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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部分

鼎宋-第147部分

小说: 鼎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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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不是可怜那些公主吗?觉得她们就像金丝笼里的鸟儿,不得自由,官人若是作了驸马,娶了公主,也算是救了一个……”

少女低着头红着脸,用很不确定的语气。道出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王冲抚额,那一日他为那些帝姬的命运而悲伤时。少女问他为什么伤心,他随口敷衍过了。却没想少女一直在肚子里嚼着,现在发酵成这样。

“银月,那一日我其实不止是为她们伤心,也是在为你伤心。”

王冲将少女揽入怀中,柔声说着。

少女不解:“为我伤心?”

王冲道:“包括你在内,为所有女子伤心。”

他忽然说起了故事:“烽火戏诸侯听说过吧,周幽王为搏褒姒一笑,故意点燃烽火台……”

少女点头,这故事她当然知道。诗经里那一首《瞻昂》她都背得,这当然是在王家耳熏目染的成果。

“这个故事被用来劝谏君王不要沉湎女色,可从故事背后的真相却很让人悲哀。幽王点烽火台跟褒姒一笑有关系吗?这不过是古人强扯在一起说事而已。幽王废了申后,惹得申侯勾结犬戎,灭了西周,诸侯却没一人勤王。幽王和褒姒被犬戎杀于骊山,银月,你有什么感觉?”

王冲这个问题看似深奥,可对擅长将复杂问题简单化的李银月来说。却很好回答:“照着夫子经常说的君臣纲常来说,这不该是天下人的耻辱吗?皇帝和皇后都被人杀了,不仅袖手旁观,还编故事说是他们坏。怎么看都像是在推卸责任。就算他们坏,终究是自己的皇帝皇后,哪能轮到夷狄来杀?”

少女再撅嘴道:“褒姒也是个可怜女子。读书人总喜欢把什么错都怪在女子身上。”

王冲叹道:“说得好啊,银月。说得好。孔圣人的后世子弟就会这一招,罪由女子背着。耻也由女子背着。以前我不是说过,我对你好,是感觉自己欠你的吗?男人本就欠女人的,看着你,就会想到天下女子。”

由王冲这话,少女想到了自己母亲,眼圈更红了,将自己身躯再往王冲怀中送一分,思绪却没被王冲带偏,问道:“这跟公主……哦,帝姬有什么关系?”

褒姒是周人之后,她为夷狄所杀就是周人之耻,周人到底怎么想,史书已不可考,毕竟西周自幽王而灭。不过北宋与南宋的变迁,却不像西周东周之变那样匮乏史料。

这些帝姬十年后的凄惨遭遇,是南宋人一揭就冒血的疮疤,诸如《北行纪事》等书篇,淡然文字之下,是一滩滩由“耻辱”写就的心血。这疮疤一传九百年,便是前世的王冲,都觉不堪回首,在天宁观看着这些青春秀丽的帝姬们,他怎能不悲伤?

正如王冲所言,他悲伤的不止是这些帝姬,帝姬还是一个象征,象征着汉宋河山被金人侵占劫掠,千万男女化为白骨,多少英雄豪情,男儿壮志,都埋在这股烟尘中。

这番感慨自不能道于他人,王冲敷衍道:“我只是叹天家女儿很苦……”

少女哼道:“还是想作驸马吧?”

王冲有话不愿说,少女自不会追问,撒撒娇倒是免不了。

王冲打着哈哈道:“夜已深了,娘子,随为夫安歇吧,方才说好了。”

少女纤纤手指戳上王冲额头:“好你个头!方才我答应你,就是想着这一夜之后,我就回去找我爹,再不跟着你!”

转过身去,作势要走,却被王冲亲在脖颈上,顿时嘤咛一声,身躯发软。

房间中只荡着微微的喉音,王冲的手已侵入亵衣,扣住绵软双峰,正在天人交战,是就地正法还是再忍一忍,回到兴文寨,给少女一个圆满的开始。而少女却是早已情动体热,神识模糊,由得她的官人为所欲为。

将至忍无可忍的状态,王冲正要动作,门外却响起咳嗽声,是王世义。

“有个叫王伦的来找,怎么也赶不走,说不见他就举标旗跪在门外。”

王世义也很无奈,他知道少女在王冲房里,两人本就定了关系,要发生什么事也是早该发生了的。不是门外那家伙着实可恶,他真不愿来打扰。

王冲怒火升腾:“王伦……这个混帐!还嫌没挨够打!”

第一百五十六章回望东京变由微

灯笼的暗光映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眼瞳光芒浮动如冬日江河,既缓又厚。

王冲也楞了一下,才明白本见过王伦的王世义,为何要用那种不确定的语气,这是白日被他痛打的那个闲汉王伦?

