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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下堂-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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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钦差!”
  不等木大老爷出言,便吩咐木清渝几个:“快,备迎贵客!”
  卫国公迈入门槛。木家上回大门开启,还是一年前木奕珩大婚。圣恩多年不恤,少有宫中使臣前来。如今中门大开,乃是为迎昔日宿敌。
  卫国公一时感慨,立在巨大的山水影壁前,依稀又感受到他少年时,在此处立足时的焦急紧张。
  恩师待他严苛,从无悦色,便是写成了自己极得意的佳作,也定要给恩师一通痛批。
  于今……他已是为人祖父的年岁了。
  当日受训时面红耳赤的羞耻感,仍能令他惊惧。午夜梦回时,曾有很多次,迎上那抹不赞同的严厉目光,听见那道不留情面的冷嘲。感受手掌被笞得红肿握不得笔的刺痛……
  内侍在前,回过头来,轻声提醒他:“公爷?”
  卫国公半垂眼眸,微笑:“走吧。”
  木大老爷为首,木府众多男丁,立在二门外相迎。
  卫国公姿态从容,态度温和,互行过礼,方道:“圣上遣卫某前来,探视木老夫人,此乃太医院座首郑大人,可为老夫人请脉。”
  木大老爷淡淡谢道:“愧劳圣上挂心。”木老夫人因何至病,病因实不能为外人道也,可皇帝派了医者,却是拦不得的。便是家丑,皇帝想要知道,也得将这丑事拨开来给他瞧。
  让位出来,请钦差和御医先行。
  沈院判在外迎上,与郑太医行礼,两人低声耳语,一同行礼迈入屋中。
  卫国公远远隔帘相望,停步在厅中,侍婢上茶,他环顾四周,问道,“怎不见恩师?”
  木大老爷眉头不自觉地抖动一下。面容沉下来,在主位相陪,“当不起公爷一声‘恩师’,家父年迈体衰,不能相迎,还望公爷海涵。”
  卫国公淡淡一笑:“文远兄客气,当年情谊,卫某不敢或忘。一日师,终身父,如何当不得?奕珩怎也不在?”
  其实他更关心钰哥儿那小东西。屋里屋外都是人,不闻半点婴儿啼哭声。
  更无人提及钰哥儿,都只围着木老夫人。
  他东拉西扯些话,侧耳不断听着里里外外的人声,盼谁说声钰哥儿的情况。
  荣安若要动手,目标绝不可能是木老夫人。木奕珩夫妇不在家中,孩子必在木老夫人屋内看顾,如今到底如何?
  木大老爷心中忧心母亲,怎有心情与人寒暄?况对方明显有意挑衅。可势不容人,他唯有一忍。
  遂沉声道:“奕珩有要事在身,出城两日。正在归来途中。”
  正说话间,外头禀道:“贵人来了!”
  众人又再起身,不及迎出,木轻颜已奔入进来。
  宫婢被她远远甩在后头,身侧只跟着两个内监。
  不等木大老爷和众小辈行礼,她已扑倒在大老爷身前:“兄长!娘她如何?”
  木大老爷叹了一声,里头木夫人等闻见声音,连忙迎她入内。
  就听一阵悲悲切切的哭声从内传出。
  不一会儿,郑大人与沈院判从内出来。
  郑大人朝卫国公点点头,与木老爷道:“木老夫人年迈,有些病痛实无从避免,幸其一生顺遂和乐,儿女孙辈尽在膝前,沈院判与老夫诊症无异,便依从沈院判的法子即可。”
  这话的意思,便是没得救了。
  木大老爷眸中最后一点光芒隐去。
  他垂头拱手谢过郑大人。
  卫国公探视的任务就此完成。
  这是木老夫人的松鹤园。他适才抬眼四顾,没见到他想见的孙儿,也并未见自己安在其中的那枚棋子。
  不知是,已被木家人起出来,还是一早已被荣安劫断了去?
  他并无旁的法子再干涉木家事,几番旁敲侧击,木大老爷始终不提钰哥儿事。此刻木大老爷已站起身,摆出送客的姿势。
  他只得略安慰两句,说些场面话,便与郑大人告辞,入宫复命。
  里头的哭声,叫木老爷心乱如麻。
  他喝来木清鸿:“奕珩还未归么?叫人去,找他回来!要快!”
  木二老爷抹了把眼睛,与他商议:“兄长,父亲那边,还继续瞒着?”
