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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奋斗在盛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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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胡泽义虽然背对着宋温,但宋温能清楚地感受到东翁身上,有一种叫野望的东西,渲泄而出

    当然,宋温这辈子最大的野望便是——杂色入流,真正地进入仕途!

    噗通!

    宋温双膝跪地,激动地伏地泣呼:“何为契机,还望东翁教我!”

第18章 杂色入流难() 
怪不得宋温如此激动,以至于一向循规蹈矩的他在东翁胡泽义面前失了态,盖因胡泽义的点拨对他而言,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甚至是唤醒了他心中尘封已久的那份渴望!

    杂色入流!

    这是天下所有胥吏终极一生的梦想啊!

    所谓杂色,多数是指那些充斥在各地州府县衙中,为朝廷官府办事的低级吏员。这些人要么是落选寻求生计和前途的举子,要么是当地官员的心腹幕僚,基本上属于在科举一途失去希望,却对仕途还充满着渴望的人群。他们忙忙碌碌,殚精竭虑的为官府效力,甚至不时替主官门背黑锅担骂名,穷其一生,无非就是想通过低级小吏这份工作作为跳板,最终进入仕途,成为官制九品内的一名官员。

    所以从县衙胥吏,杂吏,刀笔小吏等低级吏员通过某个机会,成为官制九品中的一名官员的过程,又称之为杂色入流。

    当然,奈何天下的胥吏多如牛毛,有品有衔的官员名额又是奇珍无比,故而这种杂色入流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九成九的胥吏穷其一生的光阴,最终也是老死在胥吏的位置上。

    正如当日崔耕在周溪坊的酒坊门口当众奚落宋温:“你不过一户曹胥吏,何德何能,有何资格张口闭口自称本官?”

    这不仅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赤裸裸地狠狠打了宋温的脸,更是刺痛了宋温久久隐藏在心中那道创伤。

    “老子若能杂色入流,崔耕小儿焉敢这般欺我?”

    这是宋温在周溪坊受辱时,转身离开的瞬间,心中唯一的念头。

    当这个憧憬与渴望被胡泽义提起,对方甚至告诉他有可能变成现实时,宋温怎能不激动,不兴奋,不伏地而泣?

    “何谓契机,还望东翁教我!”

    宋温用尽全身的气力,恳切地吼出了久久蛰伏于心底的这句话。

    胡泽义闻言缓缓转身,俯视着伏地跪在自己脚前,因激动而瑟瑟发抖的宋温,凝视了片刻,他非常享受这种感觉,这种掌握着别人前途命运的感觉。

    凝视的同时,胡泽义不由在想,或许这就是主与从,上与下,官与吏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吧,自己十年寒窗苦读,金榜题名进士及第,一切的苦辛不就是为了永远站在这道鸿沟的上游吗?

    享受完这种短暂却非常酸爽的感觉之后,他便轻轻将这位年长自己十岁的幕僚扶起,用略有生气的口吻呵斥道:“宋温啊,你我之间这么些年的宾主情分,还需要这般客套吗?快些起来!”

    待得扶起还在亢奋状态下浑身发抖的宋温,他娓娓道来:“平日你倒也聪明,今日怎么这般一叶障目?你想,这木兰春酒若是被选为朝廷御用贡酒,崔二郎和董彦功不可没不假,那崔氏酒坊能成为御用酒坊也不假,但盛产木兰春酒的清源县又怎会被朝廷无端忽视?本官且问你,我大唐十道百州千县中,县分几等?”

    宋温迟疑一下,便道:“自我李唐取隋而代,高祖皇帝开国立朝以来,大唐县分七等,即赤、畿、望、紧、上、中、下七等。帝都所在之县为赤县。当今帝都为西京,辖长安、万年二县;陪都一为东京,辖洛阳、河南二县;二为北京,辖太原、晋阳二县;这六县皆称为赤县,也称京县。帝都及陪都所在的京兆府,河南府及太原府的其他82个属县称为畿县。赤、畿以外的所有县则以户口多少和资地美恶为据,划分为望、紧、上、中、下五等。”

    人分三六九等,同样,唐朝的一千多个县也分等级的,除了含有特殊政治意义和特殊地理位置的县,其他全国各地的县是根据该县户口的多少和地理环境的优劣来划分等级的。

    宋温口中的资地美恶指得便是地理环境的优劣。

    “然也!”

    胡泽义微微点了一下头,又道:“本官再问你,我们清源县位于几等县?”

