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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部分

一品江山-第394部分

小说: 一品江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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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司马光也傻了眼,子不语怪力乱神,他是不信什么祥瑞、天象的。但是事情如此凑巧,令他有口莫辩。

    王雱也没辙了,在这个时代,天象变异是最大的事情,能让皇帝罪己、能令宰相下台,事已至此,除非你能让ri食退回去,否则谁也不敢阻挠百官的救护措施。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司马康进来,轻声禀道:“爹爹,陈家哥哥来了。”

    “陈学士返京了?”司马光竟激动起来。

    王雱也松了口气,心中未免暗叹,毕竟人家才是主角啊……

    “不是。”司马康摇摇头道:“是陈四哥。”

    “哦,”司马光有些小失望道:“请来房相见。”

    “叔父,我回避一下。”王雱知道,司马光是立要牌坊的,是以知趣的躲到里间。

    不一会儿,司马康领着一身便服的陈慵进来。陈四郎以师生礼节拜见司马光……因为司马光这位制科御试详定官。是为他中式出了大力的。

    其实陈慵的才学,比章惇、王韶等人都稍逊一筹,但是他初试有王安石、阁试有陈恪、御试有司马光一路保驾护航,加上本身实力也算过硬,焉有不中之理?这世界就是这样的现实,当然你要是有苏轼那样卓异的才华,也是一样的。

    司马光请他坐下,和声悦sè道:“仲平来找我,有何贵干?”

    “是为ri食之事而来。”陈慵也不废话,直入正题道:“老师应当知道,我三哥养了一帮大食清客,他离京之时,这些人便由我照料。”

    “嗯。”司马光点点头,陈恪花费巨资,养一群话都不会说的西夷,已成为汴京一大笑柄。就连他也无法理解,认为陈恪纯属钱多了烧包。

    “这些人其实是顶尖的大食学者,他们掌握着比我大宋还要先进的天文术。”陈慵沉声道:“他们告诉我,六月初一确实有ri食不假,但并非全食,仅六分半而已。”

    “哦?”司马光闻言神情一松,旋即又皱起眉头:“准么?”

    “应该是准的……”陈慵苦笑道:“不然我兄长,每年花十几万两银子,养他们作甚?”

    “唔……”司马光虽然汉本位主义严重,但他是相信陈恪的。难道钦天监真的错了?

    他两代为官、家学渊源,不是陈慵这样的官场菜鸟可比,自然知道钦天监预测ri食,向来jing确无误。怎么这次偏偏误报呢?

    转念一想,他就了悟了。按照多年来对ri食的解读,一旦ri食比预报的程度小……比方原先说是全食,结果才只有六分半,就说明君臣补救及时,救ri成功,公卿百官还要奉表称贺。

    显然,对方是想先谎报ri全食,诳赵祯把麒麟迎回来。然后待发生偏食后,便说是官家补救及时,得到了上天的宽恕。

    这样经过反复之后,在圣兽麒麟面前,赵祯的威信荡然无存,不管心里怎,只能从了群臣的立储之议。

    “真是好算计!”司马光感叹一声,对手实在太强大了,自己真不知还能再撑几回。

    在房中踱几步,他站住脚叹道:“知道了又有何用?”就算他把这件事捅出去,无非就是钦天监几个官员倒霉,ri偏食也还是ri食,官家依旧得补救。

    “那些大食学者还说,”陈慵沉吟片刻道:“六月初一前后,京畿一带应该是yin雨天。”

    “果有此事?”司马光这下彻底激动了,按照惯例,赶上yin天下雨看不到太阳,就不算ri食!“千真万确?!”

    “这个不好说,”陈慵苦笑道:“他们说,风雨无常,谁也不敢打保票,但下雨的可能xing极大。”

    “唔,”司马光也知道,这天气不是天象,没那个准头。万一到时候天不开眼,露出条缝来,岂不坐了蜡?

    就算他豁出去了,当一把先知预报天气,可关键是——谁信啊?

    见司马光神情踯躅,陈慵又道:“有一个人,可以帮到老师。”

    “谁?”司马光忍不住给了他个白眼,你丫能不能把话一次说完?

