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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商门娇-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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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含笑的嗓音随着唐家兄妹远去的脚步声响起,伸手冲杜振熙勾了勾,“小七,我找你有事。先跟我去个地方。”

    这画面略熟悉。

    那缓缓勾起的长指仿佛带着魔力,容不得杜振熙拒绝。

    她默然回应,指尖才触及陆念稚的大手,就被他紧紧圈进掌心握牢,偏头压着下颚,垂眸看着杜振熙勾唇笑,“人多,别跟丢了。牵好我。”

    这话语同样略熟悉。

    杜振熙情不自禁的跟着笑起来,抿着上翘的嘴角任由陆念稚牵着,穿过人群越走越快,渐渐小跑起来。

    晚风拂面,吹得周身喧闹如急流远远滚向身后,也吹得微出薄汗的四肢百骸说不出的畅快。

    自她十二岁起接掌生意开始,已经有近三年没有逛过灯会了。

    此时此刻,仿佛回到年幼无忧的小时候,陆念稚牵着她穿梭人群,带着她拐街串巷,尽挑无人的僻静暗巷小路走,似能傲然脱离市井喧闹,独自享受他人没有的静好,总能引得她莫名欢喜起来。

    场景如旧,斯人似乎也如旧。

    不顾形象跑在前头的陆念稚,是她自小熟悉、从小亲近的四叔。

    时光倒退,幼年最快乐的瞬间去而复返。

    杜振熙顿时感性满怀,然后被陆念稚无情打破了,“小七,你怎么痴长了几岁,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腿短?凭你的速度,要不是有我牵着,早被人群吞了。”

    杜振熙理性回笼,汗湿小脸瞬间冷漠:是不是要谢您不放手之恩?

    对待不正经的人,就该比对方更不正经,她抿着鬓角轻哼,“您手长腿长,跑起来宛如疯一样的男子,我自然比不过您。”

    “对着唐加佳,就出钱送花灯。对着我,就出口送臭脸?小七,你这算不算忤逆长辈?”陆念稚语气调侃,偏就爱逗弄小侄儿的拧脾气,掖着袖子按了按杜振熙的脸颊,顺带刮她的小鼻头,“我撇下正事、客人不管,特意来接你,你倒好,不说谢还拿话气我?”

    说着扳过杜振熙的肩膀,双双停在闹市口、小路旁的冷清首饰摊前,附耳再次调侃道,“你我有几年没有一起逛灯会了?两年还是三年?今晚,该算你长大后,我们叔侄二人第一次约会?”

    不好意思啊亲,她的第一次约会刚刚献给唐加佳了。

    再说了,叔叔和侄儿讲究个球约会啊喂!

    杜振熙无语,不理会陆念稚的厚脸皮兼不正经。

    小摊老婆婆却很有话说,一见来客顿时振作精神,堵上今晚开摊生意眯着老眼细细打量二人,殷勤笑道,“这位爷可是给闺女买首饰?我这儿的首饰物美价廉,买给闺女戴着顽最是合适了!”

    闺闺闺闺闺女?!

    以她的年纪,陆念稚要是成亲早,有她这么大的孩子似乎略合理?

    杜振熙暗暗点头随即猛摇头,不对,重点全错!

    十岁前不追求“男性”特征,她倒是常被人“误认”是小女娃,但十一岁起开始贴喉结喝变声药后,她可再没被人“误认”成女孩过。

    老婆婆是眼瞎,还是眼毒?

    杜振熙心头发虚,顿时受到了惊吓。

    陆念稚一向温润的面皮则止不住一抽,顺着老婆婆的目光,眯眼看向杜振熙。

 第37章 快到怀里来

    月下看君子,却无端端地越看,越有美人风韵。

    侧立身旁的杜振熙正蹙着眉心,润红双唇微张,似惊似恼似郁卒,还夹杂着几分疑惑不解,巴掌大的小脸映衬着斜铺路面的清朗月光,眉心阴影愈深,微丰双唇愈艳,叫人一经侧目,就生出想探手为她松乏眉心、抚平唇线的念想。

    月色美,人也美。

    也许,该叹美色无边界,不分男女,也能混淆性别……吗?

    陆念稚长睫几不可见的一颤,心口没来由突一声急跳,他即讶然于一时涌现的陌生情绪,也莫名于一瞬错了节拍的心悸。

    都是月亮惹的祸。

    倒叫他看自家从小看到大的小侄儿,看出别样观感来。

    一早就知道小侄儿生得漂亮,何至于今日今时又突然生出赞叹来?

