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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下堂-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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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着说完这句,猛然将头碰地。
  林云暖与她面对面,瞧得最是清楚,她飞扑而起,一脚踢在王氏肩上,用足了十成力气。
  那王氏求死不成,翻身就要再寻死,悦欢清风两个连忙将她按住。不知从哪弄来一根麻绳,将人结结实实捆了。
  王氏卧在地上不住的流泪,“主子,给俺死吧。俺没脸见你,没脸对着俺娃儿。”
  林云暖抿唇不语,才用了一脚力气十足,她本体虚,这会儿坐回座中直喘。
  烟柳便劝那王氏,“奶奶心平素待你不薄,如今是你做错事,险些害了小主子,你倒硬气寻死,是故意倔给奶奶瞧?这汉子我若没认错,是你前儿求了奶奶介绍进来的兄长吧?你俩谁是主谋,谁是帮凶,你倒是说啊,奶奶心善,若知你是被迫的,说不准发慈悲放了你,不叫你那孩儿失了亲娘!”
  王氏泪雨如下,死咬着嘴唇,听那汉子大声嚷道:“她便是主谋,强逼着我后半夜到花房墙下候着,我原不知她要干什么的,刚才听着小主子哭,才知道她递出来托我卖的是小主子!小人向来胆小,哪敢妄做这种恶事?求奶奶瞧在小人不知情份上,饶小人一回。万事只找这妇人说道!”
  那王氏耳中听得这话,嘴角泛起无边的苦涩,牙齿咬紧下唇,沁出一片血珠子。
  林云暖叹了一声。
  吩咐人解开王氏的绑缚。命她上前来跪着,俯身望着她道:“他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吧?你还要保他么?”
  王氏摇头不语,没脸与林云暖对答。
  林云暖隔衣摩挲着颈中一个月形的吊坠,声音听来十分温和。
  “他不是你兄长,是你丈夫。”
  这话恁地笃定,惊得王氏忘了哭泣,仰起了头。
  林云暖缓缓道:“你孩儿给他拿去抵债了吧?”
  王氏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盯着林云暖瞧。
  林云暖这会子手脚发凉,轻轻挪动一下身子,才续道:“你有难处,怎不和我讲?从你进我院子,喂养我的钰哥儿,你就是我的自己人,难道我会短你几十两银,眼睁睁瞧你孩儿给人卖了?”
  王氏早已悔透,却更为震惊。
  什么时候,主子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一切?
  王氏捂住脸呜呜痛哭,匍匐在林云暖脚底下:“主子啊,是妇人坏了良心!那贼汉子不肯告诉俺孩儿给卖去了哪儿,非要我找二百两银子给他还帐才肯说,二百两啊!妇人就是熬死了,这一辈子也赚不来这许多银!主子前儿才给了打赏,妇人哪有脸再找主子要啊?”
  “你糊涂!”林云暖恨铁不成钢地将她提起来,“难不成,我的儿子便不值二百两银?你不肯张口与我借,却暗地里偷我的儿子!你说的不错,你着实坏了良心!都是为娘的人,你伤心你给人卖了的儿子,难道我便不伤心么?他是你一直抱在怀里奶大的,你怎就忍心呢?刚才一个不好,若真摔坏了他,你拿什么赔我?用你这条命?我要你命干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做什么要这样对我?”
  王氏愧得抬不起头,呜呜哭道:“俺没法子,俺真没法子……他又哄又吓,俺从来不敢不听他的,为了俺的骨肉,俺是糊涂,是傻,不敢求奶奶原谅,俺愿意见官,愿意蹲大牢……”
  那汉子哎哎怪叫:“你胡咧咧什么?什么叫俺哄你吓你?分明是你自己,见着人家孩子金贵,就想绑来讹银子,你再敢胡乱攀扯老子,他妈信不信俺鞋底子抽你……哎哟!”
  他话没说完,就给张勇从后一脚踹在地上,碰的口鼻流血。“奶奶说话,你怪叫什么?”
  那汉子大声□□,这下不敢再说话,林云暖并不看他,只盯着王氏,“你前段时间整天恍恍惚惚,奶水不足,我初以为你是累着了,还劝你多歇息,叫悦欢去给你送果子,偶然发现你房里的迷香。我一直在等,看你什么时候良心发现,与我和盘托出。我甚至想,只要你跟我开口,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愿意帮你这回。可是,你太叫我失望了。”
  她说完这句,就朝烟柳挥挥手。烟柳会意,将王氏搀起来,推搡着往后院去。
  王氏回头,见自家男人还滚在地上哀嚎,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好果子了,心里还惦念那汉子,嘴唇抖动,小声哀求:“奶奶,俺娃儿还指望他……”
  想求林云暖开恩,到底抹不开脸,知道自己做过不可饶恕的事,起过不可饶恕的念头,抿一抿嘴唇,一步三回头地给烟柳押到后院去。
  林云暖这才将目光移向地上的汉子。
  王氏的底细她是好生查过一番的,否则也不敢轻易留在身边看顾孩子。且大夫人向来做事滴水不漏,她选的乳娘,又怎可能是不清白的人?
