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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和亲娘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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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武功高强,用尽全力最后一搏,手呈虎爪,又快又准,眼见就要扼上周青青脖颈。
    好在还是迟了一步,只听碰的一声巨响,在他碰到周青青之前,聂劲的剑已经飞速落下,那只手被从肘处斩断,滚落在地,那人也因吃痛倒在地上,痛苦地嗷嗷大叫。
    周青青趔趄地退后两步,暗吁了口气,看着地上抽搐的人,怔了片刻,反应过来,问道:“你们不是为财?而是想杀我阻止秦周和亲?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此言一出,周围几人都有些愕然。
    地上的男人捂着流血不止的断手,仰头看向周青青,张狂大声笑道:“反正老子是将死之人,告诉你们也无妨。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子姓骆名长景,蜀中骆氏族人,十八年前惨死西秦刀下的蜀王骆敬,乃我义兄。当年西秦攻打蜀中,南周故意延缓援军,害我们蜀中骆氏被灭族,西秦和南周都是骆氏不共戴天的仇人……”
    说到这里,他重重咳了一声,吐出一滩鲜血,喘了两口气,又大笑起来:“天道轮回,你们秦周都会遭到报应的!”
    郡守气得脸色发白,跳起来指着他道:“骆氏当年拥兵自立,不服朝廷管制,被西秦灭掉是咎由自取。你这个骆氏余孽,兴风作浪这么多年,竟然还有脸说这些!”
    “余孽!?”那人大笑,笑声满是讥讽,只是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弱,渐渐没了声响。
    郡守见他断了气,方才放下心,哼了一声,又朝聂劲道:“聂将军,那其他人怎么处理?全部杀掉?”
    聂劲道:“在下只帮忙剿匪,至于这些活捉的匪寇如何处理,大人自己依据刑律定夺就好。”
    郡守点头:“这次多亏聂将军帮忙,不然不知这窝匪寇,要为非作歹到何时。”
    聂劲淡淡摇头,目光瞥到一旁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冯潇,眉心微蹙,低声道:“冯将军伤势如何?”
    冯潇淡淡扫了地上那人一眼,摇头勾唇笑道:“没什么大碍,即刻启程也无妨。”
    他身旁的周青青微微转头,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又飞快收回,皱眉再看了眼地上已经断气的土匪头子,转身回了子账内。
    聂劲想了想,跟上了她。
    前日加上刚刚,他算是在自家小姐面前,两次大开杀戒。心中不免惴惴不安。他出身军中,杀人对他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但他家小姐虽出身将门,却自小长在大宅内,哪见过这种血腥,只怕是被自己吓得不轻。
    “小姐,你没事吧?”聂劲走近营帐,试探问。
    周青青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摇摇头,转身抬头看他,见他一张冷硬的脸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这才想起来问他:“你受伤了?”
    聂劲摇头:“一点皮外伤。”
    他皮糙肉厚,说是皮外伤,周青青也就不再担心。思忖片刻,又问:“阿劲,蜀中骆氏一族的事,你知道多少?”
    聂劲想了想,道:“我确实听说过一些,不过时隔十八年,许多事也是以讹传讹。骆氏一族当年繁盛一时肯定不假,被西秦灭族也确有其事。至于当初南周朝廷援军姗姗来迟,到底是皇上想借西秦之手灭掉骆氏,坐收渔利,还是事出有因,就不得而知。”
    周青青若有所思点头:“我也听过一些蜀中骆氏的事,若当真是这样,秦周两国对骆氏一族来说,确实是有不共戴天之仇,想来是希望两国打个你死我活。前日晚上袭击营地,估摸着是想刺杀我这个和亲公主,阻止两国和亲。”
    聂劲道:“好在这些余孽也只是苟活于世,不成气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周青青勾唇一笑,戏谑道:“指不定还有其他骆氏族人存活于世,这些年正卧薪尝胆,等着同秦周两国寻仇呢!”说罢,她秀眉微蹙,打了个呵欠,往后重重躺倒在榻上,闭上眼睛道,“这两日几乎没阖眼,得好生补上一觉,明日咱们就启程赶路,早早抵达西京,大家好都安心。”
    许是疲惫至极,她话音刚落,已经如安眠的幼兽一般,发出沉沉的呼吸。
