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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美人芜姜-第34部分

小说: 美人芜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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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煜早先还以为萧孑只是玩玩芜姜就拍屁股送人,竟没想到他后来还曾派人回头去找。整个西塞的汉军营地,如今无人不知萧将军与一胡族汉女私定了姻缘,陵春城里也闹得沸沸扬扬。听贾高说,梁皇癸祝已经开始调查他失踪后的去处……那个绝情的家伙,他竟然舍得为了这个小妞豁出去。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越发可以利用芜姜把萧孑逼入绝境。然而方才一进门,听见他竟然用那个疼过她的身体,一股复杂而涩酸的情愫却叫慕容煜恨不得立刻就把芜姜杀了。
  哼,好生招抚么?
  慕容煜狭长的狐狸眼从芜姜小蛮腰上掠过,又不自然地移开——
  偏不。
  酸溜溜道:“满身臭羊屎味的小妞,你以为仗着那姓萧的沾过你,就有资本对本王发号司令嚒?我不妨告诉你,他现下正在满京城相亲,梁皇亲下诏书,所有京都女子尽可着他挑拣,听说还要将六公主许配与他。你如今又算个什么?他已经把你弃得一干二净了,你凭甚么再与和我谈条件?”
  “芜姜你听我说,他说他没杀过你的亲族,他去到那座城里时杀戮已经接近尾声。叫你在这里等他,等他处理完手上的债,就会再回来接你走。”
  ——拓烈的话不适时地在耳畔回响,芜姜拍水的动作顿了一顿,顷刻又咬着下唇不屑道:“没关系,他爱娶谁就娶谁吧,和我没有半两银子关系。最是女人与小人不能惹,只要那梁皇还对我痴迷,我总有办法叫他死得很难看!但是慕容煜,在我去到梁国前,我娘的尸身必须得到安葬,就安葬在我父皇后来的陵墓旁。否则我情愿咬舌自尽,让你什么也得不到。”
  听得慕容煜“哧”一声冷笑,好个可恶的小妞,算盘倒是打得贼精,只怕把她母妃一葬,又不知要耍出甚么幺蛾子。
  “呵,下贱的骨头,一具尸首就能让你这样舍得出去么……但你以为那个梁皇好糊弄?没见过你的模样,就任由你哄得团团转?”慕容煜修长手指捻住芜姜的下颌,嘴角漾开讽弄。
  小妞的下巴尖了,最近但凡一近她,便忍不住想起她夜里酣睡的甜软。自母妃去世后,他还从来没有过那样安稳的夜,像平凡于烟火人间。但他不能中了她的毒,得想个办法利用她提前把萧孑引出边塞,又不耽误与大皇兄的约期。
  阿娘常对芜姜说,女儿家嫁夫君一定要擦亮眼睛,那风流的虽叫你赏心悦目,然而一旦得了你的身子,你在他心中的光彩便黯淡了。芜姜怕自己一旦被梁皇得逞,便成了他案板上待宰的鱼,没有了拿捏的本钱。
  拨开慕容煜的手指,决意道:“你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家伙,和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懂。但我若问你,倘若把你的母妃也制成干尸,八年来任由那狗皇帝践踏,你可以高枕无忧吗?……唔!”
  话音未落,唇上却被甚么迅速一掐。凉凉的……淡香弥漫。她尚不及恍然是怎么回事,一定神却看到慕容煜瞬间刷红的颜颊。
  “该死的小嘴巴,再在本王面前这样侮蔑我的母妃,要你命!”慕容煜恶劣地龇着牙,忿忿然松开手……看着她才从指尖下逃过的红红的唇,只觉心中痒痒软软的,不想承认那一丝陌生且异样的悸动。
  他想到了马场上萧孑隐匿的渴望……原来竟是这样的味道。
  “……起来!三日后随我先去趟梁国,你的目的是将那姓萧的逼出塞。能不能弄出你母妃,就全看你自己表现。”慕容煜避过芜姜的目光,撩开袍摆站起来。
  然而尚不急直起身子,俊容上却忽地袭来一只利爪:“慕容煜你真不要脸!”