“王伦得按勾教诲,若醍醐灌顶,昔日平原君不弃毛遂,王伦欲投于门下奔走,愿为今世毛遂!”

见王冲露面,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王伦一扯袖摆,躬身长揖,脸色坚毅,言语坚定,动作潇洒,却让王冲回过了神,这位难道是在桑家瓦子干过杂扮?

王冲嗤笑道:“毛遂?我不敢自比平原君,孟尝君倒愿意学学。”

被讥讽为鸡鸣狗盗之徒,王伦却一点不在意,侧脸笑道:“按勾此言大好,有闻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王伦愿为国事而窃夷狄。”

口才倒是不错,不过这也是汴梁闲汉的特点,读书不少,见识颇多,消息灵通,张嘴能言,历朝历代,天子脚下的骄民都是如此。

王冲自不会被这几句话就打动了,摇头道:“休再扰人,不然少不得去开封府监蹲着。”

王伦姿态不改恭谨,语气却微含挑衅:“按勾仁心,知道在下进开封府监也是享福……”

王冲沉默了,他忽然记起,白日宗泽呵斥王伦时,提到了此人在开封府留了不少案底,却还能自由行走,宛如无事,这也是桩本事。再一深想,这家伙不就是汉唐时的京都游侠儿么?这种人与寻常闲汉不同。确实心有大志,而不是只满足于作地头蛇。

“你既有决心。何不去叩王学士的门,我不过是个微末选人……”

沉吟片刻。王冲语气转为认真,来攀附他的人不少,却没人能摆出王伦这种姿态。

“王伦肠胃不好,享不得那等朱门酒肉。”

王伦的回话已说不上隐晦,几乎在直言王黼是奸党,跟着他没好下场。

王冲呵呵轻笑,能摆出这个姿态也不错了,虽然真正的原因,恐怕还是叩不开王黼的门。

吴匡父子都能用得。王伦这么个游侠儿为何就不能用?不过到底能不能用,还得看明日。

“明日再来这里……”

王冲丢下这句话,便让王世义赶人,王伦虽还不明王冲用意,但见有希望,也是喜不自禁地连连道谢。

王世义皱眉:“真要用这泼皮!?”

王冲耸肩:“他若无心也就罢了,若真有心,就不是泼皮。”

被王伦一搅,夜里再无它事。第二日。王冲来到宇文黄中家宅辞行,宇文黄中在辞行宴上很花了点功夫,不仅专门请了汴梁正店香老曹的厨师,还拿出了宫里赐下的法库酒。该是另有用意,王冲一时没想明白。

宇文黄中先是考较他的学问,当然不是策问。王冲能提出西南策,水平已非太学里那些夸夸其谈的太学生所能比拟。宇文黄中关心的是经义。尤其是科举所用的三经新义。

不管是旧经义还是三经新义,只背书的话。王冲脑子里装得满满的,而要解义乃至抒发,王冲还差点。但差的也只是方向而已,平日再忙,父亲王彦中也要日日督着读书,基本功却不差。

宇文黄中问了好一阵,满意地点头,话题就转到了王冲家人的近况,再自然地过渡到他的婚姻状况,此时王冲才恍然大悟,这是准备招婿呢。

王冲很动心,这是件人情利益双赢的好事。论及利益,宇文家是蜀地仕宦之家,虽然不如王黼、蔡京这等权贵显赫,却也不是众人瞩目的出头鸟,其兴也勃,其亡也忽。论及人情,他与宇文柏交情莫逆,招王冲为宇文家女婿的笑话平常也说过,只是那时都还没怎么当真,但能看得出宇文柏早有此心。而此次来汴梁,王冲也只对宇文黄中道出了西南策的真实用心。当然,王冲的用心也不止如此,他只能跟宇文黄中说这么多。

当宇文家女婿也不是没风险,日后宇文黄中……那时该叫宇文虚中了,被金人留用,家眷全被逼着迁到金国,而后又因密谋助宋,全家被害。但王冲既已立志逆势,自不会坐视悲剧上演。

大处的想法如此,小处的想法,比如说以宇文黄中和宇文柏父子的形貌,女儿也不会丑到哪里去,也算是小小的安慰。在这个时代,婚姻与情爱离得很远,王冲被父亲整日念叨,婚姻一事,只能以“最不坏的选择”来对待。

