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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如意胭脂铺-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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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如意摇摇头,开启鬼目,扫了一眼街面儿。果然,在犄角旮旯,肮脏阴暗的角落里,寻见几只游魂。她勾勾手指,那些游魂便到了跟前。
      “小鬼,见过鬼差大人,不知道鬼差大人有何吩咐?”几个游魂都是瘦骨伶仃的,其中一个,还断了右臂,看装扮,生前多是乞讨的。
      “你们几个,既已死了,为何不去阴司报道?难不成,也是留恋这阳世的繁华?”
      “鬼差大人明察,不是咱们几个不愿意去阴司。说白了,此生为乞丐,也是迫不得已。咱们几个,也算是看透了这世间炎凉,巴不得赶紧转世投胎去。可咱们都是给人打死的,既没有族人收尸,也没有后人祭拜,死后更没有鬼差愿意带咱们走,所以只能在这世间游荡。”
      “既如此,你们帮我一个忙,等事情完了,我找人带你们下去。放心,有我的令牌在,阴司的人,也不敢难为你们。下辈子,虽不见的大富大贵,但至少能够衣食无忧,不用在沿街乞讨。”
      “姑娘说的可是真的?”为首之人,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是真是假,你们做了自然就能知道。”刑如意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做还是不做,我给你们一口茶的考虑时间。”
      “大哥,咱们还是听这位姑娘的吧!”另外一名鬼魂,飘了过来:“这位姑娘我见过,是如意胭脂铺的刑掌柜,之前活着的时候,我还曾得过姑娘的恩惠。她说的话,我信!”
      刑如意听到这里,仔细看了看那鬼魂的样子,只可惜,搜寻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张相对应的脸来:“抱歉,我不记得你了。你刚刚说,你曾得过我的恩惠,是什么意思?”
      “姑娘自然不会认得小人,小人生前,就是在街边儿讨饭的。上一年冬天,小人在姑娘铺子前乞讨。姑娘看天寒地冻的,就让铺子里的伙计给小人端了热乎的饭菜,还拿了厚的衣裳来。听见小人咳了两声,就给小人配了药。这药,姑娘你不仅分文未取,还特别嘱咐,说是咳的厉害了,再去寻姑娘你。只可惜,小人没那个福分,也没能当面向姑娘你说声谢谢。”
      刑如意回想了一下,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此时听见他说,就下意识的问了句:“那后来呢?你的病可好了?”
      那鬼魂摇了摇头:“姑娘的灵药,小人怕是没有福分吃。那天,姑娘给了药,小人揣着刚走过了两条街,就被城北药材行的老板给盯上了。他命手下的人来夺药,小人不给,就那么活生生的给他们打死了。一个乞丐,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人惦记,也没什么人追究。即便到了现在,小人的尸骸,还留在那污水沟里。若是姑娘肯发善心,帮小人寻个地方埋了,下辈子,小人宁愿给姑娘当看门的狗,一辈子跟着姑娘!”
      “你放心,你的骸骨,我会让人捡了厚葬,至于城北药材行的事情,倘若你刚刚所说都是真的,我也一定会找他们帮你讨要个说法。”刑如意的嗓音也不自觉的冷了起来,她指了指街道中央的棺材:“你们先帮我把这个棺材抬起来,等到了地方,我自会安排你们各自的去处。”
      “多谢姑娘!”那些鬼魂说着,飘到了棺材下。
      红木棺,轻飘飘而起。此时,若是有不明真相的人路过,只怕会认为这是一具漂浮在半空中的悬棺。
      “如意姑娘,想要带咱们去哪里?”顾安娘问,神色中略微带着一些不安。
      “你的棺材铺可还在?”刑如意忽然想到之前王三讲述中的那个属于顾安娘的棺材铺,似乎,一切的事情,都是从那个棺材铺开始的。
      顾安娘点点头:“应该还在吧!二十多年了,我也不大确定。不过那样晦气的地方,想来也不会有人去强占。”
      “那就棺材铺吧!”刑如意指了指顾安娘,对抬着棺木的鬼魂们说:“你们跟着她就行!”

