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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江陵容氏传-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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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牛面露难色,搔了搔头:“这事我还真做不了主,还得和我东家去商量下,要不明日郑老板再来一趟?”
送走郑老板,阮大牛和王老蔫说了声,便急急忙忙的跑回家去,托了母亲去容家找四小姐,请她拿个主意。
阮妈妈到了随云苑却没有找到秋华,因为今日是三月初七,广陵的珍珑坊定在明日开业,她跟着容大奶奶去广陵了。季书娘听着阮妈妈说了这事,沉吟不语,心里很是想答应下来,可又觉得有些为难。
珍珑坊的画册是她画的,但她擅长的主要是花卉人物和一些山水图,像万里江山这样的图却不是她笔力所逮的。因想着屏风只用花卉山水未免单调,有些大堂里摆放的屏风上绣的都是一些气魄宏阔的图样。因此在画册的最后边她她临摹了前朝一些大家的图画,有征战图、出塞图、行猎图等等,其中便包括了这万里江山图。
若是要绣这图,也只能自己亲自动手,别的绣娘可能暂时达不到这水平,但只有她一个人绣这屏风,恐怕再快也要七、八个月才能绣好,除非自己每晚少睡半个时辰还差不多。阮妈妈见季书娘面露难色,不由得在旁边劝了句:“三少奶奶,做不到便算了,我叫大牛去回了那个郑老板。”
季书娘摸了摸胸口,觉得有些难受,好歹这也是两千两银子,刨去绣布绣线的本钱,至少也能赚到一千五百两银子。一想到秋华为了珍珑坊到处奔波,自己这个做娘的却不能给她帮一点点忙,季书娘不由得非常的愧疚。
“妈妈,我将绣线的色号写给你,你拿了回去跟大牛说我接下郑老板这屏风了,让他给我去配好绣线和绣布。”季书娘的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她要绣这屏风,不仅是为了替秋华攒银子,也是为了自己的心愿——她想挑战那些气魄宏大的作品,不要拘泥于旧有的风格。
第七十四章开分号喜气盈门
广陵城位于长江之上,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云集于此,异常繁华。
广陵的码头上停着两辆马车,马车的帘幕是金丝锦的材质,角上绣着一个图案,一树垂柳曳地,纷飞飘扬。码头上的行人见了纷纷侧目:“杨家来码头上接谁?莫非是京城里的杨大爷回来了?”
这时一行人从一条船上走了下来,候在码头多时的杨府管事娘子一脸笑容迎了上去:“大姑奶奶可算是到了。”
容大奶奶看了看万妈妈那张麻核脸,微微一笑:“劳妈妈久等了。”
“哪里当得大姑奶奶这般说!”万妈妈站直了身子望了望容大奶奶身后的春华和秋华:“春华小姐也跟着回外祖家来了,这位小姐又是谁?”望了望秋华那粉嫩的脸庞,却有一副与她年纪不相符合的清冷神色,万妈妈也愣了愣,这可是容家的小姐不成?
“万妈妈,她是我的堂妹秋华。”春华拉着秋华的手走到了万妈妈面前,冲她甜甜一笑:“秋华和我口味差不多,叫厨房里边多做些金丝绿豆酥。”
秋华跟着容大奶奶到了广陵杨家,这才发现大伯娘的娘家实在太富庶了,难怪广陵城见了杨家的马车,眼睛里都闪出了光来。可杨家家族也太庞大了些,秋华跟着容大奶奶见了不少长辈,虽然出来待客的只能是正妻,但秋华却知道杨家有姨娘的人肯定不少,因为杨家的子嗣太多了,光是大伯娘的二哥和三哥家里的孩子总得有十几个。
奇怪的是,据说大伯娘的父亲却没有纳妾,这让秋华觉得很吃惊,对于那位远在京城的杨老太太充满了无言的敬佩,做女人能做到她那份上,实在也该心满意足了。
容大奶奶虽然已经出嫁,可杨家却依然保留着她住的园子,秋华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园子里整洁得很,给她的感觉是这里一直有人住着,不像是空着的一般。容大奶奶见着她疑惑的神情,将身上的小毛披肩解开交给金枝,这才慢条斯理道:“我母亲说女儿最金贵,不能因为我出嫁了便将我从杨家摘出去了,所以这园子每日都还有人在打扫。”
春华拉着秋华往她房间走:“我给你看看我外祖母给我的好玩东西。”两人撒腿跑开了去,只留下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中,容大奶奶见着女儿和侄女的笑容心里也是舒坦,吩咐金枝道:“去让万妈妈将杨老六给我找来。”
杨老六是杨家的一个大管事,他是家生子出身,因着做事格外出力,杨家便替他消了这家生子的籍,杨老六因此格外感激,做事也很是卖力。听说大姑奶奶找他有事,赶紧跑了过来见容大奶奶。
“杨老六,这有件事情,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去做最合适。”容大奶奶捻着手笼上的穗子看了看身边的秋华,见她端着一张严肃的小脸在打量着杨老六,不由得心中暗自发笑,秋华这模样,正是一个小大人了。
听说有事情让他去做,杨老六弯了弯胖墩墩的身子:“老六肯定尽力去做好,不知大姑奶奶准备要我做什么?”