  若不知会木老太爷,恐怕老夫妻俩,再无见面的机会。
  可知会了木老太爷,老爷子年迈,能否受得住丧妻的打击?
  老两口十几年不谋面,不说话,可到底是夫妻,置气归置气,难道真还永不照面?
  木大老爷也为此为难,可他为一家之主,他不能露出不安的神态。
  略一沉吟,“派个人,往老爷子院里传信。”
  木太师年轻时便是个无比刚强的人。任何困难都不曾将他击倒。
  八十几岁年龄,骂人时中气十足,不见一点颤声。
  木大老爷不是不忧心他的身子,对比哀痛伤心,遗憾悔恨会来得更叫人难以接受吧?
  而有些话,也只有这个时候能说了……
  府门外,卫国公蹬车,郑大人在他身侧,“木老夫人是中了毒。见血封喉,无药可解。木家一门清贵,竟出此糟乱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谋害木老夫人,缘由何在?她早已交权出来,又在内宅不出,不至得罪了什么人。
  自家内眷相斗,也不可能有人蠢到下手毒、杀长辈。人多眼杂,难道不怕东窗事发?那是万劫不复的大罪!
  卫国公指尖在座上轻敲。
  他眸子一眯,没有答话。
  他倒知道是谁人所为,可又怎样,他能与谁说?说了又有谁信?
  怕只要他有一点暗示是荣安所为,荣安就能毫不犹豫地将他在木家安插的内应揪出来,将罪名推到他头上。
  他问起憋闷在心一晚上的事:“郑大人在内室,可见着木家的婴孩?听说养在木老夫人屋里……”
  郑大人一怔,思索片刻,方道:“公爷问得,可是木九爷的爱子?”
  卫国公浑身紧绷,生怕他说出不好的消息,不自觉攥紧了袖子,“正是。”
  郑大人道:“适才沈院判提及,那孩子近来染了风寒,哭闹不休,他本是前来替那孩儿诊病,谁知一到木府,就闻知了木老夫人的事……其他的,倒不知了,国公缘何关怀此子?”
  卫国公眉头紧蹙,一颗心终是放不下,他长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面:“无甚,我不过随口一问。”
  他的孙儿但有伤损,他必十倍百倍地讨回来。谁能善了?
  长夜漫漫,张勇纵马狂奔,终于望见前方山头。
  午后大雨,泥泞了巷道,城外更是难行。
  他弃了马,徒步上山。
  前头云雾朦朦,花香树密。木奕珩买下这连绵几处山丘,少有知之者。
  这回不带仆从,与林云暖两个纵马出来,就为躲几日清净。
  可他今晚注定无法清净。
  才阖了会眼,就听门外传报,说张勇有急事相报。
  木奕珩望一眼床上的妇人,轻手轻脚走出屋外,张勇垂头行了一礼,声音涩窒。
  “公子爷,老夫人遭逢奸人所害,大老爷命属下来接您,回去见……面。”
  见最后一面……
  木奕珩整个人僵住。
  他不敢信。
  两日前还笑着打趣他,说他只要媳妇不要娃儿,把孩子往她那儿一丢就自己逍遥快活去的人,给谁害了?
  木奕珩揪住张勇衣襟,顾忌屋里睡着的妇人,把声音压得极低,“你说什么胡话?怎可能?”
  在他们自己家中,祖母给人害了?
  有这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
  不想活了么?
  张勇眸色一痛:“千真万确,公子爷,耽搁不得了!”
  张勇是他亲信,不会在这等事上胡来。木奕珩脚步不稳,当即就冲下阶去。
  走了两步,转回头来:“张勇,你在此守着她!我自己去。万勿离开半步,护她周全!”
  情况危急,带不得她了。
  木奕珩翻身上马,一路疾驰。
  赤红了双眼,大汗淋漓奔入内院。
  一片惨淡的低哭声,叫他脚步不稳。
  闯入进去,只见外头跪了满院子的人。
  木大老爷回头瞥见他,瞪眼想训斥两句,略一迟疑,摆手道:“快,进去瞧瞧你祖母!”
  木奕珩几步冲入进去。
  那个最疼爱他的人,此刻面容灰败,无力地睡在里面。
  木贵人原在床前握着母亲的手说些什么,见木奕珩进来,她站起身,擦了把眼泪,“奕珩,你祖母一直等着你,快,你快过来。”
  每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从没觉得,通往内室帐前的这条路有这样的长远。
  他轻声喊了声“祖母”。
  木老夫人强撑一口气,便在等他。
  分明已经耳背,几近失聪,听了这句轻得不能再轻的唤声,她竟睁开眼睛。
  木奕珩跪下去,木老夫人动了动指头,他连忙覆手握上去。
  “祖母!我在!”
