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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族长压力大-第14部分

小说: 族长压力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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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卖成衣的,有卖日杂的,有卖蔬菜鸡鸭的,少不得还有半条街是卖各色点心吃食。

    桂重阳眼里看着,耳中听着各色叫卖声,心里有了计划。

    这时,桂春已经找到地方,拉着桂重阳到旁边的一个摊子坐下。说是摊子,也不过是一个挑挑,上面横着一块板子,做了小吃台。

    “凉粉怎么卖?”桂春开口问道。

    “老价钱,三文钱一二大碗。”

    “来一碗凉粉,不加蒜。”桂春对那卖凉粉的老汉招呼道。

    那老汉五十多岁,身子佝偻着,衣服洗得发白,可却干干净净。

    老汉应了一声,躬身掀开挑子下的木桶,盛出来满满一碗蝌蚪一样的凉粉,又加上旁边小盆子里切好的红萝卜丝、黄瓜丝,点上酱油与香醋,送到桂春面前。

    桂春推到桂重阳面前:“快吃,这凉粉摊子摆了十多年,是集上数得着的好吃食。”

    桂重阳哪里会吃独食,取了两双筷子,塞到桂春手里一把,

    “一起吃。”刚才吃了芝麻酱凉面没多久,桂重阳还饱着,不过看到新鲜吃食,还是有几分兴致。

    桂春看着这碗凉粉分量十足,便也接了筷子。

    老汉在摊子后看了,笑呵呵地递了个空碗过来:“后生接着。”

    桂春道了谢,接了空碗。桂重阳拨了一大半过去,才埋头吃了起来。

    这第一口就叫人惊艳,只因这凉粉冰凉,这大热天一口吃下去就熨帖许多。又有醋开胃,萝卜丝、黄瓜丝爽口,吃了就放不下。

    兄弟两个埋头苦吃,将凉粉吃了个干干净净。

    桂春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三文钱,递给老汉。

    桂重阳则指了装凉粉的木桶,好奇道:“老伯,这里面有冰块?”

    老汉看这长衫小少年待人可亲,便掀开木桶:“是了,这大热的天,凉粉就靠着这个存着,吃到嘴里才是凉快。”

    桂重阳探头看了,木桶里面刷了桐油,里面有几块要化不化的拳头大的冰块,上面是个细布口袋,里面装了凉粉。

    离了凉粉摊子,桂重阳就被卖冰镇酸梅汤的铺子吸引,眼神黏在酸梅汤的木桶上移不动。

    桂春犹豫了一下,道:“想吃下回赶集再来吃。”

    桂春原觉得这个小堂弟这个小大人,如今见了吃了眼馋倒是带出几分孩子气。可是今天已经吃了芝麻凉面又吃了凉粉,再吃好吃的就是遭禁了。就算是心疼小堂弟,也不待那样败家。

    桂重阳忙不迭点头道:“好,下个集咱们再来看看。”

    小兄弟两个本就是为见桂秋来的,如今隐患圆满解决,也到了午后,两人就离了集市,打算回木家村。

    午后日头更晒,来时都坐车,没有顶着日头回去的道理。

    桂重阳不待桂春开口,便摸出六文钱车资来,道:“春大哥可不许与我抢,剩下那几十文是秋二哥好不容易攒下的,可不要随便动。”

    桂春犹豫了一下,道:“我吃的有些撑,要不我还是走回去?”

    “春大哥别在啰嗦,难道我做弟弟的,就好看着你溜达,自己坐车回去?”桂重阳道。

    桂春这才拿定主意,却是依旧劝桂重阳:“小二的钱我用了就用了,你那边是姑姑给的钱,还是别动了。”

    桂重阳不满道:“春大哥这样可不对,都是血脉亲人,怎么能分远近?作甚秋二哥的钱使得,姑姑的钱就使不得?难道姑姑不是自己人?”

    梅氏给的这一百文,桂重阳是记在心上了,只因真的将她敬为亲姑母,所以现在拿着就是那荷包里的钱。

    桂春摆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着表姑不容易,头些年日夜操劳,赚的钱要奉养大奶奶,还要拉扯梅表妹,半点不顾及自己。表姑还不到三十,想要嫁人也不晚。”

    梅氏知书识字,又有一手女红,还不到三十岁,只要想嫁人,并不愁嫁。

    桂重阳小脸严肃起来:“这些年都耽搁了,不差这一年半载的。如今家里这样情况,也不能给姑姑预备一份体面嫁妆,能说什么好人家?说不得对方就是看中姑姑的女红,娶回去使劲使唤。”

    桂春想想前些年托媒婆打听梅氏的,确实都是家贫指望梅氏赚钱贴补家用的。小堂弟虽小,可这说话却是合世情。

    说话的功夫,两人到了镇子边,就在大树下等顺路车。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有一辆马车从镇子里缓缓驾驶出来。

    桂春从树荫下走出来,刚要上前拦马车,就惊讶一声道:“啊?五叔!”

