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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暮雪重重-第58部分

小说: 暮雪重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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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白衣从树丫垂下,在寒冷的夜风中轻轻飘荡,似夜间盛放的白莲。

    这便是她和师妹花瑶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想,倘若当日的花瑶有半分别的举动,她的一生必然是另一番模样。正是这个师妹当日的无视和放纵,她才能在今后的日子里,获得片刻的自由和本心。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用修容术隐藏起来的,伤痕累累的皮肤,便是幼年时这个师妹留给她的最大印痕——丑陋,残忍,深刻。

    如今偶然回忆起来当时之景,仍觉浑身发凉,宛若噩梦。

    离开百花谷再次听闻花瑶,是在事隔多年之后,以杀手之名。“如若我没有猜错,当年你的逃离必然需要另有人来顶替你,正如你所言,凭柳三娘那种不可一世的性格,却不得不接受对方的请求而收你为徒便能看出,那个组织背景深厚,万不是可随意得罪之流。”白芷曾意味深长地对她说道,“那么,元香,倘若果真如此,换句话说,便是花瑶替你背负了你原应该走的路。”亦是她一直所排斥并且想要逃离的,麻木而杀戮的人生。

    “这都与我无关了,小姐。”她当时望着一池幽幽湖水,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幸得小姐怜惜,元香在这世上才终于寻到了一方归处。如今元香早已经心满意足,不会再理会那些过往。”她会有新的开始,新的人生。

    “人是无法摆脱自己的过去的,即便他已经死了,也不能。”白芷望着她,微笑着说道。

    她突然就无言以对了。这话仿佛是一道谶语,自她从茫茫人海中遇见桓晔,入了西凉阁,便奔波疲命至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中,她的身份一再变动,姓名称呼换了七八遍,有时夜间恍惚,她甚至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又或者正在扮演着谁。

    可笑她最最在意的自我意识,却一再被模糊洗刷,杂乱不堪,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又遇上这个师妹了。她整理好烦乱的心思,随着花瑶的出现细想下来,越发觉得七星阁背后的势力或许跟曾经培养她的那个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然而最奇怪的是,为何师妹最后反而和白莫寅扯上了干系?难道当年那个组织,是白连城手下的?

    不不,这不可能,她立马否定了这种猜测。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件事跟御景山庄绝对无关。她一点点推断着,试图理出一点思绪来,好让自己不处于那么被动的局面。

    夜已渐深,碧柳园内,除了几盏昏黄的灯笼,已经一片漆黑,屋内小小的烛火闪烁着,白莫寅将怀里昏睡不醒的人轻轻放在床榻上,又为她紧了紧棉被,这才缓缓起身退出,独自缓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他走得很慢,逆着月光,背影落在地上并不清晰,如此缓步而行,竟然很快便到了自己的房前。房门半掩,透过缝隙能瞧见桌面上散落着一张黄色的布帛,上面盛着一本极为陈旧的昏黄古籍。他进了屋,只一拂袖,门倏地紧紧合上,这才突然乏力,单手撑在桌面上,脸色略显疲惫,他压低声音道:“花瑶,不要多事。”

第九十一章 人心难识 (一)() 
屋内的屏风后,一个月白衣裳的女子渐渐绕了出来,平日平静妩媚的脸?13??,却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她犹豫了片刻,最后却还是未有过多言语,只低声道:“花瑶知错了。”

    桌面的古籍记载着一些古老的图文,图形尚可看出些许端倪,然文字却是完全怪异陌生,大大相异于汉字,旁人一看,必然不知所谓。她前往洛阳,原本不是为了冰莲,更与莲衣之死毫无瓜葛,然则方靠近洛阳城,便在夜间撞见有人偷偷摸摸将一个粗麻袋子扔进城外的河中。那袋子瞧着很是沉重,一入水便立马沉了下去。

    她虽觉得诡异,却也没多大兴趣,然而细细瞧着那人离开时的背影,竟越发觉得熟悉。只思忖片刻,她便点足追了上去,一路跟踪,穿越树林,直至某个密闭的小院里,方才见那人停歇下来慢慢揭开面上的黑布。待她看清那黑衣人的面容时,着实惊讶了一番——竟是她许久不见的师姐,元瑶。