容大奶奶笑了笑:“这是你的老本行,你便放手去做好了。”挺了挺背,容大奶奶将计划的事情和杨老六交代了下,略去了容三爷是秋华的父亲,只说是侄女的对头。杨老六听了以后点了点头:“没问题,这可真落到我的饭碗里边了,哄这样的小子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杨家有大宗生意需要人去围标的时候,杨老六总会是那里边的一个,因为他生得方头大面,看起来就是阔人的相貌,再说他能说会道,往往在三言两语间就能将对手绕晕落入他的圈套里边,所以容大奶奶想来想去,决定让杨老六出手。
“大姑奶奶,小的倒还有个想法。”杨老六笑得和那弥勒佛无异:“其实要做就要做得更彻底些。”他向秋华凑近了几分,眼睛望着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若只是让他积压了一批货物,降价卖也能甩出去,那自然还能还掉一些债。若表小姐是想让他血本无归,那便得更狠些。”
秋华睁大了眼睛望着杨老六,心中咯噔一下,她倒没想到这一点,只想着要父亲背了债去进货,然后找不到要货的人就行了。杨老六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疏忽,即便哄骗父亲进了一万两银子的货,他压价七千八千的贱卖了,也只亏了两千多,自己有必要这么狠心下手吗?
“表小姐,你要想想,若不是一举让他伤了元气,他还有的是精神来折腾呢。”杨老六还是笑眯眯的望着秋华:“你此时心软放过了他,他日你那对头说不定不会心软放过你。”
“那我该怎么办?”秋华心里挣扎了两下,这才慢慢的接受了杨老六的建议:“如何才是不放过他?”
“把他的货都毁了。”杨老六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货没了,自然交不了货,那是他毁约,与我们无关。”
秋华一惊,抬起头来看了看容大奶奶,见她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犹豫了一下,这才对杨老六道:“我知道了,我先和伯娘商量下,到时候该怎么做我再通知你。”
容大奶奶见着杨老六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轻轻吐了一口气:“你觉得杨老六的提议如何?”
“大伯娘,我……”秋华只觉得胸口有些气闷:“我好像下不了这个手。”
容大奶奶点了点头:“其实也没必要,你祖母给了他一千两银子的本钱,他亏损了这个便没闲钱了,更何况有可能亏到两三千去?你父亲那人,亏了两千他绝不会还有斗志再和珍珑坊斗下去,我很了解他了。”以前容三爷开铺子,只要是亏本了就赶紧丢开手,他做这事情已经不止一回了,容大奶奶知道得不要太清楚。
晚上睡在床上,秋华辗转反侧,心里一直在想着杨老六说的那些话,有时突然想着就要那样狠辣,可有时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就这样一直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父亲和母亲的面容交织,最后直到三更,远远的听着外边悠长的梆子声响,这才慢慢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容大奶奶带着春华和秋华去了珍珑坊的分号。这铺面选址很好,就在广陵最繁华的街道上边,这家分号装修得很是精致,走进铺子,雪白的墙上垂着一块苏州细白绫纱,起着隐隐的梅花络子花,那纱上有一件鲜艳的嫁衣,衣料是最时新的月华抽纱软缎,那鲜艳的大红面料上有一只凤凰,金色的丝线绣出那凤凰翱翔九天的身姿,羽翼上点缀着闪光的宝石,尾翎是用七彩丝绣绣出来的,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秋华见了这嫁衣,不由得心中暗自叫好,母亲的手真是灵巧,自己也得好好跟她学着刺绣,这绣技可不能失传了去。再转眼看看其余的绣品,分门别类的摆放得整整齐齐,放得不多,可看着很舒服。
容大奶奶仔细看了看一幅插屏,指着那花样很是感叹:“虽然和你母亲绣的还是有些差异,可已经很是很不错了。”
秋华走了过去看了看,那图案是春江花月夜,溶溶月色迢迢江水,江岸吹笛人,揉碎一江情思,余恨悠悠。绣得很是不错,只是缺少母亲绣品里的灵气,可那是母亲本身才情的沉积,恐怕是一般人都做不到的。
“东家,到吉时了。”掌柜走了过来向容大奶奶请示。容大奶奶伸出手抚摸了下秋华的头发,笑吟吟的对掌柜道:“你喊错人了,这才是你的东家。”
掌柜见着这么小的一个姑娘站在他面前,不由一愣:“东家,你在开玩笑吧?”
