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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帝阙春-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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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街宽阔,可容六辆马车并排行驶,两侧的朱墙延伸向一座巍峨的城楼。
  那是皇城北面的玄武门,门内便是皇家禁苑,天子住处。
  宫墙延绵,或宏伟或低矮的殿宇错落,飞檐斗拱庄严又不失轻灵,向碧空飞扬。
  行了许久,终至紫宸殿外。
  外朝三殿在整个皇宫最为雄伟庄重,紫宸殿便是其中之一。汉白玉栏杆环绕之间,两层的宫殿坐落在三层垒台之上,修建得富丽典雅,两侧偏殿如同鸟翼拱卫,凌空以拱廊连接,碧空长天之下,望之油然生出敬意。
  殿前的汉白玉阶上侍卫站得整齐,数位官员站在阴凉处,等待宣召。
  皇帝寻常的朝会议事都是在宣政殿,能来这紫宸殿的多是近臣高官、勋贵皇亲,其中有些人曾与傅府往来殷勤,却在虎阳关大败后,避之不及。
  伽罗远远瞧见,唇边笑意嘲讽。
  谢珩带伽罗近前,便有内监迎上来行礼,“启禀殿下,皇上正与左相大人议事……”
  “不必打扰。”谢珩摆手,示意伽罗在门侧站着,便往旁边去与其中一位官员说话。
  伽罗垂首,看着十几步外谢珩的墨色袍角,说话声断断续续。
  没过多久,殿门轻响,伽罗猜得应是左相徐公望议事完毕后出来,忙将头垂得更低。眼风扫过去,青衣之上绣着九章纹,侧脸神情肃穆,虽是出入皇帝居处,却步履端正从容不迫,正是与谢珩父子争权争得正厉害的徐公望。
  他见着谢珩,很客气的行礼称殿下,谢珩也以徐相称之。
  一位是新晋东宫、根基尚浅的储君,另一位是朝政实权在握,多年经营后势力盘根错节的实权宰相,伽罗站在三四步开外,都能觉出客气之下的暗涌。
  内监很快就出来了,请谢珩入内。
  伽罗深吸口气,见谢珩招手,便跟在他身后。
  *
  比起外面的阳光刺目,殿内稍显昏暗,伽罗眯眼走了两步适应过来,这才觉得殿内其实也很亮堂。
  铜铸鎏金的香炉中青烟袅袅腾起,是唯有皇家可用的龙涎香。
  两侧帘帐长垂,正中紫檀长案背后,须发半白的皇帝端坐在龙椅上。他年纪才四十五,却因成年后受挫极多,颇显沧桑老态,也因这份沧桑而添威仪。双眼周围虽已有了皱纹,目中却有精光,轻轻一扫,便似能看透对方的心思。
  伽罗在淮南时远远见过他数次,而今近观,更觉其威严之态,非常人可比。
  在端拱帝的目光自谢珩挪向她之前,伽罗迅速的收回目光,恭敬垂首,跪地行礼。
  端拱帝示意谢珩免礼,往伽罗身上扫了一眼,道:“抬头。”
  伽罗遵命抬头,却不敢直视龙颜,只垂眸瞧着地面。
  上首端拱帝冷笑了两声。他向来说话缓慢,像是字斟句酌后才说出来,声音也颇低沉,若有万钧之剑悬在头顶,令人敬畏又不敢放肆。如今他冷声低笑,更令伽罗心中畏惧,不自觉的握紧袖中双手。
  上首的目光却还是如重剑压下,伽罗哪怕瞧着地面,也难以忽视。
  这般沉默的氛围令人压抑,进而忐忑畏惧,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屏住。她将袖子揪得极紧,忽听旁边谢珩道:“父皇,她就是傅伽罗。”
  “知道。”端拱帝意有不悦,告诫般瞧了谢珩一眼。
  伽罗身上重压为之一松。
  端拱帝再度看向伽罗,道:“西胡与北凉所为何事,从实说来!”
  “回禀皇上,西胡与北凉确切想做什么,民女并不知情。只是先前北上议和,民女与鹰佐有过一面之缘,他曾问及一枚锁子。民女猜测,他所指的应当是民女自幼佩戴的长命锁。”
  伽罗昨夜已思考过此事,便如实禀报。
  “那长命锁有何特殊之处?”
  “皇上恕罪,民女也不清楚。”
  “哦?”端拱帝沉吟一声,蓦然厉声道:“你的东西,你会不知情!”
  “民女惶恐,但确实不知。”伽罗握紧双手,竭力镇定。抬眸时,端拱帝眼含审视,面带不悦。
  她当然不愿意戳老虎鼻子,猜得谢珩父子已将她身世查得清清楚楚,便不隐瞒,将长命锁的来龙去脉说了,只说此物承自母亲南风,并不知最初来处,她近来虽翻查典籍,却几乎毫无头绪。至于余下的事情,譬如鸾台寺的那副图,她只字未提。
  端拱帝竟也未问此事。
  听罢伽罗回禀,端拱帝面上厌恶之色更深,道:“傅家的人果然麻烦——西胡使臣为何而来?”
