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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锦庭娇-第104部分

小说: 锦庭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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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羲怒从心中起:“我要解除婚约!”
  见过不讲理的蛮子,没见过蛮到这样地步的蛮子!
  “你自己去宫里说。”
  “那你杀了我!”
  “从我放你开始就没想杀你。”
  沈羲彻底无语!
  ——简直不可理喻!
  她挣扎起来,萧淮眯眼望她半晌,倏地把手松开。
  她便也倏地倒跌在地下,好在地上铺着长毛绒毡,倒还不曾多么疼。
  她爬起来瞪他,抚着被抓疼的肩膀,一颗心似有火烧。
  “回去!”
  他发话,马车便就往前驶动起来。
  沈羲立时瞪他:“去哪儿?”
  “回家。”
  沈羲心下忽的漏了一拍!
  回……家???
  街对面目不转睛凝视着这边的戚九见状,也立刻赶车跟了上来。
  裴姨娘惊问:“萧淮想干什么?”
  戚九顺势往街口看了眼,沉吟道:“应该不会有事,先跟着瞧瞧。”
  两辆马车前后有序驶出大街。
  街口牌坊下,贺兰谆静坐于马上,望着快速驶远的大马车,若有所思凝起了双眉。
  马车穿过玉玑府,又通过两条小胡同,竟然从鹿儿胡同出来,而后从大柳树下的小胡同拐了进去。
  戚九他们却被苏言挡了下来:“二位请先回府,姑娘有我们世子在,在下担保不会有事。”
  戚九与裴姨娘互视,没说什么,只将马车改道,驶到了稍远处停下来。
  进了胡同尽头的别院,萧淮一路拽着沈羲走向后院。
  到了座挂着漱雪斋匾额的院前停下,他又踹开房门将她拽了进屋,直到过了帘栊才撒手:“哪做错了,给我好好反省!”
  沈羲又滚落在软垫上翻了半个跟斗,然后还没等说话,门就啪地一声关了,人也出去了。
  “萧寄寒!”
  她爬起来扑过去,门外站着两个侍官,脸上跟抹了油似的猛一下就飚出一脸笑来,但脚步却是也极默契地横在了门口,——这是堵着她不让出去了?
  萧淮阴着脸出了庑廊,直走到一院之隔的书房才停下来。
  苏言堪堪从门外赶到:“消息回来了。
  “林霈是姑娘主动着人请过去的。因为见面是在沈家,也怕问多了到时惹姑娘不快,所以具体什么事打听不着。
  “不过,从姑娘见过他之后不久又去往玉玑坊来看,应该是寻林霈有要紧的事。但是姑娘对林霈,似乎并没有存什么好感。”
  萧淮扭头看他,脸色稍缓。
  苏言便又说道:“林霈出沈家时面色不佳,姑娘出府时也只带着位嬷嬷与姨娘。连丫鬟也未曾带。
  “林霈所说的事情应该是姑娘急于打听的事,不过属下方才派人去问过,他只字未吐。只是言语之间似乎把赐婚的事怪到了姑娘头上。”
  萧淮将将才好转的脸色又阴沉起来。
  苏言略略定了定神,接着往下说道:“倒是没听说他打算如何。只不过姑娘跟他打听事情,而他心存怨念,属下担心或许会给姑娘招来隐患。”
  他们若真想从林霈口里挖出消息来,可谓不难,但是沈羲从未跟萧淮提过这一桩,他们也不便用强。
  毕竟如今失措的那个是他们主子,不是人家姑娘。
  别看他刚才耍尽了威风,可倘若沈羲真问起责来,他多半也扛不住——他们晓得的。
  而到时候较起真来,他不又还是会故伎重施,甩锅给他们?
  板着脸的萧淮跟他想到了一块。
  别看沈羲在他面前各种捧着顺着,但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什么该舍,什么不该舍,她全都清清楚楚。
  她不曾告诉他事情多了去了,主动接近韩家的事情,她会那么多本事的事情,还有宫宴上窥得刺客先机的事情,哪一桩明明白白跟他交过底?
  可他虽然有疑,却也不想深究。
  他怕她好不容易在他面前伸出来的这截爪子,会因为他的挖掘又敏感地收回去。
  他又何尝在乎她私下里做些什么?只要她不玩火就成了。


第212章 心荡不安
  林霈这里,他同样不能不顾后果。
  他脸阴了会儿,问道:“林家几个孙子?”