    宋温自然不会陌生,快快说道:“清源县下辖民户不足两千,又处闽南一隅,无论是县户人数还是资地美恶,皆当判为中县。”

    胡泽义又问:“本官这个中县县令又是几品?”

    宋温被胡泽义绕得有些糊涂,不过还是低头回道:“东翁的官阶乃从七品朝散郎,授职清源县县令!”

    “那你可曾听说朝廷八大御用贡酒坊所在之县为中等县的?”胡泽义再问。

    嗡的一声!

    宋温的脑袋瞬间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东翁连连询问自己的真正意思了。

    是啊,朝廷八大御用贡酒坊所在的县所,哪个不是望县,紧县?再次的也是上等县啊!

    他俨然明白了胡泽义话中的意思,求证道:“东翁的意思是说,一旦木兰春酒被选为御用贡酒,那么我们清源县至少也会被朝廷擢升为上等县?”

    胡泽义的神色虽是严肃,不过眼中隐有笑意,语气也温和了不少,道:“那是自然,木兰春酒若是被选为御用贡酒,那依照惯例,清源县必定会被升为上等县。清源出了御酒,清源县被升为上等县,那本官这个清源县县令是不是治下有功,政绩斐然?依照礼制,上等县县令可封授正七品的朝请郎文散官之阶,甚至是从六品的奉议郎,都未尝没有机会啊!呵呵,届时本官在清源的任期一满,你说,从六品的上县县令,朝廷该如何安置啊?恐怕升迁入帝都,都不是梦啊,哈哈哈没想到我董彦这厮僭越,临了临了,还帮了本官一把啊,哈哈哈宋温,你说这是不是坏事变好事?”

    听着胡泽义这般分析下来,宋温脸有动容,是啊,这么推算下来,东翁还真是捡着了大便宜,董彦和崔二郎这两头蠢驴还真是平白地送了一桩天大的富贵给东翁啊!

    不过

    宋温嘴角忍不住地抽抽了一下,心中有些不爽道,你是捡着便宜了,可关我什么事儿啊?你再怎么水涨船高,怎么因祸得福,可我还是个胥吏啊,了不起变成正七品,不,从六品上等县县令的心腹爪牙嘛

    想到这儿,宋温又郁闷上了

    胡泽义仿佛看穿了宋温的小心思,暗骂一声蠢货,继而低声提醒道:“宋温,你说咱们清源县为何在县令之下只设县丞一职,而不设县尉呢?”

    “清源县乃中县,故不设县尉一职。只有上、紧、望、京畿等县才设县尉”

    宋温说着说着,忽然明白了,掩不住兴奋地大叫:“东翁,学生懂了懂了,东翁之前所说的杂色入流,便是说学生有机会,有机会成为清源县县县尉???”

    宋温已经兴奋地说不出囫囵话来了。

    县尉,与县丞同为县令佐官,掌县地治安捕盗之事,是有品有秩的实官,而非办事杂吏。若是崔耕在场,听着县尉一词必定会说,这县尉要是放在那场荒唐大梦中,可是实实在在的掌管一县治安的公安局局长啊!

    胡泽义唔了一声,道:“你本是读书人,胸中有才华,奈何科考落榜未入仕途。但你跟随本官多年,又为朝廷效力多年,在清源县户曹吏任上又兢兢业业,杂色入流应是不难。一旦清源县升为上等县,必定会空出县尉一职来。届时有了本官的举荐,呵呵,你觉得整个清源县又有什么人能跟你争夺县尉一职呢?”

    噗通!

    宋温闻之再次双膝跪地,嚎啕大哭:“东翁真乃学生之再生父母啊!若是学生真能杂色入流,有幸成为清源县尉,学生仍旧是东翁之从,此生亦是唯东翁马首是瞻!”

    这是宋温在效忠,在表态!

    而这也是胡泽义乐于见到的,他可不想帮一个白眼狼杂色入流,帮一个不听自己话的胥吏转官员。

    不过这次胡泽义没有急于将他扶起,而仅仅是轻轻唔了一声,继续看着这个五十余岁还跪在自己脚下嚎啕大哭的幕僚,慢慢享受着这种权力带来的快感。

    十天后,一路半走水路半走陆路,昼夜紧赶的董彦,终于顺利地进了明德门,抵达了帝都长安。

    董彦顾不得欣赏长安城的宏伟壮观,十里长安街的繁华,而是一边牵着装载着木兰春酒的骡车,一边风尘仆仆地像个赶集的山村野夫,操着一口浓重的闽南口音,一路问询着升平坊的具体位置。