  可谁能料想,短短三四个月,原本老实本分的一家人,突然化成偷盗主家孩子的凶徒。
  这事儿关键还在这汉子身上,他是如何突然之间性情大变,打老婆、卖亲儿、偷孩子?
  林云暖盯了他一会儿,见他原本还算周正的五官扭在一处,鼻血长流的脸上有些狰狞。
  林云暖觉得厌恶极了,颇凶狠地道:“张勇,你卸了他两条膀子!”
  地上那哀嚎叫屈的汉子陡然瞪大了眼一骨碌跳起来,就要逃跑。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们,今天前十个送红包~
  蠢作者当然是亲娘啦,可不能真叫孩子丢了,不然女主还不哭死啦?
  下本想开个纯古言呢,写大龄宫女相亲的故事,有愿意看的可以进作者专栏预收一下啊,《宫女退休日记》。


第57章 
  能叫一个农人在眼皮子底下逃跑; 那张勇这个侍卫首领就算白混了。
  汉子脚还没迈开; 就给一扭手臂; 踢弯了膝盖重新跪下来。
  接着就听“咔咔”两声,汉子一阵哀嚎; 手臂整个给扭得脱臼; 不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
  疼得汉子眼泪直流; 大喊饶命。
  林云暖生怕他吵醒孩子,揉一揉额头; 低声道:“张勇; 他再鬼哭狼嚎; 你直接拔了他舌头!”
  汉子不料一个瞧来娇滴滴的小妇人竟这样狠辣; 忍疼不敢再叫,额头上全是疼出来的汗; 眼睛一翻一翻; 要晕过去。
  林云暖不耐烦道:“现在给你机会,将来龙去脉给我说个清楚; 有一句不尽不实,我就叫人剁你骨头!”
  汉子垂头点地,哭着哀求:“不敢,不敢; 奶奶饶命; 小人全招了!”
  “……是、是有人下套,叫小人染了药瘾,那药贵的很; 不吃又受不住,小人没办法,只能拿家里的钱去赌运气,谁知赌场失利,赔个精光,还倒欠了一屁股债,媳妇儿拿回家的那点儿,还不够还利息的……儿子没卖,藏在小人妹子家里,骗媳妇儿的,穷家贱命,能卖几个钱儿?不及小主子金贵……外头有人许利,说只要偷得小主子出来,就供小人吃药,还替小人还债,小人不得不铤而走险……跟媳妇儿商量好,迷晕了大伙儿,等把孩子偷出来,我抱着藏在花房里蹲一夜,等天亮藏在菜篮子里运出去,媳妇儿回来也闻那迷香,一道儿晕着,没人会怀疑俺们……”
  那人疼得话都说不利索,林云暖听着难受,抬眼示意张勇给他把手接回去。
  这才揉着胳膊说顺了,“……给小人下套的是谁,小人也不清楚。小人打小务农,只懂种些花花草草,那种金贵东西别说小人买不起,就是碰都没碰过。撺掇小人偷孩子的,是赌坊的一个伙计,叫赖头三儿,是个混混,奶奶若要拿人,可得一拿拿准了,否则叫他知道小人告发了他,保不齐就要害小人全家,小人虽混账,可也知道心疼家人,尤其小人那儿子,跟小主子一般大,也是无辜得很呐。”
  林云暖不听这话还好,一听就气得不行,“你倒知道孩子无辜?”
  朝张勇挥手:“给我把他捆起来,吊在井上!”觉得这样还不解气,“把他儿子找出来,当着他面儿卖了,我倒要让他知道知道滋味!”
  那汉子脸色大变:“可使不得,大不了小人这条命不要,死也就抵过了,奶奶何至迁怒小娃儿?未免太狠心了!”
  林云暖咬牙切齿:“我可怜你的娃儿,谁来可怜我的孩子?带走!别叫我再瞧见这张嘴脸!”
  那汉子张口求饶,给张勇一扭卸了下巴,拖到后院,五花大绑递到井下,只露出半个脑袋在外,嘴角流涎,哀哀叫着说不出话。
  林云暖这口气实在难消。她在阶前坐着,抬眼看向天际叆叇的层云,无星无月的夜,阴沉得可怕。一场暴雨正在酝酿,只恨它堆积着气压,久久不肯给个痛快。
  若非木奕珩留下了张勇吴强,外头的事,她一个内宅妇人如何摸清?若真给人偷走了孩子,她怎么面对自己,怎么面对木奕珩,怎么有勇气活下去?