  木老夫人似乎笑了下。
  每一个动作都太牵强,那笑细微得看不清。
  木奕珩手里,被塞入一把钥匙。
  上头有黏腻的汗液,不知已被木老夫人握了多久。
  她努力扬起下巴,看向自己床榻下角。
  木奕珩含泪点头,他知道的。木老夫人的房契地契,体己银票,都在那床下的木匣子里。
  这把钥匙,定便是那木匣子的钥匙。
  至此刻,木老夫人还挂着他的将来,要用这一匣子的财富,给他铺就无忧的路。
  鼻头酸的不行。木奕珩一遍遍喊她:“祖母,您别勉强,咱们累,就先好好歇着,孙儿就守在您身边,等您有了力气,再跟孙儿说话……”
  木贵人忍不住了,掩嘴奔了出去。
  屋中就余祖孙二人。
  木奕珩听见头顶木老夫人吃力的说话声。
  “你……娘……”
  “别……恨……她……是我……是我没……护好她……”
  “还有……你应知道,你爹……你爹……是……”
  临死的一刻,不能叫木奕珩永远做个不知生父谁人的糊涂蛋。木老夫人费力的张着嘴,想要说出那个名字。
  木奕珩泪如雨下,别过头一把抹去,回转头笑嘻嘻道:“什么我爹?我爹他不就在外头?我姓木,您是我祖母。我便是您的亲孙!二姑姑的牌位,我会替您供下去,一辈子!您别忧心这些,好生歇着,莫废力气说这些,孙儿陪着您……”
  木老夫人吃力摇头。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卫……卫国……”
  “咣”地一声。屋门给人用力推开。
  半空同时劈下一道闪电。照亮门前木太师清癯的面容。
  木老夫人浑浊的眼望去,平和的眸光变得锐利起来。
  痛恨,怨念,一瞬从她眼中迸出。
  “你……你还……敢来见……我?”
  木太师轻瞥木奕珩,下令:“滚出去。”
  木奕珩抿唇。怔了片刻。
  他没有动。
  他伏跪在床前,还握着木老夫人的手。
  外头木大老爷几个没想到母亲临终之际,父亲犹是这种态度。几人对视一眼,就想上前相劝。
  木太师回手,在他们面前闭合房门。
  木太师负手走入进来,挑了内室的帘子。
  他冷冷瞥向床上的老妻。
  声线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怎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劝你这心肝宝贝去认回他无耻卑鄙的亲爹?”
  木奕珩额上青筋颤动,几乎想反唇相讥。
  祖母已然如此,他就不能说句软话么?
  自己的妻房,怎能如何冷待?
  “是不是还想把你肚子藏的那点丑事,都一股脑告诉这孽种?好啊,你说得费力,我替你说!”
  他轻蔑一笑,立在窗前,居高临下望着那祖孙俩。
  “木奕珩,你爹是卫雍和,你娘是木锦瑟。这对不要脸没廉耻的奸夫淫妇,在外私相授受有了你这孽胎!瞒着我直到临产前!可惜我没一把火烧死你们母子,倒叫你这孽种在我府上狗仗人势横行世间十几年!你祖母便想告诉你这些!叫你去认回你那无耻的亲爹!如今你都知了,还不快滚?莫再用你的脏足,你下贱的妻室,污了我木家地界!”
  他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完这些,气不喘语不顿。
  木老夫人猛地吸气,身子连连颤动,是动了大怒。
  木奕珩陡然弹起身来,他眉眼黯然,哀求道:“木老太爷,求您……容我祖母……”
  “别!”木太师冷笑,“谁是你祖母?姓卫的才是你祖家!你给我从这里出去,我不想与你多言!”
  木奕珩还握着木老夫人的手,木太师如此,他怎能放心离去?
  帐内,木老夫人剧烈喘息。好一会儿,她终于平复。她轻轻地招手。木奕珩俯下身来,听她艰难道,“你……出去……”
  木奕珩蹙眉,迟疑朝外走。
  木太师冷冷凝视发妻,看那一脸死气,枯瘦的容颜。
  他眼发涩。
  十几年不见。隔着一道院墙,她忍心不看他一眼,不与他说半个字。
  木太师立在床前,垂下苍老的眸子。
  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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