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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我把你当弟弟-第37部分

小说: 我把你当弟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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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婺在水井旁边舀水洗菜,偶尔经过的乡亲都和蔼地过来,说两句问两句,又纷纷请她去家里吃饭,说她一个人的, 不必自己做了,江婺只是含笑摇头,并不多说。洗完菜抬头一看,已见各家炊烟袅袅升起。
  江婺看着这些炊烟有些出神, 这万家烟火没有一家是她的, 远处隐隐传来的嬉笑打骂也充满了家的温馨。而她,她的家, 只剩下她一个人,和一个缄默的老房子, 冷冷清清, 相对无言。这样, 她还算有家吗?
  这个年她并没有在村子里待很久。一是因为村里人比较爱唠嗑, 总是窜到她家,问她在哪里工作、收入多少、准备是什么时候结婚、需不需要介绍……在大城市里,大家相互之间比较尊重,再好也会保持一些距离感,村民虽然没有恶意,但是这样追根究底的,总让她疲于应付。如果说别的乡亲们还好应付一些,那么伯父伯母对她的关注更让她无所适从。
  长大后因为一直在县城、市里念书,后来更是去了跨省的大学,少有回家的时候,江婺其实跟大伯一家是不太亲近的。她以往每次放假回来,不过是因为母亲的羁绊。其他人的,少有接触,就算是小时候的玩伴,后来也早早的结了婚、有了孩子,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共同话题了,她甚至已经不记得小时玩伴的名字了。
  现在大伯、伯母、堂哥、堂嫂却以她的亲人为由,对她问的比较多,劝她一个女孩子孤孤单单在外面不好,还是早点回家来,嫁一个本地的知根知底的男人,毕竟她“年纪也不小了”。
  江婺听了只是笑笑,如果说她要回家来、早早嫁人,那她原来一心努力到外面念书工作是为了什么?对比起这些陌生的亲人,她觉得她跟无殃还亲近些。
  所以村子里还是不能多待,否则受村人影响,思想都会变得狭隘;或者在日复一日的琐碎中,变得暴躁。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周五夜晚总会莫名消失,这个要是被发现了也不好。
  最终,江婺在村子前后停留了也不到一个星期,大年初一的时候收了伯父伯母的红包,她再给侄女儿封了一个厚厚的,当是谢谢他们这几天对她的照顾,并请他们继续照顾老房子。
  过了初三她就要离开了。那天,她走到村口又突然站住,回头看了一眼村落,眼神寂寥。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如今她父母都不在了,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牵绊一样,可以随意地远游了。以后就像没有根的浮萍,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而这个山脚下的小村落,她以后大概是不会回来的了。
  没有家人,好像也没有回不回家一说了。
  ——好在,她还有一个弟弟无殃,虽然不是亲生的,也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但每每想起来,她总感觉不那么孤独地难受了。
  然而心里还是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空虚感,可能是过年的气氛对比着,心境更觉凄清。
  而她低落的情绪也无法避免地影响到了无殃。
  他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新添了一张木榻,就放在南窗下,稍加改变了以前房内过于简陋的格局。当然,房里那个坏了的柜子也换掉了,新的是雕了宝瓶奇卉方胜纹的,木头也好,隐隐发出清香好闻的气息。以前只能坐到床上的江婺,现在起码可以坐在榻上。
  只是她一坐就坐了好久,动也不动的,托腮看着窗棂,其实视线并没有焦距,眉间蹙着,眼里带了一层轻烟似的愁绪。
  “江婺,你怎么了?”
  最终无殃还是搁下了笔墨,轻声问了一句,墨玉流光似的眸子暗含担忧。
  江婺回过神来,转头看见他,眼神不由得柔和下来,“无殃啊,怎么了?”
  无殃抿了抿唇,有些无奈,“明明是江婺不开心,怎么问起我来了。”
  “哦,”江婺叹了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来,摇摇头笑道:“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过是觉得时间流逝,物是人非……无殃也慢慢长大了。”
  她不由得抬手想习惯性要摸摸他头,却发现不是那么方便了,只好放下了手,感叹一句:“无殃都长这么高了啊。”
  无殃长得确实快。尤其对于江婺来说,他几乎是一次见一个样,雨后的春笋般,长势喜人。
  而江婺放松的时候,手撑膝盖托着腮,并没有坐直;无殃却是不论什么时候都坐得腰背挺直,板板正正的。乍一看,江婺倒还矮了一截,当然摸不到他头了。
  “我长大了,江婺往后不许摸我的头了。”他微微皱了眉说。
  江婺哦了一声,又抬眼看向了窗外。
  无殃不由得走过来,挨了她坐下,担忧地问:“江婺不开心?”