  岚院夜里动静闹得不小,却没谁敢把风声走漏到外面去,除了翠文烟柳纷飞,院里都是林云暖的人,昨夜她又那样狠绝地处置王氏夫妇,加上从前对付春熙的余威,下人在她跟前,不免都有些小心翼翼。
  林云暖并不屑于装腔作势去做个没原则的好人。一直有人敢踩在她头上,不就是因为她瞧着太好欺了么?
  转眼三天,吴强张勇都没能找到那赖三儿。林云暖恼恨不已,将王氏的丈夫提溜出水井,给奄奄一息的他泼了满身凉水,细细又审了一遍。
  人只剩一口气儿的,扯谎都没力气,更没胆子,一遍遍哭求,要么给个痛快结果了他,要么给点药压压瘾。
  林云暖当然不会如他的意。将他和王氏关在柴房,继续在外头打听。
  此刻的卫国公府,书房中,卫国公少见地动怒。
  地上四溅的茶盏碎渣,昭示着主人怒火正盛。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们何用?”
  他发火的对象是几个影卫,平时不露面,暗中保护他,也替他处理一些特殊的事儿。
  影卫首领道:“那赖三儿属下已解决了,那汉子不曾如约带孩子出来,属下就知起了变故,不单茶摊子、赌坊,跟此事有关的一概清理了。王氏夫妇虽坏事了,安排的另一个却还好生在木家,国公爷瞧,要不要?”
  “蠢货!”卫国公怒道,“既然惊动了她,自然不会再轻易着了道儿!钉子一口气给她拔出去,将来还要不要行事?”
  影卫点头道了声“属下愚蠢”,转眼,又想到旁的事上,“近日暴雨,那妇人的亲娘和嫂子给雨隔在津口,既然咱们不便在木家行事,何不将那妇人引出来?她这回受惊,定不会随便将孩子单独留下。只要国公爷准许,属下这便去办。”
  卫国公捻了捻手里的玉,沉吟半晌。却不答。转瞬提起另一件事来,“奕珩那头,如何?”
  影卫知道国公这是同意了,悄悄舒一口气,“公子一切安好,咱们的人一路跟着,暗中相助公子,威武侯起过几回念头,都给公子打回去了,如今在荥阳,威武侯给荥阳王绊住,公子爷倒趁机立了几样功劳,在军中威望颇高。只是朝廷收到的急报,并没提及公子爷的名字。”
  卫国公冷哼一声:“那是自然。童老妖有心磋磨奕珩,怎可能叫他有机会出人头地?怕只怕这回荥阳回京的路上,那老妖又要动心思打主意!吩咐好生顾着奕珩,必要时,便与那老妖撕破脸又何妨?本国公经营一辈子,到这个年岁还要夹头藏尾的做人,岂不窝囊!”
  影卫不敢接话,心中大不赞同。正是因为苦心经营了一辈子,才不能随随便便冒险推翻了一世的苦心。
  当年既狠心抛了木家女子,到晚年却来挂念她生的孩子,这岂不有些可笑么?
  卫国公的心思如何,却不必与下属们提及。他倾身靠在椅背上,指头拂过那白玉。上头淡淡的紫纹,像未晕开的胭脂。
  那晚,也是这般大雨瓢泼吧?
  木锦瑟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他的宅子外头,衣裙湿透了,抓着那门环求他给个答案。
  荣安的人守在门外,当着他面将木锦瑟推倒在泥水里。
  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姐,狼狈如乞儿般。
  满头满脸皆是雨水,裙子上面脏污不堪。
  她问他:“过去种种,你皆是骗我的么?只要你说是,我便死心,永不纠缠。”
  他身侧站着荣安,身后满院子皇家侍卫和宫人宫女,圣上金帛上面朱批的御字,赐他与当朝最得宠的帝姬婚配,荣升驸马都尉,掌监察院,兼领户部。这样的荣宠,他还这样年轻,能够一展抱负,成为最响当当的贤臣,他要如何推拒?
  他本是想瞒着她,等一切落定,哄劝好荣安,再慢慢求她回心转意,将她接来府上,依旧做对神仙眷侣。
  他相信她会愿意等他,会愿意分享他的尊荣,昔日他与恩师决裂,那恩师是她的父亲啊,她不也,坚定的站在他这边了吗?
  情深若此,有什么难处能阻隔他们?
  为何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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