    陆念稚皱眉失笑,暗省连日忙碌忙得心绪失常,转眼心神已定,垂落身侧的大手自有意识,缓缓攥手成拳,抵着唇不自觉佯咳一声,笑看老婆婆道,“老人家眼力真好。我这小侄儿’天生丽质’,我也常可惜他不是女孩儿,否则我这做叔叔的不仅自豪,少不得也能享受一番挑拣侄婿的乐趣。”

    正名就正名,有这么拐着弯打趣她的么!

    杜振熙很气。

    老婆婆很乐,老花眼越发眯成缝,点头如捣蒜道,“这位爷说得对,您这小侄儿长得这样好,要是哪天男扮女装,说不定您还真能骗个侄婿玩玩!您心态可真好,您不怪我说错话,我给您二位打个折再附送两样小东西?”

    简直太会做生意!

    别光夸陆念稚心态好,杜振熙表示她心态也很好!

    多得有常年女扮男装的底气在,否则她肯定心态崩塌,不被陆念稚和老婆婆一来一往给吓死,也能给气死!

    她笑容逐渐发干,暗瞪陆念稚掐灭话题,“四叔,您买不买东西?”

    她打算破财消灾,一口气点中一排首饰。

    陆念稚见状只觉心情大好,心头短暂异样早已抛诸脑后,长指同样点中一排首饰,不仅不要老婆婆打折附送,随手一甩钱不带找零的。

    这何止是开摊彩头,直接给包圆了,老婆婆乐颠颠的收摊回家。

    陆念稚一手袖首饰,一手牵好小侄儿,意有所指道,“待会奉圣阁夜宴,怕是没法正经用膳,先去吃点东西垫肚子?我知道一处汤圆做得极好,我带你去尝尝。”

    今天是重阳,又不是元宵,吃汤圆什么的会不会太超前!

    杜振熙边吐槽边拐弯,眼前远离闹市的小街口僻而不静,围着买小吃的小民只多不少,另有一番热闹。

    她跟着陆念稚站定一处,只见手绘的简单招牌上,不仅写着有汤圆卖还有叉烧卖,做生意能不顾时令季节,混搭得如此草率的,满广羊府也是没谁了。

    摊位后忙着收钱上碗筷的,果然是百忙之中抽空蹓跶的江氏。

    一瞧见陆念稚和杜振熙,江氏就露出老母亲般的微笑,美滋滋的招呼道,“我就晓得!你们俩要是凑一块逛灯会,必定会找个犄角旮瘩用点小食。多少年了就没变过。我搭摊你们定要来捧场,有品味有眼光!以后继续保持啊!”

    说罢伸手,表示今天人多,先买单再用餐哟亲!

    杜振熙默默掏钱。

    陆念稚则默默送上首饰,一一指给江氏看,“这些是小七挑的,这些是我挑的。您看看,喜欢不喜欢?”

    江氏喜欢得老脸开花,咔咔咔挥刀斩好叉烧,小山似的码到二人碗里的汤圆上,责怪道,“来捧场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这习惯,也是回回不变!自家人,没得破费!”

    嘴上说得慈爱,收首饰的动作却贼顺溜。

    礼轻情意重,从陆念稚能自己赚钱起,每年大节小节,都会淘些市井小物送江氏,等杜振熙能自己赚钱了,就顺道捎带上杜振熙一份儿。

    每每哄得江氏心花怒放。

    说什么自家人别破费,倒是别收他们吃食钱啊!

    江氏画风太清奇,陆念稚孝心太高超,杜振熙除了给跪没别的,继续默默端碗,专心对付混合口味的汤圆配叉烧。

    味道真心酸爽!

    杜振熙梗着脖子皱起小脸。

    陆念稚瞧得好笑,自己吃得爽快半点不辜负江氏好意,还不忘分心照顾小侄儿,攥着汗巾细细替杜振熙擦汗,忍着笑放暗箭,“好吃也别吃得这么急。慢着点别噎着了,这么‘喜欢’就再点一碗。”

    求别加单!

    她消化无能!

    杜振熙狂打眼色,和陆念稚暗搓搓打眉眼官司。

    江氏见状乐呵呵,暗叹陆念稚细心稳重,杜振熙内敛敏慧,两个孩子这样心无芥蒂的排排坐,和和美美的岁月静好,简直赏心悦目!

    嗯?

    为什么看着自家嗣孙和曾孙,会冒出和和美美这种奇怪的词汇?

    一定是因为眼前二人太郎才女貌了!

