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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话本妇女解放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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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击鼓”。
  那些闲汉受了刘账房的钱钞,本要替刘账房说话;却被“府衙”两字噎住。那李婆婆倒在地上,被人顺着气儿,气息奄奄;好不凄惨。这刘账房咋得如此手重,她一个老人家,就算嘴碎些,也不该你挥拳头。
  那刘账房气得满脸发青,跳脚说自己没动一个指头,只是靠得近些,这李婆子无缘无故晕倒,怎得成了自己不对。那些闲汉本就是爱看热闹的,还没几时,便把王骚狐的话头换成刘一拳。还有人劝刘一拳破财消灾,不然这婆子去了,一个杀人罪要你受哩。
  话说这刘一拳本就是个锱铢必较的记仇之人,就算是打残这婆子,也休想从他手里抠出一文钱。这刘一拳不但没一点慌张,反而叫起屈来,说这婆子素有暗疾,正好撞到凶日恶时,可不就去了么。
  一旁胡婆子听了这等无赖话,一口啐到刘一拳脸上,骂道:“你这黑心肝的,李姐姐若是有个长短,我们全楼联名告你去”,那谢帮闲也说自己去寻堂哥谢师爷,定让这无赖跑不了。
  众人正乱纷纷,张小甲已经引着郎中到了。张小九几人扶着李婆子,请那郎中诊脉。那郎中捻了捻须,摇头晃脑一番,说是这婆子被打断心脉,就是这一两日了。
  那李婆子听得,晕倒在地,王家酒楼里哭的哭,送郎中的送郎中,还有人在一旁来了一句:“说了那刘无赖几句,就被打得折了寿命,李婆婆你命好苦也”。
  刘一拳见周围人都怒眼瞪他,慌忙骂道:“贼婆子还想赖我”,又说:“各位评评理,我今日打人一拳,那人十年后死了,却是我的错么,再说这婆子腌臜,我离她近都要嫌她老人味哩,哪来用拳捶她”,又拉着闲汉要作证。
  闲汉们之前都凑在一起说那王骚狐,哪瞅见李婆子有没有挨拳,见这婆子奄奄一息,都偷偷溜了。何婆姨见自家对头李婆子,落得这样可怜,也怨那刘一拳没个轻重,又感叹这李长舌去了,以后嘴痒找谁对骂去。
  刘一拳见状不妙,正要逃走,却被酒楼众人围住,一顿棍棒乱打。张小九见不像样子,喝住众人,说是要请这刘一拳说道说道,逼着他来到后院。
  床上王老娘听得刘无赖被擒住,立时精神起来,病竟好了一半。嘱咐王嫣娘喝了药,被人扶着,在楼上看酒楼众人撕打无赖,越发心情愉快。
  那刘无赖被打得鼻青脸肿,却是挣脱不了,只得挨着,又听里面有人哭那李婆子,竟有进气无出气。谢帮闲立时去寻谢师爷说道,张小甲也跑到李盛同窗韩沁那求助,刘无赖听得这王家老弱竟能请动巨富韩家,便软了下来,请那三掌柜说话。
  张小九听这无赖想要私了,便嗤笑一声,说这李婆婆是自家娘子的干娘,自己做干女婿的,怎能让凶手逍遥法外。又对那几个拿棍棒的活计,说自家当邪道惯了,吃过多少女娘,还没尝过汉子的味哩。
  那些活计听得,俱笑嘻嘻的,彩虹在一旁还喊着“黑风大王要熬汤哩”,捧珠听得,叫人将那煮猪的大锅抬来,放到刘无赖面前,架起火儿,就要烧汤。
  那刘无赖听得院里磨刀阵阵,滚水汤汤,一群人都邪笑着盯着自己,心中恐慌。又疑是故弄玄虚,便梗着脖子不服。
  谁知那张邪道竟微微一笑,喊来一个缺着门牙的丫头,从那大锅里舀出一葫芦滚水,就往那丫头面上浇去,只听得那丫头撕心裂肺地叫着,倒在地上,被人拖出去。
  闻着肉焦味儿,那刘无赖吓得心战,此时张邪道说东,他便不敢说西,不仅吐出从酒楼贪了的银子,还多赔了五十两。那张邪道见了,簇起眉头,又转头问刀磨好了没,刘无赖见再也抵赖不过,又吐出一句:“是北县吴家叫我来的”。
  那张邪道听了,笑了一笑,让人提溜这无赖,丢了出去。那刘无赖被摔了个狗啃泥,爬起来,一瘸一拐回家去。
  等到家门口,却见那何婆姨刚从门内出来。刘无赖心中疑惑,刚走进去,就被一爪子抓破脸。
  只见那家里恶婆虎着个脸儿,劈头劈脸骂道:“你这个脑子灌浆,狼心狗肺的,竟去招惹王狐狸,若不是何家的告诉我,我还在鼓里哩”,又骂道:“那狐狸再骚,围她的也是衙内公子,你这个腌臜贼种,倒他娘的馋起天鹅肉来”。
  那刘无赖本要逞威风,却被恶婆又咬又抓,关在门外不让进屋。刘无赖在自家院子气得团团转,又用脚去踏那院里的苗儿。刘无赖的女儿见了,喊了一句“那菜长成要卖哩”,却被刘无赖一脚踢在一边,踏住乱踩。
  那刘恶婆听得响动,骂道:“你打坏她,明年咋得卖价钱”,转头骂那刘大姐:“见着这畜生就凑上去了,你闲得嘴痒么”,又出来揪住那刘大姐的耳朵,扯到灶房,让她烧水。
  那大姐听了何婆姨的话,本替亲娘打抱不平,谁知又被亲娘骂了,心中难过。等好容易烧好水,挑进桶里,送到屋内。
  却见亲爹翘着脚儿坐在榻上,亲娘给他上药。那亲娘见这青肿一片,骂那王狐狸全家让天雷劈死,不得超生。那亲爹听了,笑道:“梨花,明日我带着这身伤,去吴家一坐,再要回五十两,替你和虎子打几件银器,好是不好?”