  她竟把他挠了,小妞,黑暗中听见她羞怒的声音,怎生却让他可恶地勾起了嘴角。
  

☆、『第三八回』陵春

  时,西塞有鼓舞,美人纤足踩于鼓上舞动,姿态如花心嫩蕊,意表轻盈曼妙,又表女性的刚与脆弱而矛盾的柔。芜姜用整整三天时间练了这只舞,然后跟着慕容煜坐上了南下的马车。
  白石城地处逖国边界,距离梁国京都并不十分遥远,一路马不停蹄,过不几天就到达了陵春城。
  巍峨厚重的城门大开,马车从门下走过,就像豁然进入了另一个斑斓世界。两旁宽阔马路,精致房屋建筑,人们着花红柳绿衣裳,琳琅商品叫人应接不暇。和大漠草场上的空旷与苍寂全然相异,她看一眼,便知西土的人们为何总是这样向往中原的富有。
  这是芜姜第一次看到中原的都城。她六岁前的光阴都走在一座高墙护翼的深宫之下,那里是漆红繁复的雕栏画木,有回旋无止境的白玉栏杆,是太监牵着她的小手走过一条幽长柳巷,把这一头贯穿到那一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绚烂。
  她咬了咬唇,想起当年父皇被覆灭的城,便对这敌国的富丽生不出热情。如雾里看花,默默看了一会便收起眼神。
  慕容煜正在好整以暇地打量芜姜,他以为她必定会满目讶然,又或者紧张不安,但她这样兴致缺缺,却叫他少了许多戏谑的乐趣。
  “迂——”马车在驿馆前卸下行李,又继续往前拐了个弯,在如意楼前停驻。
  “主上请。”侍卫在车辕下屈膝弓背。
  慕容煜着一袭玉白暗花底修身长袍,手上抱着小白狐,踩着侍卫的脊背下得马来。那狭长眼眸春水流光,清逸身姿自散淡香,引得路人纷纷回头注目。他心里得意,便用玉骨小扇勾开帘子,想扶芜姜下马,有心叫她尝尝因为自己而受到世人瞩目的味道。
  但芜姜拍开他,大大方方地自己跳下来了。
  慕容煜不愿芜姜的美貌在人前盖过自己,只给她打扮成青衫素裙的小丫鬟模样,不细看便在人群中将她略过。他猜这小妞一定是心怀不满,便也懒得理她。
  今次是梁皇设下的私宴,那癸祝狡诈多端,不见芜姜的真颜便不肯兑换七座城。大皇兄慕容烟因朝中要事脱不开身,只得派数百名高手暗中护送慕容煜南下,倒正合了慕容煜的意。
  时值酉时过半,正是京都最繁华的喧嚣夜市。如意楼前人不少,但见灯火阑珊,窗眼里飘出曲儿谩笑。
  “你去楼上看看,看你师哥相的是甚么亲,这么大半天了还不给老子下来!”萧老爹在楼前拦一把椅子,叫戒食去探动静。
  萧孑三岁上把全家克得只剩下一个爹,当年那算命的给他掐了八字命理,说这小子将来必定要称“寡”。寡,寡是什么?传到皇上耳朵里要杀头的。这么多年萧韩最怕的就是儿子造反,不然也不舍得把他送去庙里,又远远地打发去边关。见这小子最近闷声进出、寡言少语的,也不知道暗里在倒腾什么,他怕他图谋不轨,除却相亲都把他盯得死紧。
  “我不去,回头挨揍的又是我。”戒食不肯去,晚饭还没吃呢,叫老头赏俩钱买只烧鹅都吝啬。
  正摇头晃脑着,忽见人群中慕容煜翩翩执扇而来,身后跟着个素衣小丫头,朱唇皓齿,眉尖一点红痣若隐若现,一句话顿时就噎住了。
  “老、老爷……”使劲拽萧韩的袖子。
  姑娘们在路旁拥挤着,眼目氤氲像失了魂。慕容煜很得意,俯身贴近芜姜的耳畔:“看到本王冠绝当世的美貌了么?”
  他的额心有爪印,手背上还有新鲜的牙印。自从前番掐过芜姜的唇,体验过那异样的悸动,后来但一看到芜姜,便频频忍不住想要叼住她,企图尝那小嘴儿上的味道。芜姜经常在看什么东西,忽然一回头,就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精致薄唇。那蛊惑半启,可恶到不行,她就一巴掌呼过去。
  “啪——”耳垂被呵得热热的,芜姜气恼地在慕容煜脸上赏了一瓜子:“慕容煜,人要脸树要皮,你再惹我真就对你不客气。”
  脆生生,撩得人骨头酥麻。慕容煜正了正下颌骨,阴愠地扫了一眼周边哗然的人群,竟然也不掐断芜姜的脖子,几步又随了上来。但见门前萧韩满面怔然,便勾着嘴角做一礼:“伯父别来无恙。”
  “欸……别、别来无恙!”萧韩惊愕不已,全天下都知道这小子当年迷过自己儿子,被儿子弄瘸了一条腿,这些年便总在背后不死不休的捣乱。他在人生最无望之季,甚至还曾无限怅然地想过,如果萧孑这辈子实在是找不到媳妇,就让他两个凑在一起养老算了。
  但见慕容煜此刻眸光虽阴鸷,到底被芜姜收拾得服服帖帖。萧韩嘴上应诶诶,心里那个酸啊——连这只小阴鬼都能找到可心人,自个儿子还单着。
  目光跟在芜姜身上打转,见丫头十五不到,钟灵毓秀,红颜娇蛮讨人疼,简直恨不得抢回去送给那龟儿子。
  问戒食:“你看他媳妇,若配你师哥该多好。过去问问哪座城的,那里是否还有姑娘介绍?”