    “邵雍邵大师。”陈慵轻声道:“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自然无人不信。”

    “那是……”司马光不禁点头。作为专业人士,邵雍向来以预测jing准著称,在海内外享有极高的知名度,若是由他来预报,说服力自然截然不同。说完他哑然失笑道:“邵先生方外之士,岂能问红尘之事?就算他能答应,也来不及了。”

    “邵先生前ri已经抵京。”陈慵淡淡道:“老师可以与他一晤。”

    “哦!”司马光再好的心xing,也未免震惊。原来赵宗绩一方,不只是他们在孤军奋战,还有援军赶到!

    内室里的王雱,更是被震得跌坐在炕上,心中一片黯然道:‘看来自己还是跟殿下不够交心,竟然连这等机密都不预闻。’

    不过无论如何,大难临头之际有神兵天降,大家的心情还是以振奋为主的。

    ~~~~~~~~~~~~~~~~~~~~~~~~~~~

    事不宜迟,司马光当天晚饭后,便拜访了寓居于白云观的邵雍。

    两人之前便见过面,但交往不深,此刻却一见如故,彻夜深谈。

    熟络之后,司马光问邵雍道:“听那些西夷所言,心里总是不踏实,先生为何不起一卦,看看那天到底是晴是雨?”

    邵雍穿一身蓝布道袍,虽然是大热的天,却神清气爽,一滴汗都没有,显得很是不凡。闻言轻摇羽扇道:“也好。”说着对司马光道:“你随便写个字。”

    司马光便不假思索,写了个‘碗’,写完不禁嘀咕,我怎么写了这么个字?转念一想才明白,原来来的时候,邵雍正在吃饭,是推下饭碗见他的。许是有这么点残念,才会写出这个字……嗯,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以我高雅的品xing,怎么可能写出如此俗的字眼呢。

    “那天会下雨。”邵雍看了一眼,便淡淡道。

    “何解?”司马光又惊又喜道。

    “现在酉时过后,饭已吃完,碗要放到水里洗,所以必遭水淋。”邵雍给出了强悍的理由。

    “哦?”司马光目露狐疑道:“就这么简单?”

    见他似是不信,邵雍便明白,这位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便呵呵笑道:“和君实开个玩笑罢了,今ri午后我心血来cháo,便已经算过了,不会有错的。”

    “原来如此。”司马光估计,这种立等可证的事儿,对方不会拿多少年的名誉开玩笑,便深信不疑了。

    一夜深谈后,第二天,司马光便上奏表,极言六月初一乃是大雨天,何来ri食一说?

    此言一出,朝野又是大哗……司马兄最近出的风头,比之前三四十年都多,实非本愿,固所迫尔!

    但因为司马光奏章中写明,消息来源是一代易学大师邵雍,使质疑嘲讽的声音,小了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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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八章 日食(中)

    人的名树的影,有了邵雍几十年苦心经营的信誉做背书,果然将非议之声压到最低。

    加之赵祯也十分不愿打自己的耳光,把那畜生再请回来,还得出城十里相迎,这是哪个皇帝也不愿接受的……横竖司马光和邵雍都不是轻狂之徒,他坐享其成,何乐而不为?

    当然,也因为他老爹的缘故,赵祯从小就被教育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要迷信。几十年下来,他也早看透了,才能如此任你风起云涌,我自云淡风轻。

    韩相公的好事再次被搅,自然气炸了肺,他把司马光直接叫到政事堂,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以韩相公今时今ri之地位,对一个小小的中级官员,自然是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非常可惜,他的对手是司马光。司马光虽然以古板守旧出名,但其实他辩才无碍,在北宋历史上是前三名的吵架王,根本不惧韩相公。

    “相公好没道理,试问如果明知道那天要下雨却不报,下官岂不是欺君之罪?”只见司马光冷冷一笑道:“万一有人借此搞些花样出来,胁迫君上,我岂不也成了同谋?!”

    韩琦哑口无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怒道:“预报天象乃是钦天监的事情,你老老实实写你的起居注,瞎掺合就是越职了!”顿一下,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道,身为起居郎,最忌讳的就是干预政事!”

    “下官只是言祥瑞、天象而已,何干政事?”司马光摇头道。

    “你借天象影shè政事。还想狡辩?”韩琦横眉竖目道。

    “相公说这话,心里虚不虚?”司马光直视着韩琦,冷笑道:“到底是谁想借天象影shè朝政,相公可敢对天发誓,不欺心言之!”