      正文 第178章 荷叶炒饭(8)

      在民间,北方人以狐、蛇、猬、鼠及黄鼠狼五物为财神,见此五者,不敢触犯,故有五显财神庙。其中,以黄鼠狼黄大仙最为出名。让刑如意没有想到的是,王甫与王舒的种种遭遇,竟都是由这黄大仙引起的。
      棺材铺里阴风阵阵,顾安娘寻了半天,才寻到半截蜡烛,点燃,烛光中照耀着的是一具具布满尘埃的棺材。
      “二十多年了,想不到这里还是老样子。”顾安娘走到一具棺木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她的表情很奇怪,酸涩中带着些许的幸福。若非只剩下一半的脸孔,刑如意大概也会出自本心的来安慰她两句。
      “说实话,安娘很好奇,如意姑娘你自小成长的环境是怎样的?安娘自小就在这棺材铺里长大,小时候爹跟娘都很忙,爹要忙着选木材,做棺木,还有负责招揽客人,娘负责做纸扎,做的要比安娘好。从安娘记事时,就经常被放在这棺木中,这既是安娘游戏玩耍的地方,也是睡觉的地方。常常一觉醒来,就听见爹拉锯子的声音,抬头,烛光是下娘在做纸扎。那些纸人,惟妙惟肖,安娘总觉得它们会开口跟安娘说话。”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家是做棺木生意的,自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没什么稀奇。只是,这跟王甫、王舒以及紫玉的事情有关系吗?”刑如意很爱听人讲故事,只是此时已近五更,再过一会儿,天都要亮了,刑如意既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闲情,去听顾安娘将故事。
      鬼魂们将红木棺材放下,一个个都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外。刑如意念了几句咒语(其实是跟牛头马面约好的碰头暗号),唤了一个鬼差上来,命他将鬼魂们带回地府并合理安置。鬼魂们千恩万谢,在五更天来临之前,跟随鬼差,消失在了棺材铺的门前。
      目送着鬼差及鬼魂们离去,刑如意转身,看着顾安娘:“我的时间不多,你也长话短说,我们本身并不太熟,所以没有必要忆苦思甜,你的往事,我虽有兴趣,但却不代表现在想听。”
      “如意姑娘这话可真冷,让人听了不免心中寒的慌。”
      “是吗?我倒觉得回想起当年紫玉孤零零一个人被悬挂在王甫家门口的黑槐树上更为让人觉得寒意袭身。还有王甫的长子,那个当年才不过六七岁左右的孩子,若不是你给王舒出的主意,他又怎会魂归冥府。顾安娘,我虽也同情你的遭遇,可仔细想想,你如今的模样,也不过是恶有恶报罢了。我之所以跟你来这棺材铺,为的也不过是想要弄清楚莫须有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所以,不要跟我打什么可怜的感情牌,你非善良之辈,我心软也看对象,所以有话就说,有事儿就谈,本姑娘还忙着呢。”
      “如意姑娘的话,既然都说到了明处,安娘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我不否认,当年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而我为的,也不过是要救我的相公。人性本恶,自私是难免的,所以这件事,安娘不认为自己有错。”顾安娘说着,眼珠子轻轻一转,似在看向另一侧的男人。女人的手与男人的手交握在一处,这画面既诡异又离奇。
      “安娘之前说过,安娘家世代都是做棺木生意的。这棺木,只有死人才能使用,所以久而久之,打交道的也都是这个圈儿里的人。我家相公姓于,是做死人买卖的,用道上的话说,就是摸金校尉,民间俗称盗墓的,或者倒斗的。
      原本,这卖棺材的跟倒斗的,是两个行当,且卖棺材与倒斗,一个算是积阴德,一个算是损阴德,看似相近,实则八竿子打不到一处。之所以牵扯到一块儿,还是跟着棺材有关。有些富贵人家,对棺木的要求极高,例如需要一些上好的紫檀木、沉香木等等。这些木料,价格高不说,还十分难寻。但有个地方,却很多,那就是墓穴。所以,我的爹娘,偶尔也会出价让倒斗的手艺人,帮忙从墓穴里寻一些上好的木料出来。我与相公,就是这么相识的。
      他虽不善言辞,为人也长的凶了些,但对我却是极好。有一年,他从墓穴中寻到了一些粮食还有植物的种子,那墓大概是殷商、西周时期的。虽年代久远,但东西却保存的极好。我从当中寻到了几颗莲子,随意丢弃到院中的水缸里,居然还长了出来。”
