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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第九张牌-第102部分

小说: 第九张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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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这张椅子说话?」托蕾问雷吉纳,「为什么?」

    「如果你觉得方便的话,你把你的秘密藏得太深,全程把自己包扎的紧紧的,我希望你能放松一些,没人会把你怎么样。」

    「包括把我关在这里?」

    「这了保护你的安全。」

    「保护我的安全。」她语气不屑的重复一遍,看向空椅子的眼神有些茫然。

    「好了,放轻松,当作这是一个游戏,这只是一个游戏……好了,谁在这里?」

    「你到底是要……」

    「你不是说你没有隐瞒吗。」弗雷恩以一种带刺的态度哄笑地说到,「还是说你的真的心里有鬼?」

    如果以激将法而论,这不怎么成功,但如果只是要让托蕾接受这个拙劣的游戏,那也无疑,倒也不算失败。

    「我什么都没有隐瞒。」

    「很好,那么……这里坐着谁?」

    「我的父亲。」托蕾的目光无神的漫游窗外,「这是你们希望的,对吧。」

    「不,我不强制你做些什么,你想换人吗?」

    雷吉纳的声音很友善,跃跃欲试。

    「不,不用了,还是父亲好了。」托蕾笑了笑,她紧绷着的态度稍稍有所松弛,但还是感觉怎么看着都放松不下来。

    「你怎么称呼他?」

    「直接叫他的名字。」她摇摇头,「我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一点都不,我不认可他是我的父亲。他虽然也吹嘘过家世,但我记不住,也不想记住。」

    「也没有昵称什么的?就算是同一个名字,很多人的叫法都不同。」

    「斯图尔特。斯图。」

    托蕾耸耸肩。

    克蕾奥诺亚咀嚼着这个名字,自己暂且没什么印象,应该是哪里的小贵族,没一点感觉。

    「你们两个,日常是怎么相处的。」

    「我很小的时候和母亲住在一起,但记不清了。」她含混的带过,听上去就是段苦日子,「之后我一个人住,斯图偶尔来看看我,很偶尔给点钱,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自己挣回来的。我有时觉得他们只是想让我做些赝品……」

    「这不重要。」雷吉纳否定着,身体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也就是说,他来看你看得不多?」

    「不多,他很少过来,我们都在酒馆见面。」

    「他有什么爱好吗?」

    托蕾说:「你应该知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总是在喝酒……」

    「当然,我需要的是你的印象,而不是我强行灌输,因为这是你的问题。」

    托蕾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似乎不太信任。

    「那么你们一般是怎么见到的呢?想象一下,他就坐在这张椅子上,刚刚喝完酒,两眼微醺的看着你,他就坐在这里,静静的看着你,等你说话。」

    她久久的陷入沉默。

    「要喝吗?」

    利奥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要,但你太慢了。」

    克蕾奥诺亚接过杯子,灌下一口,嗔怪地看着。

    「下面有客人。」

    他小声地咕哝了一句,便也仿照着克蕾奥诺亚的动作,看向托蕾,后者局促不安地捋着自己的头发,看着椅子,又看向雷吉纳。

    「这太傻了。」

    托蕾抗拒着。

    「好,不用跟我说,跟他说。」雷吉纳朝着椅子点点头,「他就这样坐在这里,我们是他叫过来的酒友。虽然认识他,但对你也没什么了解,所以会明智地保持着沉默。」

    「好吧,我还是……有些话想要说。我见到他的最后那个晚上。」

    克蕾奥诺亚感到股轻轻的战栗。她觉得最后这两个字放在这里,有股轻微的不详感,又或者是托蕾专注的样子,有些可怕。

    「那个晚上怎么了?你想和他谈谈关于那晚上发生的事吗?」

    托蕾点点头。

    「他很少主动见我,这次很少见。他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也越来越冲动易怒,我觉得我很难与他相处,有时候甚至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性格也越来越乖戾,嗜好有些……我一直不喜欢他沾染那些东西,毁掉的人实在很多。」

