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大滑头-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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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出不能出，想进不能进，气人。”
……
灵鹤当铺旁边的饭馆雅间里，坐着品茶的老者，脸颊消瘦，双眼深陷。
他叫凌志，是男爵夫人凌雪云的叔叔，这些年一直替男爵夫人处理各种琐事。
从外进来几名男子，对着凌志恭敬的行礼，道：“凌总管，我们没有收足货。”
“刚开始扫货，还行，可越到后面越难受，那群王八蛋甚至故意不放货，坐地抬价。”
“现在灵鹤当铺里，根本没人愿意低价出货，更没人愿意高价接货，很难完成任务。”
凌志不止一次扫货了，倒也不奇怪，灵鹤当铺里买卖股权契约的赌徒，早就熟悉了大户扫货的方式，一旦出现风吹草动，立刻藏起手中的货。
凌志道：“去郁金香当铺吧，那里能收到货。”
凌志之所以在灵鹤当铺扫货，是因为之前他给自己买股权契约，在这里掏到便宜货，但这一次他替男爵夫人扫货，量太大。
灵鹤当铺所有的交易都在明面上，大家都是看情况来决定出不出货，形势好集体不出货，形势差集体出不了货。
而郁金香当铺则不一样，交易所内设固定席位，由经纪人替客户买进，卖出，鼓励挂单交易，再由当铺整理出相关数据，公布出一个时时价，没有过量的买单或是卖单，普通散户按实时价格买入还是很方便的，相对来说没那么混乱，比菜市场一般的灵鹤当铺强很多，只是需要一些成交后的手续费而已。
凌志将几个下属交上来的股权契约统一整理，再清点了几遍，拿出账本开始记账。
账本上详细记录着河风地凌家买入镖局股权契约的每一笔交易，每一笔买入的成交价格，每一笔卖出的价格，每一笔的成交时间。
这些数据非常有意思，凌志与账本打交道了一辈子，很容易就看出了端倪。
凌家的财力很大，只要愿意，他所能支配的钱，足够买进百分之十的股权契约。
因此他很快想到了，操控这个市场，大量买入抬高价格，巨量卖出将价格砸下去，在低价把筹码接回来，完成对普通股民的收割。
他将这个想法上报，很快就得到男爵夫人的同意，又从河风地凌家调来大笔资金。
凌志很兴奋，想着他将主宰一个市场，像割韭菜一样，收割股民手中的钱，心中万分激动。
他已经收了不少筹码，离计划中百分之二十距离不远了，控制自己每股买入均价在一贯钱，预计能市场价格能抬到两贯钱每股。
他会在每股两贯多钱的时候卖出，以百分之二十的筹码暴力砸盘，砸到所有人都不敢接为止，他期待能看到万千股民哀鸿遍野，怨声载道的场景。
如果计划成功，那么，他能将资产翻一倍。不仅仅能挣到钱，还能替男爵夫人完成遗憾，控制张家镖局。
凌雪云没能参与镖局，从而不能分到干股，但如果能控制流通在市场上的股份，那时候就有谈判的本钱了。
想到这一切，如果身边没人，凌志想放声大笑。
第82章 打击对手（）
周帝国八百三十二年初春，张家岭张家镖局停止募捐四个月，镖局股权契约价格从每份一百文飙升至每份八百多文，业务还没拉开，已经哄抬了八倍价格。
新的一个月，张家岭地标建筑张家镖局门前，人山人海，喧闹异常。
他们是持有镖局股权契约的投资者，来此的目的是要看最新的业务进展。
每一个月，镖局公开账本，一切花销都会罗列出来，接受股东的监督。
公示牌上，内容如前几个月一般乏善可陈，镖局人事任免，镖局员工薪资表，镖局各项设施花费……
唯一亮眼的，镖局大掌柜张灵鹤，结束了三个月外出考察。
灵鹤山庄，位于南岭，首富张灵鹤的宅院。
占地六十多亩的宅院，在整个张家岭仅此一家，就连领主大人，也无如此豪宅。
马场，假山，小溪，竹林，楼阁……