  “民女不知。”
  “你不知?”端拱帝冷笑,蓦然重重拍案,“欺君可是重罪!”
  伽罗本就对他心存畏惧,被这拍案吓了一跳,身子瑟缩,目光却依旧坦荡,分毫未曾闪避。
  旁边谢珩适时出声,“父皇息怒。此事连儿臣都不得要领,她确实不知情。自议和之事后,儿臣发觉事有蹊跷,遂设计夺回傅伽罗,将她禁足在东宫。她的举动皆在儿臣监看之下,倘若与旁人勾结,必会被发觉。西胡派遣使臣过来,应是另有图谋,非她所能安排。”
  “朕没问你!”端拱帝没好气。
  伽罗明白谢珩所指,亦坦然道:“皇上恕罪。民女北上途中几番遇险,几乎死在西胡人手中。民女生在大夏,长在大夏,即便人微力弱,也愿为皇上效劳,绝无勾结外人之心。西胡的举动,民女确实不知情。”
  端拱帝冷哼,“无心勾结外人?那个傅玄,跟北凉可处得很好!”
  “长辈举止,民女不敢妄言评判。但民女若有私心,早已随鹰佐进入北凉,又怎会任由太子殿下……囚禁在东宫。”伽罗垂首,“囚禁”二字说得有些心虚,旋即道:“皇上圣明,还请明察。”
  这道理端拱帝当然明白。
  他冷眼将伽罗瞧了片刻,又道:“长命锁的事仍旧没有头绪?究竟是何物,呈上来。”
  “皇上恕罪,民女并未带它入宫……”伽罗低声。
  端拱帝稍怒,就想发作,旁边谢珩道:“那长命锁形制与旁的无异,只是雕的凤凰与众不同。弘文馆中相关的书籍,儿臣均已翻阅过。那锁子来历不明,或许傅伽罗的外祖母会知道内情。”
  “高家那个老妇?”端拱帝皱眉。
  谢珩拱手道:“是她。父皇不如羁押她上京,交由儿臣审问。”
  端拱帝沉吟片刻,颔首,“一旦查明实情,尽快来报。鸿胪寺那边你亲自去一趟,能从西胡那位使臣口中问些东西,也当尽力尝试。至于这个傅伽罗——”他扫了伽罗一眼,“暂时留在贵妃宫中,方便查问。”
  伽罗闻之稍惊,却不敢表露,只恭顺跪地。
  谢珩却道:“儿臣思量过,此事不妥。宫中往来繁杂,徐相夫人常入宫给贵妃请安,她认得傅伽罗。”他扫见端拱帝稍稍变幻的眼眸,续道:“倒是东宫清净,没有儿臣允许,任何人难以靠近。”
  端拱帝沉着脸,却没反驳。
  这个儿子性情冷硬,平常伺候的人不多,东宫内事从简,先前留的人多已被清出。倒是宫中耳目众多,徐公望安插的钉子至今未清理干净,更何况还有太上皇的人。倘若徐公望得知此事后透露给北凉,难免生事端。
  这节骨眼上,实在无需为这事旁生枝节。
  他又将伽罗瞧了片刻,听了谢珩的建议,随后挥手命他们退下。
  *
  出了紫宸殿,伽罗悄悄擦拭手心的汗。
  宫人往来,侍卫林立,外头还有官员等待召见,她当然不敢放肆,直至出了左银光门,瞧着左右无人,才舒了口气。
  端拱帝的态度在意料之中,令她惊喜的是谢珩——
  他竟然能适时提议,令端拱帝答应带外祖母上京,这实在是意外之喜!而且紫宸殿里,他用的由头是外祖母知道长命锁的事,可上回在东宫的南熏殿,他又明确戳破过外祖母与她母亲并无血缘之亲,不可能知道长命锁的秘密。
  那么,他今日的言行,真的是在帮她!
  伽罗极力收敛笑意,侧头想跟谢珩低声道谢,却见他也正低头看她。
  “出门没带长命锁?”谢珩觑着她,神情冷肃,语气却仿佛打趣,“欺君是砍头的罪。”
  伽罗咬了咬唇,送上个笑容。
  谢珩不为所动,“父皇会召见你,只是因为西胡使臣特意前来,事有蹊跷,所以查问事由。他手握天下,江山国库皆在掌握中,还不至于对你那长命锁感兴趣。”
  小心思被窥破,伽罗脸上稍稍一红,低头道:“是我狂妄了,请殿下恕罪。”
  谢珩轻哼了声,听得后头内监追上来说皇上另有要事召他过去,便吩咐战青先送伽罗回东宫,随即匆匆离去。
  伽罗恭送他离开,起身时翘着唇角笑了笑。
  她确实藏有私心。
  长命锁能牵动西胡和北凉,毕竟事关要紧,除了她和谢珩、岚姑,尚无旁人知晓。她相信谢珩不会打锁子的歪主意,端拱帝可未必——被困淮南数年,在全然颓败的情势下,却能趁着永安帝被俘的时机,令永安帝的太子吐血而亡、幼子暴毙,而后迅速携子入主京城,这位皇帝的手段,细想起来令人心惊。
  如今京中情势不稳,端拱帝忙着稳固权力,自然看不上这枚长命锁。
  可倘若有一日事关邻国呢?