  “共五个。不过长房只有他一个嫡孙,另有两个庶孙。”
  他摆手道:“杀了。”
  苏言略想,又道:“不过林钧韬的长子林涓已经死过个嫡长子了,此子殒命于沙场,而他与夫人丁氏人品倒也算端正。”
  萧淮倏地转身:“那就也送去大营,划在王府直属将帐下!”
  划在王府直属将领帐下,也就等于被他的人终生监视。
  他依旧是大周的臣子,依旧可以为国尽忠,依旧立功赚升迁,也依旧是林家的嫡长孙。
  但是没有他燕王世子的命令,他休想再有机会回京师搅浑水。
  苏言称是。
  萧淮眉眼深深,又道:“贺兰谆呢?”
  贺兰谆已经回到燕王府。
  玉阑殿里已经掌了灯,侍官要传膳,被他摇手制止了。
  下晌在茶楼里虽然并没有吃下什么东西,但此刻却也不觉得饥饿。
  他停在圆桌前,翻开杯子倒了杯冷茶啜着。
  秋风穿过窗户扬起了帘幔,他望着静寂的屋里,神思有些恍惚。
  “大人,王爷那边来人相传。”
  侍官撩开帘幔走进来。
  他瞳孔倏地收缩,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燕王正在抱剑台上练功。
  直到他练完整套十八般兵器,贺兰谆才走上前:“王爷几十年如一日的勤勉,武艺愈发精进了。”
  燕王笑着接过他递来的帕子,说道:“你若能像本王这般勤勉,又何至于被淮儿逼到丢了剑?”
  前两天夜里,萧淮出了承运殿便在他玉澜殿里跟他出了手。
  贺兰谆微顿,赧笑着垂了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王爷。”
  燕王慢吞吞喝着茶,说道:“那件事查得怎样了?”
  贺兰谆颌首,说道:“有些眉目了。
  “属下今儿碰巧在街头遇上了沈姑娘。
  “沈姑娘亲口所述,她与世子并不相熟,不过是因为韩家老夫人的逼迫而无奈求助到了世子头上。
  “碰巧世子也恼着韩家,因此便就有了这赐婚圣旨。”
  燕王擦了脸,目光投向他。
  他又颌首道:“不管怎么说,韩家的确因为这件事情正处于手忙脚乱之中。”
  “是么?”燕王正挑了把长戟在手,漫声道:“这倒是难得。”
  贺兰谆不置可否。
  燕王把那长戟仔仔细细看过两遍,插回兵器架上往外走去:“过两日约约沈若浦,请他有空到府里吃茶。”
  小胡同别院这边,被困住的沈羲席地坐在东边锦垫上,背抵矮几,沉凝着出神。
  既是出不去,她也懒得反抗了。
  她脑子纷纷乱乱,还不能迅速地腾出地方来顾及眼前事。
  徐靖与贺兰谆的瓜葛,温婵嫁给韩若矩究竟与她的死有没有关系,张煜既然已经提防着温婵,那么究竟为什么到最后也没有直接采取行动?
  以及还有,温婵在杀死她之后,对张家又是怎样一番说辞?
  又及,林霈所说的,与沈崇信在雪地里交谈的密友又是谁?
  但是这所有的疑问都不是凭她动动脑子就能得到答案的。
  她眼前还浮现着张家宅子所呈现的颓废。
  半生过去,人是物非,她还是当年的张盈,家却不是昔年她的那个家了。
  即便她还是张家的小姐,要想再以张家小姐的身份回去,去推开那扇门,却是难乎其难。
  这座宅子于她来说承载着双重意义,张盈的灵魂与缓缓的身躯,共同构成了如今的她。
  她仰头望着雕龙画凤的藻井吐气,后脑勺抵着几案,安静的气氛令她全身放松,倦意袭上四肢,闭上眼,而体内又渐渐涌起一股劲。
  也不知道戚九和裴姨娘她们如今在哪里?
  她不应该在这里呆下去,她应该去寻萧淮让他放了她……
  他这个人只管吃醋,哪里知道她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去办!
  只是起身到一半她忽然又停下来。
  她被吃醋两个字给震住。
  为什么她会知道他在吃醋?
