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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白月光佛系日常-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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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 郁暖也跟着郁成朗一道; 默默坐在很后头的角落里。
  崇北侯府的正厅很宽阔,以四根粗柱顶梁,再往上并不平整; 而是照着顶部的样式镂空出来,拱形雕花淋漓凸显出富贵大气; 整个正厅节节交攀高,寓意吉祥。
  郁暖去过一趟太后的慈寿宫; 觉得和那头的格局还是有些相似,或是说,和宫殿的格局都很像,只是改良缩小罢了。
  她忍不住为崇北侯点根蜡。
  他看着皇帝从小到这般岁数,大约是以功臣兼长辈; 高人一等的心态看皇帝了。
  故而,也难以说有什么尊君之心,大约觉得自个儿怎样都是应当的; 并无任何不妥。
  有了曾经的功劳; 他便要按着小皇帝的脑袋; 叫他尊重自己; 又有什么不对?
  然而皇帝; 早就不是甚么十几年前的少年人了。
  原著中提到; 他从少年时; 就学会用率直和赤子之心,麻痹误导他欲铲除之人,故而,崇北侯很有可能被蒙蔽了多年。
  只是当初无论是皇帝,还是姜太后,背后都没有什么赖以依靠的势力了。
  皇帝只有十岁不到,尚且不能亲政,太后的母家早就树倒猢狲散,老一辈入狱惨死,年轻的孩子尚未长成,恰是青黄不接,良莠不齐的时期,其余臣属各怀心思,只得慢慢驭之,不可操之过急。
  这使得他们不得不卧薪尝胆,即便明面光耀似晨星,背地里的钻心之酸无人能晓。
  他即便为皇,也难以过得舒心随意。
  郁暖坐在柱子的阴影里,垂眸杂七杂八的想着事情,心情莫名悠长复杂。
  她却又有些天真的安然,躲在阴影里头,应该就没有人看见她了吧。
  上头人说的什么话,她接皆习惯性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崇北侯恭敬道:“陛下能光临臣的寿宴,实在蓬荜生辉,荣幸之至,臣敬陛下一盏。”
  只听他讲话的语气,郁暖实在听不出他背后搞的那些,贪财揽权的小动作。
  皇帝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沿,看着崇北侯仰头饮尽,却纹丝不动,慢慢说道:“秦正罡。”
  崇北侯一激灵,在下头微仰起头,对上年轻的皇帝审视的目光。
  乾宁帝的眼睛沉冷深邃,看着崇北侯仿佛因着吃酒而赤红的双眼,优雅轻勾起唇角。
  他淡淡道:“你是两朝老臣,自先皇时,便辅佐江山社稷,鞠躬尽瘁,忠勤持守,是为朕之重臣。”
  崇北侯沉沉舒气,他不晓得皇帝想说什么,只能跪下恳切道:“这是,身为臣子的本分,陛下折煞老臣了。”
  皇帝好像没看到他跪下,又接着,慢条斯理,低沉道:“朕一向听闻,你好酒若痴,故而,朕望你少吃些酒,利脾脏润六腑,也好,颐养天年。”
  崇北侯的冷汗从脊背流下,虽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却终于松了口气。
  只觉自个儿似是被从高阙之上抛掷而下,冷汗淋漓,踏在地上的双脚都软绵绵的。
  他赶紧拜谢,并发誓,有陛下诫言,有生之年,臣起誓再不饮酒。
  年轻的天子看着他,不置可否,方才的寒凉沉郁的审视,似是崇北侯的错觉。
  崇北侯又道:“陛下关心臣,乃是臣的福气,臣这余生,即便为您死去,也算是值当了。”
  皇帝似是感叹,寡淡道:“崇北侯,实在堪为群臣典范。”
  崇北侯似乎,又找回了原本的感觉,想了想,试探道:“臣不过是尽本分,只今日忠国公不曾来,不然若有幸得见陛下,他定然,也会说同样的话。”
  崇北侯说话这话,郁暖便见,郁成朗的脊背紧绷起来。
  她不由有些感叹,生活不易。
  大家都不容易。
  皇帝沉吟一下,缓缓道:“忠国公,为何不来赴宴?”