面对宇文黄中的希翼目光,王冲差点就将“小子尚未婚配”这话说出口,可心神一个激灵,一个个少女的身影骤然浮现,正盈盈翘盼着他。

苦命的香莲和玉莲,李银月和罗蚕娘,对了,还有一个俏丽身影掩在一层轻纱后,小舞娘……

这个身影本因潘巧巧和父亲出事而渐渐模糊,他忙于为父亲脱罪,为小舞娘赎身的事也只能丢在一边。而后南下泸州,更无心思,也没了能力顾及此事。当日海棠渡启程,没见小舞娘现身,王冲觉得,不是梁月绣说通了小舞娘,就是小舞娘有了其他想法,总之,原本会相交的命运之轨,就这么滑开了。

香莲玉莲连带蚕娘,他都自觉亏欠太多,银月也与他日久生情,不愿舍弃。而小舞娘,就像是自己初来这个时代的心性,随着时日推移,渐渐已埋进心底深处。

想及小舞娘,王冲就生出一股失落感,而他绝不想这种感觉延及其他四个少女,扩作痛惜,即便因此丢掉了作宇文家女婿的机会。

诸般念头就在一瞬间闪过,王冲道:“小子尚未婚配……”

宇文黄中刚绽起笑容,却听王冲再道:“但不敢欺瞒五丈,已定了四位妾室。”

笑容很明显地僵在宇文黄中脸上。宇文柏的两个弟弟陪席,听到这话。呛的呛,咳的咳。屏风后面还响起了一声怒哼,那该是在偷听的宇文氏。

“守正啊守正……你、你还这般年少……”

宇文黄中很辛苦地接着话,却实在找不到什么话说。

家宴的气氛顿时没了,双方都很艰辛地维持着,宴后的一番客套也冷清了不少。待王冲离开,宇文黄中才长出了一口气。

宇文氏态度很坚决:“未成亲先纳妾,还一下四个!绝不能把二十一娘交给这样的人!”

宇文黄中无奈地点头:“娘子说的是,只是……可惜了。”

宇文家虽以名门世家自居,也并非刻意拘束礼教的道学门第。孀居人改嫁和少年纳妾这些事并非不容。王冲这年纪纳妾,也是世风常情。如果只是一个甚至两个,宇文黄中都还能勉强接受,却没想王冲嘴巴一张,竟然蹦出来四个!

人无完人啊,宇文黄中只能这么慨叹。

宇文氏道:“再可惜也不能让二十一娘苦一辈子!你是不是还让他上广都家门?这可不行!”

宇文黄中摇头道:“作不成女婿,也不能断了关系,此子定有大出息的,这一点我绝没看错。”

他再重重叹气:“可惜……可惜啊。”

宇文府外。扮作小厮的李银月迎上王冲,眯眼笑着,给他套上御寒的斗篷。少女心结已解,如出笼的喜鹊。一边忙活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她和王世义在附近小店尝的汴梁小吃。

王冲原本也在叹着失去了一个好机会,但此时见少女笑颜,心中那点遗憾顿时消散。

回到驿馆。三个人已等了好一阵,吴近吴匡父子还有王伦。

见吴近提着包袱。背着他那张两石强弓,一副远行装扮。王冲点头,有舍才有得,看来不止自己,吴近父子也明白这个道理,作出了选择。

再看正巴巴望着他,等候吩咐的王伦,王冲道:“今日我就要回泸州,你若真愿跟着我,这就上路吧。”

王伦愣住,一旁王世义暗笑,二郎真够损的,拒人还用上这么一招,看王伦那青白交加的脸色,自是绝想不到,王冲竟会给他这么一个选择。吴近吴匡父子对视一眼,心说王按勾用人果然狠,要跟着办事?可以,说走就走!

好一阵后,王伦才缓过气来,就见他咬牙握拳,躬身一拜。

众人正等着他说一通场面话就遁走,却听他道:“敢不从命!”

这也是个狠角色……

王冲一怔,然后笑了,心志这么坚定,未尝不值得期待。

惠民河码头,挑夫正将行李一担担挑上船。

吴近不厌其烦地交代着儿子:“照顾好你娘和小妹,衙门里的事也要尽心,逢人便说清楚自己是为王按勾办事,宇文舍人那边逢年过节,也得替按勾尽足礼数。按勾留给你的钱,胆敢乱花,看我回来不拆了你的骨头!”

见吴匡眼眶泛红地不迭应着,再说下去,恐怕自己也要哽咽了,吴近便住了嘴,回望码头后的繁华街巷,长长叹道:“真舍不得啊……”

吴近上了船,之后是王伦,王伦紧了紧肩上的包袱,王冲给了他一个半时辰,只来得及回家中打了个招呼,胡乱收拾了些行李。此时即将上船,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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