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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廿四明月夜-第7部分

小说: 廿四明月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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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皱眉思考的样子有几分迷糊,看起来特别好骗。程让毫不心虚地扯谎道:“你刚说的啊,生病生得脑子都糊涂了。你睡吧,我一会就走,保证不被人发现。”
  阿沅也实在没精神和他说话,点了点头便阖上眼,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程让待了会儿,确定她睡熟以后,再摸摸额头,不怎么热。他随手将帕子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撑着脸看她的睡颜。
  好乖,眼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睡相特别好,一动不动。
  阿沅是要陪他走一辈子的人啊。
  程让此刻终于有了点责任的意识,她不是玩伴,现在是未婚妻,将来是妻子。再往后数,他就不好意思想下去了。替她掖了掖被子,转身便悄无声息地从窗口遁走。


第10章 
  程家生辰宴,嘉台战事息。
  阿沅病了三四日身子才见好,整个人又瘦了一圈,过去这一个月长的肉全掉了。徐氏瞧着心疼,每日吩咐厨子专给她煲汤,好歹让她增重两三斤。
  四月初三是云麾将军夫人何氏的生辰,何氏不打算大办,毕竟夫君还在前线,自家若还热闹办寿宴不免落人口舌。但不办又不行,好歹是将军夫人。她便打算办个小宴,请些相熟人家来,也趁此机会给大家介绍一下程家少夫人和小小公子。
  依着如今程、林两家的关系,阿沅是必要出席的。若在众人面前还病怏怏的,说不定会叫人看轻了去,况且在场的还有程家长媳,阿沅以后也要嫁入程家,肯定会被人拿来比较。
  徐氏想得周全,奈何女儿的身子不够配合,多少补汤灌下去也没见她胖了,倒是脸色好了许多,白里透红水嫩嫩的。徐氏长叹一声,捏捏她的袖子,空荡荡的让人心忧。她想起前几日在街上碰到的那位程家少夫人,正是双十年华,真是人比花娇,阿沅往她面前一站,就跟个豆芽菜似的。
  阿沅不知道阿娘这么想她,要知道的话就不会把汤偷偷倒掉一半了。她此刻正在画画,听说何氏闺中时喜欢书画,她这也算投其所好。徐氏看了两眼她的画,点评道:“阿沅画得真好看。”
  “真的吗?”阿沅笑着停下笔,“那我改日也给阿娘画一幅,比这更好看的,只要阿娘不嫌弃就好。”
  徐氏被她哄得眉开眼笑,“不嫌弃不嫌弃,我家阿沅画得最好看了,将军夫人肯定喜欢得紧。我再看看,嗯——就是落款太随意了,我去让人给你刻个章。”
  隔天,红色的章印就印在了那幅画上,阿沅看着都觉得自己这幅画瞬间升华成了艺术品。
  生辰宴上何氏当着大家的面将阿沅的画夸了一通,显示了程家对这位未过门媳妇的看重。有心人便去瞧旁边大少夫人的脸色,只见她言笑晏晏,处事周全,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声到底是京城的大家闺秀。
  江芸香不管别人怎么想,这会儿确实是真心实意喜欢眼前这姑娘的。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就像枝头的花骨朵一样,从头到脚都冒着鲜活气,抿嘴笑起来就能让人心情好上一整日。
  将军府两位可以当家的男人都在外面打仗,招呼男客的任务便落在程让身上。为显庄重,男客与女客是分开的,男客这边喝酒聊天好不热闹,女客那边便显得持稳一些。
  虽说是何氏的生辰宴,但席间最受瞩目的却是程家大少夫人江芸香。当朝太尉之女,身份足够显贵,居然下嫁给了云麾将军之子。江芸香就大大方方地让她们看,总归不会少了什么。
  阿沅装作没注意到那些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好歹在现代也生活了二十年,算起来和江芸香是差不多大的,总不能比人家先怯场。
  “阿沅妹妹,尝尝这道糖醋鲤鱼,听说你喜欢吃鱼。”江芸香执公筷为阿沅夹了块鲜嫩的鱼肉,还特地蘸了酱汁。阿沅尝了口,酸甜适度,可惜掩盖了鱼原本的鲜美。
  她眯眼笑起来,“谢谢江姐姐,很好吃。”
  席上人却从这两句话里咂摸出不一样的意味,看来这两位处得还行。阿沅也从她话里知道了点东西。“听说你喜欢吃鱼”,听谁说?联想到程让之前特地带她去吃烤鱼,答案已是不言而喻了。若她仔细观察江芸香神色,就能发现她眼底有揶揄笑意。
  宴后,客人们陆陆续续散去。林家人留在最后,何氏和徐氏有些事情要商量。江芸香便带着林泠和阿沅两姐妹逛花园,在花园中偶遇到了程让也就不奇怪了。
  林泠看看迎面跑过来、看起来就很开心的少年,再看看原地不动如山、一脸淡定的妹妹,不由得好笑,“看来程二郎寻你有事,我们先过去,你们说完话再过来?”
