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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部分

六朝云龙吟前传-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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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负面情绪潮水一样涌入脑际,没有止歇,没有尽头,强烈得让程宗扬几乎发疯。

    萧遥逸爬过来,「圣人兄,你是晕血还是晕船啊?」

    程宗扬有气无力地说道:「死狐狸,你还能笑出来?刚才那一矛怎么没捅死你呢?」

    萧遥逸哈哈笑道:「阎王老子怕我去地府也不安分,不肯收我!」

    程宗扬乾呕了一几声,擦著嘴角道:「你就笑吧,有你哭的时候。」

    「多谢程兄提醒,难过的来啦!」

    萧遥逸跳起来,像匹野马般闯进敌阵,杀开一条血路。程宗扬用力拍了拍脸颊,这时才看清萧遥逸指的是什么。

    一条巨狼般的身影出现在舰船另一端,墨狼一手提著巨斧,带著满身血迹缓步走来。他虬屈的胡须像扭曲的钢针一样锋利,挂著零乱的血痕,巨大的斧轮已经褪去火的颜色,变得黝黑。

    墨狼微微抬起头,目光与程宗扬一触。那种非人的凶悍让程宗扬头皮一阵发紧。

    自己曾见过这个眼神,在灵飞镜里。

    程宗扬狂叫道:「回来!」

    萧遥逸充耳不闻,龙牙锥疾若流星,刺向墨狼的面门。

    「死!」

    墨狼非人的吼声在空气中掀起一阵震汤,他提起巨斧,隔著两丈的距离朝萧遥逸攻去。

    耳边响起令人牙酸的撞击声。萧遥逸两手横握龙牙锥,架住墨狼的巨斧,立足处的甲板寸寸开裂,身体直陷下去。

    「干!」

    程宗扬顾不上理会墨狼的巨斧,抢上去跳进甲板的裂隙。

    舱内黑暗之极,无法流通的空气弥漫著汗水的臭味。程宗扬竭力运足目力,小狐狸却像被黑暗吞没般,不见踪影。

    轮桨转动的声音已经停止,黑暗中只有桨手喘息的声音。

    「死狐狸!」

    程宗扬刚一开口,就听到无数风声。他一招虎战八方,双刀在身侧舞成一团光球,将袭来的箭矢、短戟尽数击飞。

    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脚踝,接著传来萧遥逸压低的声音,「嘘……」

    程宗扬放下心头的巨石,毫不客气地踩了那小子一脚,然後学著他的样子伏下身。

第三百三十七章 卷 轴() 
船体轻轻摇动著,传来浪花拍击的声音。射来的箭矢已经停止,但两人谁也不敢动。天知道这舱内有多少桨手,甚至军士。

    甲板上的惨呼声不断响起,显示墨狼正在扫荡上面的水师军士。程宗扬用唇音道:「怎么样?」

    「很糟糕。」萧遥逸贴在他耳边道:「我身上的伤口都迸开了。折腾一晚上又加一个上午,我这会儿也差不多了。再来那么一斧,我肯定吃不完兜著走。」

    「这回可遂了你的愿,终於摸到老虎肚子里来了。想个办法怎么出去吧。」

    「劈开舱板,游泳的力气我还有。」

    「劈开舱板的力气我没有。别忘了,我也折腾了一晚上又加一个上午,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

    「小侯爷,程少主,如此辛苦……」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背後响起。那声音彷佛从腐烂的棺材中传出,落在耳中令人背上汗毛直竖。

    接著一片诡异的光芒亮起,说它诡异,是因为这片光芒没有颜色,就像黑暗本身散发出的光线。

    程宗扬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和萧遥逸就像两只老鼠,头对头趴在一堵船板後面,头顶高处布满了零乱的箭枝和短戟。

    两人跳起来,程宗扬回过头,与说话那人打了个照面,双方都浑身一震。

    程宗扬是没想到那死太监阴魂不散,这会儿又钻出来索命。古冥隐蝙蝠一样细小的眼睛却瞪得牛眼一样,盯著这个熟悉的「东瀛忍者」。

    「是你!」古冥隐尖声道:「我的都卢难旦圣铃!」

    程宗扬厉声道:「咱们谁也别想要!」说著从怀里抓出一把东西,朝船舱另一端奋力一扔。

    「呼」的一声,古冥隐展开身法,扑上去抓住自己宗门的圣物。

    萧遥逸用手肘拱了拱他,「什么铃?」

    「一个小瓶子。我留在宫里了。」程宗扬道:「那么贵重的东西,总不好随身带著乱跑吧?」

    「那你扔的呢?」

    「几个卷轴,我也搞不清做什么用的。」程宗扬耸了耸肩,「不过随便用手去接肯定很蠢。」

    「呯」的一声,几支捆在一起的卷轴在古冥隐掌中同时爆开。

    近百枚施过法的钢针从卷轴中充满愤怒地激射出来,然後惊奇地发现它们很快就可以完成自己的使命。同样惊奇的还有另外两支卷轴的菱镖兄弟和流星兄弟们,唯一不满的迷烟家族,它们刚从束缚自己多年的卷轴中逸出,准备呼吸自由空气,就遇到两只扼杀它们追求自由的手掌。激愤之下,它们狠狠钻进钢针、菱镖、流星制造出的伤口中,在里面大吐吐沫。

