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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天步曲-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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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那么弱不禁风。”茉儿笑笑说。

来到一个更大的拱门,面对的是极大的院落,水池里布满珍贵的奇花奇石,她踏下石阶,竟没个招呼的人过来,原来他们全躲在廊底角落。

“又吵了吗?”茉儿问。

丫环们点点头,连大气都不敢吭一下。

茉儿又移几步,踩着内院的石板往前走。

姊姊严莺的怒骂隐约传来,“你自己没出息,还敢给我罪受?瞧你年初回京城,给我爷爷、父亲的是什么礼啊?想我表哥总督广东时,拿了多少好处?亏我爹还给你找了这财税肥缺,你做不好,竟怪到我头上来?”

“这……江南和广东又不一样。江南虽富庶,但乡绅士人也一个比一个厉害,松江府又特别蛮横……”袁应枢的气势明显的弱了许多。

“再厉害,也敌不过我大宰相爷爷;再蛮横,也凶不过我小宰相父亲吧?”严莺以更大的嗓门吼道。

“我只不过是想调职,像……到我们的老地盘江西,总比较有人脉,不是吗?”袁应枢更小声的说。

“愚蠢!江西哪里比得上渔米之乡江南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竟要放弃?真……真气死我了!”

接着,一阵“匡啷”摔破东西的巨响传来,让茉儿吓了一大跳。

人还没回过神,就见袁应枢极其狼狈地出来,衣服和纱帽都歪掉了。

“袁应枢,你的名字就是道地的‘原应输’,输得连我都倒霉了!”严莺又由屋里追出更恶毒的话。

袁应枢没看见躲在一旁的茉儿,只是捏着拳头,低低的、又恶狠狠的说:“这婆娘,欺人太甚!哪一天我要是有办法了,一定第一个休掉你,你就祈求严家没有倒的时候!”

这段话传不到严莺的耳中,但茉儿却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愣住了。

这一路行来,茉儿不得不承认,姊姊的气焰是太盛了些,凭她是当朝首辅的女儿,在袁家作威作福,不但公婆姑叔退避三舍,连奴仆们都动辄得咎,不敢张声。不过,姊姊的下嫁,也为袁家带来财富和官运,所以,没有人敢埋怨,唯一诟病的是,姊姊入袁家门七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也不允许姊夫纳妾,这一直是府内最大的争端。

茉儿不太懂这些,也很少去思考,她的生活就是琴棋书画,和一般闺中女儿没啥两样。若说有特别,就是多了一些奇珍异宝,多了一些山珍海味,还有偶尔入宫去为皇上、皇后扮扮观音罢了。

直到这趟江南行,她才明白严家女儿的气势,她们嫁哪家,哪家就旺,也难怪严家每日高朋满座,有那么多人想来攀亲带戚,甚至连她那些庶出或旁支的姊妹们的求亲名单,都排排一大串,几乎让媒人们踏破了门槛。

至于如何“旺”法,她则没概念。一些贿赂、安插、秽乱、欺上瞒下的字眼,都不曾出现在她脑海里。

在她观念中,爷爷是一朝宰相,自然有权指派全国各地的官员;而血浓于水,首先照顾自家人也是人之常情。总之,耳濡目染之下,姊夫的贪污关说,茉儿不觉得奇怪,还以为天下人都如此呢!

只是“旺”夫家,就非得吵得天翻地覆吗?看来,姊夫并不感激呢!

“外面死人啦!也不会来收拾一下?”严莺又开始吼了。

奴仆们慌慌张张的进去,茉儿也随之在后。

屋内破的是一只官窑花瓶,它砸到墙上,也顺势打下一把骨董丝绢团扇。

严莺愣愣地看着那扇子对妹妹说:“那花瓶我不心疼,反正爷爷入宫,总会赏一些,可惜的是这团扇,上面还有苏东坡的墨迹呢!”

茉儿接过来,看着裂痕说:“我可以试着修修看,苏学士的字我学过,打混一下大概没问题。”

“你呀!就老喜欢这些诗呀词的,听小青说,你还以‘阿奴’为题,写了篇‘鹦鹉赋’?”严莺的心情已稍稍平静。

“好玩嘛!”茉儿说。

“光拿诗词去嫁人是不够的!”严莺忍不住又叨念道:“尤其是我们严家的女儿,多少人想利用,连丈夫也不例外,若学不会保护自己,说不定会连皮带骨的被人啃光光,因为,人心是贪得无厌的,不是欺人,就是被人欺……”

她说到一半,发现茉儿的脸正贴近团扇,专注地研究起墨迹来,根本没听进她的话,弄得她是又好气、又好笑。

望着正值青春少艾的小幺妹,想想为人妇的这些年,严莺不禁摸摸她的发辫说:“茉儿,你知道你明年选婿,不但是严府的一件大事,还可能会惊动整个京城吗?”

