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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下堂-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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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臻回过头来,面上的愠色还留有痕迹。
  那时他书生意气,不比后来城府深沉。
  “殿下有何吩咐?”卫臻不大情愿地行了礼,对这位刁蛮帝姬,向来能躲便躲,避之不及。
  “六哥又给你气受了么?”荣安有些担忧地打量他神色,恨不得伸出手去,把他蹙起的眉头抚平。手指头在袖子里紧紧勾住,握得有些吃力。
  “殿下慎言。”卫臻退后一步,施了半礼,“佑王殿下为人宽厚,最是恤下。殿下无事,请容卫臻告退。”
  “雍和!”荣安唤住他,快步追到他身前,将他拦住,“本、本宫听说,你家里正在为你议亲……”
  她虽刁蛮任性,毕竟是个豆蔻之龄的少女,说及议亲之事,不免有些脸红,“……你心里瞧上了谁家姑娘,大可去求父皇,替你做主。”
  荣安有自己的小心思,毕竟这世上的姑娘,谁又能好得过天家帝女?
  卫臻挑了挑眉头,面容越发沉下去:“殿下慎言!男女有别,请恕卫臻不能回答殿下。”
  他移开两步,绕过她匆匆而去。荣安不好再追上前,恨恨地跺脚,咒道:“卫雍和你这木头!”
  “殿下,殿下!”贴身的小宫女快步走来,低声与她耳语,“打听过了,原来佑王殿下写了一篇赋,得到了木太师嘉奖,卫公子有不同见解,当场驳了两句,给木太师赶出尚书房,还斥他‘目无君父,狂悖乖张’。”
  荣安闻言,登时柳眉倒竖,“木太师向来偏心六哥,为讨好六哥,自然什么都说他好。卫臻只是伴读,木太师这是瞧不起他呢!”
  被人瞧不起的卫臻快步走出宫门,径往城东的楼外楼去,叫了一壶酒,一个人自斟自酌。木文远便在此时登楼,一眼认出喝闷酒的卫臻,“雍和,你怎在此?这个时间,不该正在宫中,陪殿下读书?”
  卫臻起身行礼,两人一同坐了,卫臻遮掩自己的不快,闷声道:“今日散讲早些,昨日瞧书,有篇策论不大想得通,这时间这楼里静,风景又佳,正在此思量。木兄怎会来此?”
  木文远接过卫臻斟的酒,一口饮尽了:“我也正为一事烦恼,与家里说不着,自己出来散散心。”
  他苦笑一下,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卫臻好奇心给他勾起来,凑近低问:“发生何时?与老师争执了不成?”
  木老爷子是个火爆脾气,又固执又迂腐又不近人情,常常逼得几个儿子欲哭无泪唉声叹气。木文远一说烦恼,卫臻自然就想到这上头。
  木文远许是两杯酒下肚,人轻松了不少,想到卫臻平素为人诚挚可信,稍一犹豫,就把心事同他说了,“……你是家父门生,也不是外人,我就告诉你吧,……是关于我二妹妹的婚事……”
  卫臻脑海里浮现木锦瑟抱琴躲在屏风后露出的半张脸,耳尖微微泛红,闷声饮了一杯酒,喉结滚动一下,强忍住没有吭声。
  “这不,下个月她就及笄了,正赶上宫里三年一次的选秀,各家都得把族中适龄女子名帖庚字报上去,二妹恐在其中。”
  “木、二小姐不想入宫?”选秀本是寻常事,木家如今正受重用,别说木锦瑟才貌双全,便是个无盐夜叉,宫里多半也愿留得,这烦恼定不是担忧选不上,而是怕给选上了。
  “是父亲不准。”木文远叹了口气,“父亲虽侍朝廷,教导几个皇子,却并无进取攀附之心,这不,宫里消息一传出,父亲就立即吩咐母亲,赶在旨意下来之前给二妹匆匆定门婚事。”
  卫臻略愣了片刻,哑然失笑。
  他不正为此,才入了某些权臣之眼,想将女儿嫁与他么?他也正为此烦,不想,与木锦瑟倒是同命相连。
  “这却也是好事,”卫臻安抚道:“有老师和师母为二小姐筹谋,不怕前程不好。木兄何须如此烦恼?”