今日，灵鹤当铺的高层，有幸享福，东家邀约，来此聚会。
日落十分，到了饭点，众人聚在小溪的楼阁上把酒言欢。
菜上得七七八八了，张灵鹤站起身举杯道：“各位，这段时间辛苦了，灵鹤当铺有现在的成绩，全仰赖大家的汗水，我敬大家。”
“鹤爷客气。”
“能为灵鹤当铺做事，是我等的荣幸。”
……
东家敬酒，众人举杯相迎。
张灵鹤再次举杯，道：“这一杯，我要敬杨叔。”
“杨叔，你我初次见面，一点礼物，不成敬意。”
张灵鹤一挥手，旁边的侍女端上一个托盘，上边是红布包裹的条状物，足足有十几摞。
不难看出，红布里包裹的是铜钱，十几摞十几贯钱，这见面礼可不轻。
杨树林不敢怠慢东家，赶忙起身，举杯相迎，回敬张灵鹤，道：“谢东家。”
张灵鹤饮尽杯中酒，继续道：“杨叔，虽初次见面，不过你对灵鹤当铺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居功甚伟。”
“我张灵鹤别的不敢说，但有一点自认做得不错，对有功的掌柜从不吝啬。”
“在座的，有的跟我时间不长，可能还不了解。”
“有的跟我白手起家，十几年的风风雨雨，我可以拍着胸脯说，你们没有吃干饭，个个都是能人，我也没有亏待大伙，人人都拿高薪。”
跟随张灵鹤时间久的老人站起来，敬张灵鹤一杯。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掌柜道：“灵鹤，当年我老头没看错人，你非池中物，这些年，你兑现了给我们的承诺，甚至远远超出了承诺，我敬你，干了。”
一名年约二十三四的青年男子跟着起身，道：“鹤哥，我十四岁跟你，流过心酸泪水，吃过美味佳肴。”
“记得十年前，我们十二个流浪汉，流落云中城外的野地里，就着露水，分吃五个窝头。”
“说实话，当时我想回家，在村中乞讨，哪怕遭人白眼嘲笑，践踏尊严，但至少能填饱肚子，远强于流落异乡，食不果腹，担惊受怕的日子。”
“你当时总把自己分得的那份窝头给我，我肚子还是凉的，可是心是暖的。我觉得关怀远比嗟来之食更饱腹。”
“打那时起，我下决心了，哪怕是去往黄泉路，我也跟你走。”
北岭首富，名声赫赫，传言中为人心狠手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鸡窝里飞出的凤凰，在周边一亩三分地，称得上草根枭雄。
这也仅是一家之言，在张灵鹤的手下心中，可不这么想，他们的大哥，他们的东家是英雄，是从臭泥潭里带着他们爬出来，洗去屈辱，重获新生的英雄。
追忆往昔，贴着恶人，枭雄标签的张灵鹤也红了眼眶，那些苦难的日子，那些苦难日子的人，那些苦难日子里的事，一件件在脑海里浮现。
他拍了拍青年男子的肩膀，到：“窝头，当时那种环境，你们能跟我挺下来，也是我的福分，患难见真情，有你们这样的兄弟，我们才能称雄张家岭。”
“时间过得太快了，记得当年，你第一次去当学徒，被训得一头包，晚上偷偷抱着枕头哭。”
“一转眼，你已经是独当一面的掌柜。”
从一无所有到南岭首富，遍布荆棘，张灵鹤靠着给跟随的人画饼充饥，熬过了寒冬，而同甘苦共患难，让跟随的人更加凝聚。
当日子好过的时候，张灵鹤从不吝惜金钱，补给跟随的人以真真实实的大饼，甚至于远远超过当年所画的大饼。
他不贪财，也不好色，没有任何嗜好，三十四的年纪未曾娶妻生子，为了谋求前程，牺牲所有常人认为的享受。
张灵鹤会做很多重情重义的事，但从不与人交心。
他既是手下崇敬的头羊，也是众人眼里的怪胎。
只有张灵鹤自己知道，他的嗜好仅一个，满足野心，满足无穷无尽的野心，他要权势，无穷无尽的权势，而现在，他才只是迈出一小步，还有无穷无尽的路要走，必须严苛要求自己，才有更大的可能走完。
忆苦思甜话往昔，天南地北侃见闻，饭局持续了几个时辰。