  对于擅长权衡之术的帝王,倘若有件东西能令邻国稍稍掣肘,必要时他真的不会动心?
  小动物的直觉都很敏锐,对于这个皇帝,伽罗不敢信任。
  那枚长命锁,她想尽量不引端拱帝注意。

☆、第25章 025

  从紫宸殿回东宫,需穿过皇宫东北侧的一带宫苑; 其中最惹人注目的; 是段贵妃所居的仪秋宫。宫里太后早已仙逝; 又无中宫皇后; 一切事务皆交由段贵妃打理,此处自然比别处更热闹,内外命妇往来参拜; 宫人内监出入禀事,络绎不绝。
  战青很有眼色的带伽罗绕道,选人少的宫廊走,谁知才经过两仪门; 便被叫住了——
  “战青,怎么你独自在这里; 皇兄呢?”
  熟悉的声音自侧方传来,伽罗循着声音瞧过去,就见乐安公主在宫人环侍之下徐徐走来; 怀中抱了只通体雪白的拂秣狗; 正在逗弄它的爪子。她的旁边,则是先前在东宫见过的那位姜姐姐。
  她起初并没注意到伽罗,一双眼睛落在战青身上; 隐然笑意。
  战青端然拱手; “回禀公主; 殿下还在紫宸殿中与皇上议事。”
  “那你怎么跑出来了?莫不是——”乐安公主走近; 瞧见藏在战青背后的学子; 有些好奇的打量,待看清那是伽罗,笑意霎时收敛,声音都不悦起来,“怎么是她!”
  伽罗躲不过去,只好现身,“拜见公主殿下。”
  “你进宫做什么?”
  “奉命入宫拜见皇上。”伽罗道。
  “父皇召见你,你却穿作这幅模样?”乐安公主皱眉,将伽罗那袭衣冠打量了两遍,忽然一笑,道:“这样打扮还挺俊,难怪有胆色蛊惑皇兄。”她说话间越走越近,经过伽罗身旁时,怀中那只拂秣狗忽然伸出前爪,向伽罗怀中扑来。
  伽罗受惊,下意识的闪身后避。
  其实那只拂秣狗长得十分可爱,通体雪白的毛柔软而光泽,宫人精心照料之下,十分整洁。它的两只眼睛也很漂亮,许是年纪尚小,带着好奇瞧过来,惹人喜爱。伽罗知道它的性子必也是温煦的,否则宫人也不敢给公主抱着。
  可她还是下意识的闪避。
  因为从前随父亲住在治地时,有回她随父亲游山,被山中猎户家形如恶狼的大狗追过,从此对狗避之不及,只敢远观不敢近玩。
  哪怕方才瞧见这只拂秣狗时觉得它十分漂亮,也会下意识闪避。
  她退了半步才发觉失礼,忙道:“殿下恕罪。”
  “你怕狗?”乐安公主唇边忽然挑起笑意,旋即道:“还是嫌弃它?”
  “民女怕惊了它……”伽罗胡诌。
  乐安公主挑眉,缓缓踱步,向战青嘱咐了些话,无非是鸾台寺的佛事将近,她近日要与姜姐姐同往佛寺,贵妃吩咐过,要谢珩陪同前往云云。说话之间,却有意无意的经过伽罗身边,那只拂秣狗也不知是太喜欢伽罗,还是跟伽罗有仇,但凡靠近,总要伸着爪子扑向伽罗。
  伽罗竭力站得端正,待那狗靠近时却还是心里发毛,下意识的后倾。
  乐安公主见那只狗待伽罗热情,心中愈发不满,也不知哪来的趣味,揪住了伽罗这弱点,便逗个不停,叮嘱战青的话翻来覆去说了一箩筐,却始终不离伽罗身侧。
  伽罗渐渐克服畏惧,不再闪避,甚至还对乐安公主呲牙一笑。
  乐安公主没了趣味,待绕回伽罗面前时,突然将那拂秣狗塞向伽罗怀中,“它这么喜欢你,送给你好了!”那拂秣狗当即伸直四只爪子,吐了细嫩的红舌,哈哈的钻向伽罗怀里,甚至凑向她脸蛋,妄图舔一口。
  伽罗大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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