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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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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变成猪猡来。”

    杜太太听淑娴这么一说,不禁捂住嘴笑了起来:“啥人叫侬一天到夜吃吃啦?侬可以到我下头来,嘎嘎山湖,搓搓麻将呃呀。欧阳太太,侬会搓麻将伐?”

    “会是会点,就是经常输钞票。”

    “噢约,阿拉都是小来来,输不忒多少呃呀,侬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呃,还怕输点小钞票呀。”

    杜太太平时的喜好就是听评弹,搓麻将,现在遇到淑娴,听说是会打麻将的,自然满心欢喜。

    “好好好,有空我会下来别相呃。哎,杜太太,个么东厢房里住呃是啥人啦?”

    “东厢房里住呃是沈先生,伊不太回来住呃。”杜太太把嘴巴凑到淑娴的耳朵处:“听说伊是军统里呃。”

    淑娴吃惊不小:“是伐?东厢房是军统呃?”

    “嘘,轻一点,这种人老是神出鬼没呃,看人都是斜了眼睛看呃,还是保持点距离好。”杜太太神秘兮兮地说。

    “嗯,侬讲得不错,还是避避开好。”

    “哎,杜太太,侬先生呢?哪能从昨日到今朝都没看到伊啦?”

    杜太太脸色微微有些尴尬,但没逃过淑娴的眼睛。

    “伊呀,一天到夜都不晓得在忙的啥,一歇歇嘛到苏北去,一歇歇嘛到重庆去,拿我此地当旅馆了。哎,嘎大呃房间,平常就我一噶头住,夜里相吓丝丝呃。我想把东边一间租忒,也好多些进账。”

    “杜先生同意侬租忒伐?”

    “反正房契在我呃手里厢,我想哪能就哪能。”杜太太不无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淑娴笑了笑:“侬结棍。哎,阁楼上住呃是啥人呀?”

    “噢,是阿荣这只小赤佬,在商务印刷厂当印刷工,平常就欢喜偷鸡摸狗,阿拉先生好几双晾在露台上呃玻璃丝袜子被偷掉,我怀疑就是这只小赤佬偷呃。还有我天井里呃鸡窝里呃鸡蛋老是少忒,肯定也是给这只小赤佬偷吃忒呃。”

    “真啊?”

    “这只小赤佬门槛老精呃,那呀,也要当心点,钞票放放好。值钞票呃么子都要藏藏好。”杜太太好心提醒淑娴。

    “嗯,我晓得了。”

    “哎,欧阳太太,侬先生是做啥么子呃呀?”杜太太对陆昱霖也颇感兴趣。

    “伊在报馆里做,顺便开了个照相馆。”

    “是伐?侬先生会得拍照片啊?个么,啥晨光我去见识见识。”杜太太立刻兴趣盎然。

    “好呃呀,不过要等阿拉安顿好之后,刚搬来,有交关事体还没头绪,还需要添置点设备。”

    “不急不急,我只不过顺口一讲,侬勿要记在心上。”

    “杜太太长得嘎标致,一点都不比周璇,胡蝶,黎丽丽伊拉坍般,下趟来照相馆,我叫我先生帮侬拍张艺术照,放大到二十,贴了橱窗里,肯定扎台型。”

    淑娴的一番话让杜太太听得心花怒放:“个么,我就先谢谢侬了。”

    “阿拉是邻居,用不着嘎客气呃。哎,杜太太,侬小囡几岁了?下趟也一道带到照相馆里来,阿拉先生拍小囡照片蛮灵呃。“

    一听说小孩,杜太太神情黯淡起来:“唉,我没小囡呀,老早有过一个,一周岁多就死掉了,是生脑膜炎。唉,后来就再也没怀过。“

    “哎呦,不好意思,我不晓得。“淑娴连忙致歉。

    “没关系啦,已经过了五六年了,现在已经没有当初嘎伤心了。哎,欧阳太太,侬小囡呢?哪能没看到侬把小囡带过来?“

    “我落忒过几个,一直没怀上。“淑娴不免又想起了在香港的那次流产,有些黯然神伤。

    “哦,是伐,我倒是认得一个西医,人家都讲伊老来三呃,看好了蛮多不孕症,我当初也是慕名前去,可惜,我就是伊为数不多呃失败呃例子之一。要不,啥晨光我介绍侬认得认得。“

    “格事体还是顺其自然呃好,我先生呃表弟表妹是开中药铺呃,我现在经常吃中药调理调理。“淑娴婉言谢绝。

    “中药也蛮好,要是侬能吃好呃闲话,我也照侬呃方子吃吃看。“

    “好呃呀,好了,杜太太,毛豆剥好了,我先上去了。”

    “嘎快就走啦,不再坐一歇啦?”

