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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一品大闲人-第75部分

小说: 一品大闲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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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可怜,免他往昔不明事理跟随起兵之罪,让小子带他一同回去,好生调养,盼着有一天能重新为相公,为朝廷效力!”

    方小乙的事童贯却真不知道。听他说得传奇,便仔细问他是怎么认识方小乙的。宁泽老实把去年在湖阳和方小乙相遇的情形说了,只是略过绑架陈金龙一节不提。

    童贯哈哈大笑:“真是奇缘一桩。若非如此,你们又焉得立此奇功?”一点头,也答应了。再勉励了几句,无非是男儿志当高远,将来还要记着为国效力等等。便让他二人出了大帐。

    真是皆大欢喜,韩世忠笑道:“兄弟,可恭喜你,这边要回家了。”语气里更多的是有些不舍。

    宁泽心里也有些难过:“五哥,一路走来,真是多承你照顾,兄弟这一去,也不知咱俩啥时候再能相见——”

    “咳,有这份交情,还怕没相见的一日么?”韩世忠使劲拍拍他肩膀,不再多说。

    回到营中,宁泽把自己的想法对方小乙说了,征求他的意见。也不知触动了他哪根神经,方小乙哭得稀里哗啦,当场就谢谢宁泽的恩情,他现在哪里有安身之处?自然愿意追随。

    他打算第二天便动身回家,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想多等了。

    当晚,韩世忠召集了五队的弟兄,齐齐聚到一起,给队副送行。正是大胜之日,军中正好传令让队伍狂欢休息几天,敞开了吃喝。韩世忠便弄了两大坛子酒,张长武、王三泰、王六斤、蒋富通等等弟兄,轮番来给他敬酒。本来恨死了这个发明十二条军规的小白脸副尉,如今大家都成了生死之交,那些情分,都化成不舍的眼泪,融入了酒中。

    第二天上午醒来,宁泽还在头痛欲裂,王渊又把他和韩世忠叫到帐中,亲自给他送行。

    今日是端午,军中虽然粗陋,但还是摆下了粽子、雄黄酒等物事,应个节气。王渊是军中主帅之一,当然不好和他二人胡闹玩笑,只是略具意思喝了几杯,说了些增进感情的话。又拿出五百贯钱送给他做盘缠。

    宁泽死命推脱不要,无奈王渊把脸一沉:“若是嫌少,那也就罢了。多了老夫也拿不出来。”

    见老头说得坚决,只好收下。忽然想起一事,临走的时候想问问清楚:“相公,昨日童帅节帐之中,还有两位相公却不认识,不知是谁?”

    王渊意味深长看他一眼,淡淡笑道:“子霑果然心细如发,这也观察出来了?呵呵,人家正是刘延庆刘相公,还有一位,是节制河东军的都指挥使方相公。我那副帅方子渝,正是他的侄子——”

    宁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两位,难怪昨天笑得如此勉强。敢情,一个是儿子的功劳没人提起,风头都被他抢了,当然不爽。另一个呢,嗯,方子渝那厮看来也真不是个有肚量的,多半把在颍昌的过节都说给他这个叔叔听了。

    将来遇到这二位,一定要小心了!宁泽暗暗告诫自己。

    该办的手续都办了,王渊特意派了四个亲兵,给宁泽一路送行。这是必须的,现在方小乙走路都还困难,自然要安排几个人抬着他。

    韩世忠和宁泽并肩骑马送出大营二十几里,宁泽驻马笑道:“五哥,回去吧。来日稳定下来,就给兄弟个信儿,到你跟我那嫂子成亲之日,小弟定来贺喜!”大军行踪无定,通信不便。只能靠韩世忠给他写信。

    韩世忠见他惦记自己和梁红玉的事,嘿嘿一笑,点头不语。

    长江岸边,热风拂面,二人拱手作别。宁泽手提缰绳,双腿一夹,带着方小乙便朝家乡奔去。

    剩下韩世忠在江边伫立良久,目送着他的背影。

0112、笑问客从何处来() 
天才蒙蒙亮,柳清思已经起来。

    也许是天气太热,这几天她总是心神不宁,起得比平时要早些。

    布衣荆钗,却穿戴得齐齐整整,对着铜镜细细看过没什么问题了,才走出房门。此时的她,已经作了妇人打扮。

    门口就是一圈小小的花圃,不但有花,也种了些菜。

    这时蔷薇已经谢了,不过花圃里四季杜鹃、铜钱草、郁金香、绿萝、马落葵等等开得却很繁盛。旁边一块是些绿油油的葱、蒜等等。花圃中间大石缸里,一群金色的鲫鱼在水里游来游去,互相追逐。