茉儿终究是个女孩儿家,一提起亲事,就觉得很不自在。

“你那年扮‘云里观音’,早就艳名远播,这些年,奶奶早收了一迭名册,有哪个尚书学士的公子是你中意的呢?”

“我才不晓得什么名册呢!”茉儿对此不甚有兴趣。

“爷爷说了,有些求亲帖看都不必看,他现在最想与之结亲的是同在内阁的徐阶。明年会试的主考就是徐大人,考中的人就是他的‘门生’,所以,你要嫁,就嫁给明年的新科状元,将来荣华富贵一样都跑不掉。”严莺说。

“姊,你在说笑啊?状元哪能说嫁就嫁的呢?若是人家已有妻室呢?”茉儿

“有妻子就休离呀!天底下有什么比娶首辅的女儿更荣耀的事呢?”严莺骄傲的回答。

茉儿张大了嘴,久久才说:“那……那不成了包公传里的陈世美吗?那种遗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汉,我才不要!”

“我就说你书看太多了,人都看傻了。”严莺摇摇头说:“你放心,你的状元郎不会有妻子的。爷爷说,只有我们家茉儿喜欢的人,才能中状元哩!”

“怪了,我又不是皇上,不掌殿试、不看卷子,状元又与我何干?”茉儿反驳道。

“这其中的奥妙,到时你就会明白了。”严莺话中有话地说:“你以为凭你姊夫那点文才,能轻易就列名探花吗?还不是因为我选中他。哼!!没想到是中看不中用!”

茉儿颇厌烦这话题,忙说:“对了,姊姊急急的找我来,不是有事情要交代吗?”

严莺这才想起任务,忙带她走到里间的小室,浓浓的脂粉香陡地传来,层层隔架间放些剔红小屉,都颇为精致。

严莺拿出其中一个,按开金锁,在黄绸的衬布中,有个尺长微弯的东西,形似牛角,质地像枯木,又像石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珍贵处。

“这是东海上一种巨蟒的头角,千年难得。”严莺仔细解释,“我们也叫它吸毒石,凡是身上有恶疮伤口或瘀青脓血的,一碰,它就会紧紧地吸附着,直到毒尽了才落下。然后,再将它放在新鲜奶中,可以反复使用。”

“你要我带回北京吗?”茉儿问。

“不但要带回北京,还要呈献给皇上。星上喜爱服丹药,听说常中毒流血,爷爷若献上这宝物,皇上一定会很开心。”严莺谨慎的交代,“这是你姊夫缉查走私时由枭匪船上寻到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叫我带呢?我身边也不过是小青和几个随从,万一弄丢了,我可担待不起。”茉儿紧张的说。

“放心,严武已经从北京赶来,另外,我还加了几名卫士跟着,不必你操心。”严莺把小屉重新放入一个密盒中。

严武是严府的家仆,已做了几代,小青便是他的女儿。

“唉!既然那么慎重其事,为什么不让胡总督送呢?他可以派出一大队兵马呢!”茉儿不喜欢这种额外的差事。

“你呀!怎么看都不像咱们严家的人,没一点心机!”严莺瞪她一眼,“如果由胡宗宪送,到时他会直接献进宫去,不透过严家,功劳不就全变成他的了?”

“功劳是谁的又如何呢?只要皇上真的用得着,能让他健康长寿,就是万民的福气呀,”茉儿天真的说。

严莺这回是大大的摇头,拉着妹妹的手说:“茉儿,奶奶实在是将你保护得太好了,但总要有人告诉你真相。今日的皇上,天天拜神求道,爷爷能得宠信,全仗他能写祝祷的‘青词’,四处求祥瑞物,甚至陪皇上吃丹药,没有一刻不战战兢兢。这二十多年来,多少人嫉妒严家,不择手段地打击,千方百计的想取而代之,要不是爷爷谨慎机警,严家早就被抄好几次家了!”

“可胡总督对咱们严家这么好,又这么敬重爷爷,他该不会对严家不利吧?”茉儿说。

“那都是假的!”严莺说:“政治场上没有朋友,只有利害相关。今天你得势了,众人巴结;明天失势了,众人落井下石,其残酷有时比血流沙场更可怕,所以,每走一步都要小心,人人都是敌人,凡事要先下手为强。”

“我讨厌残酷和流血,但愿我永远碰不到政治这种东西。”茉儿下结论的说。

严莺原本想说,身为严家人,事事由不得自己,男孩自幼要在官场上酬酢,女人要结政治婚姻,但看妹妹可爱的面容,反正明年她就会发现未来的命运,不如再让她多快活一阵子吧!