  “唉!你是不知道,我爹他……”木文远重重叹了一声,“我爹瞧上了一个叫什么刘志高的文人,家贫无势还罢了,那幅性子,俨然就是一、一头倔驴,妹子若真嫁过去,将来有得与他挨苦。”
  卫臻面色一变:“这……”
  木文远教养极好,他出言损人为“倔驴”,实是很难得了,卫臻对此人略有耳闻,知他绝对不是夸张,形容那人为“倔驴”,简直已经太委婉了。
  “你听说过他在城门前当众挤兑京兆尹孟大人脱靴换给农妇的事吧?……那刘志高才入御史台几天,几乎将城里有名有姓的人都得罪了一遍,不讲情面不说,还喜多管闲事,连人家威武侯凯旋回城,天子亲自出迎的这种喜庆场合,也要跳出来指着皇上和侯爷鼻子大骂人家越礼,……我爹他……唉!别提了!”
  木文远掩面叹息,许久,又提杯饮了杯酒,做儿子的,不好直斥其过,心里百般不服,只有化在酒水之中。
  卫臻有些明白木太师的用意。
  世家势弱,渐渐攀附宗亲。他想做清流,想留清名,便要逆势为之,做出姿态,刘志高直言进谏、死守礼法这幅倔脾气叫天子头疼不已,又要做出虚怀若谷、广开言路、虚心纳谏的大度姿态,又在背地里不知怎么咬牙切齿恨不能除之而后快。这人将木太师不便做的事做了,将木太师不便骂的话骂了,其实本质上说,木太师与这人并无区别,他们是同一类人。严于律己,苛于待人,固执守旧,迂腐不化。
  拿一个女儿的终身来换虚名,在世家看来,也并不可惜。
  只是这个女儿,名字叫做木锦瑟。
  卫臻对此,便无法苟同。
  “这未免委屈了二小姐。”卫臻状若无意,其实袖子下的手捏的死紧,“刘志高虽有才名,却也太过……其貌不扬了些,又性情暴躁,不通世故……”
  他背人说人坏话,心虚得微微面红。
  “哪里轮到她给自己做主?”木文远叹了一声,“来,喝酒吧。回头还要替二妹准备婚事,这些事,父亲是不理的,都在我和母亲身上。”
  卫臻心头微酸,这么说,这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再无转圜可能。
  ……………………
  木府外书房,卫臻和几个世家子弟一溜儿坐在下首蒲团上头,发呆过程中,听见木太师点了他的名字,“雍和!”
  “今日我在尚书房斥你,其因为何,你可想清楚了?”
  是要他当众反省罪己……卫臻不敢露出不悦神色,恭恭敬敬的起身一礼,复又拜道,“学生明白得……”
  木太师面容僵肃:“但愿你真的明白,你这人,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激进偏执,需知这世上,心比天高、心狠手辣、能谋番事业的枭雄不多,善于钻营、祸国殃民、带坏了风气的乱臣贼子却不少,你喊我一声老师,总不能叫你胡作非为毁了我的清名……”
  一大串严厉的词锋抛出,屋里一众子弟大气儿都不敢喘。卫臻恭恭敬敬地垂头听训,不时出言附和一声“老师教训得是”、“是学生错了”……
  等到他从书房出来,腿已经跪得发麻。身边友人安慰道:“雍和,老师这是看重你,觉得你是可塑之才,才愿意费唇舌点醒你……”
  卫臻点头致谢,“我明白,我没事,谢谢关心……”
  等众人三三两两的走远,他落后一步,回望这座让他倍感压抑屈辱的庭院,他是比较进取,比较善于钻营,难道这就是错么?
  顽固不化地看不清形势,一味用不值钱的尊严去对抗命运,就一定是对的么?
  回眸,对上一个淡而细的影,卫臻眼里的恨意和羞恼登时化成愕然、和惊喜。
  “你……来找老师?”
  这个时辰了,内宅眼看落钥,怎料能在这里撞见她?
  木锦瑟身边跟着个抱琴的小婢,见是卫臻,面色微微一红,“卫公子。”
  两人分别怔住,一个垂头,一个顾向其他方向,某种尴尬的气流在夜风中涌动,懵懂的婢子不由小声提醒:“小姐,不进去么?”
  木锦瑟为之大窘,头垂的更低了,“卫、卫公子好走……”
  卫臻说不清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一情急,竟出口唤住她,“二小姐请留步。”
  木锦瑟只觉胸腔里“嗡”地一声,像被人拨动了心弦。
  “你……你就甘心,嫁给……嫁给那个刘志高么?”