  江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还是太闲了吧。年前辞职,年后还没找工作,闲着就容易放任思绪。
  她长出了一口气,把无聊的烦愁都甩出脑海,转而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有无殃陪着,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无殃以后飞黄腾达,可不要忘记了姐姐呀,姐姐可只有你一个弟弟了。”
  这话她多年前也说过,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此时看着她柔和的眉眼,听着她再次强调这话,他心道,我生怕你弃我于不顾,一朝消逝,不得再见……又怎敢忘记?
  他看着她,再次认认真真地点了头,发誓般地轻声道:“不会忘记江婺的。”
  他猜测,她怕是没有什么亲人在世了,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由得为她感到微微的心疼。虽然,自己也不比她好。
  江婺情绪好了点,起身看了他写的一篇讨论战争的文章,发现他想法颇为清晰明辨,一针见血,且行文连贯,层层递进,写的字更是初具风骨。她越看越满意,不由得点了点头,赞了一句:“无殃不论学问还是写字,都越来越好了。”
  无殃立在她身边,闻言微微垂下了头,好似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全是江婺教导,若是好,也是江婺教得好。”
  江婺闻言更高兴了一点。果然是她教出来的孩子,这样的年纪,难得不骄不躁,谦虚谨慎。
  这时一个人影从窗外走过,继而门被敲响。广常躬身端着东西进来,是一盘子杨梅,红红紫紫的,放在瓷白的盘碟里,对比鲜明,十分好看。
  广常仍是那样低头寡言,目不斜视地放下了杨梅,又退出去了。
  江婺拿起一粒杨梅看了看,“难得你这里有水果……不过这个杨梅不太新鲜。”
  无殃原本盼着她喜欢的,没想到这样,眉头就皱起来,上前看了看杨梅,有丝失望地说:“不新鲜吗?”
  江婺家里是南方,杨梅是很常见的,就说:“这个虽然存放得好,但起码隔了夜的,不十分新鲜。”
  无殃脸上就现出一丝懊恼,低声道:“那江婺不要吃了。”
  江婺见此觉得好笑,想了想自己那边的季节,哄道:“没关系,再过一段时间,姐姐给你带最新鲜最好吃的来。”
  他嗯了一声,眉头还是微不可见地皱着,心里不知道该为她总是这样对他好而开心,还是自己至今无法对她好而失落。
  ……
  年后,江婺搬到了原来念书城市的隔壁市,重新写了简历投递出去。
  说起来年后找工作也是一个好时期,因为很多人即使对工作不满,也会熬到拿了年终奖才离职,尤其是去年的毕业生因为是第一份工作,普遍做不长,在年底大批离职,所以年后也会出现一个招聘小高峰。
  江婺很顺利地找到了工作。新工作说起来待遇还要好一点,只不过一切重新适应起来还是有点麻烦,加上重新租房等,花销也不少。幸好她有年前那一百万撑着。
  现在江婺已经没有把自己的钱和无殃的钱分得那么清楚了,不过毕竟不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她还是不好意思花太多,比如说拿去给自己买房子什么的,而是只租了个好一点的租房。这些钱大多数还是花在了无殃身上。
  不过……江婺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无用武之地了,因为无殃现在基本不缺东西。她不知道是自己给他填填补补了这么久终于把他缺的东西都补上,还是说他处境有了提升所以没人敢再短缺他的东西,或者两者都有,总之他现在的日常用物已经不缺了。
  所以,现在江婺每周五都要想一想:今天该给无殃带点什么东西?