      “这样的事情,我也听过。”刑如意回想起在后世写文的时候,曾看过明人著的《北游录记闻》,其中就有关于莲子的记载,说是在赵州宁晋县有石莲子,皆埋土中,不知年代,往往得之数斛者,状如铁石,肉芳香不枯,投水中即生莲。
      “千年石莲开花结子,或许并不稀奇,但错就错在我不该认为那是一种吉照,更不该用那莲花莲叶做成饭食给夫君他食用。”顾安娘说着,用手握了一下男人的手:“那日,我原是出门解闷,无意间听见了有人在说话,说是莲叶也能做饭,而且做法还十分简单。我是在棺材铺里长大的,爹和娘,忙于生意也并未交给我什么厨艺,平日里吃饭,也多是凑合。嫁给夫君之后,我也甚少下厨,加之他是做死人买卖的,也很少在家中吃饭。或许是听见那莲有些心动,或许是想着夫君他快该回来了,或许是想要趁着机会在夫君面前展露一下我为人妻的本分,也或许我只是想单纯的证明,自己也能够像其她的女子那样,做一个贤惠的娘子。总之,我偷听了那荷叶炒饭的做法,然后回家去,取了莲叶中最为鲜嫩的部分,也像模像样的做了那荷叶炒饭。”
      “那对话的两个人,该不会恰巧就是王甫与紫玉吧?”刑如意问。
      顾安娘点了点头:“只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他们。”
      王甫曾说过,他与紫玉相识极早,但却并未具体说出两个人相识的年纪,如今想来,早于顾安娘与王舒相识,也是可能的。
      “那之后呢?你的夫君吃了你亲手做的荷叶炒饭,出事了?”
      “是!就在我做好荷叶炒饭的当天夜里,夫君他回来了。那一趟收获不小,夫君他也十分高兴,夜里便多喝了几杯酒,但饭菜却没有用多少。半夜醒来,腹中饥饿,我想起白天做的荷叶炒饭,便盛了一碗给他。哪曾想,到了后半夜,他就开始发烧,整个人滚烫滚烫的,就像是刚刚从火炭堆儿里捞出来的一般。我心急火燎,匆忙出门,想要去寻个大夫。哪曾想,刚一出门,就撞见了一双眼睛。”
      “一双眼睛?”
      “是!一双眼睛。”顾安娘说着,打了个寒战,另外一半男人的身体,也不由紧绷了起来:“那是一双像狼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绿幽幽的光芒。我是在棺材铺里长大的,胆量自然也要比寻常的女子大上一些,于是就提着灯笼看了那么一眼。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只在城中并不多见的黄鼠狼,民间也称黄大仙。”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那时候的顾安娘,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棺材铺老板娘。顶多也就是胆子大了那么一些,没有旁的本事。我先是给黄大仙陪了个礼,说是我家相公病了,着急赶路,希望他不要怪罪于我。它瞅了我几眼,就不见了。
      我当即松了口气,提着灯笼继续赶路。我要找的人,如意姑娘你兴许也听过,就是季胜堂的刘掌柜,那时候他也还年轻,但医术在这洛阳城中已是十分的了得。原本,从棺材铺抄近路到季胜堂是用不了多少工夫的,可偏偏,我在那条路上走了近两个时辰都没能走出去。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穿着黄色衣衫,白头发,白胡须的老人。他对我说,我家夫君不是生病,而是中邪,寻常的大夫压根儿就治不了他,而我刚刚碰见的那个是鬼打墙。眼下,这捣乱的邪物已经被他收了去,让我快快回家。
      所谓关心则乱,那个时候,听见那样的话,简直就像是溺水的人瞧见了浮在河上的圆木,我当即恳求他随我回去,搭救我的夫君。”
      “你先是碰见了一个黄大仙,跟着又那么凑巧碰见的一个穿着黄衣服的老头。若我猜的没错,那老头十有八九就是那黄大仙变得。”
      “如意姑娘又知道了?”
      “黄鼠狼,黄鼠狼,既有鼠的机灵,又有狼的凶残,我一直对它没有什么好感。况且,我之前也遇到过一只修道有成的小黄鼠狼,做的事情,简直遭十回天谴都不亏。”刑如意说的是那个偷盗孩子的黄皮子,最后被她设计送进了河中,代替溺死的亡灵,做了河中的水鬼,也算是变相的惩罚了它。
      “如意姑娘说的没错,可惜当时的安娘没有那个慧眼,也压根儿分不清楚眼前的究竟是救苦救难的仙人,还是居心不良的黄仙。”顾安娘说着,径自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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