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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鼎宋-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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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

学习之余,集英社的神童英才们尚有余力,以宇文柏和范小石为首,开始编撰《景数集解》。相较之下,王冲倒是把jīng力放在了备考上。整rì就泡在时文集里,一篇篇练习策论。他已非神童,要入府学,总得下点功夫。

这一忙起来,连上元节都没顾得上过,就在家中吃了顿角儿,也就是饺子。家中有了杨排风这个婢女,瓶儿也解放出来,开始朝小家碧玉将养。

不过王冲的恶趣味还是被王彦中纠正了,杨六娘现在叫杨徘凤。王彦中说王冲是给人家取凶名,排风排风,是要驱了家中活气么?于是改了这雅名,结果这名也没人用,家人干脆都唤六娘。

不经意间,已到正月下旬,离公试不过几rì。

这一rì午后,王冲没跟大家玩蹴鞠,而是去了海棠渡,跟林大郎谈了谈县学新校舍的规划进度,再尽他每月三贯钱的职责,查了查账。回到学校时,被沸沸扬扬的议论声裹住。

“晏州蛮作乱了!”

“会不会打到成都来啊!?”

“完了完了,赶紧准备跑路吧!”

仔细一问,才知是泸南那边的晏州蛮作乱。据说蛮酋卜漏鼓动各族蛮夷起兵,在上元节那一rì攻破了梅岭堡,知砦高公老之妻被掳走。高公老是谁没人关心,可他妻子来头太大,是官家的侄女。

泸南一直是蛮夷乱地,自朝初开始就纷乱不休,不过乱子都限于当地。而这一次晏州卜漏之乱,规模惊人,掠走宗姬更是震动天下,已非寻常乱事。若是晏州蛮过了泸水,蜀中就再无关防,任其蹂躏,百年不闻兵戈的蜀人都是人人自危。

治事斋一帮富户子弟围住王冲,七嘴八舌地问他意见。王冲掏出三枚宇文柏送他的大观金钱,老神在在地道:“莫慌,容我先占一课。”

别的历史细节不好说,可晏州卜漏之乱,王冲却熟悉得很。来这一世前,他就正在泸州谈生意。古名轮缚大囤,上一世叫僰王山的风景地令他流连忘返,那就是卜漏之乱的最终战场。在那里看到的详尽资料,他还记忆犹新。

这段rì子大家都在学易,见王冲摆出这幅姿态,没谁当他开玩笑,都屏息以待。

照着铜钱课的算卦法摆弄了一番,得了个坎卦六三,坎卦为“习坎,有孚,唯心亨,行有尚”,六三是“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

王冲随口瞎掰道:“爻辞是说,眼前之乱还只是轻的,未来还有更严重的乱子等着,而且这乱子还是因人妄动而至。”

众人变sè,王冲正要接着解,却听一个熟悉的清亮嗓音道:“不过卦辞应于此事,当是有德君子执正而行,终能化险克难,转危为安。”

张浚,果然是人才,把王冲想说的都说了。

“我倒不信形势还能再坏,你这一课占得也有问题。”

张浚是来拜访顾丰的,当然,也未尝没有跟王冲聊聊的心思,只是这人骄傲,绝不会道明此意。

张浚一来就挑刺,没等王冲回应,宇文柏和范小石就替他轮番上阵了。

从铜钱课的占法辩到易解,不知怎的,话题就歪到了易学之辩上。

“王荆公言,‘乾’之九三,知九五之位可至而至之,这是大谬!九五乃君位,人臣宿望君位,岂不天下大乱!?知大人之道为可至,则学而至之,这个至,说的是‘止’!

知至至之,可与言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几在‘知至至之’,义在‘知终终之’,至之就是终之,而不是逾矩而代!”

“圣人至道则止,谓之守义,守义而行,便是至道。圣人岂言至九三而替九五?”

张浚指责范小石所引王安石易学的乾卦一解,说这是大不敬。这家伙依旧在用洛学之易,认为九三是臣位,九五是君位。王安石易学里谈九三至九五之替,在洛学看来,就是篡逆之行。即便是圣人,也会视君位为至高位,守住臣位就是至圣之道。

范小石道:“九五于人道为君,于天道为至,九三至九五,是天道所显。就如初九进至九三,九四进至上九,既有其位,既有变爻,焉得不替?易本是生生不息!王荆公解乾卦,是言天道之变。而于人道识此变,是以学而至,何言君臣之说?篡逆之行更无从谈起。”

王安石之易却不把九五呆板地视为君位,九三视为臣位。而是认为九五是天道至理,人居九三,可以至学而得。

张浚再抓此论一点辨道:“天道岂外于人道!?道一也,未有尽人而不尽天者也。以天人为二,非道也!”