    古冥隐双手微微一震,腾出一股黑气。接著掌中咯咯作响,将那些涂过剧毒的钢针、菱镖、流星尽数拧碎,眼中露出骇人的怒火。

    程宗扬朝他挑了挑拇指,「好汉子!」然後扭头对萧遥逸道:「公公这情况算汉子吗?」

    萧遥逸为难地摸著下巴,「不好算吧?」

    古冥隐怒极反笑,「程少主好手段,竟然把本座玩弄於掌股之上!」

    程宗扬谦虚地说:「公公在宫里太久了,跟外面世界的生活有点隔膜也很正常。不过呢……」他两手叉著腰,示威似地挺挺腰,「连倭人都勾结,你们黑魔海也太滥了吧?」

    古冥隐目光不住闪烁,忽然尖声道:「把圣铃拿来!我饶你不死!」

    「想要圣铃?好说!」萧遥逸一脸认真地说道:「王家有什么好的?你要这么拼了老命地帮他,我们兰陵萧家也是有数的高门,我萧遥逸年纪又轻,长得又好,还挺有本事,你不如跟我合作好了。」

    古冥隐青衣不住起伏。

    「黑魔海?」萧遥逸踏前一步,用阴柔的声音说道:「你在担心黑魔海吧?你是黑魔海请来的供奉,又不是他们核心人员。上阵拚命有你们的份,捞好处的时候……嘿嘿,让公公来管这满宫听话的美貌女子,他们真想得出来。再说了,黑魔海当年被我们打得狗一样,再斗一百年,他们也赢不了啊。跟我们合作,不但安全无忧,而且前程无量。这一战之後,整个大晋都是我萧家的,公公想要什么还不一抬手的事?」

    小狐狸展开三寸不烂之舌,又是威胁又是利诱还加上挑拨中伤。程宗扬一脸佩服地看著他,双方明摆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却恬不知耻地大谈合作,往黑魔海头上泼粪,这种鸟事都能干出来,脸皮也太厚了。

    也许不是脸皮的事,小狐狸的伤势只怕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糟糕。程宗扬用眼角的余光打量退路,但除了眼前几尺范围,整个船舱都隐藏在黑暗中。

    萧遥逸一边侃侃而言,一边把手伸到背後,在程宗扬掌中慢慢写著字。

    「数到十,往上冲。」

    萧遥逸手上写字,嘴巴不停说道:「圣铃是贵宗至宝,只要大伙合作,萧某肯定双手奉上——上!」

    程宗扬拔身而起,朝头顶甲板的破裂处跃去,萧遥逸也紧接著跃起,双掌在他脚底一推,把程宗扬送出船舱,自己却返身朝古冥隐扑去。

    「小狐狸!」

    「别管我!小爷死不了!」萧遥逸手中的龙牙锥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彷佛正在燃烧。

    「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埋到艺哥旁边!」萧遥逸叫道:「棺材我要金丝楠木的!」

    古冥隐尖啸声响起。他实力略逊於这位星月湖八骏之一的玄骐,但萧遥逸苦战竞日,他却休养多时,此消彼长下,不但将萧遥逸的攻势尽数接住,还接连施出毒辣的招术,逼得萧遥逸不得不撤招防护。

    古冥隐舌尖在唇上舔了舔,狞声道:「小侯爷材质上佳,待本座收了你的阴魂,炼成行尸定是上等的货色。」

    黑暗中伸出一丛长矛,舱内的军士围拢过来,形成一个丈许方圆的矛阵,将萧遥逸和古冥隐围在其中。

    萧遥逸上身精赤,汗水顺著白皙结实的皮肤纵横流淌,蒸腾出一片雾气。他身上四处伤口全部迸裂,鲜血长流,将颈中「有种朝这儿砍!」几个墨字染得鲜红。

    「看刀!」

    已经飞出船舱的程宗扬重新折回,双刀如同咆哮的猛虎直劈下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击鼓() 
「干!你怎么又回来了!」萧遥逸吼道:「我还有压箱底的大招没使出来!只等你一滚蛋就拉这些鸟人陪葬!」

