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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缓缓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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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哇,好色的错觉。
    果真人都是不可貌相的,深不可测啊深不可测。
    “才不是。”
    啾,我又被啄了口。
    “呃,你好看,你比较好看。”跟山水,叙事画比什么好看,简直任性!
    啾啾。我被啄了两口。
    正要道一句,你这是打算让我在怎么回答时。温珩忽而一个翻身覆到了我的身上,被褥轻动带起一阵冷风。
    等我反应过来时,温珩披散的墨发垂泻下来,散落在我的枕边,丝丝缠绵。我的手则同他十指相扣,被按在头顶,连前臂都亲昵的触在一起。
    我原以为他会俯身下来,像方才那般不由分说的吻我,殊不知他却伏低了身,整个将我严丝密合抱住,撒娇般埋首在我的颈窝,蹭了蹭。“阿禾,我以为你终于愿意与我同睡了。”
    脖子上传来肌肤相触的柔软触感,叫我不自觉的颤了颤,浑身有种莫名的电流流淌,“……”
    “阿禾……”那细小的声音钻到耳中,似是喵咪的亲昵般撩人。
    我低眸望着他泛红的耳根,与往下精致的锁骨,咽了口口水,“我,我只是有点紧张,那个……唔……唔。”
    “……”
    我以为我这一句确然有点退一步的意思,但是应该也不至于到了认同的意思啊,为什么就,就……
    在混混沌沌中,被吃干抹净了呢。
    ……
    总的来说,起初在相府的那一段时日,我过得很是圆满。
    虽然日复一日的待着,我也渐渐看清深宅府邸人心之间的藏污纳垢,但那与我是没有干系的,任是以温辰的权势也不能迫我分毫,我自与那污秽相隔。
    未得一月,温珩便入了仕。
    我对北陆皇族的事了解一些,却不懂具体的规矩。只晓得温珩据说是被宣入了皇宫后,直接面了圣,经了一些考核便拜了官衔。
    我心中模模糊糊的想,男子应该都是想要闯出一番事业来的。温珩的父君又是丞相,纵然感情不深,举荐一番也不过举手之劳。
    ……
    那时,我还并不知道,温珩这般,所谓的孽出,是不会被举荐入仕的。
    ……
    温珩升官很快,可谓是平步青云。
    我虽然为他开心,却时不时会想念他。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我便不能与从前一般时时都能见着他。
    闲下来时,便会自己也学着去找点乐子,譬如画画,又譬如练练月娘教我的那一支舞。
    温夫人偶尔会来找我,别样的客套,同我道,“新官上任总是有许多交接的事宜,等珩儿不那么忙了,我这个做娘的便将你们的婚礼再好好的办一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才做得了数的么。”
    我其实不懂她这弯弯绕绕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她口中唤的一句一个珩儿,让我觉着心里头梗得慌。
    我不曾主动对温珩说过什么府上的事,然夜晚的时候他凑上来自背后抱着我,却轻声问,“我听闻,夫人今个又来找你了么?”
    我自然不会说谎,更全心全意的相信着他,点头应是。
    “说了什么让你觉着不开心的?”
    “没有。”我应承着,半晌又想起什么,回过身窝进他怀中,别扭道,“只是夫人都喜欢唤你珩儿,唔,可我都没这么唤过。”
    温珩低头瞧着我,似是愉悦,又似是无奈,“那这要怎么办?”
    我眨了眨眼,意外于他的认真,“我就是吃个醋,不碍事的。”
    温珩轻声笑着,我侧脸贴合的胸腔轻轻的震动,叫我心中满当当的皆是甜蜜,也忘却了那一丝丝他不在时的寂寞。
    ……
    我介怀的这件事,温珩没隔几日便处理妥善了。我们搬离了相府,独立住去了温府。
    那个时候,温珩牵着我的手,站在门口轻声告诉我,“往后在这里,我便不会担心有人扰你,教你觉着委屈了。”
    我虽然想告诉他,人心背地里的事我纵然瞧着不喜欢,却也不会代入其中,来给自己找气受。不管是温夫人也好,还是那些个偏房小妾的阴阳怪气,在实质上伤不了我分毫。陌生人在我心中亦没有半分的地位,自不能影响我心情丁点。可见温珩如此的向着我,我还是打心底的开心的。
    也正是那个时候,他曾温情脉脉将我抱着,低低道想要个孩子。而我亦傻傻的将这一句无论何时听来都觉甜蜜的话语,深深的记在了心中。
    ……
    温珩忙的时候,我偶尔会凭借自己优势,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一趟皇宫,四下的看看,看看所谓北陆最奢华之所是个怎么的模样。
    我时不时也会在皇宫看见温珩,看他一身官服站在金銮殿之下,与同行的那些老头子一比,俊俏得格外晃眼。
    温珩自然也晓得我来了,出了殿门便会偷偷瞄我一眼,面上的笑又是无奈又是开心。
    再然后我才知道,渝水入了宫,做了个御林军的小头目。
    见着他的那一日,我坐在皇宫御花园的假山上,渝水就在假山下,我带些找茬般的语气唤住了他,然后问,“你为什么也离开了栖梧山庄,那山庄怎么办?”
