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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秦夫人-第28部分

小说: 秦夫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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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氏只忽而捏着帕子捂住了眼。
  秦老爷瞧见袁氏还跟个小孩似的,说红眼便红眼了,似乎有些想笑,然而使了使力,嘴角却如何都张不开似的,心里头忽而没来由的一阵伤感。
  秦老爷只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袁氏的肚子,将人轻轻地搂着,眼中似乎亦泛红了一片,然而嘴上却使力的笑着道:“说些什么荤话,回头楼儿又该笑话咱们了···”
  知椿见了,忙领着一应下人退下了,退下时不由又扭头瞧了一眼,只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原来世间所有的父母,在此刻,竟都是一样的。
  二月初十,日吉。
  话说这日天才蒙蒙亮,秦玉楼便被不由分说的从被子里给一把挖了出来。
  这一回,秦玉楼难得没有赖床,双眼微微眯着,见整个屋子被照得通透发亮,眼睛眨了眨,脑子里虽还有些迷糊,倒也知道乖乖的起了。
  尽管外头还泛着黑,但是此刻这玉楼东却是灯火通明,只听到屋子外头正谈笑甚欢,似乎来了不少人。
  厅子里袁氏正在笑吟吟的招呼张罗着,以颜老夫人为首,喻老夫人、王老夫人等元陵城里头德高望重的几位老人家都齐聚一堂,秦老夫人作陪。
  屋子里,丫鬟们提着木桶,提着银盆,一趟一趟往里赶。
  沐浴、更衣,待换上了一身繁琐而沉重的嫁衣,秦玉楼只觉得自个就像是个木偶似的,被拉扯来拉扯去,末了,又被摁在了梳妆台前。
  颜老夫人亲自替她开脸,手中拿了跟双线红线动作熟稔的快速在她脸上拉扯着,秦玉楼被撕扯得眼泪都将要流出来了。
  颜老夫人却边动作利落的边搅着边笑吟吟的念叨着:“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闺女胎胎产麒麟···”
  秦玉楼的脸被撕扯得生疼,只觉得眉眼朦胧,面目泛红。
  颜老夫人却是动作麻溜的往她脸上抹了一层又一层,涂了一遍又一遍,描了一次又一次,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停下了动作,却是忽而一动未动的瞧了她好半晌,只一连着赞了几个好。
  末了,颜老夫人只仿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瞧着秦玉楼一脸复杂的道着:“好孩儿,你是个有福的,往后定幸福和美,定要好好的···”