  卫臻问完,几乎将自己舌头咬下来,早上才斥责荣安帝姬不该与他这个外男说及婚事,这会子,自己却来冲动犯忌。
  木锦瑟满面的娇羞,霎时化成悲切。她眸子一红,偏过头去,许久才低低地道:“卫公子失言了……”
  是,是他失言,木家家规甚严,闺中小姐别说不能对父母定下的婚事说不,就连提都不能提的。可若当真眼睁睁瞧她奔入火坑,他却是如何不能原谅自己的。
  “我替小姐惋惜。”卫臻咬了咬牙,已经说了一句,再多说几句又如何?
  “小姐如此才貌,就好比旷世美玉,原该好生护在金匣之中,免受磋磨之苦。若落到那不懂欣赏的俗人手里,岂非暴殄天物,明珠蒙尘?小姐不能不为自己打算,不为自己抗争!”
  木锦瑟眸子睁得老大,不敢信这话是向来谦和的卫臻说出的。
  这番话如此直白,如此过分,为何她,却是一点都怒不起来呢?
  “小姐!”卫臻上前一步,只与她两步之距,“小姐就不想,遇到懂得怜惜之人,恩爱和美一生?”
  …………
  卫国公抚那画卷,纸上绘着的人,却永不会再对他哭、对他笑了。
  年轻时的自己,着实是莽撞冲动了些。可他只恨,还不够莽撞,还不够冲动。
  早知会永远失去她,便是再乖张狂悖、大逆不道些又何妨?
  …………
  夜已深沉,荣安坐在点缀了无数颗夜明珠的屋中,却半点睡意也无。
  她对镜望着自己日渐苍老的脸,谁曾想,她也曾是万千宠爱大的孩子,是无数青年梦中牵挂的女子。
  嫉妒、怨恨、和孤独,快要将她压垮。
  守夜的宫婢就听见殿下暗哑的音色传出。
  “今夜院中值守的是谁?叫他进来!”
  宫婢瑟缩一下,许久才闷闷回道:“回殿下,是、是韩侍卫……”
  很快,韩蒙被带进来。
  荣安坐在对面床上,朝他招手。
  韩蒙脚步顿住,在门前地上,俯身跪了下去。
  “求、求殿下看在小人曾护主有功份上,饶小人一命……”
  荣安嗤笑一声,不为所动。
  门在外头闭合,将清凉的夜风都挡住了,屋里热得发闷,淡淡的龙涎香里,透着一股浓浓的死气。
  荣安的冷笑声,犹如催命的咒符,沉沉如耳光,打在韩蒙脸上。
  “难道你违背我命,就不需死么?我叫你上我啊,堂堂帝姬,天潢贵胄,你便是明日给他杀了,又有什么可遗憾的么?这是你的荣光,你的运道啊!”
  窸窣声响,荣安苍白嶙峋的肩骨破衣而出。
  她一步步走来,蹲下身,把自己贴到韩蒙身上去。
  眼角无泪,因为泪早已流干了。
  如今这具早已脏污不堪的身子,哪里还有半点皇家威严?
  早在二十六年前新婚第二日,从婚床上面醒来,看到自己和自己的侍卫赤|身抱在一起时,尊严,就已荡然无存……
  原该睡在她身畔的丈夫,亲手把她推到别的男人的身下,还生怕她脏的不够彻底,不惜用那下作的熏香,让那侍卫在她身上,留下遍体的痕迹……
  她不过是爱他啊,爱也是错么?
  作者有话要说:  《后宫争宠记(穿越)》by屋里的星星
  ——我文不爽,喜欢看爽的,可以看看基友这本。节奏紧凑快狠爽。
  她的文案:
  从刚拿到影后的大明星穿成未知朝代的被选秀女
  楚晏姿表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事还能看场戏的小日子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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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林,美人辗转轻笑,舞姿轻柔曼妙,娇声轻问,
  “皇上可还满意?”
  男人眼神幽暗,答之,
  “甚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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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主不必勾引除任务之外的人——”
  楚晏姿娇笑,眼神流光轻转,
  “可利用的人都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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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带着系统在后宫大开杀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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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非双c,洁党慎入
  ②女主略婊
  ③走肾不走心
  ④本文可能女主最后都不会爱上男主


第51章 
  韩蒙年方二十七岁; 武功高强; 前程光明; 是族中兄弟羡慕的对象。前儿才得一笔赏赐,在京中置了宅院; 准备将妻儿寡母接到身边好生安置; 在一切越来越好的时候; 怎想到灾难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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