    原来车辕一侧坐着车夫,另外一侧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江五爷。

    江五爷看见两个侄子,叫停了马车,本以为两人是赶集来的,可又是两手空空,便猜测道:“这是来看小二?你们婶娘也在,上前见见吧。”

    桂重阳跟着桂春上前,就见马车帘子挑开,露出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妇。

    桂春是见过江氏的,忙拉着桂重阳见礼。

    “好孩子,起身吧。有些日子没见你,已经是大人模样了。”江氏含笑对桂春说道,又看桂重阳:“这就是四伯家的侄儿?好俊俏的小后生。”

    同样是柔声细语的温吞性子,江氏与梅氏又不同。或许是家里富裕,又召赘日子过得从容的缘故,岁月待江氏极宽厚,压根看不出比江五爷大四岁,看着就像是二十来岁。

    桂重阳面对长辈的打趣,面上做腼腆状,可心里却是琢磨开了。

    不对头啊,这夫妻两个有些古怪,不像是回老家做客。江氏的脖子与手上露出不健康的蜡黄,脸上却是粉白。眼光水润,可眼角带红,眼眸上带了雾气。这是哭过了,又涂了粉?

    江五爷的目光在妻子面上顿了下,柔声道:“既见过了,就撂下帘子,日头正毒呢。”

    江氏点点头,看了看身形瘦小的桂重阳:“小侄子还小,让他跟我一道车里坐。”

    江五爷自然是没意见,桂重阳看了看前面的车夫,知晓留在车辕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他满心好奇,眼珠子滴溜溜转,腼腆一笑,随着江氏上了马车。

第二十六章 物以类聚() 
桂重阳生而失母,跟着父亲长大,家中也没有其他女性长辈。

    回乡三天,桂重阳见了好几个女性长辈。有性子彪悍的桂二奶奶,有直言快语的杨氏,还有带了愁苦的梅氏。实在是这几人的气度与桂远相差太多,桂重阳自己是“农三代”,自然不会歧视农户,可也觉得自己亲爹是“鸡窝里出来的凤凰”,行事说话与这些亲人说话实在不像。

    江氏的年纪与性情,正合了桂重阳心底深处对“母亲”这个词的想象。

    父亲曾说过,母亲死于产关并不是自己的过错,而是因为她身体孱弱,本不利于子嗣,可是却依旧怀孕生下他,这就是“母爱”。

    母亲当年是不是也跟五婶这样夏天也吹不得风,多说几句话就开始咳了?桂重阳抬头看着江氏,一时竟然神飞天外。

    江氏之前见桂重阳目光总有探究之意,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可眼见他眼中自然而然流落出来的孺慕之意,想着丈夫提及这个孩子的身世,不由心里一软。

    不说别的,桂重阳不说话时乖乖巧巧的模样,是父母最喜欢的那种孩子。

    江氏想起自己生育艰难,看到眉眼之间与丈夫有些相似的堂侄子,也是有些移情。

    婶侄两人,一个真心亲近,一个故意讨好,倒是没了生疏,一句一句地聊了起来。

    桂重阳心中虽好奇江五爷夫妇的突然回乡,可也没有贸贸然发问,道:“今天大集呢,春大哥带我去吃了凉粉,一颗一颗凉粉跟小蝌蚪似的,吃的嘴里冰滑爽口。婶娘吃过没有?”

    江氏笑道:“是不是魏家凉粉?我小时候与姐姐她们去赶集,吃的也是她们家的凉粉。他家不仅凉粉做的劲道,醋汁也调的好,夏天吃的极开胃爽口。”

    桂重阳惊讶道:“这般有口碑的生意,怎么瞧着那老伯的模样,倒不似个富裕的?这凉粉三文一碗,就算有成本,加上买冰的钱,也能剩下一半利润,吃的人也不少,没道理还这样穷苦才对。”

    “没想到你小读书郎的模样,还知道买卖帐。魏家摊子生意再好,赚得也是几个辛苦钱。说来那魏老汉也叫人可怜,靠着这做凉粉的手艺,积攒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攒下一个小铺子,儿子被人勾着去赌。如今铺子没了不说,儿媳妇改嫁,儿子也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只剩下魏老汉一个人拉扯个孙子。”江氏唏嘘道。