第39章 三十九章

  听到颜老夫人的称赞; 众人都围了过来。
  此刻秦玉楼凤冠霞帔; 一身红色嫁衣似血,只见她十指芊芊交握叠放于腹前; 静静端坐在梳妆台前; 一派端庄温婉模样; 见大家都围了过来; 忙微微垂眼; 似满面娇羞。
  低眉赦目间; 面上的妆容在大红烛的光线下淡淡晕开,霎时,只见那张绝美的脸上,红唇皓齿; 口含朱丹,那张本就婉转多情的脸面,在红色如此浓烈的色泽下,衬托得更加妩媚妖冶。
  震惊、惊艳; 此刻; 所有的目光全都一动未动的凝视在秦玉楼的身上; 眼中无不赞叹。
  秦玉楼似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 只抬眼轻轻一扫,刹那间只叫千万粉黛尽失颜色,足可令芸芸众生神混颠倒。
  婚宴流程极为繁琐,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整个屋子便没止住过人; 有好些面生的长辈及妇人还是头一回见到,大家见了秦玉楼无不为之惊叹,轮流夸赞,又挨个说了许多吉利的祝福。
  无论相识与否,秦玉楼只负责垂眼浅笑,扮作娇羞状便可。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地天色渐渐大白。
  长辈们的慰问结束后,秦玉卿、秦玉莲、秦玉瑶适才趁机靠了过来。
  大家历来知晓秦玉楼之美,然而还是头一回见到她凤冠霞帔,尤是早知道,仍忍不住惊叹,端庄、大气、娇媚、温婉,只觉得这一刻的秦玉楼与以往任何一刻都都些不同,可是具体哪里不同却又好似说不出来。
  秦玉瑶只愣愣的看着秦玉楼,不自觉的喃喃道着:“大姐,你好美——”
  此刻秦玉楼面上笑的已有几分麻木了,闻言,只轻轻抬眼看着秦玉瑶轻笑着:“待他日妹妹嫁人,定也当是如此——”
  秦玉瑶听到秦玉楼的打趣,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忽而一红。
  秦玉楼见状微微挑眉,眼中似有些诧异,然转眼又见秦玉瑶搂着她的臂靠了过来,似极为不舍的道着:“大姐,我舍不得你,你在京城要好好地,在婆家要好好地,与姐夫也要好好地,要时常写信回来——”
  秦玉瑶语气中不自觉透着依赖,不舍。
  秦玉楼听了心中不由觉得暖心、感动,明明早已做好心里准备,这会儿人还没走,就已然有些不舍及伤感起来了。
  秦玉莲立在另一侧,见状,忙不迭挽着秦玉楼另外一边臂膀,却是朝着那秦玉瑶哼了一声,忍不住讥讽道着:“大姐嫁去京城是去享福的,有什么好不舍的,我倒是巴不得大姐快快的嫁过去——”
  说着,只歪着脑袋看向秦玉楼道:“是吧,大姐?”
  秦玉瑶被怂了一嘴,登时脸上不虞,不由冷嘲道:“说的又不是你,你插什么嘴,你放心,他日若换作了你,我定会鼓掌相送的——”
  秦玉莲一时被噎,两姐妹复又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了起来。
  “······”
  好吧,秦玉楼微微抚额,原先好不容易起的那些惆怅瞬间被她们二人给吵得烟消云散了。
  正欲最后在摆一次长姐的谱说道两句,然一抬眼,便瞧见秦玉卿正立在不远处,正静静的打量着她们吵成一团却相亲相爱的姐妹三人,眼中似有些许复杂。
  姐妹二人对视了片刻。
  秦玉楼眼中不自觉带着浅浅的笑意。
  秦玉卿双目微闪,不多时,已淡淡的收回了眼,半晌,只忽而朝身后的轻轻地颔首,身后白露端了个托盘走到了秦玉楼跟前,朝着秦玉楼恭敬道:“大小姐,这是我家姑娘亲手做的点心,姑娘说此去京城路途遥远,特意备给大小姐途中解馋的——”
  秦玉楼似乎有些意外,只见托盘上备了个精致的小食盒,许是怕添累赘,选的是最为轻便的那种,食盒已被封了起来,非常适合携带。
  秦玉楼朝身侧的芳菲点了点头,芳菲忙不迭将点心收下了。
  秦玉楼这才看向秦玉卿,由衷道着:“多谢——”
  秦玉卿立在几步之外,似有些不大自在,只抬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淡淡道着:“不用···”
  顿了顿,复又补充一句:“一路···珍重···”
  语气虽淡,心意却到了。
  秦玉楼眼中染了些笑意,随即勾唇浅笑:“好——”
  秦玉卿见了,垂了垂眼,便不在多言。
  姐妹四人在屋子里说着话,不多时,便听到外头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吉时已到,前来迎亲的队伍到了。
  秦玉楼忽而心中一紧,只紧紧地握住了交握在腹间的双手。
  因着此番属尚远嫁,成亲之日却也不是在今日,是以不无须像往日那般需要闹亲、需要刁难新郎,只需叩拜长辈、双亲,便可由着兄长背上花轿。
  叩拜后,老夫人紧紧拉着秦玉楼的手,只一脸老泪纵横叮嘱道:“凡为女子,当知礼数,既已嫁做他人妇,往后需勤俭持家,既需敬重长辈,事父母,事舅姑,又要将夫比天,以夫为刚,悉心事夫,还需繁衍子嗣,为夫家传承繁衍香火,我儿谨记,往后需恪守本分,一世安好——”
  盖头下的秦玉楼只紧紧地抓着老夫人的手,不住点头。
  秦老爷亦是红着一双眼,本是满腹经纶,然到了此刻竟无办了半分用武之地,只一连着颤着唇,一个劲儿的重复着:“好好的,我儿定要好好的···”
  秦玉楼听到秦老爷语气中的克制,双眼不由一红,亦是紧紧抓着秦老爷的手,仿佛有千言万语,可到了此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老夫人与秦老爷连番嘱咐,然等了许久,却久久不见袁氏出声,秦玉楼心中不由一紧,忙伸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探着,喉咙里忍不住哑声唤了一声:“娘···”
  不多时,便闻得耳边响起了一阵克制的,压抑的哽咽声。
  秦玉楼心中一惊,忙又慌乱的唤了一遍。
  话音将落,袁氏便再也忍不住,只呜咽着哭出了声儿来。
  却正在此时,外头的管家前来催促着:“太太,花轿已到,吉时已经到了——”
  秦玉楼听了心中没由来一慌。
  只胡乱探着手。
  却见那袁只忽而拼命似的,只一把紧紧的抓住了秦玉楼的手,手中发着颤,却死死的拉着不撒手,喉咙里阵阵哽咽,哑着声唤着:“楼儿,我的楼儿···”
  秦玉楼只觉得那指骨间的力道仿佛要将她的手指给捏碎了似的,然而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听着袁氏渐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秦玉楼鼻头一酸,再也忍不住了,滚烫的泪水瞬间倾巢而出。
  吉时已到。
  秦老爷见袁氏死命拉着女儿的手不松手,见妻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不忍,只用力的将袁氏的手指从秦玉楼的手上一下一下掰开。
  袁氏只惊慌失措的哭喊着:“不要,不要,老爷···”又紧紧地抓着秦玉楼的衣袖,只委屈的像个孩子:“楼儿,楼儿别走···”
  滚烫的泪珠滴滴洒落在秦玉楼的手上,灼烧了一大片。
  接下来一切,秦玉楼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神色恍惚起来。
  她与袁氏二人被多人给一把强行给拉开了,随即,被人一把背在了背上,一直背到了花轿上。
  身后传来袁氏撕心裂肺的哭喊,袁氏追着跑着,仿佛被人给拦了下来,耳边只听到那一阵阵伤心欲绝的“楼儿”,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穿响。
  袁氏大着肚子,体力不支,步履不稳,差点摔倒了,只听到身后有人焦急的唤着“太太”。
  秦玉楼心中又是担忧,又是酸涩难耐。
  不多时,礼炮、鞭炮声轮番响起,将一切喜悦、羡慕、伤心都悉数掩盖了。
  秦玉楼被抬上了花轿。
  送亲队伍绵长,敲锣打鼓、鞭炮、礼炮声不停,队伍两侧有专门分发喜糖的婆子,喜糖一抛,吸引了许多街坊百姓相互簇拥争抢,一时热闹无比。
  热闹的送亲一直延续到了城外这才渐渐地散去。
  秦玉楼只低着头静静的坐在花轿里,到了城外,心境这才慢慢的平复过来。
  只忽而忍不住掀开了帘子的一角缝隙,城门上“元陵城”三个古字是那样熟悉,此刻却渐渐地远去。
  此番去时,她还是个娇俏的姑娘家。
  待他日回时,便已算作是他人妇呢。
  秦玉楼心中不由万分复杂。
  跟在花轿两侧的芳苓芳菲见状忙探着脑袋过来小声问着:“姑娘,可是饿了···”
  秦玉楼只轻轻地摇头,道:“我不饿···”
  说着,便落下了帘子一角。
  此番路途遥远,途□□行了二十四、五日,戚家复又派人于邻城相接,于婚礼前三日平安到得城外驿站处。
  三日后,由此处发亲。
  从此,走向一片陌生的天地。

