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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云间寺-第20部分

小说: 云间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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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这么一闹,我倒是完全把姚姑娘抛在脑后了。

    一行人就这么吵吵闹闹地度过了卖菜生活的第一天,本来还剩下小半筐没卖完,可孔玫和圆子这一对吃不了苦的讨厌鬼却死活不肯继续了,阻拦无效后甚至到了以死相逼的程度。

    师兄便偷偷与我商量,说要不然就算了吧,反正现在赚的钱也够回去交差的了。我稍微算了一下,今天的菜钱加上昨天住客店省下来的钱,倒也勉勉强强。于是索性卖他个人情,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回山的路上,大家的兴致都挺高,毕竟有了这第一次组团行动的圆满完成,第二次也算是指日可待了。

    走过一条饮食街,因为之前师兄答应了孔玫要请她吃东西的,于是我们便在这一条街逛了起来。路过姚家豆腐店的时候,小黄鹂扯了扯我的衣袖,悄悄使了个眼色。我立刻想起了姚姑娘那一茬儿,忙找了个理由半拉半扯地把众人赶走了。

    直到走出了那条街,回头再也看不到豆腐店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庆幸着,一口气还没喘匀,忽听街口有人打架,辱骂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圆子爱热闹,转身忙朝那边跑去。而我们这群人对于打架早就见怪不怪,所以都无动于衷。结果过了一会儿,忽听那边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呼,紧接着又听一女子大声讲话。我与师兄对视一眼,那女子的声音竟像是圆子!

    待我们一行人赶过去时,只见有个男人伏在地下求饶,圆子单脚踩在那人背上,大声训斥着,见我们来了也不躲闪,气哄哄道:“你们看!这人实在是太坏了,居然打自己的老婆!今天要不是被我赶上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我们大吃一惊,想不到打架的是一对夫妻。仔细看去,果然旁边倒着一个女子,身形十分单薄,衣衫都破了,依稀可见身上的道道伤痕,触目惊心。

    其实我们都十分讨厌打老婆的男人,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们打了他倒是容易,可也不好教训太久——人家“一日夫妻百日恩”,指不定什么时候心疼了,反倒反咬我们一口。

    师兄上前教育了那丈夫一番,然后就势放走了他。围观群众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就慢慢散去了。孔玫上前扶起那受伤的女子,抚慰了几句。那女子一直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了,却是迫不及待地想走。

    圆子以为她是怕丈夫日后变本加厉,上去一把扯住那女子的胳膊。那女子吓了一跳,惊恐地抬起头,忽然一愣,呆呆地定在原地,像是再移不开眼。

    我看见那女子的容貌,心里不觉一震,心说这可糟糕了……不由得转头往师兄那边看去,果不其然,师兄也是一副呆呆傻傻的震惊样。

    小黄鹂在我身后轻轻叹了一声,轻轻扯住了我的袖口。圆子和孔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发觉气氛诡异,轻轻放开了手。

    众人呆了半晌,静默良久,忽听那女子沧然欲泣,哽咽道:“你……还好吗?”

第四十九章 山下(7)月光() 
在场之人莫不惊异,孔玫与圆子的表情更是阴晴不定。

    许久,但听师兄迟疑道:“请问……你是……”

    那女子面色一僵,呆了一呆突然笑出声来,眼里带着泪,轻声道:“你不记得我了……不记得……不记得也好,我本也只是一个痴人罢了……”

    师兄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姑娘,贫道君珏,敢问姑娘姓名?”

    我心里暗暗着急,心说师兄啊,你的记性怎么这么差呢!才过了几年就忘光了!那分明就是姚姑娘么……正想出声提醒,忽然手腕一紧,低头一看,却是被小黄鹂紧紧拉着。

    我递给了她一个疑问的眼神,小黄鹂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拉着我向后退出去。我跟着她退到人少的小巷里,探头看去,孔玫和圆子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踪影。

    我不禁问道:“怎么回事!?”

    小黄鹂悄声道:“你是我们这里最了解君珏的了。在你看来,你师兄的记忆力怎么样?”