  他的语气很平淡,没人听得出他是什么意思。
  然而,郁成朗身为忠国公唯一的儿子,肯定不能装作没听到。
  于是只好起身,拜倒道:“家父今日不曾来,是因为崇北侯爷的生辰,恰恰好,是郁家外太I祖爷爷的祭日,只为着全了与两府之交,才特特派了臣来,为崇北侯祝寿。”
  郁成朗一走,郁暖就觉得,自己仿佛像是蚌肉一样,暴露在旁人的视线之中。
  皇帝并不看她。
  她只垂着脖颈,模样平静。
  太I祖爷爷的祭日,这种理由,还是非常扯淡。
  忠国公的外太I祖爷爷,也不晓得多少年前的事体了,谁还能去查出来不成。
  况且,把人家侯爷的生辰,比作外太I祖爷爷的祭日,听上去仿佛没什么不对的,但又非常……过分,像是在隐隐咒人崇北侯怎么不去死。
  皇帝没什么表情,慢慢道:“退下罢。”
  崇北侯对上忠国公,尚且还能把持住暴脾气,对上郁成朗,简直像以手臂尻爆他的头。
  于是他连忙抱拳道:“陛下,您听郁家小辈说的。这么多年了,臣过生辰次次都请郁颂,他次次不来,趟趟都有借口。”
  “甚么老母亲病了,腰酸胳膊疼,南华郡主要生产他呼吸不顺,家里铁树开花忙着观瞻,甚至还侮辱臣的宅子晦气,来了怕招恶!臣从前可不曾与他计较,只今日您在这儿,臣!非得求您做主!”
  崇北侯说着,一撩下摆,就这么直挺挺跪了下来。人虽年老,气势厚重汹汹。
  郁暖只觉得这老头真的很烦人啊。
  要找忠国公算账就去嘛,可是现下,这正厅里,可是只有郁成朗区区一个小辈,这算什么?
  崇北侯跪在地上,汗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他沉住气。
  他是在试探,皇帝的态度。
  若还是如同,从前一般,拿他当长辈敬重,自然会妥当发落了忠国公,不说要把郁颂怎么着,但态度还是很重要的。
  十年前,文臣左让不敬他,少年皇帝便使太监,把那个铁骨铮铮的文臣,活生生打死了。
  那一声声泣血的叫喊,少年天子却似是不曾听闻,神情淡漠。
  崇北侯在一旁,看的既是安心,又是欣慰。
  即便他没篡位之心,看见皇帝如此,却也很是满意。
  虽不必被按上挟天子的罪名,靠着皇帝身为晚辈的自觉,他仍得享那份尊荣。
  那个文臣啊,死了好多年了,家人如今颠沛流离,渺若蝼蚁,就是因为他参了自己,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怒斥自己的罪过。
  这就是和他作对的下场。
  皇帝那时候,年纪还小,不过十五六岁,心机浅,说话做事都率直。
  若陛下当真对他颇有积怨,定然会顺杆摸索,把左让列出的条条罪责,都以雷霆之势一一核实。
  可是皇帝并没有。
  他全然相信崇北侯,甚至不惜为了让那个文臣停止污蔑,使太监把他拖下去,庭杖八十,以儆效尤。
  其实,打到三十多下的时候,左让的五脏六腑,早就烂了,喉头哽咽着要说话,血沫流了一下巴,却还是死得透透的。
  皇帝却只是眉目平淡,甚至还微笑着道:“如此,便无人敢污蔑崇北侯了。”
  崇北侯看着高高在上,身量修长的少年,还有那温和诚恳的神情,心中又暖又酸。
  他从那时起,便开始放下心中的戒备了。
  皇帝不是个昏君,只是过于孺慕自己,这并不是多大的过错,他只是知恩图报。
  崇北侯受之有愧,但却也甘之如饴。有皇帝的偏袒,一时间,崇北侯的名号,竟比太后的懿旨还要灵醒。
  今次,对上的不是个毫无根基的文臣,却是世家中的领头者,忠国公郁颂。
  郁氏一族,盘根错节,乃是本朝少有的百年世家了,除了延续世家的清雅品格,更有勋贵的显赫权势,甚至与西南王沾亲带故,虽并不似崇北侯这般只手遮天,却稳如磐石,家族关系极复杂紧密。
  当年,若要寻出哪个家族,与崇北侯分庭抗礼,定然是郁家。
  现下发生的事,已不能使崇北侯再有信心,皇帝会为了他这个长辈,做出把忠国公世子杖责致死的选择,这也并不实际。
  但皇帝,至少能惩戒一二,以儆效尤,这般,他十几年前扶持他上位的心血,也不算白费。
  皇帝便,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然而,皇帝却有些漫不经心,啜了一口酒,仍是带着与当年无异的温和微笑,好奇道:“那么,崇北侯,欲如何呢?”