    聂劲看着床上因为舟车劳顿,瘦了几分的少女,低声笑了笑,折身出了毡帐。

  ☆、第十三章

经历这场匪寇风波,余下路程便再顺畅不过。尤其是过了金州,进入西秦,从此便风平浪静。惟独不太平静的是,冯萧的伤势,一直反反复复,直到临近西京,才算真正好转起来。
    显然冯萧在西秦的分量举足轻重,而且在这些将士中颇有威望,受人爱戴。这一路下来,周青青无论是坐在马车里,还是躺在营帐中,总能听到西秦小兵,表达他们对冯将军伤势的担忧,甚至在夜晚的时候,这些士兵们还会对着月亮祈福,虔诚之心令人动容。于是她这个被冯萧以命相救,却只象征性探望过他两三回的南周公主,被衬得冷漠又凉薄。
    和亲大军虽然半途折了几十将士,但余下也还有两百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恰好能让周青青这个南周公主,与西秦副将冯萧,不论是在赶路途中,还是扎营休息时,都能隔着一段你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的距离。这对于周青青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之前那点莫名生出来的少女情怀,也就随着西京渐近,而淡了下去。
    作为一个受过三纲五常三从四德教育的南周皇室宗亲之女,周青青并不喜欢自己那对着陌生人冒出来的陌生情怀。虽然这盲婚哑嫁并非她所向往,也不知等待自己的武王秦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子,但她明白这场和亲,便是她尘埃落定的余生。
    伏暑之后,和亲队伍终于抵达西京。同为都城,西京和周青青生活了十六年的金陵,倒真有几分相似之处,同样的车水马龙,店铺林立,酒肆勾栏也是应有尽有。
    不过跟南周大为不同的是,当这支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被西秦在城门外恭候多时的皇家军,迎入城内后,街道两旁看热闹的百姓,却与南周截然相反。
    当初周青青离开金陵远嫁和亲,南周百姓将其视为巾帼英雄,南周救星。又是投掷瓜果,又是高声颂唱,估摸着许多百姓家中,长宁公主这个名字已经被供奉了起来,每天烧香朝拜。
    而西京百姓见着南周和亲公主进城,虽然看起来跟当初南周人一样激动,却跟欣喜没有丝毫关系,因为他们的激动是因为愤怒。
    当初西秦选择与南周议和,不用再打仗这件事对西秦百姓来说,自然是也是好事。但他们无往不克的战神武王秦祯牺牲自我和亲,娶的却是南周定西郡王的女儿。
    定西郡王对于西秦百姓来说,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阎罗王,西京长街两旁的百姓,有多少人的父叔兄弟,曾在疆场一去不归,有多少成为周灏大军之下亡魂。定西郡王是西秦仇恨的敌手,即使多年过去,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周青青离开金陵收获的是鲜美瓜果和赞誉,来到西京迎接她的是烂菜帮子和谩骂。坐在车内的西秦武王准王妃,与自家丫鬟碧禾,木着脸相对无言。
    当然,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就算定西郡王的女儿不受欢迎,但周青青即将成为武王王妃,已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何况是西秦这些人微言轻的平头百姓,周青青并没什么好担忧。
    抵达西京当日,西秦皇宫给这支和亲队伍,举办了规格甚高的洗尘宴,由西秦皇帝秦钰亲自宴客。
    至于周青青那位准夫君,因身在边境巡防,还未来得及赶回西京。自然没能出现在洗尘宴里,与他这位长途跋涉四个月,饱受舟车劳顿摧残的准王妃初见一面。
    西秦皇帝秦钰年方三十有余,人高马大,方脸虬须,声如洪钟,十分威严。周青青看到他,几乎已经能想象出他一母同胞的胞弟,也就是自己那位准夫君是何种模样。
    作为一个浸染金陵风雅文化十六年的南周少女,若是说对自己嫁这么个相公没有半丝抗拒,周青青自己也骗不了自己。尤其是见到宴厅中,坐在自己斜对面温润清俊的冯潇,更是生出了丝生不逢时的悲哀。
    洗尘宴之后,周青青一行人被安排在西秦皇室的星落宫下榻。星落宫位于皇宫之外,是西秦专门接待各国贵客一处宫殿,环境优美,舒适雅静。
    虽然三天后,就是大婚之日,但或许是经过四个月的风餐露宿,身心俱疲得厉害,周青青除了有些恹恹的抗拒之外,并没有太多忐忑惶恐,到了这美丽的星落宫,不管不顾狠狠睡了两日。
    到了第三天,周青青真真是睡够了,然而精气神恢复的后果便是,隔日要嫁人的她,终于开始焦虑不安起来。
    傍晚,几日未见的冯潇,出现在星落宫周青青面前,他带来了一盒胭脂水粉:“这是王爷特意为公主准备的。”
    周青青看着那雕刻精致的赭红木匣,有些好笑那虬须莽汉竟还有这份心思。她接过匣子,笑问:“王爷回来了?”