  江芸香也笑道:“看来阿让是有急事,阿泠妹妹我们去前边的凉亭坐坐吧,我让人备了杏酪。”两个人便像亲姐妹一样携手往凉亭那边走,留下阿沅一个人在后头。
  程让走到她面前,有些奇怪,“大嫂和你姐姐怎么走了?”
  阿沅随口道:“她们去吃杏酪了,我……”
  没说完就被程让打断道:“你想吃杏酪?我带你去吃啊,还有山药糕。”语气特别真诚,让阿沅的随口一说显得十分敷衍。
  “呃,我刚用完膳呢。”她委婉拒绝,想了想提议道,“我们随便走走吧,消消食。”
  前一句有些小失落,后一句立马由阴转晴,“好啊,你病好全了么?见风要不要紧?”
  “全好了,不要紧。你最近在忙些什么?”阿沅装作随意问起,其实不过是想打探消息。阿父最近愈发忙了,连晚膳都不能一起吃,除了嘉台战事,她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让他这般忙。
  程让边走边道:“我其实平日里没什么事,就是练武读书,是不是很枯燥?”他是想细说的,但是想了半天竟然想不起来有什么可以分享给未婚妻的趣事……难道要说他昨日将骗他去花楼喝花酒的小伙伴打了一顿吗?小伙伴已经赌咒跟他绝交了。
  想到这儿,他忧伤地叹气,早知道就不打脸了。
  阿沅估摸着他确实很闲,昨日就听绿绮说他在外惹是生非。具体什么事倒没说,但她觉得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你昨日做了什么?”
  “啊?”程让一下子慌了,抬手就要挠头,但又觉得欲盖弥彰,生生忍住了。他赶紧左顾右盼,寻找能够转移话题的东西,“我昨日上街来着,啊,对了,我给你买了支簪子!你要不要看看?”
  他在心里悄悄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他昨日确实上街了,簪子却是前几日就买好了的,放在一起说就好像回答了“昨日做了什么”的问题。混淆视听、浑水摸鱼功力一流!
  阿沅没听出有什么不对,虽然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但还是宽容地顺着他意回答道:“好啊。”她想的是,程让在外面惹是生非时还记得给她买了支簪子,也算有心了。
  那是一支银簪,盛放在乌木盒里,簪头镶了颗珍珠,边上还缀着米粒大的白玉。
  很素雅,素雅得可以戴孝。
  程让还问她:“好不好看?要不要我给你戴上?”
  不用了吧……生辰宴是喜事,为了显喜庆,阿沅今日穿着一袭酡颜色春衫,秀发上配的是妃色绾带,怎么看都和珍珠银簪不搭。况且她还未及笄,不好戴发簪。
  她认真思索该怎么拒绝才能不伤一颗少男心,思来想去还是道:“这簪子真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阿姊和江姐姐还在等我,我该走啦。”摆出珍视的态度,曲折避走。
  程让有点失望,阿沅好不容易来一次他家,竟然这么快就要走了,他还想带她去看看自己的武器仓库呢。他瞧了眼阿沅的小身板,暗暗打算什么时候给她定做把匕首,姑娘家还是要带着点东西防身才好。
  两个人原路返回,到了花园凉亭那儿却不见林泠和江芸香的身影,石桌上倒还有两只碗没来得及收拾下去。程让叫住过路的侍女,“大嫂和林家大姑娘去哪儿了?”
