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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天步曲-第4部分

小说: 天步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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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儿坐在马车里,还一心沉醉在蒙蒙的秋山秋水中,后来吵闹声过大,她也听进了几句,不禁问身旁的小青说:“我们是私人游玩,不关公务,为什么非要住驿站不可?”

“为何不能住?”小青说:“想我们家老爷有功在国,人人敬重,如今小姐出外旅行,比那巴掌儿大的官还重要,怎能不好好的招待呢?”

茉儿仍深觉不妥,想唤住严武,但外头的争执声已然停歇。

没多久,就见严武必恭必敬的过来说:“二小姐,没事了,全是那驿丞瞎闹,他现在已经去弄房间了。”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但茉儿压根没想到,严家奴仆向来仗着主人的势力到处耀武扬威、搜刮弄权,甚至比主人更恶劣,也更加深了大家对严府的痛恨与不齿。

像这一回,严家无公务在身,原本不能使用驿站,但严武偏偏把所有换车换马及食宿的费用,全算在地方县府的身上,自己便可以私吞下这笔严莺交代下来的款项。

房间有两层楼,极宽敞舒适,竹帘、锦褥和书画一应俱全。打开竹窗,竟是沿着一条河道,石拱桥一座座地横跨在水上,远远有“钦乃”声,一艘乌篷船缓缓驶来,差点撞到洗衣妇的盆篮。

“小青,咱们待会儿去划船好吗?”茉儿兴奋地说。

“我爹一定不肯的,小姐的安全重要。”小青摇摇头说。

茉儿颇为气馁,也知道这是姊姊的命令,因为南京刚巧有兵变,听说仍有逃犯窝藏在湖泽之间,所以不许她随便乱逛。

陆续有陌生的老妈子和丫环来换床褥帘帐,茉儿下楼来,看见严武东指挥、西指挥的,就说:“一切都还好,为什么要换呢?出门凡事从简,何必干扰驿站?”

“小姐有所不知,那些人可懒可脏啦!小姐是千金之躯,不能有所闪失。”严武讨好地道:“连县太爷都知道严阁老的孙小姐到达,还刻意把家里的厨娘、仆人都送来,任凭小姐差遣,明天他还会来拜望小姐呢!”

“哇!若不是出这趟门,我还不晓得咱们家‘严阁老’几个字那么好用呢!”小青得意地说。

“我又不是官,他干嘛见我?”茉儿觉得烦的说:“这排场真令人讨厌!”

严武“嘿嘿”干笑两声。所谓家有恶奴、狗仗人势,他也不是第一个。北京里的那些官老爷,看了他都要打躬作揖,河况是个小小的知县?谁教他得严家大小宰相的宠信呢?

茉儿又倚在窗口,洗衣妇的笑声传来,充满乡趣。

她看看自己身上浅红绣着金线花的丝绸衫,还有脚上的小弓鞋,怎么也不像可以划舟的村妇。

如果她能打扮成一般的百姓,灰扑扑的,或许还能偷偷的出去玩一回吧?

至少若遇上匪盗,也不会对个小丫环有兴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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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子峻闭门苦读了三天,舒舒筋骨后,再算算日子,该是进京的时候了。

原本他年初送祖母棺回松江府时,打理好一切就该回京的,但偏偏任礼部侍郎的父亲嫌京城酬酢外务太多,要他干脆待在淳化别墅里隐居念书,顺便向名儒大师们请益,韬光养晦一番,好在明年会试时一举中状元,才不愧他“松江府才子”的美名。

读书为中举,中举为前程,前程为报国……他从启蒙识字开始,就被灌输了这些士大夫的思想。总之,堂堂男儿,不走这条路,就等于是个无用的废人。

“阿良!”他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

这小子一大早就不在,若不是去泡茶馆、澡堂,就是醉倒在怡香院门口,根本忘了回家。

子峻闲闲地步出了门,由小巷到大街,天不阴不晴的,不过,市集小馆人倒不少,遇见熟识的,都会招呼他一声“任公子好”。

有的还通风报信,“任良正在‘白云’茶馆哩!”

果真,任良正跷着腿和几个官爷吃小菜饮酒,一见子峻来,忙移位说:奇Qisuu。сom书“少爷‘闭关’出来了呀?”