    韩琦终于暴怒:“你何以这样藐视我?”

    司马光淡淡道:“相公以宰相之尊,本该超然事外,以正人心。谁知却深陷其中。身为宰相,却当起了马前卒,叫朝野大失所望!光虽卑鄙。却不愿趋炎附势,自然不必在相公面前隐藏胸臆!”

    “你……”韩琦的脸都气紫了,重重一拍桌案道:“你敢说自己不是赵宗绩的走狗!”其实他心里眼泪哗哗的。要不是那帮货蠢得冒泡,老夫何必亲自上阵?

    “下官跟五殿下素昧平生。”司马光却淡淡摇头道:“何况五殿下哪有一点胜算?敢问相公,跟着他有好处?”

    “你……”韩琦的脸彻底白了,歇斯底里的暴喝起来:“给我滚出去!”

    “下官不会滚只会走,”司马光抱拳道:“请相公注意宰相体面,下官告退。”

    ‘噗……’韩琦眼前一黑,险些被活活气晕。

    政事堂中的属官书吏,早就听到韩相公的咆哮,纷纷探头探脑的察看。见司马光四平八稳的从韩相公值房中出来,只听他身后一阵砰砰砰砰。却是韩相公拿房中的家什摆设发泄起来。

    众人皆向司马光投去钦佩的目光,多少年了,他们都是见韩相公折磨别人,何曾见过有英雄折磨过韩相公?

    无论如何,今ri之后。司马光的硬度,定然是天下闻名了。

    不太正经的设想一下司马光的心理……既然以后注定要被韩相公往死里整了,又何必再受他的鸟气,索xing和他干一架,拿他当个出名的踏脚石!

    当然,我们的司马公是一贯伟光正。这都是后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陈恪为何如此看重司马光,不惜送以天大的功劳,换取他入伙?关键就在于,他知道司马文正公乃古往今来政治智慧之结晶……说难听点,就是做了一辈子皮肉生意,却能将贞节牌坊保持终生,乃至永久。

    当然这样说,有点对不住我们的光光。至少在此刻,他毅然承担了所有的压力,而且注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如果初一不下雨,他的罪过可就大了。虽然大宋不杀士大夫,但把他贬到岭南只是起步价,弄不到就得发雷州当团练副使去……

    就算下了雨,因为最近几次三番坏了人家的好事,他也成了赵宗实一党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和将来都没好ri子过了。

    韩相公自然不好相与,冷静下来后,他立刻找来吴奎,让钦天监的人马上‘改正错误’,上禀这次ri食不是全食而是偏食!

    在被司马光搅了大计之后,也只能这样补救了。

    因为钦天监有错在先,赵祯也不知该信谁的好了,只能让有司先按照常规的救ri程序来,当然城外那瑞兽,还是免提的。

    转眼到了五月的最后一天,司马光再顾不得那么多,从宫里出来,便直奔白云观。看到邵雍在后院被发跣足,身穿道袍,手提宝剑、脚踏罡步,似乎正在作法事。

    “快快关门,休要让外人看见。”见他进来,邵雍赶紧吩咐道。

    “先生何时信道了?”司马光关好院门,有些难以接受的问道。邵雍可是易学大师,算是儒家的范畴啊!

    “道儒同源,”邵雍有些尴尬的咳嗽一下道:“老子乃孔子之师,如今道家虽然不肖,但总有可取之处。”

    “这是作法求雨吧?”司马光看懂了。

    “不错。”邵雍点点头。

    “先生不是说,明天肯定下雨么?”

    “多一层保险。”邵雍正sè道:“多一层安心!”开玩笑呢,邵大师的半生英明,可都在明天的yin晴上了。

    “原来先生也担心啊。”司马光叹口气,也脱了鞋披了发,跟着邵雍一起念咒求雨……其实说求雨也不对,因为这几ri一直yin雨不断,只是时不时的放晴一会儿,ri头露露脸。

    露一脸便要了老命啊!所以二位求的不是下雨,而是别出太阳!

    两人一边念咒,一边暗骂置身事外的陈仲方,你小子倒是在外面躲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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