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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鼎宋-第8部分

小说: 鼎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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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嘿嘿冷笑:“托……了你们办?”

“托”字刻意拉着长音,嘲讽王何氏欺压王二郎之意再明显不过。王何氏暗恼,之前跟你递话时,你不也一副等着我们抢过林院再接手的嘴脸?咱们是半斤八两,装什么好人?

恼归恼,面上却是笑吟吟的:“他一个书呆子,五谷都不分,哪通这些世事。外人都信不得,我们终究是他叔婶,他只能信我们。”

刘盛依旧歪着嘴角道:“可王二郎该只是活当,不会死当吧?三叔交代得很清楚,王相公家是全须全尾地要,这事你能办妥?”

王何氏平rì计较惯了,哪还听不出刘盛压着她,想要在这事上讨得更多好处。

棋逢对手,她的腰也直了,语气虽还恭敬,却已是还价的姿态:“若是抬出王相公家的名头,自是几句话的事,可那王二郎的二舅在广都县学当教谕,事后闹腾起来,说不得会损了相公家的清誉,害了何干人。想必何干人也不愿走这条路,那么路就只在我们夫妇这了。”

刘盛略略沉吟,卸了刻意堆起来的倨傲,直直道:“说吧,有什么章程?”

王何氏暗自松了口气,再提起入王相公家的事。鄙夷之sè在刘盛脸上一闪而逝,他淡淡道:“不过是小事而已,大老爷回乡,相公家里肯定要增人,只要这事办好,定有机会的。”

王何氏自不敢轻信,又提起面见何三耳,刘盛换了和蔼之sè道:“待侄儿与姨娘办妥了这事,就引姨娘跟三叔面谈,可好?”

王何氏一愣,再与刘盛相视而笑,到此时,两人总算达成默契,携手合力。

“姨娘的确有些章程,不过要跟大郎你合计合计,还得备着其他手段……”

王何氏亲热唤着刘盛,低声道来,刘盛点头不断。听完后,刘盛皱眉想了片刻,摇头道:“欠债这由头的确不错,造出证据也不难。不过,这债直接落到三叔身上,外人很难信啊。”

他看向王何氏:“如果这债落在姨娘身上,就顺理成章了。”

王何氏脸sè一变,刘盛就笑眯眯看着她,两人相持片刻,王何氏咬牙道:“也罢,我就认下了!不过若是我提的事没有着落……”

刘盛摆手道:“姨娘放心,那处林院对三叔很重要,事真能成,三叔开心,姨娘所想的绝没问题!三叔终究也是王相公家的家里人,入族的事还是能说得上话。”

王何氏终于放心了,她的章程很简单,还是在欠债这事上发挥,只是指明了债主是何三耳。反正之前王二郎傻着不记事,虎儿瓶儿太小,说话不作数,就赖着说他们夫妇借了何三耳的钱给王二郎治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便是王二郎的二舅也找不到话说。

不过为了把自己摘出来,王何氏强调他们只是代王二郎借钱,但刘盛却要把何三耳摘出来,这债得记在王何氏身上,就算他出手,也只是代王何氏讨债。

于是事情回到原点,王何氏得把那处林院先弄到手,只不过以前就想着靠过继直接拿到,现在则是在质押事上下功夫,让王二郎把活当改作死当。

两人各有盘算,终究是王何氏有求于人,只好低头。

两人都心急,刘盛也办老了这种事,很快就找来牙人书手,在牌坊旁的厢房里与王何氏立了借契。

“……南湾乡三家村王何氏因治堂侄王冲头伤,借到何广林钱引二百贯,以字为据,甲午年某月某rì。”

除开套话,借契的实际内容就这一句,与借契配套的证据,刘盛拍着胸脯保证了,他可以拉来玉局观的道爷,说是道爷收了王何氏钱,帮王冲做过法事,用过贵重汤药。

刘盛对这类事极为熟捻,再补充道:“真要到那一步,姨娘还得往外掏点钱,道爷也不能平白出力。”

捏着毛笔,在借契上先画了个王字,再画了一个看起来勉强像是鸭子的图案把王字圈起来,这是王麻子夫妇的画押,借契就此成立。王何氏心中又有忐忑,借契虽是为谋夺林院造出来的凭证,可钱却是真的,若是有什么意外……

刘盛递来一个鼓囊囊的荷包,王何氏一捏,钱引,厚厚一大卷,心中大喜,忐忑不翼而飞,这辈子她还没摸过这么多钱呢,当着刘盛的面就数上了。

数了一次不对,再数一次还不对,王何氏问:“怎么只有七十贯?”