  那亲娘听了,嘴里啐了一口,扭着身走了。见刘大姐还呆呆望着,往头上一凿,骂道:“这贱蹄想汉子哩”,又撕着大姐耳朵,扯到另一小间,让她照顾穿着细棉睡得正香的虎子。
  刘大姐怔怔地望着虎子,听着那刚才还势不两立的人,现在正滚在榻上,妖精打架哩。这几间房子本就是个样子货,隔不了音,只听得男吼女叫,你死我活。
  巷里徐秀才不是说“百善孝为先”吗,为什么我孝来孝去,疼的是我,乐得是你们。这虎子与我都是你肚子里爬出的,怎得他是主子,我是丫头呢。刘大姐想着,两滴泪掉在弟弟脸上,又慌忙擦去,生怕惊醒这祖宗。
  那清波门的王狐狸真是祸害,若不是她,我怎得挨这一顿打骂。偏这老天没眼,让那贱人穿金戴银,若是有神仙降服那狐狸,该是多好。
  先不提那刘大姐,只说那王家酒楼众人。虽然刘一拳的风头压过了王狐狸,这嫣娘终究是名声不好,心中难过。张小九见了,也暗自叹气,酒楼做大,却惹人红眼,偏这对手使出阴招,害楼上的女娘们。
  自己若是不扮成男子,也是步步艰难。女人当家怎么了,王家分店就用这女先生,气死那些红眼们。张小九见王嫣娘心中郁结,便说自己有妙计,能将这名头扳回来。王嫣娘晓得张小九人物聪明,便略略宽了心。
  又过几日,那李婆子烧完火,倚在桌子边喝着果子酒,对毛婉妁抱怨道:“前些日虽然赶走刘无赖,婆子我倒是受了苦,一动不动躺个半天,筋都麻了”。
  周桂姐听了,笑道:“婆婆你还算好的,就是皂角沫子难吃。我被那白醋泼得鼻子直抽抽,还忍住不打喷嚏哩”。
  李婆子笑道:“你这促狭鬼,不听小九儿的劝,偏请毛娘子在后面烧猪皮。这人被烫了根本没味,你倒是将这戏给毁了”。
  那周桂姐说道:“哪得毁了,三掌柜还夸我哩,说那无赖被吓上一吓,才能吐出钱来。穿帮又怎样,那无赖昨日知道婆婆你没事,还不是夹着尾巴溜了”。
  那毛婉妁听了,说道:“你还说,惨叫得吓死我了,差点把那皮丢进火里”,又说:“那彩虹也是,偏叫个甚么黑风大王的,弄得神神道道,几个伙计都偷笑哩”。
  李婆子说道:“咱这楼里没个男人,到底受人欺负,那张四带月牙去扬州耍子,若是没走,留下来镇个场子,也比小九儿唱戏哄人的强”。
  毛婉妁听了,没有言语,周桂姐不服,说道:“三掌柜虽是女子,也比那懵头的张四厉害。再说咱们东家,也是几眼就核出账目,这上上下下,谁不服她”。
  又说:“就算东家名声不好,不易嫁人,也比胡乱嫁给癞猪癞狗强,像那刘无赖,败光婆娘陪嫁,还卖女儿,自己拿了银子在瓦子充大爷,他女儿就卖在隔壁瓦子哩”。
  李婆子听得刘无赖被吴家赶出来,竟卖女儿逛瓦子,气得骂了半天。那毛婉妁听得这惨事,叹了口气,想这张怪物虽然离经叛道,却也讲义气。罢,罢,我在这酒楼里,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罢,横竖比瓦子强。

☆、第42章 卖女刘无赖

  话说经了刘一拳的事后,王嫣冉虽已二九年华,却无好人家问津。那些来骚扰的,全是些癞头黑嘴;各个做着吃软饭骑狐狸的美梦,连王家酒楼的棍棒都打不醒他哩。
  王家姑母见了这番;心中耻笑,王家婶娘也顺着她的话头唾骂嫣娘;顺便将自家的彩虹夸上一夸。王姑母见这王二媳妇竟然肖想自家李盛;真是不自量力。那叫彩虹的毛丫头,没胸没臀;嫁妆又薄;还有个淫奔的姐姐;真是丢人。
  王姑母虽然嫌弃彩虹,却又享受王婶娘的吹捧;于是不咸不淡地应着,没直接回绝。王婶娘自以为有戏,又兼彩虹的眉眼有几分似王狐狸;在清波门也是数得上的,不怕那李盛不喜,于是攒臀捧屁地越加厉害。