  到了她这边的五月份,杨梅开始上市的季节,她终于不用想了,直接拎了一筐杨梅过来了。
  说起来神奇,无殃这边有杨梅的时候,她那边还冷;如今她那边五月春暖,杨梅上市,他这边却是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好在她有备忘录,不至于穿错衣服。
  不过江婺这次过来的时候,无殃罕见地赖床不起。
  他看见杨梅的时候,微微愕然,“这杨梅饱满新鲜,好似刚摘下来。”
  江婺点点头:“是刚摘下来。”……老板说的。
  无殃转头,看了眼从窗棂缝隙飘进来的雪,不由得生起一丝错乱感。

  第45章 虚惊

  无殃房里难得暖意融融, 应该是通了暖气。当然, 他这里叫地龙。想当初他这里冷冰冰,连被子都是又冷又硬的……江婺发现他的待遇是越来越好了。
  当然为什么好、好到什么程度, 她是懒得探究了。这些事情反正无殃是不会告诉她的, 她也无从探究。再说她追究这些干什么, 她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知道了也没用,只要无殃越来越好,她就放心了。
  她拎着杨梅笑道:“屋里干燥,杨梅吃着生津止渴正好,我去洗杨梅。”
  无殃道:“外边冷,你不要出去了。”
  “没关系, 又不用洗多久,一会儿回来暖暖就好了。”江婺说着就要出去。
  “江婺,”他皱眉喊住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下着大雪呢, 放下吧,会有人洗的。”
  江婺一回头, 才发现他脸色有点苍白。可是屋里那么暖和,他又还睡着, 应该脸色红润的才是。
  她顿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放下杨梅走回床边, 担忧地看着他, “无殃,你生病了?”
  无殃略微偏头,躲过了她探究的眼神,摇头道:“没有。”
  江婺一看,铁定有事了。这个孩子从小就这样,生病受伤了怕她担心,从不主动吭声的,有时候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
  但是后来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有再挨打了,日常穿戴也好了一些,她才渐渐放松下来。
  现在一看这熟悉的情形,她的心就提起来了。她也不管他的避让,上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她皱了眉,手往下按了按他的肚子,一边道:“到底是怎么了?肚子疼吗?”
  无殃因她的触碰而微微红了脸,有些慌乱地将她手抓住了,紧紧抓在手里,一边垂着眼睛低声道:“我真的没事,江婺不要担心了。”
  怎么可能没事啊!以往她来的时候,哪次他不是已经坐在桌前写字看书了,勤奋地午睡都不睡的人,会早上赖床?
  对了,赖床……江婺猛地低头看向他的腿,手一伸,就要掀开被子。
  无殃急了,忙伸手去拦,“江婺,别……”
  江婺瞪他一眼,拍开他的手,还是一把掀开了被子,顿时看见他右腿膝盖以下包裹得严严实实,明显是受伤了,且伤得不轻。
  她心里一惊,急问:“你的腿怎么了!”
  无殃有些无奈,却不得不说出来,“摔断了。”他语气倒是风轻云淡的。
  “摔断了……”江婺却听得险些要晕过去,心里又急又气又担忧,“摔断了你想瞒着我!难道你这样躺一天,我还能发现不了吗!你真是……”想骂又骂不出口。
  他垂着眼,语气有些挫败,“我不想让江婺担心。”可还是让她担心了。
  江婺仔细看了看,因为包扎得严实,她也看不出来,只能气急地问:“这是怎么伤的,你不是足不出户的吗,怎么摔成了这个样子?伤得严不严重,有没有伤到骨头?”
  他只避重就轻地说:“没事儿,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江婺听着又是一气,知道问他他也不说的,索性给他盖了被子,直接出了门去找广常。
  “江婺……”
  他在后边叫了一声,看她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只好沉默下来,叹了一口气。果然生气了啊,早知道再小心一点就好了……
  江婺也不管外面鹅毛大雪,脚步匆匆地出了门,宽大的披风在她身后飘荡不休。不过即便穿得足够厚实,她还是被外面的寒意冻了一个哆嗦,雪花劈头盖脸的,瞬间她脸上冻得只有一种木木的感觉了。
  她呵了两口白气,在絮乱的雪花中辨认了一下方向,刚走出月亮门,就看见撑着伞走来广常了。
  他如今已长得隐隐高过了江婺,发育中的少年身形尚且单薄,更显得个子高高,四肢修长,因而即便灰蓝色袍子里还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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