这便是王安石与包括洛学在内的道学又一大分歧,王安石认为天道人道两分,道学则认为天人之道合一。张浚直接引用了程颐之论,但这一论也是道学通论。

宇文柏看不下去了,他虽不认同范小石所坚持的新学,但也不认同道学,干脆歪楼道:“就不知xìng情之分,又是怎样天人合一道的?”

所谓xìng情,xìng就是人之本xìng,情则是喜怒哀乐,被道学视为xìng外之物。宇文柏这一问意思是,天人一道,xìng即天道,那么情的本质又在哪里?要怎么归于天道?

张浚很自然地道:“xìng善情恶,情乃人yù所生,人yù为理受气蚀……”

鲜于萌摇头道:“有喜怒,而后有仁义,有哀乐,而后有礼乐。圣人与小人所共之而皆不逃焉,是其所谓xìng也。”

小黑脸也是有真本事的,开口就引了苏东坡的xìng情一统论。以苏东坡为代表的蜀学坚持xìng情本一,特别看不惯道学的xìng善情恶论。

xìng情中人的苏东坡认为君子当明xìng情,明xìng情才是诚,而程颐那种道学先生的“绝情抑yù”行径,就是虚伪小人之行。元佑更化时,苏东坡屡屡以此讽刺程颐,这也是蜀洛党争的学理根源。

“好了,王荆公有了,伊川先生有了,苏东坡也有了,还差谁呢?”

王冲出言调解,他这话很是形象,这场短短辩论几乎浓缩了新学、道学与蜀学的争论,倒不是张浚等人学问深,这些问题本就是各学之间不可弥合的分歧。

张浚沉默许久,再道:“晏州之乱,据说是因泸帅贾宗谅急于开边,刻意寻衅所至。当今天下,奉王荆公新学为经旨,却为何乱象频频,人人皆言朝纲不振,社稷有难,这只是执政之误吗?”

这一问让宇文柏和范小石等人呆住,他们经居养院一事,心中已有此问。现在张浚再度提出,他们无言以对。

“张德远,你见人就辩,不让人低头你就不高兴,这是不是外情夺xìng?你还得好好自省啊。”

王冲懒得跟张浚辩论,干脆忽悠一通,却不料这话似乎戳中了张浚什么心思,他也呆住了。

“大家都还年少,学海无涯,待学有所成,又看透了人世,再辩也不迟。喏,我这有景数之学,便是你所不知的,好好学学,才知天地之大。”

把《景数拾遗》塞给张浚,这家伙顿时两眼一亮,这场争论就此告终。

随着公试的临近,晏州之乱和这场争论很快就被王冲丢在脑后,他脑子里的缓冲区已经塞满了策论时文。

公试考经义、论、策三场。经义对王冲来说太简单,不管是大经《易官义》、《诗经》、《书经》、《周礼》、《礼记》,还是兼经《论语》、《孟子》,这些书都在他脑子里,根本就是开卷考试。别人都是选修一门大经加两门兼经,他是随便来什么都无惧。

重点是论和策,策很简单,就是针对具体问题谈解决办法,论是论义理,最见功底和所学背景。

公试rì,因为许光凝和卢彦达都同意华阳县学如旁县例公试,而且还开先河地临时用府学公试的试卷,也与府学一同评卷。宝历寺就被成都府所差禁军封了寺,一百多县学学生集中在殿堂里考试。

考到第二场时,王冲翻开考卷,见题目是“论选贤用能庆升平,解升卦”,不由会心一笑。顾丰准是动用了府学里的关系,事前摸到了试题范围,果然与易相关。

升卦卦辞是“元亨,用见大人,勿恤,南征吉”,由这一卦就知,这一论既是谈大政,也是谈时务,晏州蛮正在南面捣蛋,而作论的主题则是用人以及用人的人。

王冲揣摩作论的主旨,该是颂扬赵佶和执政的“政和”,强调在用人上的“和”。由上“深刻剖析”赵佶用人得当,以至绍述之举坚持到现在,得了天下盛世。由下抒发至蜀中眼前面临的蛮夷威胁,强调在政通人和的大好局面下,只要用人得当,晏州蛮这等跳梁小丑,必如土鸡瓦狗,在“政和”的伟大光辉下,分分钟灰灰。

考试就是应付,拍马屁这事,王冲可没半点心理障碍,只要别拍得太生硬太恶心就行。在脑子里淘了一阵,找到主旨相近的时文,删删改改,一篇《选贤用能升和论》就此出炉。

王冲正抄袭篡改得酣畅淋漓时,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宇文柏、鲜于萌、范小石、唐玮、何广平等人都下笔沉凝,面露坚毅之sè。就连那字都写不顺溜的陈子文,都憋红了脸,一副倾述己见的虔诚之sè。

三场考下来,王冲跟众人聚在一起聊天,见大家都是一脸兴奋状,随口问道:“感觉如何?”