    我低头想了一想,道:“就我知道的而言,师兄虽然不算过目不忘,但是记忆力也是非常好的,尤其是记人,他从来都没有认错过……呀!难道你的意思是说……”

    小黄鹂点点头:“嗯,没错——我猜啊,师兄对姚姐姐未必就是真的认不出!照我观察,师兄的‘不记得’大概也是假装的吧……”

    我惊奇道:“咦?这可就奇了!师兄从前与姚姑娘是很熟识的啊,关系也不错,故人相见,本该是分外高兴才对,怎么反倒不肯相认呢?难道是师兄觉得自己由佛教改为道教有些‘欺师灭祖’,所以羞愧难当,不忍叫姚姑娘为他为难?”

    说完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师兄这人我太了解了,完美继承了师父的臭毛病,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这话别说小黄鹂了,说服我自己都成问题。

    小黄鹂也笑了,想了想,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我们这条小巷比较偏僻,跟那条美食街有点儿距离。我也不好老是探头探脑地去看,耳朵贴在墙壁上耐心地听了一会儿,发现除了一耳的凉气什么也没听到。正着急着,忽然有个人影从墙后探了过来。我唬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师兄。

    我问师兄:“怎么样?谈完了?还是没想起来?”

    师兄的表情有点儿僵硬,勉强笑了一下,拍拍我的头,道:“问那么多干什么……走了,有时间再说!”

    我和小黄鹂只好跟着走出去,发现孔玫和圆子又比我们早回了一步,相互见过之后倒是一反常态地默然。

    我们一行人赶在城门下钥时最后出了城,经过刚才的事,一路上众人都没了来时的好兴致,只是默默无语,偶尔说几句也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师兄亦是一副恹恹的样子,背着竹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在这一片无比难挨的惨淡气氛中,我们终于安全回到了山中。众人在分界线左右道了别,分别回了各自的家。

    当我和小黄鹂回去的时候,师父早已经睡熟了,呼噜声打得震天响。小黄鹂熟练地带上隔绝耳塞,一切如常地盖上被子睡下了。我也带上了耳塞,虽然成功隔绝了呼噜声,但是心里有事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披上衣服走出门去。

    果不其然,刚出门就见师兄一个人半躺在门前的树杈上。夜风凛凛,树影婆娑,硬是将师兄那宽大的道袍吹得簌簌作响,再配上身后极为明亮的硕大圆月,倒颇有些“月随人茫茫”的凄凉之感。

    师兄听见门响,回神见是我,便摆手叫我上来。我哆哆嗦嗦地爬上树去,被冷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师兄帮我系好扣子,又脱下外衣给我披上。我刚想推辞,忽听他笑道:“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这样客气吗?我要是冷了自然会跟你要回来的!”见我没回应,又笑道:“你大晚上的溜出来不止是为了看月吧……”

    我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其实你知道那是姚姑娘的吧……”

    师兄低头一笑:“自然是知道的,一看见她的脸我就认出来了的……”

    我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还装作不认识?虽然她已经嫁人了,但是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她对你……”

    师兄摇摇头,打断道:“你还是年纪太小,看着像是什么都懂了似的,其实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我“哼”了一声,不服气道:“你少看不起人!我早长大了——我明年就要成年了!”

    师兄接道:“什么叫做‘成长’?所谓‘成长’,就是原本不懂的事情懂得了;什么叫做‘成人’?所谓‘成人’,就是已经懂得了却不说出来——你想想,这两点你哪一点做到了?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长大’了呢!”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觉得有点儿道理,只得服软道:“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么……我的确是还没‘长大’,许多事情还不懂,那你倒是教我啊……”

    师兄叹口气,轻声道:“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没有认姚姑娘吗?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她对我……嗯,你明白的……”

    我奇道:“啊?这跟她喜欢你有什么关系?你可别看着我年纪小就敷衍我啊……”

    师兄狠狠敲了下我的头,怒道:“这有什么难懂的!说得简单点儿吧,就像你和小黄鹂,你愿意让她看见你被人当街痛打的狼狈样儿吗?真是没有慧根!”