两人另有私下协议,借契上写王何氏借了二百贯,但实际是两人均分。何三耳给了刘盛二百贯买林院,刘盛乐得有王何氏这条路,白拿了林院,这钱就落了一半到自家腰包,另一半由王何氏运作王秀才家的林院。

听王何氏追问另外三十贯,刘盛像是看怪物一般地看着她,语气骤然转作不善:“你经事么?牙人书手白帮咱们做事?”

王何氏恍然醒悟,讪笑着赔罪,心中却大骂这刘盛真是刮油太甚,牙人书手钱全算在她身上了。

少了三十贯,原本亮堂的心又yīn沉下来,王何氏不甘心地嘀咕道:“怎么说都是帮相公家办事,也未免太小心了,直接找王二郎亮出名号,咱们夫妇当个过手和旁证,事情不顺顺当当?他王二郎还算不得正经读书人,何干人何至于这般忌讳?”

这是在抱怨何三耳不出头,非要通过刘盛逼她拿到林院,撇开逼压王二郎的嫌疑。堂堂相公家,办事的胆子还不如她大,威势哪去了?

刘盛嗤笑道:“相公家办事,自有相公家的章程,你懂什么?”

他再道:“别说这些个,拿了钱就得办好事,逼王二郎改活当作死当,你确定没问题?”

王何氏倒是自信满满:“王二郎那种人,逼不得,还骗不得么?就只担心外人作祟,王秀才在邻里结了不少善缘……”

刘盛点头:“放心,若是要人鼓噪,我手头有的是人,就不必你出钱了。你还是尽快弄来质押的凭证,再与我去县衙办了赤契。”【1】

王何氏百味杂陈地离去,刘盛冲着她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捏捏另一个鼓囊囊的荷包,也是心花怒放。一百贯就这么到手了,该够给锦凤楼的相好赎身。想到那只是行首使唤丫头的相好,刘盛又有些犹豫,一百贯,也够尝尝行首的滋味,还不止一夜吧……

刘盛回了牌坊下侯着,一颗心就在相好和行首间来回挪腾。

个把时辰后,一辆马车出了那处宏大宅院,行到牌坊处停下。刘盛收住依旧没有着落的心神,颠颠迎过去,车门开时,他一张脸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点头哈腰地唤着三叔。

马车里一个穿着织锦缎,戴着东坡巾,仪态颇为不凡的胖子懒懒嗯了一声,问道:“王家林院的事可办好了?”

刘盛谄笑道:“一半已妥了,就等着王何氏拿到死当的质押契书,再一并去县衙过契。”

胖子正是何广林何三耳,没拿正脸对着刘盛,露出的右耳竟然裂作两半,看起来像是两只小耳拼起来似的,这也正是他诨号的由来。

早年何三耳还只是王相公家一个小小家仆,去找佃户催租时,佃户挥刀相向,伤了耳朵,但他楞没回手,就抹着一脸血,有礼有节地继续催讨,忠义之名就此传开,被王相公家委以重任。而后王邓两家联姻,邓家也看中了他,托以大小事务,渐渐就成了两个相公家的干人。

何三耳多关心了一层:“听说王二郎已经好了?”

刘盛点头:“好是好了,可他要去灵泉寻父,正急用钱,托了王麻子夫妇出质。侄儿刚跟王何氏商量过,她会劝王二郎把林院死当了。”

何三耳再嗯了一声,交代道:“千万记着,别闹出事情!王秀才不说,王二郎名声在外,都入过许翰林的耳。给你二百贯,不止是买林院,还备着安抚事头。”

刘盛暗自撇嘴,二百贯?他可听到了消息,王相公家的老太爷给了何三耳五百贯办这事,为的是出高价买安心,结果何三耳只给他二百贯办事。

不过何三耳终究是他东家,不给他机会,这二百贯还过不了他的手。再想及现任成都知府许翰林许光凝,刘盛暗打了个哆嗦,也有些忐忑了,嘴里却笑道:“三叔提携侄儿,不就瞅着侄儿办事牢靠么?事情都落在王麻子夫妇身上,跟三叔都沾不上,更不提相公家……”

见何三耳面sè微变,再咬牙道:“三叔既有交代,事后侄儿也会再去瞧瞧,若是王麻子夫妇太过分了,侄儿也会周济一下王二郎,如此更显出三叔和相公家的仁义。”

何三耳稍稍满意,强调道:“周济这事,一定要办,王二郎不定还典了家中田地,到时你去赎了,再起一进屋子,至少让王二郎有住处,有饭吃。”

算算手头的钱又要出去二三十贯,刘盛心中发苦,不由抱怨出口:“三叔,咱们公平买卖,已是护足了相公家名声,何至于这般谨慎?就说许翰林许大府,不还是相公家女婿么?”