  侍女一脸喜庆道:“将军从嘉台来信了,少夫人请了林家大姑娘去花厅听消息,听说已经打完仗了。”
  阿沅闻言有些意外,之前看十九那讳莫如深的样子,她还以为这次战事会比较胶着,没想到不过一个月的光景,这场海防战役便结束了。她心里稍松,结束了就好,也免得百姓流离失所、将士马革裹尸。
  程让像是对这种消息习以为常,在他印象里,他爹每场战事都是得胜而归,区别的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之前他爹去清州南边剿山贼,几个月都没回过家,这次打海盗算是时间短的了。
  “程将军真厉害。”她由衷地夸赞。
  侍女看她态度和善,没忍住又说道:“要说还是虎父无犬子,听说都尉大人立了大功呢!”都尉大人就是程诩。
  程让听着有点不乐意,挥挥手将人赶了下去,“你去将凉亭里的碗收拾了。”待侍女告退后,他还嘟囔道:“要是我上战场,肯定比我兄长还厉害。”
  阿沅隔得近,听到这句话后抬头瞧他,他脸上是不服输的少年意气,熠熠生光。是啊,他肯定会比他兄长还厉害,成为赫赫有名、名垂千史的战神,还让时空救助委员会特别怜惜他的英年早逝……
  英年早逝,她在嘴里细细咀嚼了下这四个字,苦涩的味道便从口腔蔓延到胸膛,然后又一瞬间涌上眼角。眼前的少年风华正茂,谁能想到十年后凄惨死去的光景?
  “你怎么了?”程让小心地用手指碰碰她肩膀,他看到她眼圈都红了,高兴得?
  阿沅眨眨眼睛,将那股泪意憋回去,笑了笑说:“没事,我太高兴了,海边太平了就好。”
  两人沉默地去往花厅,半路上程让有心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得劲,只能盯着前头阿沅的发带看,妃色的发带随着主人的动作一飘一飘的,像羽毛一样挠在他的心上。
  他心里暗暗思量,往后该多买些绾带,让阿沅每天换着花样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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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儿女皆是债,万般有缘由。
  程将军来信说,海防战役大捷,不日就将班师回朝。信很简短,只有寥寥几行字,也没提到程诩如何。程诩也没有来信,江芸香自然有些担心,但看着何氏喜上眉梢的神色,只能笑着奉承。
  林泠看出她的担忧,便趁着何氏说话的间隙小声与她耳语:“这下好了,这天大的功劳都是你们府上的,也不用担心封赏不均了。”她说这话不过是宽慰而已,毕竟封赏都由陛下拟定,臣下哪里敢担心不均的问题。
  江芸香知道她言外之意是说程诩肯定平安并且立了大功。这话有点隐晦的漂亮,林泠说的也颇为诚恳,江芸香很给面子地笑了,“阿泠妹妹真会说话。”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却还让人看出心底的忧虑,只能说这林家姑娘真是个妙人。难怪……
  程让和阿沅在这时正好跨进花厅,何氏笑着拉过程让道:“你父亲的信,你也来看一看。”程让面上不在意,接过信就要和阿沅一起看,阿沅纠结了下,到底没忍住好奇心,跟着看了。两个人头靠着头。
  徐氏看他们俩亲近的动作,皱了下眉头,忍住没说话。
  阿沅跟着阿娘和阿姊上马车回府时,敏感地觉察到气氛不对,虽然阿娘还是笑着的,但总觉得笑意不达眼底,眉间若有似无掩着一层疑虑。莫不是海防战役还有什么隐忧?
  “阿娘您不高兴吗?”终归是担心,她问了出来。
  徐氏看向她,注意到她手边有个乌木盒子,便问道:“这是什么?”来时没看见还有这么个盒子,将军夫人送给阿沅的镯子由她保管,怎么又多了个乌木盒子?
  阿沅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将盒子往自己这边又移了移,干脆拿着放在膝上,“是程……程家二郎送的。”
  徐氏这回皱起的眉头就没舒展开,“里面是什么?”小儿女感情好是好事,徐氏也不明白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是为何,大概是听说程二郎昨日去逛花楼气得吧。
  阿沅心下一跳,不论在什么时候,送簪子都有特殊含义。虽说他们已经定亲了,但还是有些不妥,毕竟她还未及笄。最重要的是,在徐氏在场的情况下,这簪子没过徐氏的眼就直接送到了她手里。她犹豫的神色落在徐氏眼里,越发使她疑心。
  “是……是簪子。”阿沅打开盒子,给阿娘和阿姊过目。
  徐氏轻舒一口气,簪子倒还好,她就怕程二郎在外边学坏,还要来带坏自己女儿。不过,她转念一想,送东西送得这么娴熟,莫不是在花楼里学的?这程家二郎,枉她还以为他是个好的!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她立马带着阿沅去退婚!
  阿沅不知道她阿娘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看她神色自然,不像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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