    儿女都是债,魏家只有一个儿子,将魏家折腾的伤筋动骨;江家四个女儿,加起来自然是比魏家还热闹。

    之前有江氏与江五在前面拦着,前面三个姐姐姐夫联合起来算计她们夫妻两个,将家里挑拨的亲人像是仇人。

    江氏因打小身体不好,经不得大悲大喜,养成平淡不争的性子,早就厌恶了家里的乌烟瘴气。

    几个姐姐、姐夫算计的好,想要送一个孩子给他们夫妻两个做嗣子,继承江家的茶楼,可又防贼似的拦着孩子们与他们两口子亲近,生怕儿子被他们夫妻两个拉拢了去。

    孩子亲近亲爹亲娘没错,可既是舍不得,作甚还要过给别人?等到真的过了嗣孙,凭借着他们父母不撒手的模样,那以后江家茶楼到底还能不能姓江?

    江氏看出来几个姐夫的算计,在父母面前也提了一句。

    江娘子是个“以夫为天”没主意的,江老爷却是认为小女儿被江五糊弄了,没等自己这个当老子的死呢,就将江家茶楼当成是自己的东西,才会开始“护食”,不仅不上心,反而呵斥了一顿。

    江氏心灰意冷,不再多嘴,可心中也未尝不为家里的现状担心。如今父亲苛待江五,人都有脾气,再好的性子也有发作的时候,到时候翁婿反目,高兴的只会是几个姐姐姐夫家。

    这茶楼是老两口安身立命的本钱,几个姐姐姐夫心愿达成后,会好好孝顺他们吗?看着几家人为了银钱上蹿下跳,丝毫不顾手足情分模样,江氏也不敢去想。江氏性子再恬淡无争,也是为人儿女的,少不得为爹娘的养老问题担心不已。

    昨晚丈夫回去提及“归宗”,一下子使得江氏看到另外一种选择。

    现在三家姐姐姐夫齐心协力怼他们夫妻两个,两个夫妻两个要是退出了呢?他们下一步就不能继续装模作样了,争来争去的,江老爷也能看明白了些。

    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江氏这里对于自己不能生育之事对丈夫一直存了愧疚之心,可要是继续留在江家,以丈夫的尴尬身份,想要“纳妾生子”有自己的骨肉就要为人指责。

    两人少年夫妻,相伴着长大的,江氏原意为丈夫退这一步。

    “归宗”,回桂家。夫妻两个说了一晚上,敲定了主意。

    不想今天一早,夫妻两个对江老爷提及“归宗”之时,却出了纰漏。

    江老爷大骂江五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怀疑他转移藏匿了自己的银钱,激动时还要动手。江氏拦着,脸上挨了一耳光。

    江老爷让女儿“休夫”,江氏不肯,使得江老爷大怒,直接撵了女儿女婿出门,什么也不许带,几乎是净身出户。

    江五爷不愿意老家让爹娘跟着担心,原本打算带着妻子投奔镇子好友处,被江氏拦下:“若是那样,几位姐姐、姐夫就要怀疑咱们是故意作态,少不得又有诋毁之处。爹娘那里,也不会信了咱们真要‘归宗’,还是回桂家更名正言顺。咱们亲自跟公公婆婆说,总比外人传话过来的好。再说,我既是桂家儿媳妇,总不能一日桂家也没住过。”

    江氏蕙质兰心,说的体面,心中是对桂家的情形不放心。过去虽见过两次,可都是客客气气的,具体什么为人秉性还要看看。

    江五爷的年岁与辈分在这里,要是“归宗”,少不得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上面要孝顺老人,下边要拉扯侄子们。要是桂家人可亲可敬,这是一个相处法;要是桂家人不识好歹,那自又是一个相处法。

    江氏并不是想要争什么高低,也不是自私只顾着夫妻两个过好日子,实在是被几个同胞姐姐闹得,对于骨肉至亲,也不敢尽信了。

    江氏有这样的小心机,就不厌桂重阳的小聪明,听着他话里话外套话,像个小大人似的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就摸了摸他的头,道:“婶子与你五叔两个被‘净身出户’了,镇上也没有落脚处,只能回老家。”

    桂重阳本就是这样猜测,倒是并不觉得意外,摇头道:“镇上住惯了,怕是五婶会住不惯村里。村里各家各户都是自给自足,想要买什么都要往镇里去,不方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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