    冯潇点头:“王爷说依照南周习俗,新婚夫妇婚前不宜见面,所以他没来看你。”他顿了顿,又道,“公主明日就要嫁入王府,不知有什么想要在下转达王爷?”
    王府?周青青微微一愣。是啊!明日之后,她就要进入这异国他乡里一座陌生王府,到底是安逸的金银窝还是无趣冰冷的囚笼,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她周青青的人生,从此之后再无其他可能。
    虽然,活了十六年的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可能。
    冯潇见她表情怔然,蹙了蹙眉,试探问:“公主怎么了?”
    周青青回神,笑着摇摇头:“没事。”
    冯潇也微微笑了笑,道:“公主若没其他事,在下就告辞了,公主早些歇息,明日恐怕还有一些繁琐的礼仪折腾人。”
    周青青道:“冯将军慢走。”
    冯潇抱拳做了个揖,退了两步转身离去,走到门槛处,又在原地微微愣了下,却并未转头,片刻之后,终于再次迈步。
    周青青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着手边那水粉盒子,打开看了眼,闻到那沁人香气散出来,笑了笑又将匣子阖上。
    “阿劲!”她唤了一声。
    不知在哪里当影子的聂劲蓦地冒出来:“小姐,有事?”
    周青青道:“现在还早,我想出去走一走。”
    “可是……”聂劲犹豫。
    周青青挥挥手:“也不知道那武王府规矩多不多,万一进入后不好随便出来可如何是好?我就是想趁着进王府前去看看西京大街是什么样。你不放心跟我一起就是。”她顿了顿,又想到什么似的道,“去帮我弄套男装来。”
    聂劲听他这样说,也就没再阻拦,飞快跑去陈将军那边,从个小个子身上扒了一套衣服下来。周青青也不挑,不管这衣服还带着汗味,快速换上,同聂劲一起,避开星落宫里西秦守卫,悄悄溜了出去。
    西京夜晚的热闹繁华丝毫不逊于金陵,车马粼粼,行人如织,主街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挤满了人,街边的小摊应有尽有,摊贩们吆喝声交缠在一起,像是谱了曲的调子。
    周青青被这久违的场景所吸引,尤其是看到街中偶尔有牵马而过的碧眼胡儿商贩,或是被主人贩卖的黑肤昆仑奴,更是新奇万分。明日即将大婚的忧愁烟消云散,她像入海的鱼出笼的鸟一般,穿梭在拥挤的街中,脚步变得轻快,整个人都快活起来。
    聂劲许久未见自家小姐这么高兴,又是欣慰又是感慨,牢牢跟在她身后,怕她走丢。
    周青青左顾右盼,忽然看到前方几米处,好些人围着一个小摊,似是在玩什么游戏,时而有人发出喝彩。
    她好奇地挤进去,原来是有人比赛玩飞刀。此时站在中央正在掷那小飞刀的男人,非常高大挺拔,一身黑衣,满脸虬须,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只有双眼睛乌沉沉中闪着熠熠的光芒,如同夜空闪烁的星子,那眸子微微含笑,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倨傲和玩世不恭。
    连只是凑上前看热闹的周青青,也被他那双眼睛给微微吸引,只觉这位大胡子路人莫名有些气势凌人。
    这男人掷得非常准,刀刀在靶心,难怪刚刚听到喝彩声。
    男人手中几只飞刀扔完毕,那小摊的老板,显然是输得彻底,讪笑着道:“这位兄弟好功夫,在下甘拜下风,愿赌服输,既然你不要银子,只要标靶,我这些标靶你拿去就是。”
    男人挑挑眉,没有说话,只等着他的动作。
    围观的周青青心道有意思,这人同人比赛完飞刀,竟不要银子只要标靶。她睁了睁眼睛,好奇地朝前方三丈处的标靶看过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她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原来这标靶是一张人像,那画技她不敢恭维,因为实在跟她英俊倜傥的爹丝毫挂不上边,但偏偏那人像上注着周灏两个大字,想让她不知道她爹让这些西秦贩子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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