众人笑脸相对,笑得畅快至极。

“去海棠楼!林大郎请客!”

王冲一声招呼,集英社二三十号人哗啦啦整队出发。

就在王冲等人在海棠楼欢声笑语时,县学的题卷已运到府学,府学教授、府通判、转运司判官等官员组成的评卷组紧张地运转着。

“好胆!”

“狂言妄语!”

“jiān邪之论!”

不多时,华阳县学的题卷被一份份挑出来,阅卷官的脸sè或铁青或涨红。

第四十九章无负天命我自行

晏州蛮乱的消息越传越广,越来越离谱,成都人心惶惶,就连正办着灯市的昭觉寺以及终年累月都热闹着的大慈寺都冷清下来。几十年来铁打不动的二月二小游江眼见没了指望,王冲本打算怂恿集英社这帮人跟着他一起给潘家竞花魁捧场,看这情形,也只好作罢。

至于公试结果,也无榜可看,就等着府学发给县学。王冲自我感觉很好,看大家也都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也没怎么上心。

正月末,公试结果该揭晓了,放了三rì羊的学生们聚在宝历寺庙后院翘首以待,却等来了一大帮黑衣差役,由县丞带着,将院子团团围住。

“华阳县学范拓、唐玮、何广治……”

县丞一口气点了十一人的名字,十人是集英社的,另加一个陈子文。

“以上诸生员,公试作论答策诋讪朝政,语多狂悖,本路提学司移牒华阳县,即令暂管本学待勘!”

县丞公事公办地宣布了来意,自此开始,这十一人就不能出这院子了,但只是暂管而不是编管,倒没更多限制。

学生们顿时哗然,王冲惊诧地看向范小石等人,却见他们一个个脸sè发白,满是恍悟自己闯了大祸的表情。

“孙东海!怎么回事?”

王冲见着了熟人,已经入了县衙壮班,当了班头的孙舟把他拉到角落里低声道:“提学司和提刑司直接移牒县里,连赵知县都摸不着头脑,这事估计不小,二郎你可千万别掺和。”

掺不掺和,也得搞明白事情,王冲又找到范小石等人,“怎么回事?”

范小石已缓了脸sè,苦笑道:“作论时笔下太畅快,没想太多……”

范小石算最镇定的,其他人都已软在椅子上。何广治两眼发直,揪着头发嘀咕不止,陈子文还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我,我就写了官家该看清楚谁是小人谁是君子啊,这怎的就诋讪,怎的就狂悖了!?”

王冲气得跺脚,公试前赵梓打过招呼,顾丰刻意叮嘱,自己也强调过,可这帮熊孩子……怎么就压不住热血上头呢。

接着王冲觉得不对,这十一人,不是贫寒子弟,就是没什么背景的富户,难道就他们热血上头,宇文柏鲜于萌那些官宦子弟呢?

宇文柏和鲜于萌凑了过来,神sè异常凝重。

“我骂了朝堂被小人充塞……”

“我骂了星变之祸未远……”

结果这两人更激进,可他们却没被追究。

原因不言自明,宇文柏的父亲是朝官,大伯宇文粹中还是翰林学士,地位显赫,与蔡太师的关系更非同一般。而鲜于萌的父亲鲜于绰虽曾入元佑党籍,但已重回太学,现任太学录。其他几个官宦子弟也与当朝权贵藤蔓相连,自要与范小石这种庶人区别对待。

“不公平……”

何广治握拳咬牙,言语哽咽。

“我、我是想作君子,是守正说,只要示人以诚,就能作君子的!”

陈子文嗓音都变了,他这种人,格外向往作读书人,但这憧憬之中,对应在读书人身上的文祸也格外恐惧。

“我们都是同窗,都是集英社的,绝不会坐视不理!”

“没错,十六你赶紧给你爹写信!好好治治提学司和府学那帮贼厮!”

宇文柏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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