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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宫学有匪-第47部分

小说: 宫学有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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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子晃了晃,眸中有波光闪烁,出门时脚步还踉跄了一下,骆秋迟却佯装不见,只低低说了声:“好走,小师姐,不送了。”
  待到人真的离去,屋中彻底静了下来后,那身白衣才微微侧首,凝望床头那个娇憨可人的陶瓷娃娃。
  他不知静坐了多久,才无声一笑,眸色深深,几分寂寥,几分自嘲,随手将一物掷去。
  “叮”的一声,那支碧玉簪击中那陶瓷娃娃,两相一同倒了下去,堪堪落在了床头。
  “燕草如碧丝,燕草如碧丝……”
  诗句轻喃出口,俊逸的脸上面无表情,一撑脑袋,索然万分,拖长了音:“没意思,真没意思啊——”
  斜阳如金,斑驳照进长亭间,风吹衣袂,两道身影并肩而坐,清隽似画。
  赵清禾捧着书卷,悄悄瞄了眼旁边的姬文景,他下巴白皙秀致,唇色水红剔透,乌发如瀑,一张脸俊美出尘,谪仙一般,直把周遭风景都比了下去。
  她一时有些怔忪,屏住呼吸,生怕扰了这如梦似幻的场景。
  姬文景埋首于画册之间,目不斜视,面上一派淡然,心中却有个声音不住腹诽着:“怎么盯着我看这么久?光看不说话,什么意思啊?还看?怎么还看?笨女人,说话啊,快跟我说话啊……”
  “姬师兄,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哦。”姬文景抬头,一脸冷淡:“你想说什么?”
  他周身气质委实太过清冷,容颜又妍丽到让人不敢逼视,赵清禾手心颤了颤,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良久才鼓足勇气道:“姬师兄,这,这段时日多谢你了,教了我许多温书之法,叫我学会灵活变通,不再只是死记硬背,还,还将你平素的笔记借给我参阅,我,我受益良多,实在是特别感激你……”
  姬文景神色不变,淡淡道:“小事一桩,算不得什么。”
  赵清禾绯红着脸,继续一鼓作气道:“不,要谢的,一定要谢的……所以我,我给你做了一个香囊,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完这句话,她耳根子都红透了,颤着手摸出一物,递给姬文景,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只低着头,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东西,针法什么都不太好,可能入不了姬师兄的眼,但,但里面的香料是极好的,有,有安神之效,若是,若是姬师兄疲乏……”
  “是挺丑的。”姬文景盯着那香囊,忽然开口。
  “你说什么?”赵清禾怔怔抬头,有些没反应过来。
  姬文景望着她,语气平平道:“我说,是挺丑的。”
  赵清禾脸颊瞬间红得快要熟透一般,手也越颤越厉害,眼中更是陡然涌起波光点点,却就在这时,姬文景一下站起,抬起双手,轻咳了声:“给我系上吧。”
  “啊?”赵清禾怀疑自己听错了,瞪着眼睛看向姬文景,怯怯道:“可,可你刚才不是说……”
  “我的眼光本就高于常人,我说丑,其实在旁人看来,已然不错了,更何况,人无完人,世间之事哪有十全无缺的,这香囊除了丑了些,其他地方倒也尚可……我说,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系上啊。”
  姬文景又将双臂打开了些,一脸正经,他身姿玉立,腰间纤长,衣袂随风飞扬,一番话说得赵清禾一愣一愣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了指姬文景的腰际,“姬师兄,你,你要将香囊佩戴在腰间吗?”
  “不然呢?”
  姬文景低头望她,两人四目相对间,斜阳笼罩长亭,风掠发梢,赵清禾这才反应过来,心间狂跳不已,脑中有个声音霎时在不断叫着——
  我,我做得这么丑,姬师兄居然都没有嫌弃,还语带鼓励,当真收了下来,他这般高傲之人,竟为了照顾我的情绪,不让我下不了台,不惜委屈自己,要将这粗鄙之物戴于腰间!
  赵清禾啊赵清禾,你真是何德何能,能得姬师兄如此对待!