走到外厅,仆人已清理完毕,茉儿的目光被一座小观音像吸引去。

“对了!你们当初那三大观音,雾里和风里都到哪里去了?”严莺喝着丫环端上的茶,闲闲地问。

“雾里的父亲,听说是携家带眷,告老还乡了,风里的父亲则是外调,还不曾有返京的消息。三年,我挺想念她们的。”茉儿有些落寞的说。

姊妹俩又聊一会紫姑卜卦之事,接着,奶妈抱来严莺四岁大的女儿,大家用了午膳后,才各自去休息。

茉儿不想午睡,整个人斜倚在栏杆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黄色的菊花瓣。

她虽不爱听姊姊说那些话,但婚姻是每个女孩儿家的心事,怎会不荣怀呢?

只是,她未来的丈夫,真像姊姊说的,要由殿试一甲的士子中挑选吗?如果那些状元、榜眼和探花都长得又老又丑呢?

当然是要拒绝啦!

可是,如袁姊夫这样一表人才,却又唯唯诺诺、缺少风骨的,她也觉得乏味。

再想想两个不学无术,有着纨挎子弟行径的哥哥,更是不能嫁。那……自己到底期盼着什么样的归宿呢?

突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曾偷偷看过的“西厢记”,想起那风流潇洒又勇于退敌的张君瑞,假使真有这样一个多情人,她或许也会如崔莺莺般的以身相许吧……

去!茉儿的脸蓦地红了起来,为自己心里那不成形的影子而羞恼不已,她真不该读那种坊间艳书的,竟徒添了邪心。

身后,那方闭眼打盹的“阿奴”,倏地飞跳两下,猛地吓走了茉儿的怯怯情思。

“喂!你作梦了吗?是好梦还是噩梦?你记起蓝蓝的大海和那扬着火把的黑夜,对不对?”她凑近鹦鹉“阿奴”说:“唉!我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应该在离开前快点把‘鹦鹉赋’写完,免得又成了一椿虎头蛇尾的公案了。”

“阿奴”尖嘴一扬,彷佛在回她的话,“阿你的头!”

杀又拉拉?阿你的头?都没有一句好话。

茉儿忍不住用小竹棒打它一下,“倭鹦鹉就是倭鹦鹉,满脑子只懂杀人,再不学汉语,就没有人喜欢你啦!”

“阿奴”抗议般地乱飞,嘴里重复的仍是那两句话,像在努力解释什么,语调竟有些伤心。

茉儿笑得更厉害了,等“阿奴”生气不理她时,她才回到书桌前,拿起小青备好的毛笔继续写“鹦鹉赋”……

南海碧绿,霞映珊瑚,幻化异鸟,名为阿奴……

第二章无情碧

凭栏坐听,

好梦休说。

春风荳蔻千愁过,

正是世间无情碧,

一寸狂心向横波。

茉儿在重阳节过后,才出发回北京。随行的有严武、小青,还有十个家了及侍卫,一同保护着严家要送进宫的珍奇异宝。

原本他们要搭运河船,赶在下霜前到家,但此刻正是秋忙,官船壅塞,所以必须走一段陆路。

这样一来,茉儿最高兴啦!因为她又可以多欣赏一些江南风光。

行经苏州时,那茶馆的吆喝及说书弹评、曲折的水道、精细的雕栏庭园,在在令她百看不厌。

但有宝物在身,为怕胡宗宪人马查询,于是他们再往北走,直到长江畔一个叫做淳化的小城后才停下来。

淳化也不错,有着苏州妩媚的味道,只是稍嫌僻静些。

马车和马匹直接来到驿站,严武粗声粗气的叫来驿丞吩咐,“最好的房间和伙食,马匹和马车全换新的,不许有一点马虎!”

“这位大爷,公文在哪里?”驿丞知道这人大有来头,所以客气的问。

“我是严阁老的家人,马车里是严阁老的千金,还需要什么公文?你懂不懂规矩呀?”严武不悦的说。

“规矩说,第一,要有公文;第二,私人家眷不可使用驿站,免得妨碍公务。”驿丞顶了一句。

“你找死呀?只要严阁老一声令下,不单是你,连你们县太爷的命也难保。”严武拉着他的衣领大吼,“你是要敬酒,还是要罚酒?”

茉儿坐在马车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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