    元瑶为了一个叫桓晔的男人化名郭馨儿,替西凉阁东奔西走,她自然有所耳闻,但真正碰着面,这却是头一回,且还是单方面的。思及白莫寅此时恰巧暂居洛阳城,倘若这个元瑶果真搞出什么不妙之事,不管是否与他们相关,心中有数对他此行总是好的。于是,她掩去身影折回河边,花了几两银子命几个船工去河底打捞,将那黑色麻袋捞起便命他们速速离去。待四下无人方才打开麻袋,瞧见里面被水浸湿的那张僵硬斑驳的脸。

    饶是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她仍旧万万不曾料到,死者竟是半江楼颇有名气的头牌舞姬。私下暗自调查,才对郭馨儿的所作所为知晓了一二,后来将她的尸体扔在破落的寺庙,曝光于人前,便是她一时兴起的警告和玩弄心思了。

    至于抢夺冰莲,更是顺手牵羊而为。冰莲虽然极为罕见珍贵,又有难得的回天之力,据闻若是大病大伤,即便已经断了气,半个时辰内竟也能起死回生,挽救人命于黄泉之际,确实神奇。近年来更有传言其能令武力大增,旁人早已对此疯魔不已。

    然则,这些用处似乎并非白莫寅的目的之所在。显然,他觉得她多事了。

    花瑶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未过多追究此事,终于低声道:“先让花瑶替主人施针吧。”

    屏风后,热气升起的白雾渐渐蔓延开来,令屋内温度上升了不少。此时月已高挂,白莫寅取了发簪,方才褪掉外衣挂在屏风上,又褪掉了上衣,这才坐下,稍稍闭上了眼。他的胸口有一道极深的伤痕,至今未曾愈合,甚至微微渗出血丝。花瑶从屋内案几上的包袱里取出一排银针,旋即缓步出来,绕过屏风时不自觉地停顿了片刻,然后不卑不亢地到木凳上坐好,将展开的银针并排放置在旁边的银盘中,低着头一枚一枚认真检查起来。

    她检查得非常仔细,终于确认无毒后,她轻手了捻起一枚银针,“花瑶擅自来洛阳,还请主人不要怪罪。”她捻着银针的手沿着他的手臂缓缓下滑,扎入时稳妥得不见一丝颤抖。白莫寅脸色依旧很是疲惫,几乎闭着眼睛,未曾吭声。

    “很多事情,花瑶必须要亲自要主人禀报。特别是……”她看了看窗外,低低说道,“西凉阁主的真正身份。”见白莫寅表情仍旧平淡,却缓缓睁开了眼,她继续道:“其实,既然主人曾派明宵南下苗疆,兴许主人心中已然有数。但个中细节,花瑶还需亲自向主人一一解释。”

    “加兰鹤之当真未死?”

    “他一直藏身西凉阁,属下设法从他手中得到了加兰一族的这份古籍,上面以图文的方式记载了其祖传密毒的施毒和解毒之法,那文字很是古怪,难以看懂,属下凭借过往制药的经验,又配着图解研究多时,总算是将其解析了出来。如今尚不能确认我的解法是否全然无误,还需多试方能知晓。可是药引……”

    她沉默了片刻,继续道:“药引极其稀少,主人事前命明宵前往苗疆,九死一生所得之量,才仅能作成两份。昔日主人突然离开去往武当,数月之久不再过问此事,花瑶便以为主人已经无意于此,事情因此耽搁。”她抬头看了看对方,“倘若给花瑶更多时间,兴许一切都不是问题,只是——”

    “无妨,武当数月的耽搁并不是你的错。”白莫寅微微闭上眼,“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尽力便好,不必想太多。”昔日放下一切独自躲到武当山不问世事的是他自己,那时的遭遇令他迷茫而心灰意冷,于是前往宁静的武当山杜绝世事,静坐清修了很长一段时日,除了槿月风尘仆仆从洛阳赶来,他再未见其他多余之人。

    这恐怕是他自小以来最为宁静不受人叨扰的时光,若不是心中有事而情绪低沉,这段日子必定会成为他毕生难忘的美好回忆。毕竟他生性喜静,而槿月又恰巧是个极为安静的人。然而俗话说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隔山避世虽清闲,因此间隔而耽误的事情,自然是谁也怪不着了。