    我捂着头,心里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对于世间的芸芸众生来说,每个人心中都藏有一个梦,也许美丽,也许邪恶。严酷的现实如冰霜般凛凛地刺在他们的脸上,无法逃避,亦躲不过。唯有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某一瞬,才有可能卸下心上硬硬的壳,如野兽拭伤一样轻轻擦拭那段深藏的往事。

    你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惟独不能没有这个“梦”。

    任谁看得出来,姚姑娘婚后过得并不好,也许她还放不下师兄,但一切木已成舟,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既然如此,为何不为她留一点余地,留下那个朦胧的、皎洁的梦呢?

    师兄双手枕在脑后,翘着双腿凝望着辉煌的明月,声音轻柔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会笑我‘自恋’,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想,谁都不愿被别人见到自己的窘境吧,更别提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了。她一开始大概只是惊讶而已,待会儿反应过来必然后悔不已。与其让她一辈子遗憾,倒不如我干脆就装作没认出她,所谓‘长痛不如短痛’,现在一时的难过到底要比事后发觉委婉得多——就让她以为,在我的心里,她仍然美丽依旧吧……”说完又是叹了口气。

    我亦是叹惋,不由得抬头看向师兄,只觉得在皎皎的月光下,他的脸变得格外清晰,像是救人于水火的佛陀,手托着莲叶形状的渡舟,将世人缓缓送入未知的迷茫海域,清冷而怜悯,平静而慈悲。

    这一夜过后,虽然师兄始终没有再说过什么,但到底还是受了凉,从第二日开始就病倒了,发着高烧,一夜一夜地说着胡话。

    我想,师兄曾经大概也是喜欢过姚姑娘的吧。时隔太久,虽然早就走出来了,但见她如今这个样子,心里还是不忍的……

    有玄一的照顾,师兄的病当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再加上孔玫和圆子的忙前忙后,没几天就好利索了。病愈之后的师兄很快就把那段插曲放在了脑后,一切如旧,只是在之后的时间里,每遇到下山卖菜的日子,师兄他总是不由自主地绕过美食街罢了。

    我十分担心师兄,心想总归得想点儿事情转一下注意力。日子就在不知不觉中到了七月初,我不觉来了主意——

    中元节就要到了。

第五十章 回山(1)中元() 
中元节,又称“七月节”,为三大鬼节之一。

    ——“中元”之名起于北魏,有些地方俗称“鬼节”、“施孤”,又称亡人节、七月半。

    相传这一天地狱大门会大开,阴间的鬼魂会被放阴差放出来串门。有子孙、后人祭祀的鬼魂就可以回家去接受香火供养;无主孤魂就只好到处游荡,徘徊于任何人迹可至的地方找东西吃。所以人们纷纷在七月,举行设食祭祀、诵经作法等“普渡”、“施孤”布施活动,以普遍超度孤魂野鬼,防止它们为祸人间,又或祈求鬼魂帮助去除疫病和保佑家宅平安。

    ——不拘于什么节日,所谓“过节”,自然是人越多越好玩啦。之前山上只有我、师父和小黄鹂,无聊得要长出蘑菇来,哪怕就算是遇上过节也只能改善改善伙食糊弄过去了,从来也没有真正庆祝过。现在来了玄一他们,人口数量增多,所以虽然是赶上了这么个阴骘日子,但该玩还是得玩起来的。

    师父倚在旁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烧酒,听我为小黄鹂和圆子普及中元节知识,眼看着终于喝完了最后一滴酒,突然一摔杯:“徒弟!你讲的不对啊!”

    我们这边一愣,随即又淡定下来,估计是师父又喝多了,正准备耍酒疯呢……

    师父见我们没反应,不由气结,不得已又加了一句:“什么‘中元节’!明明就是盂兰盆会!”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言论颇有些欺师灭祖的成分——这“中元节”呢,是道家的说法,按照我们佛家来说,是应该叫做“盂兰盆会”的。

    于是我本着知错就改的基本方针,对师父鞠躬道:“是,是,我说错了,我重说!你们俩记住了啊,是‘盂兰盆会’,不是‘中元节’!咱们和那帮牛鼻子老道不一样!”

    圆子撇撇嘴:“切,有什么区别,不就是招鬼嘛,搞那么多门门道道的顶个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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