗焕的照片。
  这段往事说来话就长了,是一个与间谍案有关的、有血有泪的离奇故事。就因为这件事,斗焕还有幸光顾了被大家戏称为“冰库宾馆”的保安社冰库分社,被放出来以后斗焕仍然是心有余悸,见了熟人就躲躲闪闪,连头都不敢抬。后来,随着岁月的流逝,这段痛苦回忆也慢慢变得越来越淡薄了,而且,事过境迁,他不仅不是人们深恶痛绝的间谍,反而变成了足以让大家翘大拇指的反独裁、求民主的政治犯,成了报纸大书特书的人物,也在自己的履历表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那时,斗焕和素姬在汉城新林洞一座二层楼的半地下室住着。他们搞了个临时柜台,卖牛肉串,准备生意红火了再开爿店,正式开张营业。斗焕白天睡觉晚上营业,一直到第二天凌晨才收摊,所以同一个楼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不很清楚,只知道主人一家子都住在一楼,二楼住着一对年轻夫妇,和自己一样也是交房租的,至于还有谁,他就一点也不知道了。
  有一天,斗焕看见一个人喝醉了酒,在自家门口哇哇吐着,就走上去替他捶背,那个小伙子操着洋泾浜韩国语说了声“谢谢”。那种大舌头发音是斗焕迄今为止听到的最为特别的外国口音。一交谈才知道,住在二楼的这个小伙子是旅居日本的侨民。虽然已经在日本大学毕业了,但日本人总认为他是朝鲜人而倍加歧视,小伙子受不了那种侧目而视的冷眼,一气之下就跑到自己的祖鞠来读研究生了。在日本大学毕业后又回到韩国来读书的旅日侨胞,一般都会选择在日本很难上的医科等专业。可是这个小伙子却有点特别,他虽然身在异国,但一直不忘祖鞠,所以选择的是国文专业。后来,他通过一个家住济州岛的学生的介绍,结识了一个济州岛姑娘并和她结了婚,他的妻子现在已经怀孕了。
  打那儿以后,这个研究生就时不时地光顾斗焕的临时柜台,成了回头客。有时一个人,有时也和两三个朋友一起来。这个小伙子不怎么会喝酒,几杯酒下肚,便把脸往辣酱罐边一贴打起了呼噜。他的朋友也很斯文,要一瓶烧酒、六七对鸡腿,一边喝一边聊天,议论的话题很多,海阔天空,什么自己专业的哪个女生胸脯最丰满啦,飞机是飘在天上的织布机啦,品牌是糊弄人的鬼把戏啦,研究韩国语动词和形容词尾比研究一种新的感冒药更有意义啦,这次考试结束后要到甫吉岛去玩儿啦,等等,话题非常广泛。喝完了,吃完了,也就议论完了,然后抬起身子走人。
  有一天,国家安全人员突然来到了斗焕的简易柜台前:“有几句话我们想问问你,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一天正是周末,从傍晚就开始上客,来的人很多,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一听安全人员传唤,斗焕就老大的不高兴。
  安全人员十分耐心地说:“不多打扰,就一会儿工夫。”
  斗焕扯下围裙,不耐烦地说:“等一会儿,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们了吗?”
  当斗焕被带到“冰库宾馆”的时候,安全人员说话的口气马上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你给我进去!”
  这帮人就像往猪圈里轰猪一样,连推带搡地把斗焕推进了一间屋子。斗焕没有思想准备,打了好几个趔趄,差一点没有摔倒在地上。
  这间屋子大概有十二三平方米,除去地当中放着一张铁桌子和一把铁椅子以外什么也没有。墙、地板、天花板全是用红油漆漆过的。
  安全人员甩给斗焕一卷八开纸和一支圆珠笔,恶狠狠地说:“你和那个旅日朝鲜人在哪儿认识的,都说过什么话,统统老老实实地写出来!”
  本来就和那位旅日侨胞没有说过几句话,究竟写什么呢?斗焕为难起来。但最为难的还不是内容,而是根本就不会写。上学的时候他只写过检讨和悔过书,毕业以后也就写过收条和欠账单,至于文章嘛,从来就和他没有过什么缘分。
  此时,这间空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斗焕想哭,但哭不出声儿来。人家赶着鸭子上架,这鸭子也得上啊,没有办法,他只好拿起了笔。
  斗焕半通不通地写道:那个研究生起先要的下酒菜是鳅鱼段儿,最近口袋里钱不多了,每次只要一些酱汤和白酒。他住在日本的时候因为是韩国人而被打过,后来有一个高班的同学救了他。那个高班同学对他说,你到韩国以后一定要到济州岛去玩一趟。有一次他喝醉了,倒在地上睡着了,醒来以后觉得身上冷,就说:“为什么这么冷,韩国太冷了,什么时间春天才能来呢?”
  斗焕写完后累得浑身都湿透了,流下来的汗水足够他在简易柜台煮十碗面条的。他用拳头捶捶脑袋,好像再也挤不出什么来了。写这么多东西还是他平生第一次,确实也是绞尽脑汁了。
  斗焕把写的东西念了一遍又一遍,一直等着安全人员进来。上学的时候不知有多少班主任让他放学后写检查,他写完后认真检查一遍,交上去,老师过目以后就收起来,然后等到开家长会的时候再把它转交给家长。斗焕以为这里也是这么个程序。
  过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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