见吃喝差不多了，张灵鹤开启新话题，对杨树林道：“杨叔，这灵鹤山庄有空着的房子，你任选一套，妻儿老小都可以迁来这里住，有专人伺候，有专人保护。”
能成为张灵鹤的座上宾，那也都是人精，杨树林不傻，这不就是要以家人牵制自己嘛，想到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老管家卢旭看出杨树林心中所想，道：“老杨，你多虑了，此举不是要牵制你。”
“灵鹤的气量没那么小，在灵鹤山庄的门客，想来不易，想走不强留。”
“你不愿迁家人也无所谓，只是作为当铺核心高层，日后怕是有些人盯上，到时麻烦事不少。”
张灵鹤接过话头道：“杨叔，这事你慢慢考虑，现在我宣布新的人事安排。”
“由杨树林，认灵鹤当铺大掌柜，原大掌柜任当铺监察。”
“今天，请当铺的各位来，不仅仅是吃喝玩乐，我们还要一件事要办，制定当铺未来的发展战略。”
“要发展，我们首要的任务，打击竞争对手郁金香当铺，各位谈谈你们的看法。”
第83章 考题（）
郁金香当铺与灵鹤当铺，两家的镖局股权契约票据抵押放贷业务，潜力非常之巨大。
优质资产做抵押，很大程度上解决放贷生意中的老赖顽疾，加上镖局股权契约体量巨大，仅原始股价值就是八百多万贯。
配合客户的骚操作，抵押借贷现银，现银再购股权契约，往复循环，会产生指数级别的效应。
假设，有一半的镖局股权契约流入当铺中做资产抵押借贷，也有四百万贯铜钱之多，加上反复质押，产生的倍数，盈利空间巨大。
张灵鹤看得出当铺的潜力，因此，外出几个月回来的第一时间，便是着手思考对未来发展的战略。
现如今，灵鹤当铺的竞争对手只有一个，那便是郁金香当铺。
张灵鹤能忍得住寂寞，在其还未起势时，曾受多方挤压，他默默地抗住，并完成反击，打垮很多对手。
他能伸能屈，劣势时隐忍积蓄力量，等待绝地反击的机会，处于优势时眼里容不得沙子，会打出连续不断地进攻，直至对手倒地为止。
张灵鹤查过郁金香当铺。
幕后东家张虎，靠投机起家，眼光非常毒辣，前瞻性强，借粮做空粮价，炒作张家岭店铺，都很成功。
而开办郁金香当铺，做镖局股权契约票据的生意，更显现其超乎常人的预见性。
不过，张灵鹤知道，张虎靠忽悠，才开得起当铺，从云中城钱家人手里借到钱，用空头支票换取北岭匪头的保驾护航，除开这些外力，自身的根基非常不牢固。
张灵鹤打垮过不少对手，有比他强的，有比他弱的，而现在张虎这个对手，靠空手套白狼开办当铺，能力倒是不可多得。但张灵鹤有信心击倒对手，他的资金，他的人脉，具有压倒性优势。
东家问意见，郁金香当铺的高层纷纷讨论起来。
“鹤爷，要不我们硬来，当铺的票据给他毁掉，一定能造成毁灭性打击。”
有人发言道，他们起家，没少用肮脏手段。
当铺做的是票据生意，庞大的档案库里，诸多客户的契约，一旦毁掉，那是一场灭绝物种级别的灾难。
“郁金香当铺有北岭军驻守，做这事代价太大。”
“又不是去打架，一把火，他连人影都找不着。”
“这么做，契约丢失，信誉受损，确实能打击郁金香当铺，可客户产生恐慌情绪，以后对当铺就不放心了，我们灵鹤当铺也同样受影响。”
……
张灵鹤认真的聆听，最后拍板道：“硬来不行，票据当铺的生意刚刚出现，我们抓住了这个风口，不能给整个新兴行业抹黑添堵。”
否定了一个策略，讨论继续。
有人提出了新的议题，“价格战，继续打价格战，要更狠，更凶，更疯狂。”
“实话实说，论硬功夫，我们灵鹤当铺比郁金香当铺差，之所以能维持两强争霸的局面，其中价格战策略起很大作用。”
“郁金香当铺虽然有钱家在背后支撑，但来张家岭仅是钱家的一只小团队，我们比不了钱家，干掉他一个小团队，问题应该不大。”
有议题就有两面性，价格战是一把双刃剑，伤敌也伤己，反对派开始发言。
“当铺的票据抵押放贷业务存在一个根本性问题，而且现在我们依旧对此问题无可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