    银盘上最后一枚银针被捻起,花瑶将其稳稳扎进穴位,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她暗自思忖,按照白莫寅平日的行事作风,欲达成一个极为重视的目的,必然会同时斟酌不同的法子和路径,的确不可能将所有成败系于一人之手。这是许多执棋之人的通病。她非常清楚,此时此刻的自己,对他而言的确只是一枚棋子,好在是较为好用的棋子之一。

    她并不十分介意,但凡要得到某件东西,总要有所牺牲和付出,风浅一度担心她的失踪,甚至认为是白莫寅取了她的性命,这并非是毫无根据的。对于白莫寅身上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即便不全然了解,她也似乎知道得太多了。正因为如此,她才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谨慎和小心。

    事实上,即便只有两味药引,她也定然能准确无误地解析出来,如今差的不过是时间而已。可是他似乎并没有给她太多时日,这便是此刻最大的难处了。

    她紧了紧手心,眼眸渐渐深邃——既然如此,她也只能换个法子以求最快了。

第九十二章 人心难识 (二)() 
“主人,在白玉枫大婚之前,花瑶定能将其全然透彻解析出来。”她给?13??了保证,眼睛里也毫无犹疑之色,显然已经有了几分底气,然而转瞬间,那双明艳的眼眸里却露出担忧的神色,“倒是主人的身体状况……”她的声音渐渐变低,带上了迟疑。

    “我心中有数。”白莫寅微微颔首,示意她无需多虑,却是问起了其他事情,“加兰鹤之可察觉了你的身份?”显然比起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更在意加兰一族之事。

    花瑶只好摇摇头,道:“尚且不知。”

    “如此最好,洛阳的任何事情你都无需插手,事情一了便尽快离开洛阳,切莫让人有所发现。”他说完这一句,仿佛终于已经不愿再多说话一般,缓缓闭上了眼睛,屋内袅绕的雾气也慢慢清冷了下来,那张本就极少带有情绪的脸,此刻更显得冷冽。

    花瑶纵然有再多的话语,看到这番情景也不得不压在心底了。她担忧再多,终究不是他,不明白他的有些执着从何而来。倘若早早知晓西域之行会落下这般后果,他会否还会那样义无反顾地奔赴前往呢?片刻后,她终于无奈地低声回应道,“花瑶知道了。”

    正是日出之时,北方左权岭浮山之上,白云飘渺,红杏灼灼,宽敞古朴的书房内,一个面色如玉的青衣男子正坐在案几前,听闻一旁的下属报告,温润的面色却逐渐变得难看起来:“究竟怎么回事,会闹到如此地步?”

    此人正是御景山庄现任庄主白玉枫,岑可宣即将下嫁的未婚夫。他掌权御景山庄以来,庄内一直不大太平,而远离浮山的各大分舵亦是事情不断,令他颇为焦躁。此刻他目光虽然温柔,但心中却已然是生气了的,只因他天性醇厚,因而生气时也并无凛冽之感。

    旁边的下属低着头,肃穆地说道:“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张统领传达了杀无赦的密令——”

    “那是因为此事我方人手不足,怕难以应对,所以只好下此死令,可事后我已经让许意风前去协助,并告知手下留情,对方本已有缓和求全之意,怎会最后闹至如此血溅四方?”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意风如今何在?”那下属低声道:“许坛主去了洛阳……”白玉枫难得地拍了一下桌子,显然已经气急,“正事不办!谁让他在这个节骨眼去洛阳的?他可知这一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那下属犹豫了片刻,又抬眼看了看他,最后还是小心翼翼说道:“是二公子的意思。”白玉枫忽然就失声了。他站起身,望着窗外灼目妖娆的红杏,清风吹落些许花瓣,掠过他的面容,原是良辰美景,然而他的手指却渐渐收紧,脸色也逐渐暗沉。许久后,他才道:“你先出去吧。”那人低头退出了,白玉枫的心情却仍旧未平。

    “公子何必为这等小事神伤?”此刻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女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三清门与咱们御景山庄对抗,终究只是蚍蜉撼树,何不让此事就此过去,不再追究。”她停顿了一下,小心道,”还是说,公子是在意二公子的所为?”

    “你不明白,翠珊。”他长叹一声,回过身淡淡说道:“因为父亲多年的强硬作风,御景山庄已经为人诟病,树立不少敌对势力,只因忌惮我白家,个个敢怒不敢言。我自掌权以来,便想着扭转此势,却没料到青州同三清门一处普通争执,最后又是这般大开杀戒收尾。”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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