  这日张小九又赶走一个垂涎嫣娘的痴汉,正转回酒楼后院,却见嫣娘抓着一把青丝要剪,旁边王老娘和李婆子拉着,捧珠她们也劝着,还有那王婶娘之流的在看热闹。
  张小九大惊,忙问是甚么缘故,只听捧珠说道:“本来好好的,王姑母说东家倚门卖俏,勾汉赚钱,恁得丢人,王婶婶也在一旁帮腔,气得东家要剪”。
  张小九赶紧过去,只听得王嫣娘哭道:“原本是父亲去了,我才撑起的酒馆,姑妈吃我用我,说起这话也不亏心”,又说:“我今日剪了头发做姑子去,这酒楼谁爱担谁担”。
  王老娘也说道:“李家的,若不看你是嫣娘的姑妈,谁提携你入股。咱们孤儿寡母的,不拧成一根绳用劲儿,反倒自家乱了起来。再说嫣娘也是你看大的,那外面泼的污水,你也信得?”
  那王姑母背地里说人,被事主劈头撞见,原本心虚。见嫂子侄女向自己说破,反倒不怕起来。又想着自家盛儿是天上星宿,这次准能考个举人回来,到时自己就是老封君,这一屋子的商贾草民,见自己哪能不拜。
  于是壮着胆气,骂道:“嘁,你家的股有多金贵,盛儿当了举人老爷,眨眨眼就有人送田送地,还有人自愿为奴哩。我原本想着是亲戚,你家狐狸抬个二房也倒罢了,谁知这狐狸抓住我一点子唾沫,反不依不饶起来。我今日就撤了股,以后盛儿为官做宰,你们别想攀附”。
  王老娘被这狼心狗肺的话气得直翻白眼,一时手滑,被嫣娘挣开。那嫣娘气得唇白色滞,抓住一把,胡乱剪了几下。李婆子一时没防住,等再拉住时,却见嫣娘头上长长短短,成了个阴阳头。
  王老娘见自己女儿损了头发,又被剪子割了手,滚下泪来,大哭道:“我的儿,你做了姑子,我将来要靠谁去”。
  王嫣娘也是被气得狠了,对方又是长辈,不好对嘴,只能撒气到头发上。等一剪子下去,又见母亲颤巍巍地哭,早心碎了,也呜呜哭个不住。那王姑母见众人都瞧着自己,不好再待下去,便回了房,一路上还喃喃骂着。
  众人将王家母女扶回内室,劝了半天,两人才将将止住泪。捧珠帮嫣娘挽起头发,又添了些假髻,才梳了个整头。等服侍王老娘喝药睡下后,嫣娘走到外间,向等在那里的张小九说道起来。
  “小九,你说女子在这世间,怎得就这么难。那年爹爹去了,许多不识面的叔伯上门吃绝户,搬走箱笼,抢了地契,把我和母亲搡到街上,在头上插个草标就要卖”。
  “当时二叔还在,眼睁睁见我们被拉走。还是婶婶不忍心,偷偷告诉舅舅家,才把我们接回来。那时我发誓要将婶婶当母亲看待,等二叔去了,我娘也按旧法子救了婶婶,又接回了守寡被欺的姑母,本以为大家能凑一起往前奔,谁知她们却变了”。
  “外人说甚么狐狸,我都不怕。横竖已经看开了,那些嘴里吐蜜,要娶我的,没一个真心。若我没这身皮子,没这家酒楼,谁肯说亲呢?若是嫁了,他们随便捏个名儿,占了酒楼,我就只能受欺负了。我劳心劳力,撑着家里,外人编排我也罢了,偏偏婶婶姑母也信”。
  见嫣娘掉下眼泪,张小九劝道:“嫣娘,只要我们做大酒楼,外面的再红眼,也是他们难受,拿我们没法子。王婶子她们耳根软,别人一说就信,等外人说你是神仙娘娘,她们也能烧香把你供起来”。
  “我当时就因为女子不好出头,才妆个男人救了乔娘。她走了后,我难过了很久。后来见到狗娃她们,本来想救,又怕被背叛。等狗娃一死,我恨起了自己。被人骂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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