何三耳瞥了刘盛一眼,眼中jīng光闪得刘盛低头不迭,就听他冷声道:“相公家办事,自有相公家的章程!你懂什么!?”

【1:大观元年(1107年),四川交子务改为钱引务,大观三年(1109年),交子改为钱引,】

【2:宋时地产房屋买卖,都要去县衙买“定贴”,也就是格式合同,一式四份,缴纳契税,完成过户,经官方过契的叫“赤契”,不过官的叫“白契”。】

第九章衣冠盛族的分寸

马车将刘盛的身影抛在后面,车厢里,何三耳指头敲着膝盖,品着刘盛的抱怨,之前在庄子里向十三太爷禀报事务时,十三太爷告诫他行事谨慎的话似乎又回荡在耳边。

“歧公虽然籍在华阳,却已算是舒州王氏一脉,我们华阳王氏,不过是仗着祖辈厚泽和歧公恩荫而已。乡里称呼我们是王相公家,听听就算了,当起真来就要害了自己……”

歧公说的就是受封歧国公的王珪,王珪之父王准英年早逝,他随叔父王罕定居舒州,而后开枝散叶,华阳已只算他这一枝的祖籍。

何三耳当时不解地问:“相公太爷一直把籍贯留在华阳,大老爷不是也要回来了么?”

王珪一辈在族中已以太爷称呼,如今华阳王氏的当家人正是这一辈的十三太爷。而何三耳口里的“大老爷”则是王珪长子王仲修,年前已致仕,准备回华阳养老。

何三耳话外之意是,华阳王氏终究是王家根脉,处事谨慎没错,也没必要太过束手束脚,真当起大善人了。

十三太爷呵呵笑着,一股豪气油然勃发:“大宋这百多年来,以文华辞藻论,我们华阳王氏不如眉州苏氏,以仕宦显赫论,我们不如相州韩家。以名望权柄论,歧公不如寇晏富韩,不如范文正公和王荆公,更不如当今的蔡太师,但是……”

“眉州苏氏,就留下一堆诗词文章,现今还被禁着。相州韩家,空留名声,已远了朝堂。范文正公更是往世风流,至于王荆公,还不知身后会留下何等名声,蔡太师……更不好说。”

“独有我们华阳王氏,如你大老爷所言,‘六世词科只一家’,天下无双!唯一能跟我们比的济州晁氏,有一世还是赐进士出身。厚积而薄发,方成就了歧公之业。歧公被士林讽为三旨相公,却不知正因歧公之谨,方有我们王氏之固。即便歧公被打入元佑党籍,不还是另作别论,近前复了故官赐谥么?”

“不光如此,我们华阳王氏根脉已经深植士林。邓资政(邓洵仁)是王家的女婿,许翰林(许光凝)是王家的女婿,如今再知枢密院事,已是士林所望的郑达夫(郑居中),也是我们王家的女婿!相公之下的出sè人物,李格非、余中、闾丘吁之辈,都是我们王家的女婿!我们华阳王氏不称衣冠盛族,天下再无人能称得……”

十三太爷虽只有恩荫的将仕郎官身,但道出这番话时,何三耳只觉便是他亲眼见过的翰林学士、成都知府许光凝,气度也不如十三太爷。

因此当十三太爷再淳淳训诫时,何三耳当时就屏息静气,束手而立,一个字也不敢放过。

“华阳王氏至今稳稳立着,凭的是什么?就是歧公所奉的准则!时时省己心,远恶行,不逞一时之气,不争一时之名。今时郑达夫、邓子常(邓洵武)在相,与蔡太师同仰官家鼻息,安知我们的作为,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不会被有心人捏在手里,作了争斗之柄?”

那时十三太爷看着何三耳的目光有若实质,让何三耳心中惴惴,生怕要追究自己借相公家名声强占田地,置办庄园的事。

“眼下这世道,君子小人相争,我们华阳王氏,终究还是站在君子这一边,总得撑起君子的颜面。若是行止有差,即便许翰林知成都,也难一手遮了蜀地,总有小人,或是自号真君子,实则伪君子之辈跳出来,你……记下了么?”

何三耳就觉背心cháo热,赶紧点头,盘算着回去后好好清查占地之事,看有没有什么后患。

“当然,这些话也不是要你自缚手脚,cāo持这么大个家,行事已难纯以善恶计较,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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