“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子峻笑笑说。

“啊!今儿个鲁妈的媳妇生娃娃了。”任良勤快地唤来店家,为主人弄了饭菜,有鱼有肉,补尽责任。

“够了!你去陪朋友吧!”子峻主仆两人,都是爽快好客的个性。

时辰尚早,店里没有几桌客人。子峻吃一口醋溜鱼,往左瞥,见有个独行客,头戴笠帽、脚穿麻鞋、桌上有剑,一副江湖人士的模样。

若是在平日!子峻会上前去拜会一下,但那人摆明了拒人千里的态度,他也不想惹麻烦。

安静中,任良那儿粗嗓门的谈话一一传来。

“咦?你不是赶着北报军情吗?怎么还没走?来这儿喝酒!不怕误事吗?”任良问一名大个子军官。

“不如醉死得好!”大个子军官又猛喝了一口,“本来昨儿个就要走的,临时却来了什么严家的孙小姐,把马全给调了,害我走不成,这不是教我死路一条吗?”

“严家孙小姐要马干嘛?她也要报军情吗?”任良又问。

“报他奶的咧!她小姐是来玩的,占尽咱公家的便宜。”另一个小吏说:“连我的马也归她了,想我的人犯还在徽州,不按时提调到案,只怕要挨二十大板跑不掉。”

“那我呢?公文送不到府衙,粮饷不能发,大家过不了秋尾,罪全由我来担呀!”一个小兵愁眉苦脸的说。

“别说了!这严孙小姐一行人吃吃喝喝的,如蝗虫过境,只怕我们淳化今年冬天难过罗!”又有人说。

大伙东一句、西一句的,愈说愈义愤填膺。

太可恶了!子峻听了一肚子气,连饭也吃不下了。这严嵩的贪污,由北到南无所不在,前几年,苏浙两地倭寇横行时,北京来的督察官苛扣军饷、中饱私囊,拿回去孝敬严嵩,把受倭匪凌虐的江南当成自己升官发财的机会。

而抗倭名将俞大犹和戚继光等人,也都要随时献金严府,才能全力保乡卫国,不受掣肘和阻碍。

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姐出游,又要闹得附近几个县府不得安宁!

子峻放下碗筷,大步走过去插话道:“你们需要马吗?我们就去牵那些马。”

“这……这成吗?”小吏胆小的说。

“公子不怕严家的人吗?”大个子军官问。

“笑话!我家公子的舅舅也是当朝大学士……”任良拍着胸脯说。

子峻给他使了个眼色,要他住嘴。“我好歹也中过举人,严府再强,也不过是女人和奴仆,县太爷还不敢对我怎么样。放心,有事的话,我负责!”

大家看他仪表堂堂,颇有来头,就当他是贵人,完全听从他的计划和摆布。

一行人正要离开餐馆时,那个笠帽人突然走近子峻说:“贪官污吏、假公济私,我最痛恨了,我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

子峻就近看清笠帽人的脸孔,只见他剑眉星目,留着落腮胡,带着浓厚的沧桑味,但人比想象中年轻。就一眼的好感,让子峻微笑地回道:“兄台若惯当路见不平的侠士,就随我们来吧!”

依他们的行动,几位官爷在出城大道上等马,有了马,就一奔不回头,而偷牵马的人正是子峻、任良和笠帽人。

事情并不如预测的简单,因为驿站前的守备不似往日松懈,一打听,原来是县太爷来拜见严小姐。

哼!一个堂堂朝廷命官,也太没有骨气了吧!

他们三人爬上屋瓦,好窥伺中庭情形。笠帽人的身手最好,轻如燕子,踏瓦毫无声息;子峻虽是读书士人,也练过拳脚,还算俐落;唯有任良,手脚短,几次差点因瓦片上的青苔而滑倒。

中庭里散着奴仆,中间正哈腰鞠躬的是胖胖的县太爷,立在北屋石阶上的丽装女子,神情倨傲,想必是擅权跋扈的严家小姐。

由子峻的角度看去,那女子宽脸嘴阔、眉目俗艳,没有半点合秀之气。也难怪了,据说心狠手辣的严世蕃长得就是一脸横肉,生的女儿自然也教人不敢恭维。

但他哪里知道,站在石阶上的,其实是小青。

小青一早起来,发现茉儿竟然失踪,左逼右问候,才有一女婢小萍承认,说小姐天刚亮时,便借去灰淡的粗衣裳,乔装成村妇,说要去欣赏田野小河的风光,中午必定会回来。

这怎么成?小姐是金枝玉叶,若有个闪失,别人纵使有十颗头都不够偿。小青又急又怒,把小萍押到柴房处,先赏她一顿巴掌拳脚出出气。

而屋漏偏达连夜雨,好死不死的,县太爷又来求见。

严武一边派人去找,一面封锁消息,怕知县晓得严小姐失踪,会惊动了才离不远的杭州袁家,到时真会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干脆叫女儿先假扮成茉儿,摆足架式,挡过官府一阵子,好争取寻回小姐的几个时辰。