    托蕾的眼睛里擒着泪水,却锁在眼眶,没有释放出来,让人觉得不太伤心,有种更复杂的情感。

    「你想谈谈什么?」

    「他到最后,大发脾气,一个人先……」托蕾深吸一口气,「在我没有注意的时候,一个人先离开了。我立刻追上去,他跑的太快,落地也有些狠,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没有回头。」

    克蕾奥诺亚静静地听着。

    托蕾的视线向自己的头顶飘去:「我从后面追上他,抓住他的肩膀,他没法保持平衡,身子向侧一歪,靠在墙上,头偏向一边,费力地喘着气。」

    「说不定他只是累了。」

    「不,他看向我的时候,眼神很畏惧。我拉住他的手,责问他为什么不辞而别。他没有回答,吃了一惊,然后维持着缄默,什么话都不说,什么话都没有说。」

    托蕾很想要抓住她的手,她也能想象自己的父亲这样逃避自己的情况,但她没有,只是任由雷吉纳接着向下提问。

    「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我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一样,静静地待着,静静地僵持着,直到他说……」

    她仿佛从梦中惊醒,警觉地摇摇头。

    「我……」

    「我们保证不会把这些话对别人透露。」

    尽管如此,要让托蕾进入状态还是有些困难,相当困难。她残存的理性和自己倾吐的欲望交战着。

    弗雷恩想了想,从椅子上站起来,抓着利奥的后襟往外走,在经过克蕾奥诺亚的时候,他停了一下,用不小的音量说。

    「不让我知道也没关系。」

    「但是……」

    「我知道,没关系。」

    他们两个离开了。

第128章 逃脱者(四)() 
「好了,他到底说了什么?」

    现在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克蕾奥诺亚选择在另外一个角落坐下,能够同时看到他们两个的表情,不怎么显眼,也不躲躲藏藏。她在尽可能的削弱自己存在感的同时,也避免自己刻意地藏起来,这种态度反而会让别人觉得自己心里有鬼。

    如果她想说,那么也一定要愿意在自己面前开口。雷吉纳没有对她的存在多发表些什么意见,应该没问题。

    托蕾绞着自己的双手,伸出相抵的食指,放在胸前。

    「他说他不想害我被抓住。」

    她语气很平静,里面蕴藏着某种难以攫取的力量。

    克蕾奥诺亚没有试图去捕捉这种情绪,她的注意完完全全的被说话的内容吸引住。

    「抓住……什么?」

    雷吉纳轻声鼓励。

    「他说他会遇上些麻烦。但和我在一起的话,他那里一旦出了问题,我这边也要被发现,所以他要准备自己离开,不连累我。」她深吸一口气,笑笑,「是吧?很可笑吧?他居然会亲口说不连累我。」

    她的身体抖了一下,对着空空如也的椅子:「到头来,结果要说这种话……太差劲了。放他这么行动的我也一样差劲。」

    雷吉纳的眼神快速地闪烁着,仿佛是在犹豫让她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还是把她强拉出来。他征询似地朝克蕾奥诺亚看看,似乎是想要知道克蕾奥诺亚的看法如何。

    克蕾奥诺亚把食指竖在自己的嘴前,轻轻地左右摇了摇,现在不是寻根究底的时候。托蕾开始就极为固执,但真到对着这把椅子开口的时候,罕见地沉浸了进去,有些要脱去自己外壳的迹象。可以把这些细节记下来,事后再慢慢分析。但现在重要的,是让她开口说话。

    雷吉纳看到她的动作,轻轻地点点头,把视线重新锁定在托蕾身上,舔舔自己的嘴唇,继续构建起两人交谈的场景。

    「那么,斯图听到了你在和我们抱怨,现在,他放下手中酒瓶,舔舔自己的嘴唇,意犹未尽,胳膊肘随意地搭在桌子上,半醺地看着你。但他的双眼罕见的,不怎么浑浊,看得很清楚,似乎等待着你开口,你要对他说些什么?」