    “我想起来了,我上头还有两只箱子没理好嘞,好了,杜太太,嗳歇会。”

    “好呃好呃,嗳歇会。”

    一个上午,淑娴就把周围邻居的情况大致摸清楚了。看来,周边环境还是挺复杂的,尤其是东厢房的沈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令人捉摸不透。

第八十六章 开张志禧

    昱霖跟玉蓉交代的事情,让玉蓉感到很为难,但她也清楚,如果鸣儿不改口叫昱霖,淑娴表舅和表舅妈的话,会给整个潜伏组织带来麻烦,甚至是致命的,所以,这件事虽然对鸣儿很残忍,但必须这么做。

    吃过早饭之后,玉蓉把昱霖和淑娴的照片拿出来,让鸣儿认。

    “鸣儿,这个人是谁呀?”

    “是我爹,霖爸。”

    “不对,这个是你的表舅。”

    “不是表舅,是霖爸,蓉妈,你怎么不认识霖爸啦?”

    “鸣儿,你听我说,你以后就叫我娘,不要叫蓉妈了,叫照片上的这个人表舅,不能叫霖爸,知道吗?”

    “为什么呀,蓉妈?”

    “不为什么,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话,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听懂了吗?”

    鸣儿怯生生地望着玉蓉:“娘,那我爹呢?”

    “你爹他已经死了。“玉蓉想起昱霆,眼睛一红。

    “死的是霆爸,霖爸还活着。照片上的人就是霖爸。”

    玉蓉抓起鸣儿的小手,在手心里啪啪打了两下:“鸣儿,你还听不听娘的话了?”

    鸣儿被玉蓉的怒气吓坏了,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娘别生气,鸣儿听话。”

    “那你说,照片上的人是谁?”

    “表舅。”鸣儿说完,哭得更伤心了。

    玉蓉又拿起淑娴的照片:“这是你表舅妈,知道了吗?你重复一遍?这是谁?”

    “表舅妈。”鸣儿看着淑娴的照片,喃喃地说。

    “记住了吗?”

    鸣儿点点头,忽然他眼泪哗哗直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是不是霖爸和娴妈都不要鸣儿了?”

    玉蓉一听,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把鸣儿拥在怀里。

    阿成回来了,听见楼上哭哭啼啼的,连忙上来:“怎么啦,大白天的,哭得稀里哇啦的,什么事这么伤心。”

    玉蓉擦了擦眼泪:“没事,好了,鸣儿,你去天井里玩吧。我跟你舅舅有事要说。”

    鸣儿擦干眼泪,听话地下楼去了。

    “什么事啊,玉蓉?”

    “阿成,今天一大早少爷就过来了,他交代我,以后他跟我们是表兄妹的关系,少奶奶是我们的表嫂,鸣儿以后就管少爷叫表舅,少奶奶叫表舅妈。”

    “啊?鸣儿叫亲生父母都叫表舅和表舅妈啦,反而叫我舅舅,这叫得我都心慌意乱的。唉,作孽呀,这么小的孩子,不能认亲爹亲娘。”

    “我也不忍心,可是没办法,不这么做,以后可能会出乱子。”

    “我明白。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玉蓉,你跟我下来,把草药理一理,我今天在八仙桥进了不少货呢。”

    “是吗,阿成,你办事还真是雷厉风行,走,下去看看。”

    玉蓉走进店铺,看见好几麻袋的草药,便打开来,抓了一把仔细瞧了瞧。

    “阿成,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你早上不是给了我五十块吗?我全花光了。”

    “阿成,你被骗了,你看,这草药,里面混了这么多杂草,还有这个,都有些发霉了。以后啊,还是我亲自去吧,你也不懂,拿到篮里都是菜。”

    “这帮孙子,欺负我是个外地人,竟敢以次充好,下次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他们,否则我叫他们好看。”

    “好了,你就别在我面前充什么英雄好汉了,去,把这些草药洗一洗,再重新晾干,兴许还能用。”

    “好吧,交给我吧,哦,玉蓉,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定做了招牌,估计明天就可以做好了,我们的药铺明天就能开张了。”

    “是吗?那我可得抓紧了,把这些草药都整理干净,归归类。”

    昱霖来到《申报》报社应聘,接待他的是一位儒雅的主编韩如秋。

    韩如秋扶了扶眼镜,看了一眼陆昱霖,交给他一叠纸和一支笔,然后指了指报纸上的一篇新闻:“你写一篇评论文章吧,半小时行吗?”