    他站定了一下,身上的铠甲发出干脆的声响,刀削似的坚毅面容显得比从前更为成熟,只是眸光却比从前要冷淡许多,似乎也没意外我会突然的出现,一如从前般的言简意赅,“庄主都能离开,我为何不能?”
    说得也是。我一时语塞,他便再看也没看我一眼,离开了。
    我有些惆怅。
    温珩不久便官拜正一品太傅,辅佐太子与皇子。
    我有时候坐在宫墙上,看温珩极有耐心,一点一点的教小皇子诗书的模样,便会心里头空落落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成婚都两年有余了,温珩也不曾怠慢过我,我却始终没有孩子,这一点叫我有些忧虑。
    我曾因为了更好的照看温珩年幼时偏弱的身子,向华大夫学了些医术皮毛,从而也知晓我天生体质偏寒。
    难道这就是不容易受孕的缘由么?
    我很想同温珩也说说这件事,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想着兴许再过两天又怀了呢?我怎好叫他失望。
    我开始关心起自己的身子后,身边便才有了贴身照顾的小竹。
    ……

  ☆、第7章 前传(六)

温珩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桂花的,即便公务繁忙也会抽出两本相关的书来瞧瞧,我当时还笑他,“你莫不是官当得累了,要改去当花匠?”顿了顿,又觉着这个想法挺好,就乐呵呵的凑上去看,“唔,你喜欢丹桂么?我倒是较之喜欢茶花的,反正得空,也能在前院种些。”
    他抬头看我一眼,眸中一闪而过不知名的情愫,淡然的收了画卷,“你若是喜欢,我们可以且试着种些看看。”
    院中的丹桂没能栽活,我的茶花自然也没有养活,温珩自那以后回来的时日越来越少。
    温府离皇宫离得远,他忙的时候偶尔会回父家丞相府,第二日一早又匆匆的离去。
    我只有去皇宫才得远远见到他,但是总被铁青着脸的渝水挡住,拦在外庭。无聊了,便看宫中新栽种的丹桂,渐渐结满星星点点的细小的花,成片成片的,很是漂亮。
    京城气候并不适宜丹桂的生长,要养活一株,便要耗费颇多的心血。然公主喜欢,宫廷之内丹桂渐渐竟也成了规模。
    这事还是在一方家中女眷小宴上听到的,我只是后辈,没有说话的份。温夫人的语调还是一样的温婉,但那不容避让的视线却带着些许压制远远地落在我身上,“珩儿近来与祈容公主走得近,毕竟是皇家的人,咱们礼数万要周全,莫要怠慢了人家。”
    “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要什么不是轻而易举。就好比这丹桂,哪怕不合适,只要公主喜欢,不也好好在宫廷中扎了根么?”
    “女子么,若是未有那个金枝命,就要学会低头。”
    那一场宴,话题来来回回几次三番的提及公主,提及温珩。纵然都未挑明,座上女眷相视之后的笑总是意味深长而轻蔑嘲讽。
    我不知晓她们是如何在背地说我的,正是这样的时刻,我并不光明正大的身份才愈发的尴尬起来。
    可在那之后,温夫人没有同我说公主的事,而是问过我纳妾之事,我如实道我不愿。她当即便着了冷笑,头一次与我翻脸,”你不愿?你凭什么不愿?你并无名分,膝下又无子,我此番问你,走一走流程便已算是给你留足了面子,你定要如此任性,叫我难办么?!”