小青那变本加厉的嘴脸,恰巧被子峻看得一清二楚,只有满心的厌恶与不屑。

趁着中庭混乱,他们三人穿檐走壁的来到马房。

“遮住脸!大盗来也!”笠帽人先跳下去嚷着。

马夫们没有想到连公家的几匹马也有人要抢,两三下便跌成一团。

子峻和笠帽人进入马圈,用竹枝藤鞭驱使惊慌失措的马匹。

“快去!”子峻大喝一声。

任良打开栅栏,翻个筋斗,马全奔向大道,往等着它们的人奔去。

这骚动传到屋前的驿丞及守卫,他们拿刀剑追过来,子峻和笠帽人往河的方向逃命,任良则连滚带爬地先躲进秣草堆中,看着一双双腿由眼前晃过。

老天保佑,但愿大家都平安!

他努力地祈求,突然,一股异味扑鼻,打开手掌一看,竟是满满的马粪。天哪!这就是他乐于助人的收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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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乌篷船轻快地行驶在河道上,船夫左撑右撑,长篙一推,一座又一座的拱桥从身边越过。

“等等,有桂花香。”茉儿打开乌篷,要船夫停下。

他们朝空中嗅闻了一阵子,又继续前进。

“等等!这石桥上刻着一只鸟呢!”茉儿又仔细的研究起来。

转弯处,有水车,一群妇人拍击着衣服,动作结合着力与美。接着,柳荫处,有箫声传来,幽幽呜呜的,她不禁随着箫声念起杜牧的诗,“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虽然这不是扬州,没有二十四桥,秋未尽,也不是月夜,但听箫是一样的心情。她也说不上来,或许是一种自由吧!她自幼受众人保护,很少感到孤单,但严府中那人与人之间的气氛,有时会莫名得令她透不过气来,直想逃脱。

她不很明白何以她会有这种感受,因为严府是自她出生以来唯一接触过的环境,更无从对外比较,只知那养尊处优的生活,竟不如这清风蓝天教人快乐……嗯!其实此刻天也不称不上蓝啦!

正巧船夫此时也开了口,“姑娘,快下雨了,可以回头了吧?再下去可是大湖了。”

“下雨就下雨,我有乌篷,你有蓑衣啊!”茉儿说。

她真舍不得回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片刻,还得感谢那位叫小萍的丫环呢!

小萍生得眉清目秀,做事特别仔细贴心,昨夜在屋内生炭火驱秋寒时,将一切弄得干干净净的,不让炭烟熏了枕被。

所以今天一早,茉儿就找小萍借衣裳。

小萍初时还很害怕,最后禁不住她的游说,不但帮她乔装,还带她去找船只。

突然,箫声中断。不像是到了一个段落啊!茉儿正奇怪间,又有哒哒声传来,彷佛琵琶。

她想一探究竟,船身陡地强烈地晃荡,她有乌篷,还能平衡!但船夫无站稳处,人就直直的往河里栽去。

茉儿还没有弄清楚状况,长篙便没入水中,有个人,一个天外飞来的人,“掳”了船就走!

她再也看不清河畔的杨柳、桂花或拱桥,船似要飞起来般,像点水而行的蜻蜓。茉儿紧张的抓紧乌篷的麻布,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难怪江南人叫这“水上飞”,她觉得自己此刻彷佛飞鸟般,不知天南和地北,如要冲入云端!

蓦地,豆大的雨落下,但奇怪的是,没有两下,就转成东西斜织的纷飞细雨。

“喂!下雨了。”这是茉儿唯一想到的话。

那人像是这会儿才发现她的存在,一面熟练的控船、一面弯下腰贴近她的脸叫道:“我们要到大湖了,会有浪。”

茉儿愣住了。多俊朗的一张脸啊!在雨中,白衫衣裾翩翩,蓝色帽带飘飘,临着风,不畏雨浪,依然潇洒自在。

子峻则看到一个清丽如花的面庞,在雨中,静静地凝视他。多美的水上女儿,让他几乎忘了自己正在湖上,而后有追兵。

远远的一座石桥,一匹马在桥上隐现,那笠帽人扬声大喊,“我们后会有期!”

“还没请教仁兄尊姓大名呢?”子峻吼回去。

“萍水相逢,又何足挂齿呢?”笠帽人说完,便加快马步,没入烟雨蒙蒙中。

“萍如星星,星似萍,老树与昏鸦,天涯任我聚!”子峻心有所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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