    柳清思看了看鱼缸,先是脸露微笑,继而眉头微微一蹙,不知想起什么心事。她拿起葫芦瓢,在旁边水缸里舀一瓢水,轻轻浇灌着那片花儿。清晨微风浮动,花儿们摇摇曳曳,更显精神。

    “哟,对不起,二娘子,我们可起晚了!”脚步橐橐,牛嫂带着两三个女仆笑着朝她走近。

    柳清思笑道:“无事,是我这两天睡不好,起得早了些。”说完放下水瓢,朝厨房走去。牛嫂安排两个女仆打扫庭院,带着另一个跟在柳清思后面,急忙生火,烧水。柳清思取下案板,发面、揉面,洗菜切菜,做着早餐。

    一会儿面条已经做好,老牛也带着三郎宁涛来到厨房。三郎看见柳清思,笑着叫一声“嫂子早。”

    “早,快吃了,好生上学去。”柳清思笑着答应,自己用托盘端着一碗单做的面片儿,又打了一个鸡蛋,撒上葱花,径直朝上房走去。

    “娘,儿媳过来问安。”柳清思在门口轻轻叫道。

    “清儿,快进来!”房里一个慈和的声音叫道。柳清思这才推门进去。

    。。。。。。

    从李氏屋里出来,柳清思这才回到厨房自己吃了早餐,宁涛一抹嘴站起来叫道:“嫂子,我上学去了。”

    “嗯,去吧,须听教授的话,好生功课,不可顽皮。”说罢取出十来文钱递在宁涛手里。宁涛笑嘻嘻接过,弯弯腰一路跑了。

    柳清思匆匆吃完才对老牛说道:“牛伯,走吧。”

    “是。”早在一旁等候的老牛答应道。牛嫂把背箱给丈夫背了,又递过一把遮阳小伞给柳清思,送二人出了大门,方才回身紧闭大门。

    来到宁记伞行,唐牛儿已经在指挥工人们打开铺板,扫除店堂开门迎客。见到柳清思来,都齐声问好。柳清思很和气地和大家打了招呼,才接过老牛的背箱,独自上楼。

    从头到尾,她都没看斜对面柳记炮仗铺子一眼。

    楼下几个工人是新来的,他们偷偷朝着柳清思的背影呆望。“啪”,一个巴掌打来:“想死啊,好生做事!”唐牛儿眼睛一瞪骂道。才不到半年时间,老牛当初招来的这几个师兄弟俨然成了伞行的老人,尤其唐牛儿,嘴皮利索脚底勤快,虽然还是学徒,但隐隐有了管事的架势。

    “牛伯,你说咱们这生意这么好,二娘子还每天穿得这么朴素,可是为啥呢?”

    忍不住他也会找老牛唠两句。

    “唉,你懂什么。二娘子若贪图富贵,当初还会进咱们这个门么?她这是在告诉那些背后嚼舌根子的,包括你。她是二郎的结发糟糠呢!”老牛说罢,有些感叹。

    这大半年来,县里背后议论的人可不少。而宁泽迟迟未归不知下落,柳清思顶着多大的压力,真是可想而知。难为这个女孩子如此坚决,不理会外面风言风语,淡定自若操持着宁家,毫无一丝窘迫失态。每每想到这里,老牛都是满心满脸的钦佩。

    “哦,我懂了。会不会是因为上次那个——”

    “啪!”这次轮到唐牛儿脑袋上挨了一下:“闭嘴,再胡沁,撕你的嘴!”唐牛儿吐吐舌头,赶紧干活儿去了。

    。。。。。。

    时近下午,县城闷热一片。老牛在后堂照看工人们制造,唐牛儿去了水边,安排周边客商订货发货事宜,柳清思也回家安排晚饭去了。除了偶有二三个妇人来买遮阳伞,店里清静一片。

    新来的学徒小七趴在柜台前,一边用拂尘驱赶蚊蝇,一边点头打盹儿。

    “这生意看来还不错!”有人进来,四面观察店堂,点头微笑。

    “客官,要什么伞?”见有客人,小七急忙擦擦嘴边的哈喇子,站起身来招呼道。

    “呃,不买,就是看看。你是新来的?”

    小七见这人也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却穿着黑纱长衫,腰细犀角带,虽没带幞头,却是正宗的官身打扮。小七不敢怠慢,陪笑道:“是的官人,小的才来二三个月,没见过官人,一向眼生!”