    江氏自问自答完毕,老手不由一抖,忙转身收别桌的买单钱压惊。

    杜振熙放下碗筷,抹着余味一言难尽的嘴道,“您把摊收了,和我们一块儿走吧?”

    她表示陆念稚有车,就等在城门外。

    江氏果断摆手,“你们走你们的,我赚够今晚的本钱再走。”

    一想到待会儿要正式相看唐加佳,她就开心,再想到待会儿还要相看那个五娘,她就伐开心。

    杜仁不省心,陆念稚和杜振熙的亲事也挺闹心的。

    偏都不得不为。

    遂只管舔着手指专心数钱,表示大人物就该迟到,不然算什么大人物?

    大人物一晚上的摆摊成本,还不够打赏府里体面管事的。

    不走寻常路的江氏,心路历程果然不是她这种凡人能参透的。

    杜振熙突然心酸,挥一挥衣袖留下一角碎银当小费,好助江氏早点达成目标。

    小摊林立的街口渐渐落在身后。

    江氏自称压轴的大人物,陆念稚和杜振熙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二人慢悠悠的往城门走,权当消食,都不急着往奉圣阁去。

    杜振熙开口打破饭后安宁,“四叔,您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如果只是为孝敬江氏,陆念稚绝不会特意点出口,真正要去的地方必是他处。

    果不其然,陆念稚答得一脸高深莫测,“带你去一个能展望未来的地方。”

    这话神神叨叨,堪比招摇撞骗的神棍派头,杜振熙被噎得顿失好奇心,满脸黑线的不再作声,一路无语的跟陆念稚走向城门。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杜府和定南王府私交甚好,陆念稚又有举人功名,守城门的官兵态度不知多少好,得陆念稚事先打点后,就轻飘飘一抬手,放二人上了一侧城墙头。

    这处不做换防守备用,只做城头兵丁歇脚吃喝用,似乎早就清过场,烈烈晚风中,唯剩二人乍起又止的脚步声。

    往里看是满城灯火,往外看是城郊美景。

    因着今晚奉圣阁重开,延伸出城外的官道两旁有不少凑热闹的集市、人影,不比城内清静多少。

    但也不至于为这个,特意拉她上城墙。

    杜振熙正准备表达一下嫌弃和不解,就见陆念稚抬手指向远处,解惑解得干脆利落,语气亦是掷地有声,“小七,你看,从这里往上走是岭南地界,往东走是闽南地界,再往北上走就是江南地界。从这里,还能看得清奉圣阁的灯火。最高的那座主楼阁的顶檐,你可看见了?

    奉圣阁重开只是第一步,且只是一小步。保留其内的当铺、慈善堂,是为不破坏老祖宗在世时的经营。钱庄,才是奉圣阁将来的重点营生。明年,杜记钱庄不仅要在奉圣阁重新做大,还要开出广羊府,设立外地分号,开遍岭南、闽南、江南三地。”

    如钱庄这般银子支出又大又猛的营生,并非寻常商户能轻易挑战的。

    杜振熙闻言却喜大过于惊。

    她出生晚,没经历过杜府沉寂落没的时期,一直只知道家里很豪,直到这次经手总账盘查,撸账本才撸到三分之一,就让她头一次震惊且直观、后知后觉的切身认识到——杜府的豪,那是非比寻常的豪。

    旁支的零碎生意一收拢,真想要做钱庄,底气和财气都足足的。

    而钱庄一旦做起来,真能如陆念稚所说,遍布南省最富庶的三块地界的话,何愁杜府将来不能再将现有的营生越做越大,越做越广?

    钱庄所在,就是消息源和货源所在,无形中更有寻常生意难以结下的人脉。

    犹如一张大网,兜住的不是黄白物,不单是黄白物。

    杜府,能更上一层楼。

    谁不愿意站得更高走得更远?

    陆念稚所言不虚,脚下这一方城墙,确实能展望未来。

    而这未来,太令人心动。

    杜振熙袖口灌风,心头亦是鼓胀,星目如缀着漫天辰光,一闪一亮望住陆念稚,“您是想……主营杜记瓷窑,再以钱庄为辅?”

    陆念稚眼脸微垂,掩去眸底闪烁,笑而不语。

    沉默即是肯定。

    单论生意头脑和眼光长远,她要学要做的还有很多,远不及老辣的陆念稚。

    他是货真价实的老狐狸,她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和外界评价匹配的小狐狸?

    杜振熙踌躇满志,正待表表决心,一张口灌进冷风,顿时一声啊嚏。

    登高望远,伪病娇七少,到底身子骨不够结实,叫肆虐城墙风一呼撸,小身板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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