    程宗扬咬牙一笑,「小狐狸!你不用死了!」

    坚木制成的舱板忽然向内凸起变形,接著被一双肉掌震开。秦会之温文尔雅地躬身钻进舱内,就像在家里招呼客人一样气定神闲,长揖道:「在下姗姗来迟,望家主恕罪。」

    接著船体一震,一股霸道的大力涌来,五尺长的刀锋斩开甲板,阳光顿时涌入舱内。

    云丹琉跃进舱内,大声道:「姓萧的!我也救你一次!大家算扯平了!死太监!看刀!」

    「刺!」

    随著一声号令,持矛的军士同时向前一步,长矛交错刺出。

    程宗扬一脚踢在萧遥逸膝弯,把这已经精疲力尽的小子踩到船板上,双刀盘旋飞舞,磕飞了一半的长矛。另外一半被秦会之大包大揽,他展臂将十余枝长矛夹在腋下,然後双臂一绕,将长矛尽数震断。

    已经快脱力的萧遥逸倒是毫发无伤,只是被程宗扬踩在脚下,看起来很没面子。

    云丹琉偃月刀犹如怒浪,一**攻向古冥隐。头顶的甲板上传来吴三桂破锣般的嗓音,「大力金刚臂!大力——金刚臂!大力金刚——臂!大——力——金刚臂!」

    萧遥逸摊开四肢,嘟囔道:「没想到被黑魔海的人救了……」

    程宗扬蹲下来,小声道:「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云大小姐在这儿呢,你就好意思这么光著?」

    为了便於水战,萧遥逸早脱光上衣,一条上等雪绸纨裤也被烧出几个大洞,露出半边屁股,看起来颇为不雅。

    云丹琉狠狠剜了程宗扬一眼,又瞥了一眼萧遥逸,鄙夷地啐了一口。

    程宗扬张大嘴巴,朝萧遥逸不出声地狂笑两声,然後往他身上丢了块浸过桐油的篷布,让他遮羞。

    随著云家船队的出现,胶著的战局彻底倒向一边。云家参战的船只并不多,但全部是在海上搏杀过的海船,船上的水手更是云家远洋船队的好手,更重要还是船头那几枚专门漆成黑色的镰状长刺。

    这几颗货真价实的龙牙显示出非凡的威力,一艘体积比走舸还小的海船迎头与一艘飞虎撞在一处,飞虎上原以为稳操胜券的军士惊恐的发现,那条船舷还结著贝壳的海船就像快刀切牛油一样,迳直将飞虎从头到尾切成两半。

    无数断肢残臂从撕裂的船舱中掉落出来,幸存者随即被湖水吞没。海船上的光头大汉们转动秤锤状的冲杆,将一条飞凫船头击得粉碎。

    王处仲握著一枚黑子,但局中再无劫材。

    萧侯的亲随挥舞旗号,命令盖海舰收拢受伤的士卒。那名紫脸汉子握著号角的手掌微微发抖,神情惨淡。

    徐度扔开盛酒的大觥,猛虎一样站起身,走到栏侧,望著湖上浴血奋战的舰船,冷笑道:「好棋!好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两位以天地为棋局,三军为棋子,下得一局好棋!」

    萧侯不动声色,「司空大人有意入局么?」

    徐度道:「我是粗人,不跟你们兜什么圈子!我徐氏虽是寒门!但我儿子不比你们乌衣巷的贵公子下贱!我儿徐敖取死有道,不用旁人动手,我自己就勒死了他!」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须发怒张,森然道:「不过我儿虽然死有余辜,我那孙子不过半岁,有何罪过!桓元子!你来说!」

    桓大司马左右看了看,「这是从何说起?」

    周仆射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双腿,「徐司空家大郎宅上日前遇贼,满门遇害,幼孙也不知去向。」他回过头,向徐度道:「文度已经命人彻查,终究要查出凶手。」

    桓大司马根本不知道这是桓歆夥同他人干的,怔了一会儿,然後一拍几案,唤来亲随,厉声道:「叫三郎滚来见我!」

    「不用唤了。」王处仲丢下那枚黑子,起身道:「今日盛会,怎可无乐?」

    王茂弘手一抖,厉喝道:「王驸马!」

    他已割袍断义,不再以四哥相称。王处仲振袖而起,不管不顾径直走向精阁一侧悬挂的大鼓前。那浓妆的美妓手捧巾栉,亦步亦趋,袅袅跟在他身侧。

    王处仲拿起湿巾擦了擦手,然後拿出他的龙牙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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