    这客官,当然就是宁泽。他从唐州一路下来,进城最近的路便是这北城门口,进来自然要先过自家铺子。

    过来时他路过柳记炮仗铺,见生意也还不错,招呼的伙计是一个也不认识。他只想瞧瞧里面那个身影,那个每每夜半无眠,想得心痛的身影。受了半天,却没见人出来,心里惆怅,只好朝自家铺子走来。

    见这个小七问起,宁泽有些黯然,苦笑道:“眼生?是么?”呆呆地出神。

    小七见这位小爷有些不对路,更加不敢怠慢,笑道:“是啊,不知官人可是从外地过来?”

    “你听我口音,像外地人?”宁泽回神过来,看着这小子笑道。

    “听口音不像,不过瞧官人一身风尘仆仆,想是赶过路的。是不是嫌这日头太毒?这正好,小店新近除了卖雨伞,还卖这遮阳小伞。官人可别小看它,这可是小店的独创,现今在这唐州一代,流行得很呢,许多有钱人家的小姐娘子。。。。。。”

    小七越说越是来劲,倒惹得宁泽好笑:“你这嘴皮子甚是利索,比原先的那个老牛他们管用多了。”

    “哦?”小七一脸惊喜:“官人认得我们牛伯?他可是我们店的老管事了,小的这就去叫!”

    小七不等宁泽答话,急忙跑到后堂门口大声喊:“牛伯,牛伯,有个相熟的官人要见你!”

    只听后堂老牛急忙应道:“快请客人稍待,来了来了!”一会儿老牛匆匆从后堂出来,走到堂口,只见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影子站在店堂。因为阳光从外面直射进来,老牛背光,看不清楚是谁。眯起双眼,赔笑上前唱喏道:“不知官人是找小人说话?”

0113、执手相看泪眼() 
老牛施礼赔话,对方默然不语。黑乎乎的一团影子向前缓缓移动两步,让老牛有些慌张,正要再开口,一只手已经扶在他肩头。

    “辛苦了,老牛!”宁泽有些伤感,温言说道。

    。。。。。。

    老牛愣住半晌,忽然紧紧抓住对方的手:“二郎——”语音微颤,心神激荡不已。

    “嗯!”宁泽微笑点头。

    五十多岁的老牛,一瞬间竟哭了。

    吓得小七不明所以,急忙跑到后堂,告知那些做工的师兄们。大家一起跑出来,见老牛正扶着宁泽手臂,咧嘴流泪。众人认出是宁泽,啊哈一声,一拥而上。

    闹了半天小七才明白,这是大东家到了。

    机灵的小七立马决定,撒丫子就跑,跑到宁家去报喜讯,这是可以讨赏钱的。

    “老主母、二娘子!”气喘吁吁的小七叩开宁家大门,二话不说冲到上房院里大声喊道。

    “谁啊?”正在厨房忙活的柳清思急忙出来,李氏也开了门:“甚事,慌慌张张的?”

    “二爷,二爷他回来了!”小七笑道。

    “二爷?”李氏愣了一下,迟疑问道:“你是说二郎回来了,你没瞧错?”

    “瞧老主母说的,小的哪会瞧错?牛伯看见二爷都哭了,呵呵对了,二爷他还穿了官服哩!”

    “咣!”南厢房的大门猛然紧闭。

    李老太太一时间手足无措,颤颤巍巍在原地打着转,口里不住念叨二郎二郎。还是牛嫂带着人赶来扶住李氏,又乐呵呵地塞给小七一把钱。

    柳清思把自己关在屋里,心头又是慌乱,又是心痛,这个男人终于回来了。那是她日夜思念,不知多少次盼着他,等着他。如今这一切竟成现实,却让她不知所措,忽然想起这许多往事。。。。。。

    似乎外面又热闹起来,一大群人拥到院子,叽叽喳喳的。柳清思心情本就慌乱,这时候哪里听得清外面人们说什么?如果她愿意,轻轻把窗户掀开一个小缝,定能看到宁泽站在院子中央,一边应付大家的笑脸,一边在努力寻找什么。

    可是她居然脸烧得厉害,根本不敢去偷看,反倒离得更远。

    然后又是一片寂静过去,柳清思听到李氏的房中一声大哭,那定是老太太看到儿子,悲喜交加的哭声了。眼泪也从她眼角扑簌簌掉下。

    好半天没有声音了,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

    她竖起耳朵想听听动静,可是听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正在心里忐忑不安,犹豫要不要出去,忽然房门吱吖一声开了。柳清思心跳骤急,坐在床沿,忙把身子朝着墙壁。

    那脚步轻轻走进,没跨一步,柳清思都听到自己胸膛咚咚的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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