    本是伤不到我的人,秉一份伤不到我的色厉内荏,却因为那钻心的“膝下无子”四字,刺得我疼痛难忍。
    我终究还是介意的。
    那一阵半夜醒来,细细凝着温珩清秀的眉眼,我捂着小腹,总是久久都不能入眠。
    还有一事介怀,便是温夫人口中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祈容。
    温夫人像是颇有些在意栖梧山庄,故而一直对我礼待有加,此番翻脸绝非是简单脾性使然,实乃是背后有了些实质性的仰仗,而非仅仅凭借种种流言。
    而这一份的仰仗,我很快也就得了答案。
    那一日天青微雨,有位着鹅黄色衣裳的小姑娘,笨手笨脚的从墙头爬过来,摔在我眼前,一脸的泥。
    见着我,面色乍青乍红了好一阵,才挺起胸膛,径直道,“我是来找温大人的,他在哪?”
    我朝她笑,“公主不知,温大人这个时辰都是在宫中的么?”
    她气恼的鼓了鼓腮帮子,圆圆的杏眼看上去格外的可爱,也不在意我看出了她的身份,“胡说胡说,他同我说好了今天在茗香楼见面一起用午膳的。”
    “现在还是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
    “对啊,可我想见他了。”
    望着那一双清澈而骄傲的眼,我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
    这仰仗,便是一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不计身份,翻墙来见温珩的爱慕之心。
    我总是信任温珩的,信他同我一齐跪在山石,指天对地道出的誓言。信他眼底浅浅的依赖,淡淡的温存。
    纵然这样一个飞扬可爱的女子,有我所没有的天真烂漫。
    再然后……
    我便等到了一封休书,四平八稳的呈在桌上。
    ……
    信是由丞相府的下人送来的,离开时那轻慢的眼神叫我印象深刻。
    小竹端来一杯温茶,抖抖索索的递到我的手边,一句小姐还没唤出口,便哽咽在喉,嚎啕大哭。
    是了,府上的人皆唤的我小姐,而非夫人,因为温珩没有给我一个名分。
    我从未被他娶进家门,却被一封休书驱逐了出去。
    所谓的变心不是没有预兆的,我并非瞧不出近些日温珩同我说话时偶尔的走神,瞧不出他偶尔疏离的冷淡。
    还有那一日清晨,他忽而莫名同我道的,阿禾,你恨我么?
    我只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信他不会负我。
    小竹趴在我腿上,哭得撕心裂肺。而我轻轻的抚着她的背,“这信,倘若是说丢了,可不可以当成不作数呢?”
    即便是到了那个时候,我的心是还没有死的。
    ……
    到温珩休我的那一日,我已经有半月没能见到他了。
    提了信去皇宫,才被渝水拦下。
    我自没有告诉他休书的事,只是道,我要见温珩,半刻钟就够了。
    我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我与温珩十多年相依相伴的感情,再怎么也好,我至少得亲口听他对我说。
    面色是骗不了人的,自到了皇宫便从未放纵过我的渝水终于点头答应,让我在宫外等着。
    这一等,就是三日。
    细若蚕丝的绵雨不住的下了三日,早足够将人淋得透湿。
    干净的雨丝中飘着一种淡香,漫过宫墙,密不透风的从四面八方压来。
    直到夜半,忽而降下瓢泼似的大雨。
    渝水终于从那一扇宫门走出,满身血污,跪倒在我的身前。
    刀痕斑驳的衣衫湿透,殷红的鲜血伴着雨水涓涓而流,蕴着滔天怒火的眸中,竟至于含了泪。一字一顿道,“阿禾,我带你回山庄。”
    我终是没能见到温珩,听着渝水带来的种种讯息,心里头却明晓南柯一梦,终于尽了。
    渝水告诉我,小公主祈容向皇帝请了指婚,年前温珩便能将她迎娶过门。
    他道,温珩为她费尽心思种下满京城的丹桂,尽获芳心。
    他道,温珩本是孽出,不能入仕,是他向圣上言明我的身份,宣称可据此控制栖梧山庄的命穴,才有了这些年的平步青云。
    他道的,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温珩。
    夜深风急,喧杂的雨声掩盖了所有的声响,空气中密不透风的桂花香迫得人无法喘息。
    等我终于意识到,他道的才是现实之时,心口好似生生的扎进去了一根刺,搅着的疼,却无论怎么挣扎亦抽不来来,像是镌刻进了灵魂。
    我蹙着眉,久久的在雨中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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