    陆昱霖点了点头,拿起报纸浏览了一下,这则新闻报道的是公共租界工部局布告,中国产米不论数量多少,一律严禁运入租界。黑市米价涨至四百元一石,三日之后又涨至六百元一石。市民发生了抢粮风潮。

    陆昱霖思忖片刻,就在白纸上写下了《粮价飞涨,何以果腹》的评论标题,然后,洋洋洒洒,层层分析,有理有据,剥茧抽丝,透过现象,抨击了国民政府**无能,搜刮民脂民膏,置黎民百姓的苦难而不顾的丑陋嘴脸。

    陆昱霖一口气写了三页纸,二十分钟不到就完稿了,然后检查了一遍,交给韩如秋。

    韩如秋看着陆昱霖的评论文章,频频颔首称赞:“这笔字写得真不错,文章更是一语中的。不错,小伙子,你被录取了,下周你就可以来上班了。”

    陆昱霖站起身来,跟韩如秋握了握手:“谢谢韩主编,我一定会恪守一个新闻从业者的职责。”

    陆昱霖回到吉祥里18号,淑娴把打听到的情况跟昱霖汇报了一下。

    “看来这个东厢房还真得好好防着,我们说话,做事一定要谨慎小心。杜太太的先生也不寻常,经常往返于苏北和重庆,也许还藏着其他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嗯,我会继续打听的,今天杜太太建议我,出点钱给亭子间的小宝姆妈,可以解决洗衣,做饭,倒马桶这些家务事。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这样可以跟薛太太多接触接触,从她那里了解一些情况,也可以多帮帮这个苦命的女人。”

    “杜太太还说,楼上的阿荣手脚不干净,老是贪小便宜,杜太太挺讨厌阿荣的。”

    “这个阿荣看上去挺机灵的,要是能为我所用,应该是个好帮手。”

    “哦,杜太太说她想把东边的一间房子租出去,不知会有什么人住进来。”

    “静观其变吧。”

    这时,电话铃响了,昱霖走过去接电话。电话是玉蓉打来的。

    “表哥,明天我们的药铺就开张了,你来不来?”

    “好啊,我和你表嫂一起来。玉蓉,鸣儿怎么样,你教会他了吗?”

    “鸣儿很聪明,一学就会,不过,心里不开心。”

    “习惯了就好,好了,我挂了,明天见。”

    昱霖挂了电话,转身对淑娴说:“鸣儿学会改口了,明天玉蓉的药铺开张,我们一起去吧。”

    “鸣儿终究才五岁,小孩子就是一张白纸,教他什么就是什么,今天学会了改口叫我表舅妈,不知以后还改得回来叫我娘吗?”淑娴一想到这儿,泪水又不禁流了下来。

    “等鸣儿长大懂事了,他一定会叫你娘的。也一定会在心里认可你这个娘的。”昱霖搂着淑娴,宽慰她。

    “那我明天能不能把鸣儿领回来住上几天?”淑娴望着昱霖,恳求道:“三天,两天,要不一天,行吗?”

    “淑娴,你要是实在想他的话,就先领回来住几天吧。”昱霖不忍回绝一位母亲对孩子的思念。

    淑娴破涕为笑。

    次日,陆昱霖和淑娴提着礼物前去庆贺玉蓉和阿成的药铺开张。

    一块黑底红字的牌匾挂在药铺上方,上面四个红彤彤的大字“方圆药铺”。屋外,鞭炮声声,鸣儿捂着耳朵,又害怕又兴奋,拍着小手,蹦蹦跳跳。

    “鸣儿,给,这是你表舅和表舅妈给你带来的礼物。”玉蓉提着糕点,在鸣儿眼前晃了晃。

    鸣儿并没有用手去接,而是低着头,勉强地叫了一声:“表舅,表舅妈好。”然后就跑开了。

    “鸣儿,鸣儿。”淑娴见鸣儿不搭理自己,心里一阵心酸。

    “祝你们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昱霖抱拳作揖,向玉蓉和阿成道贺。

    “迭个就是侬表阿哥啊?”叶太太看见陆昱霖之后,眼睛一直不肯离开:“玉蓉啊,侬表阿哥长得老灵格,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侬表阿嫂也长得老标致呃,还有侬自己,也是长得漂亮来,格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叶太太,你的嘴真像是抹了蜜似的。”

    “我一点也不夸张哦,那一家门是长得眉清目秀,讨人欢喜。”

    “来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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