    托蕾欲言又止,她神情复杂地看看雷吉纳和克蕾奥诺亚。

    「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我也一样。」

    克蕾奥诺亚觉得自己应该宣个誓,或者别的什么。弗雷恩让她来听,本身大概意味着他部分放弃了聆听一手资料,所以即使其出现了什么问题,也要由他们两个解决。

    所以,不跟别人说也没关系。

    托蕾却没理他,深吸一口气,开了口。

    「我恨你。」

    她抛出来的这句话,并不让托蕾有多么意外。

    一切仍有股蒙着面纱的,模糊的不安感。

    「你不关心我,从来不关心我。也从来不思考我怎么想,但你又摆出一副冠冕堂皇的,关心我的模样。你从来只是享受关心我这个态度,却不真正的关心我,所以和别人提起来的时候,和别人提起来的时候也是一样。能做到的很好了,能做到的最好了,你似乎挺爱我似的……」

    托蕾的语气转为愤怒,撺成拳头的手向下空挥着:「你不应该这么对我,你压根没有在正视我。你看的是你那不成器的儿子,想象着对待他的态度对待我。但我不是他,不是,从来不是。我就是我,不是别人,你要看到我,好好的看到我。」

    她敲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的调中渐渐渗入些苦涩:「但如果不是在我身上看到他,你压根不会正视我……我做错了什么?我生下来就是错误的吗?是吗?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来看我。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苦……」

    克蕾奥诺亚看她低下身子,胸口几乎要碰到自己的膝盖,言辞非常激烈,情绪几乎满溢出来。

    「想要向你复仇,也失败了。」托蕾的手紧紧抓住椅子边缘,语调有些哽咽,「你压根不知道我做什么,就选择要原谅我。我不要这个,我不需要这个,我需要痛痛快快的复仇,需要你否定之后,反抗,辩驳,最后才不情不愿的接受,而不是一开始。从一开始,听到我说什么,又不再听,就……」

    有哪里不对,克蕾奥诺亚坐在原地,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想从中挖出些什么。

    「不对,你应该辩解,为你自己辩解,为你自己可耻的行为辩解。要辩解到最后一刻,才被我驳斥的哑口无言。而不是,而不是压根不在乎我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全盘接下,这不是我想要的。」

    说完之后,托蕾露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面,低声啜泣着,她身体整个垮在椅子上,只有头微微上下起伏着。

    雷吉纳缄默地转向一边,压着自己的膝盖,仿佛随时可以出手。看到她只是单纯的哭,他才慢慢放松下来,重新维持着坐的姿势,他的表情一样暧昧不清。

    他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

    过了好一会,托蕾才渐渐平静下来,向后一靠,声音很虚弱:「这就是你们需要的吗?」

    如果说这是释放,的确也释放了一部分情绪,但是……

    雷吉纳的语调有些困惑:「你应该直接跟他说的。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直接。」她的嗓音有些嘶哑,「如果我还能够做到的话。」

    「为什么做不到呢?」

    雷吉纳抛出的这个问题效果非凡。克蕾奥诺亚开始意识到全错了,从开始就有什么全错了。

    托蕾盖付在脸上的手掌下垂,露出红红的眼角。

    「但是,你们不是……」

    「有什么话,不能亲口对他说呢?」

    克蕾奥诺亚看见雷吉纳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几乎是一字一顿咬出口的,仿佛心中预设了什么答案。

    预设的答案。

    「但是,不能,你们知道……」

    托蕾明显词不达意,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

    「你知道些什么?」

    托蕾从椅子上跳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反问到:「那么,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来找我?」

    她的语气极其焦虑和暧昧。

    有什么误解。

    「来保护你的安全。」雷吉纳回答,「我告诉过你的。」

    「真的是我的父亲拜托你们的吗?」她猝然停下脚步。

    说谎不难,很简单,但她问出这个问题,就意味着他起了疑心,尤其在这个关键问题上,谎言的效力已经失去一大半。

    「见过。」

    雷吉纳还是想坚持到最后一刻。

    「那么他的伤疤在哪里?左脸还是右脸?」托蕾反过来问,「他一直觉得那个很难看,但又忍不住吹嘘是自己在战场上留下的疤痕。他明明没怎么参战,是练习时不小心的,但他一直……」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

    「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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