  她重又坐下来,双手捂住脸。
  掌心还残留着他衣衫上的香气,恍惚间如同他仍在眼前。
  “你可以负尽天下,就是不能负我……”
  “你未婚夫的乳名叫五郎……”
  她略有些烦躁。源于内心控制不住的一些情愫。
  有些东西已经遮挡不住。
  近来她常想起他。
  被人提及赐婚的时候,在林霈在她面前展露出让人倒胃的一面的时候。
  她已经会不知不觉拿人与他比较。而他明明霸道蛮横又凶狠自大。
  她很烦躁。
  房门吱呀响起,侍官走进来:“少主请姑娘倚兰院相见。”
  她一骨碌爬起,在晚风里定了定心神。
  原来倚兰院是他的书房。
  她跨进上回他涮羊肉所在的抱厦,侍官们便全退了下去。
  屋里四角大烛台上点起数十枝长烛,屋里亮如白昼。
  穿着玄色蟒袍的他盘腿坐在长案后,惯性地蹙着眉头,垂头在成堆的军报上写着批复。
  布满着认真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但这样的他看起来却透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像是当时他坐在秋千架上,她那一眼之下赫然望到的惊艳。
  “想好了吗?”他拿开批完的一本折子,搁笔的当口瞅了眼她。
  她走过来凝眉望着他:“我认为我没有做错的地方。分明是你不讲道理。我有自由见客的权利!”
  萧淮剜了眼她,收回目光又翻开本折子。
  “林霈三日后会启程前往左军营。没有我的命令,也除非我死,否则他这辈子也别想回京师来。”
  说到这里他又从折子后瞪她:“你若是还有什么体己话想跟他说,可得抓紧。”
  沈羲无语,抿唇道:“我与他没有什么体己话。”
  非要这样说他才高兴么。
  但是再想想,她又不由往他看过来。
  林霈若去了左军营,那倒是去掉她一块心病了……
  此人杀了稍嫌过份,放在跟前又难免惹事,放去大营里,倒是可免去心头隐忧。
  她心里略为宽松。
  不过再一想,林霈被发落成这样,那贺兰谆呢?
  “贺兰谆又怎么样了?”她上前问。
  他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她并不希望他会因为她被针对。


第213章 我不在乎
  萧淮心头略恼,抬头道:“你倒是挺关心他!”
  沈羲抿抿双唇,走到他侧首跪坐下来:“世子会把他怎么样?”
  萧淮看到了她眼里的关切,脸色也跟着发寒:“杀了!”
  沈羲蓦然无语,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她虽然知道贺兰谆是燕王心腹,他想杀他没那么容易。
  可是他眼里的阴狠却不能不让她相信他对他起了敌意。
  贺兰谆只是王府属官,而他是燕王独子,他若真处心积虑要杀贺兰谆,贺兰谆又怎么可能逃得过?
  她好不容易跟贺兰谆搭讪上,怎能因为这个而前功尽弃?
  眼下跟他讲道理真是个愚蠢的选择。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误会都必须得解释清楚。
  她匀了口气,尽量放缓声音道:“我真的跟他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只是刚好遇到他,就约在附近喝了杯茶。
  “跟他打听了几句他的来历,他也跟我打听了几句赐婚的事,但我能感觉出来他是奉了王爷命来刺探我的。
  “除去这些,别的我们什么都没说。”
  萧淮望着她竭力表现着顺服的样子,心里一寸寸发凉。
  “你担心他被杀,所以不惜在我面前委屈求全吗?”他伸手托起她下巴,声音慵懒但清凉,“你这么主动护着他,可见是很中意他了?”
  沈羲蓦地被他目光刺疼:“我不喜欢他。”
  如果他指的是那种情份的话。
  “那就证明给我看。”他凑近她,烛光下双眼深不见底。
  沈羲望着他,没有动作。
  她不知道怎么证明。
  这种事情,她没有办法给他证明。
  “那就滚!”
  萧淮屏息半晌,倏地收了手。
  沈羲望着他不余丝毫温度的脸,定了半刻,也站起来。
  气氛陷入僵滞,两个人都如同成了石雕。
  案上烛芯啪地炸开朵花,沈羲回神,她抓了抓裙摆,深施一礼,出了门去。
  萧淮再没有看她,扭转身拿起折子,继续往下看起来。
  门外更深露重。
  秋风卷起落叶在空中飞舞。
  沈羲畅通无阻到了院门外,没有遇到传说中三重关卡的侍卫与弓驽手。
  她仰头吐了口气,在门下抱紧双臂望着天幕寒星。
  将近中秋,月光亮起来,但天气渐凉,四面早就没有了人语声。
  月光下树木在随风摇曳,带着清寂的落叶。
  墙下秋千上也铺上了叶子,一错眼,仿佛仍能见到初初见他时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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