  心潮汹涌起伏,赵清禾仰起头,一双眸波光闪烁,感动万分地望着姬文景:“好,姬师兄,我,我这就帮你系上……”
  她靠近他,长发滑落下来,又带来那阵熟悉的月梧花香,姬文景喉头一紧,感受到她双手轻轻触上他腰间,脸上是虔诚而认真的神情,动作明明很温柔,却撩动他心湖一片,带来阵阵涟漪微波。
  风过亭间,暖阳微醺,姬文景从来不知道,原来为人佩戴香囊,也能这般……诱人。
  那香囊的结似乎打得有些繁杂,赵清禾系了许久也未完全系好,她脸颊微红,又凑近了些,动作也更大了,甚至在姬文景腰间连摸了好几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姬文景几乎能感受到她双手的温热与柔软。
  他长睫一颤,极力控制着呼吸,面上亦清清冷冷,唯恐叫赵清禾瞧出了异样。
  便在这时,清风扫过长亭,桌上一方砚台斜斜倒下,正朝赵清禾脑袋砸去,姬文景眼皮一跳,说时迟那时快,他伸手一把将人拉入怀中,抬袖一挡,猛地护住了赵清禾的头——
  哐当一声,砚台正砸在他手背之上,他咬牙闷哼,依旧是弯腰相挡的姿势,赵清禾却在他怀中,整个人都懵住了。
  “姬师兄,你,你没事吧?”
  赵清禾还来不及站起,姬文景已经蹲了下来,他按住她脑袋,紧张道:“怎么样,磕到额头了吗?”
  赵清禾忙摇头,抓过姬文景的手,“我没有事……姬师兄,你的手,你的手都被砸红了!”
  她惊呼着,心疼不已,捧着那只手不住颤抖,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疼不疼啊?你干嘛帮我挡一下?这可是你的手啊,你用来写字作画的手啊,要是砸坏了怎么办……”
  手背上红肿一片,衬得其他地方更加白皙娇嫩,赵清禾泪光闪烁,对着那红印不住轻柔吹气,比砸在自己身上还疼上百倍般。
  她只顾着又吹又揉,全然没有注意到姬文景望她的眼神。
  他们挨得很近,近在咫尺,那好闻的月梧花香就萦绕在他们之间,姬文景一动不动,盯着赵清禾的脸,手上的伤并不疼,但却被赵清禾轻轻呵气,吹得……有些痒。
  他能清晰看见她雪白剔透的肌肤,微微闪动的睫毛,以及上面沾着的泪珠,还有……那不住吹气的一双唇。
  许是目光过于灼热,赵清禾终于察觉过来,傻傻抬起头,姬文景却看着她,忽然一笑。
  “姬师兄,你,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啊,再要紧也只是一只手,还能比你的脑袋重要吗?你至于急成这样吗?”
  赵清禾赶紧点头,结巴道:“至于啊!你的手当然重要了,比什么都重要,要是毁了你的手,我会一辈子悔疚难安的……”
  “真傻,既然你这么看重这双手,不如我剁下来送你?”姬文景笑了笑。
  “姬师兄,你,你别说笑了,我看,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我给你上点药,或者直接去仁安堂看看,万一真伤到筋骨就不好了,而且,而且马上还要大考了,可不能……”
  和风吹来,天地静谧,赵清禾絮絮不断地说着话,姬文景却心弦一动,全然没有仔细听了,因为,他走神了。
  盯着她的一双唇,走神了。
  他忽然很想知道,眼前这张泛着水光,嫣红若花,看起来芳香柔软的唇,亲上去……会是什么感觉呢?
  

  ☆、第五十章:秉烛夜游日

  
  在书院上下所有弟子的期待中,秉烛盛会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湖面上飘满了花灯,岸边柳树下,男女弟子各站一排,两两相对,有的兴奋不已,有的含羞带怯,月下情动的气息脉脉流淌着。
  今夜这场别开生面的盛会,几乎每个人都悉心打扮了一番,尤其是平素端庄雅正的女弟子们,个个换上了清丽娇俏的衣裳,远远望去,好一派灵动的少女丽景。
  男弟子们也穿戴一新,华服佩玉,衣绣金丝,月下颇显丰神俊朗,唯独站在一排人群中的骆秋迟——
  他似乎半分心思也未花,懒洋洋地站在风中,穿着打扮皆如常,脸上也不见丝毫兴奋,一袭白衣飘飘,乌发飞扬,随意洒脱,却反而在一群富贵子弟间格外突出,月下俊逸无双的面容,与那股潇洒不羁的气质,吸引了不少女公子的目光。
  同样惹眼的,还有与他相隔极近的付远之,他今日青衫翩然,一身清贵秀致,俊雅不可方物,脸上还带着一贯的淡笑,是一股与骆秋迟截然不同的风华气质,但若是有人凑近仔细看一眼,便会发现,他唇角虽是扬着的,眸中却无一丝笑意,或者说,整双眼眸……都是冰冷的。
  他盯着闻人姝的方向,手心在袖中不易察觉地握紧,耳边还回荡着早一刻前,她将他拉到一边,娇羞低头说出的那番话:“付师兄,我娘,我娘前些天,去了一趟相府……”
  她羞涩中又带着些欣喜:“郑姨听说了这一次的游湖盛会,特地挑了两支发簪,托我娘送进了书院,她说,她说,这一对发簪清雅妍丽,正配你我……”
  夜风之中,付远之的眼眸一点点冷了下去,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收下那支紫檀发簪,又是如何淡笑应允闻人姝的,他只知道站到人群中时,他从头到脚感到一股刻骨的……寒意。
  明明胸有热血沸腾,万般不甘,他却只觉得冷,一阵铺天盖地袭来,怎么也无法压下去的冷。
  这种冷,叫作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陈院首已宣读完开场训诫,对着两排男女弟子高声道:“现在,互赠发簪,结对仪式开始,诸位弟子可自行做出选择——”
  付远之扭头看向月光下,一袭柳色长裙,纤腰楚楚的闻人隽,指尖颤了颤,目光深不见底。
  因着几分矜持,女弟子们推推笑笑,无人敢上前先明心意,月下赵清禾也拉了拉闻人隽,悄悄道:“阿隽,你,你想送给谁啊?”