    因为恩师张柬之曾在通信中告诉过他,他的家就在升平坊中。

第19章 升平坊见闻() 
长安帝都,气象恢弘,盛世繁华冠绝当今。

    朱雀大街如一条标准的中轴线纵贯长安城南北,衔接宫城的承天门、皇城的朱雀门和外城的明德门,将偌大的长安城分割成了东西两部分。故长安城的东部又被称为万年县,西部则称为长安县。东、西两部各有一个商业区,称为东市和西市。城内南北十一条大街,东西十四条大街,将城中居民住宅区划分成了整整齐齐的一百一十坊,其形状近似一个纵横交错、方方正正的围棋盘。

    升平坊所属长安城东部的万年县,在长安百余坊中不显山不露水更不算出名,属于小坊。当年高祖皇帝李渊开国立朝刚定都长安那会儿,常有歌姬舞坊居于此坊之中,有阿谀奉承的官员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拍马屁机会,屁颠屁颠跑到李渊跟前大赞,陛下啊,这就是歌舞升平之象啊!李渊闻言自然龙颜大悦,大笔一挥便有了“升平坊”之名。

    董彦一番辗转一路打听之下,终于找到了升平坊的坊口。

    坊口处有两名手执水火棍的坊丁把守着,一瞅董彦衣衫褴褛风尘仆仆,还牵着满满一车酒坛子的骡车,尤其是操着一口浓浓的闽南口音,疑似外地人口进京入坊,自是将他拦住盘查。

    入乡随俗,饶是董彦贵为清源县丞,到了长安也得守着长安的规矩。坊丁有守坊盘查之责,董彦也得依着规矩章程来。不到长安不知道自个儿官小,谁晓得这两个坊丁又是哪个当朝大臣家的门下护院?

    好在董彦随身携带着清源县丞的官符文书,又声称进坊乃是拜会当朝御史台监察御史张柬之的府邸。既自证了身份,又道明了来意,坊丁很快便将他放行进坊。

    刚一进坊,他正要向坊丁打听一下恩师张柬之的府邸怎么走,耳中却传来一阵马车疾驰的的卢之声,甚是急促

    董彦闻之心惊,下意识地牵着骡马侧身避过。

    咴——

    哒哒哒

    马嘶鸣叫,的卢飞踏!

    “喂,兀那牵骡车的汉子,快快闪一边去,别挡了索大人的车驾!”

    喝叱过后,一驾马车已经风驰电掣地从董彦的身边飞奔而过,险些将他撞翻,却不见马车停驻致歉,而是径直出了升平坊。

    嚣张,简直是飞扬跋扈的嚣张之徒!

    董彦回过头嫌恶地瞪了一眼早已离去的马车,气得直呼:“长安之地,天子脚下,怎会有这般罔顾人命,纵马飞奔之辈?”

    坊口的一名坊丁见状,善意提醒道:“这位外地来的县丞大人,你可要慎言呐,你知道那驾车马里坐得是谁?那可是索元礼索大人呐,小心让他听见,平白丢了自家性命!”

    另外一名坊丁也接口说道:“是极,死在索大人手中铁笼子的大官还少呐?你这小小县丞可莫要逞一时口舌之利,给自己招来祸事!快些走快些走,顺着这条坊巷走到底便是监察御史张大人的府邸。”

    索元礼?

    居然是他!

    一听这名字,董彦脸上的厌恶之色愈显浓重。他跟这索元礼并不相熟,但对这人的名头却是如雷灌耳,想不知道都难啊!

    索元礼,并非唐人,而是深目高鼻,满脸胡须的胡人!

    这个不远万里来到大唐的胡人性情残暴,以陷害他人为能事。由他的义子,当今武后的男宠薛怀义举荐入宫,以刑讯逼供诬陷忠良和发明各式各样的刑具而深得武后的赏识,数年间死在索元礼手上的冤魂多大数千条,上至百官下至百姓,其中不乏赤胆忠心的大唐名臣。

    索元礼手中的两大刑讯法宝,名为宿囚和狱持。宿囚便是白天禁食,夜里禁睡,当犯人昏昏欲睡之时便拿钝器不断敲打身子,让犯人剧痛难睡,折磨着犯人的精神,直至将犯人活活折磨死。而狱持则更加丧心病狂,索元礼找匠人制作了一个可以堪堪套进脑袋的铁笼子,铁笼子能够恰到好处的露出脑袋上的各个部位,然后又铸了一根上头粗下面尖锐锋利无比的小木橛,一旦犯人不招供,便用小木橛硬生生插进犯人的头部的各个部位,或耳朵,或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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