“没错,我便是你的东家。”秋华傲然的抬起头来看了掌柜的一眼,这才拉着春华走出了铺子,把那掌柜惊得站在后边,瞠目结舌。
炮仗响了起来,秋华拿起剪刀,和春华一起合力将那大红的绸缎剪断,珍珑坊便正式宣告开业了。因为位置很好,珍珑坊的开业吸引了不少围观的群众,秋华和春华站在一旁见着不住断有人走到铺子里边,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第一天开业大吉,盘了下底,竟然卖出去十多件绣品和三件衣裳,总共卖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秋华有些兴奋,望着容大奶奶的眼睛里满是笑容:“大伯娘,衣裳也是有人买的呢,我果然没有想错。”
容大奶奶也笑得欢实,绣品她倒是不惊奇,毕竟要绣品的人多,她只是没想到衣裳能一天卖出三件去,因为价格实在算高,三十两一件,这是普通人家两个月的嚼用了呢。就连那件标价八百两的嫁衣都有不少人在询问,有个临市的客商一直恳求着让掌柜的替他留几日,他派人回家问过女儿的尺寸,若是合适便要来买。
“秋华,树挪死人挪活,咱们珍珑坊就是要在各地都开分号,这样名气才能打出去。”容大奶奶牵着春华和秋华踏上了马车:“你想想看,咱们还要去那些地方开分号?”
“东南的杭州府和应天府至少要开上几家,北边肯定要开在京城和洛阳。”秋华毫不犹豫的回答,这些都是大周最繁华的城市,若是连这些地方都没有珍珑坊,那也自己也算做得不成功了。
“有志气。”容大奶奶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日容大奶奶便带着春华和秋华回了江陵,季书娘几日没见到女儿,在随云苑里已经是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盼着她回来了,赶紧将她抱在怀里看了又看。秋华听母亲说接了一幅大型屏风,有些不放心:“娘,你身子能撑得住吗?”
季书娘故意板起脸来:“你觉得娘就是那般弱不禁风?”
秋华摸着母亲的手,只觉得她的肌肤已经不再光滑,有些粗糙,不由得鼻子一酸,几乎要哭出声来:“母亲,推了罢,咱们不少那两千两银子,秋华不愿意你这样辛苦。”
“傻孩子,这算什么,娘拿针刺绣的时候,心里很是舒畅。”季书娘将秋华拉到那绣架前,指着隐约可见的底图道:“娘一直就想试试这种气势恢宏的刺绣,可是始终没得机会,现儿既能赚些银子,又能有让我试试手艺的时候,如何不好?”
见母亲说得愉快,秋华也不再反对,只是叮嘱季书娘:“母亲,那你也注意休息,不要过于操劳,累坏了身子。”
季书娘笑着点了点头:“我哪能不知道这个呢。”她的眼神望着那洁白的绣布,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有女儿这样关心着自己,便是现儿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容夫人步步紧逼

秋华从广陵回来以后除了知道母亲接了一笔大单之外;还得了大消息;那就是贾姨娘初八晚上生了孩子;是个男孩;容夫人很是欢喜。
“也不知怎么的,不声不响就生了。”李妈妈的眉头蹙到一处;几乎要打结了一般:“起先贾姨娘不是说被李姨娘气着了,身子不舒爽;整日都是卧病在床,可谁知道生孩子却这么顺当,大晚上的;都没听着什么大动静就生了。”
“妈妈,哪有你说的那样简单。”秋云在旁边插嘴;有些幸灾乐祸:“听主院的丫鬟说贾姨娘是戌时发动的,一直拖到丑时才生出啦来,足足痛了四个时辰呢!又听说那贾姨娘生这位五少爷的时候是难产,痛得死去活来,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没缓过神来!”
“什么五少爷,分明是六少爷!”李妈妈回头望了望绣房那边,生怕她和秋云的闲话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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