  闻人隽有些心不在焉,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我,我……”
  她低头,苦笑了声:“我想送给一个带我飞的人。”
  “飞?”赵清禾没听懂,闻人隽也不解释,只看着虚空,看着某个人影的方向,莫名怅然。
  赵清禾却是心有所属,只是胆小,好不容易向对面望了一眼,手心都攥出了汗来。
  他真好看,今夜穿的衣裳宽袖飘飘,衬得人更俊俏了,她心里想着,喜滋滋的,又将那人的模样勾勒了许多遍,像吃了糖一般,只是……这么美好的他,怎么可能属于她呢?
  她有肖想的资格吗?
  月下花影动,见仍无女公子站出,一旁的欧阳少傅忍不住喊了声:“姑娘们莫矜持了,看上谁就快些上啊,晚了可要被人抢走了!”
  他嗓门高,吓了众位女公子一跳,身旁的宣少傅也不禁将他一拉:“凌光,你休要孟浪,女公子们会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好害臊的?才子佳人,风月快事,何等恣意,我若年轻个几岁,也要赶着上去送簪子呢。”
  “你现在就很老吗?”
  “不老,不老,比你还小上三十六天呢,可谁叫你生得面嫩,倒衬得我像你哥哥似的,实在不划算。”
  “……那等会儿,一同游湖,我来划桨,你心意可平了?”
  “甚好甚好,如此方有为兄之状,宣名初哥哥,你可要说话算数呀?”
  那厢两位少傅调侃着,这边女公子们亦蠢蠢欲动,一片喧杂中,闻人隽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正要上前时,却被人向后一扯,孙梦吟将她一把挤开:“干嘛?想去邀骆师弟吗?我要在你前头才行!”
  她急不可耐地一个跨步,窜到骆秋迟跟前站稳,兴奋又紧张,得意地回头瞥了瞥闻人隽。
  闻人隽一怔,却没有看她,只是与骆秋迟对视了片刻,而后,两人都转开了目光,风中有意味不明的情绪浮动着。
  心口涌起一股酸酸涩涩的味道,闻人隽极力平复住呼吸,手心握了握,徐徐走到付远之跟前,展颜露出一笑。
  “世兄,赠以发簪,借问心意,愿否携手共游湖?”
  月光洒在她身上,裙角随风摇曳,长发飞扬,眉目楚楚,清隽如画。
  这是今夜第一个相邀,似湖面漾开的一道涟漪,气氛总算被带起,无数目光注视下,付远之却只低低唤了声:“阿隽。”
  轻轻渺渺,听不出任何情绪。
  相隔不远的骆秋迟一声冷笑,别过了头。
  月下,孙梦吟有些诧异地看着闻人隽,她虽料错,却也不甘落于人后,忙扭头向骆秋迟递上发簪,忐忑又兴奋:“骆师弟,我,我也借簪问心意,想问你一句,你愿意跟我游湖泛舟吗?”
  “不愿意!”孙左扬大吼一声。
  他在旁边一步跨出,痛心疾首地指着孙梦吟,“你什么眼光,挑中这个家伙,我早先怎么叮嘱你来着?”
  “要你管,大哥,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别给我捣乱!”
  “你,反了你!”孙左扬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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