  戒食躲在暗处没敢露脸,斜眼撇着芜姜的背影——还用问吗?天底下敢收拾这俩混蛋的除了那小辣椒还能有谁?
  沮丧道:“别问了,问了也没用,她就是被你儿子始乱终弃的小妞。您又不是不知道,那慕容煜就喜欢收拾师哥不要的破烂……哎唷!”
  “个小兔崽子你什么话?我说怎么看着这般面善,还不快给我上楼通知那臭小子!”话还没说完呢,脑门上就挨了重重一瓜子。
  芜姜只觉不自在,回头睇了眼发丝斑白道骨仙风的萧韩:“慕容煜,那人干嘛老盯着我看?”
  慕容煜自然也看见了,像把这十多年的苦闷一朝宣泄,轻抵在芜姜的耳畔,偏偏要造成误会:“他心里酸,想过来问问你,怎样也给他儿子找个漂亮的小娇妻。”
  那狐狸眼里噙着濯濯的得意,好像真把她当成小娇妻了似的,被芜姜翻了个大白眼,他也不介意。口中说着,忽见那僻角的一张小桌上,萧孑着一袭冰蓝符纹圆领袍,发束青玉冠,正与一名姑娘对面而坐。哦呀~这一趟南下真叫个如沐春风耶~
  慕容煜悄然勾起嘴角,恰逢小二迎过来“客官您要吃点什么?”便难得爽快地对芜姜道:“今日可许你点四个菜。”
  怕被她发现,微侧过身子,摇着小扇假做一本正经地将她往那边引。
  慕容煜这厮过日子可节省,平素出门除却他自己必备的美容餐,其余随侍每顿只许一菜一饭。难得如此大方一次,芜姜也不客气,自随在他的身后走。
  “……皇上派去的那个吴将军,就他妈是个纸上谈兵的小白脸,弟兄们都不服他管束。将军但凡什么时候做了决定,别人我不敢说,咱们一竿子弟兄全都跟着您干!对了,听说那小白脸正在暗访将军失踪后的去处,张嵇叫我转告您,叫您最近多防着点。”
  萧孑把玩着酒杯,听刚从边塞回来探亲的大李絮絮叨叨。看一眼对面静悄悄的十五姑娘,沉身打断道:“可否找到邬德夫妇的下落?”
  大李闷一口烧酒,顺着目光一看,摇头应道:“没关系,我这媳妇是聋哑,借出来蒙您家老大人的。甭管她,她听不见。”又说去找过,但打听不到,别雁坡那一带现已没有人烟,那块地方的水源被人下了毒,喝过的人全死了。
  萧孑蹙眉听着,见时辰不早,便嘱咐一句:“回头去信与张嵇,近日可把风声放出去。那匈奴散队若知是他慕容七下的毒,不用老子亲自收拾他,也足够他喝一壶。”
  大李应了声“是”,站起来:“那卑职这就走了。就在后门边上等着,将军您隔一会把媳妇给我送下来。”
  武将壮硕的身影携风噔噔去也。
  萧孑默了一默,起身护送大李未婚妻下楼。然而才把长臂在姑娘身侧一护,却见对面桌上一白一素两道熟悉的身影,差点以为是幻觉,蓦地一怔:“芜姜?”
  芜姜才要拂裙落座,忽听这一声轻唤,蓦地抬起头来。
  对面的是什么?那人发束华冠,着一袭玉带蓝袍英气勃发,隔开数日不见,竟像是变作另一个人,通身隽贵气宇迫人仰视。身旁站一名女子,年岁与自己一般大,娇羞颔首不敢抬头。他护着那名女子甚是仔细。不像从前,只知使唤她洗衣做饭。
  芜姜的嘴角很是颤了一颤,但一瞬便错开了眼神,仿佛没有听见。
  “慕容煜,我想换一家吃。”拽住慕容煜的手,拖着往回走。
  “好,都随你。”那手心绵软却冰凉,她的心一定也如这般冰凉吧,达到意图的慕容煜心情好极了。反牵住芜姜的手,冲萧孑勾了勾嘴角,撩开袍摆踅下楼去。
  “出来了?”楼下戒食和萧老爹守在门前,但见芜姜和慕容煜走出来,连忙命赶来的两排家奴迎候。
  “少奶奶——”
  芜姜才走到门前,便见左右两排仆从气喘吁吁地冲自己躬腰作礼。方才那个鹤发老头正弯着眉眼,满目慈爱地对自己笑:“儿媳一路辛苦。”
  芜姜便猜这就是萧孑的爹了,但她不想搭理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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