  郁暖在下头,却只觉有些颤栗发冷。
  在座的所有人,可能都没她这么了解戚寒时。
  他这样微笑起来,给旁人的是平易近人的温和之感。
  给她的,却是那种山雨欲来的逼仄,和阴冷。
  总之,就是,笑容逐渐变态。
  她觉得不太好,毕竟,郁成朗待她很好,也很照顾她。
  她不晓得,皇帝会怎样。
  于是,郁暖便动手,扯了扯郁成朗的衣裳,想叫他尽量沉稳些。
  对上男主,她也只能这般求了。
  男主欣赏临危不惧的姿态,即便被用匕首一点点割开血肉,也微笑起来的镇定。
  遇上这种人,他一般会稍微仁慈一点。
  跪地求饶强词夺理痛哭流涕,这些都不行的,只会令他更轻视冷漠。
  皇帝撇了一眼郁成朗,却见暗处,有一只黑黑的小手,扯了扯郁成朗的后摆。
  那个小婢女,悄悄凑上前,似是以为自己做的很自然,露出被画的古怪黑黄的小脸,轻轻说了什么。
  郁成朗微微一顿,垂头啜了口茶,似是在回应她的好心。
  崇北侯纠结了一下,才起身拱手道:“陛下,郁成朗待臣不敬,少说得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若否,时下的青年人,都似他一般张狂,我朝国运难保啊!”
  郁暖垂下眸,有些担忧起来,只稍稍靠近了哥哥一些,心中才有些安定。
  她都想给崇北侯鼓鼓掌了。
  怎么这么厉害呢?
  大公无私崇北侯呀。
  皇帝没说话,眸光微凝,嗯了一声,似乎没怎么在意崇北侯的话。
  陛下却有些散漫地,于上首,慢慢对郁成朗的方向:“倒是有几分道理,仗着宠爱纵容,轻狂不晓事者甚。”
  郁成朗一僵。
  实在是尴尬了。
  陛下的话,别人听不懂,他一听就一激灵。
  郁暖不是真的婢女,即便姿态再优雅,那也是贵女的模样和心态。
  可是,婢女经过训教,却是不被允许,在主人不开口的情况下,有任何动作的。
  她或许以为,自己动作很小,但是全厅的仆从都像木头泥胎,只她还扯人家下摆。
  动作虽细微小心,只陛下虽不瞧她,却未必不察。
  只怕陛下早已认出郁暖了,若晓得她来趟浑水,肯定不悦。
  方才,那个冰寒的神情,实在看得人发憷。
  郁成朗赶忙恭敬回道:“陛下圣裁,不懂事的,的确该罚。”
  皇帝一笑,似是闲聊:“教导无方,却也不该罚她,定是照管者,过于溺爱之故。”
  郁成朗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所以,陛下您在骂自己没管好她?

☆、第47章 

  郁暖有点发愣; 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像是块小木雕。
  她眉眼凝滞着,身形僵硬。
  并不是她听懂了甚么; 她不认为这些话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脑子稀里糊涂; 只听个大概,便觉应是在敲打忠国公。
  皇帝没有再与郁成朗说话,只是对崇北侯淡淡道:“秦卿觉得如何?”
  他的语气,并不那么咄咄逼人,听上去很平缓。
  崇北侯从他方才闲聊似的语气中; 也得出结论,恐怕陛下没那么当回事。
  他得让陛下觉得; 这事儿并不小。
  得罪了扶持他登基的恩人; 这笔账; 皇帝如何也要算。
  崇北侯恳切跪在地上; 俯首道:“ 陛下,臣非是为自个儿请的愿; 却也是为了那些青年才俊。多少天生秀才; 毁于自傲; 最终泯然于众,臣的儿子恪之; 曾也犯过这样的错处; 臣却从不姑息。忠国公好歹是臣的多年同僚; 老臣又岂能坐视不理?”
  郁暖忍不住心里感叹; 踩郁成朗一脚,他居然还捧自己儿子一下,很是厉害了。
  “况且,老臣算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也算是他的长辈,岂有不心疼他的道理?只是有时犯错难免,只消严加惩戒,再免于犯错,事体便过去了。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老臣已日薄西山,将来还多有仰仗。”
  乾宁帝微微含笑,慢慢道:“不成想,崇北侯于己于人,都要求甚高。”
  郁暖很敏感的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出了一丝紧绷和嘲意。
  当然,也可能是她的错觉。
  崇北侯叹气道:“臣只活着一日,便不能懈怠,若是犯了错,却不肯承担,只推托沉默,那便不成活了,不若六道轮回,去做个牲畜,也比做个没有良知的人好。”
  皇帝如剑长眉一挑,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上位者的凉淡尽显,面上毫无表情。
  而崇北侯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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