第40章

  却说一连着赶了二十几日的路; 一行人均是风尘仆仆; 待离了元陵后,秦玉楼便改坐了马车; 饶是如此; 长到这么大; 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行这么远的路; 待赶到京城时; 上至秦玉楼,下至芳苓芳菲等人,各个均是面带羸弱,一片菜色。
  好在在驿站歇了几日; 这才渐渐地恢复过来。
  三月暮春之际,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话说三月初八乃是上等大吉之日,许多人选在这一日乔迁、过定或者成亲。
  这日天还未亮透; 秦玉楼再一次早早的起了; 只不同的是; 这一次; 她是自觉醒来的。
  这里不再是元陵,不再是秦家,往后的每时每刻,怕是皆不可在同以往闺中娇儿般任性妄为了。
  许是有了之前在元陵的那一次经验,再一次换上这身凤冠霞帔; 秦玉楼一派淡然。
  而下头顾妈妈打点着上下,知湫、芳苓、芳菲作辅,比之之前,一切皆要得心应手得多。
  所有的流程与上回一般无二,只之前在元陵时乃是由着颜老夫人替她过脸上妆,这一回,换作了秦家族亲秦老太太郑氏。
  老太太昨个便领着一家女眷过来作陪,大婶婶宣氏,二婶李氏及堂嫂小李氏,另三位堂姐妹,一位四五岁小侄儿,一大家子老的老,少的少,衬得整个驿站热热闹闹的。
  因叔公秦勉兴这一辈与秦家本族尚且未出五服,秦勉兴当年受秦家颇多恩惠,是以后来发达后,亦是不曾忘本,即便后来外派远方作官,逢年过节时常会书信传回元陵,每隔两三年定会抽时间回来祭祖探亲,是以,两家虽是堂亲,却仍关系亲近。
  这会儿老夫人笑眯眯的替她上好了妆,两位婶婶直逮着秦玉楼赞着,三位堂姐妹眼睛一个劲儿的盯着秦玉楼瞧着,眼睛连眨都不带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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