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较量-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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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76号多久了？”甄稳不答反问。
“成立之时我就在。”
“39年9月份成立，到现在已一年多了，而你至今还是一个跑腿的，知道为什么吗？”
瘦骆驼叹口气：“能为什么？当然是没有遇到贵人。”
“错，你身材消瘦不要紧，你把脑子也饿瘦了就是你的不对。你能活这么久，绝对是个奇迹。”
“嘿嘿。”瘦骆驼不停撇嘴。
“下车吧，去把憨二宝喊来。”甄稳指指棺材铺。
瘦骆驼忍不住愤怒：“喊来？我哪里去喊？这个破地方连个人影也没有，谁知道二宝死哪去了？嘿嘿，说大话的可不是我。”
“憨二宝在如何？”甄稳反问。
“如何？嘿嘿。他若在，我一口活吞掉棺材，再把棺板做铺盖。佐藤呼来也不睬，尽管直接把我埋。”
甄稳推开车门：“很押韵，跟我下车，我希望你的胃肠足够好。”
瘦骆驼紧随着下了车，两人前后走进院里。
院里放着两口漆黑的棺材，棺材铺老板瞧上去有五十多岁头发略有花白，正提着一盏油灯俯身看着一口棺材。
他长长的身影投射在院墙上，似鬼魅在墙头偷窥。
瘦骆驼心中咯噔一下，手下意识的抓向腰间的枪把。
冰冷的枪把感觉比平时还要寒冷，一阵冷风吹入脖子，忍不住打个冷颤。
“风来的可是时候？”甄稳问道。
“这鬼风太吓人”瘦骆驼扭头去看甄稳，这才发觉刚才是他吹的风。
“憨二宝正在那等你。”
瘦骆驼的目光落在油灯下的棺材里，只见憨二宝直挺挺的躺在棺材里，瞬间惊出满头大汗。
老板好似耳背，直到两人到了近前才发现。
“两位是找人的吗？”老板颤巍巍的抬起头。
瘦骆驼指着棺材：“谁杀的他？”
“人就在这里，劝他安心的走吧，他也不走。”老板摇摇头指着耳朵答非所问。
瘦骆驼拔出枪顶在老板额头：“说，是谁杀的他？”
老板面色惊恐手上油灯脱手坠地，双腿发软整个人站立不稳一头栽进棺材。
老板几十年坚硬的额头有意无意的砸在憨二宝鼻梁上，憨二宝一声怪叫捂着鼻子蹦出棺材，上前一步出拳击中瘦骆驼腮帮子。
瘦骆驼原地转三圈方才稳住，痛的两眼落泪。
“你小子敢打我？”
瘦骆驼举枪把砸下，被憨二宝右手抓住手腕用力向身后一拽。腾腾，扑通瘦骆驼摔在地上，只感觉半身麻木眼前发黑。
“憨二宝住手。”
甄稳大喝一声，他的身形和老板插肩而过，刹那间两指比划出一个二字。
甄稳双手抓住憨二宝右臂，谁知憨二宝力气比他大上许多，人没拽住反而被他带的一个趔趄。
“李主任让你回去。”甄稳只好搬出李士群的名号。
“李主任？哪个李主任？”憨二宝停下脚步，呆愣的问道。
甄稳心中纳闷，如此呆头呆脑的人李士群为何会用他？错愕间不及眨眼的功夫，憨二宝又扑向瘦骆驼。
“二宝，你是爷，我服了。”
瘦骆驼自叹命苦，遇到个玩命的浑人。不服输，憨二宝会一直没完。
憨二宝瞪着牛眼：“瘦鬼，再欺负老头，我拧下你的胳膊。”
“憨二宝，李士群让你回去吃饭了。”甄稳道。
憨二宝算是反应过来，转头去问瘦骆驼，等到确定的回答，这才随两人上了车。
瘦骆驼在车上一言不发，好似刚才的豪言壮语从没说过。
瘦骆驼职位低并没有出现在宴会上，只有四人坐在百悦大酒楼三楼雅间用餐。
门外有八个宪兵把守，外人根本无法靠近。
雅间正好临街，路上景色一览无余。
甄稳讲述经过对憨二宝赞赏有加，憨二宝心中大美，甩开腮帮子不顾别人吃的畅快淋漓。
佐藤识人八九不离十，他头脑里，人虽然智巧不同，只要是对帝国有用的人，那就是自己需要的人。
憨二宝躲在棺材里监视，别人觉得可笑，佐藤却是赏识。一个对命令不是一般执着的人，值得他在席上胡吃海喝。见憨二宝狼吞虎咽，也只是笑笑。
李士群瞅瞅佐藤欲言又止，盼着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佐藤微微沉吟：“甄稳，为帝国效力不论出处。我将以特高课的名义安排你进入76号，丁黙邨那里我会亲自打招呼。”
佐藤的话不给甄稳商量的余地，甄稳一脸愁苦：“您虽是伯乐，可甄某难比千里马，只怕辜负期望。”
佐藤听出来画外之音，这是委婉的拒绝。看来他还是在担忧夹在丁李之间左右为难。
暗忖也罢，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
“我明日有要事处理。你脖子上的伤口也需养养。三天后，我给你一个满意答复，你看如何？”
佐藤如此说是给了很大面子，甄稳见好就收点头应允。
李士群喜形于色，忙给佐藤和甄稳倒满酒。
“佐藤课长，甄稳兄弟，以后咱就是一家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件件满足。”
李士群先干为敬，自是兴奋无比。
甄稳也不客气，喝干杯中酒，直言：“李主任既然如此抬爱，就让憨二宝来保护我可好？”
李士群早有此意，他一直在琢磨怎么找个理由把憨二宝安排在甄稳手下。
甄稳想要骗憨二宝固然容易，但以二宝性格自然会左右不离他半步。
将来也可从憨二宝的言谈中，了解到甄稳的一些蛛丝马迹。
“这”李士群故作一脸惊诧，放下筷子指指脑袋，“甄稳兄弟，还是换个机灵点的吧，二宝虽然执着，毕竟这不太灵。”
“李主任，如此执着的人是不二选择，如有不舍，还不如我独自一身。”
“甄稳兄弟都是一家人，我答应你就是。二宝，你觉得如何？”
憨二宝没有言语，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
“二宝，二宝看什么呢？”李士群随着他的目光向街道望去。
一个老者正急匆匆的穿街而过，憨二宝忽然说：“棺材铺老板。”
第5章 抢狗（）
甄稳望一眼窗外收回目光。
棺材铺老板老罗虽然看上去岁数很大，实则不到五十，他竟然出现了一个致命大意。
老罗以为，冥冥之中，哪有那么巧遇到搜查棺材铺的人，因此大意为问路者指路。
他不仅和路人对话，还热情的指引方向。
他在店铺里可是耳背，此刻竟然听到了声音，李士群不知情未在意，憨二宝却抓耳挠腮想不通这是为何？
憨二宝异常动作引起佐藤注意，目光随即扫向窗外。
老罗扭头指路露出半边脸。
那是半边非常普通的脸，没有特色的面孔很难让人记住。
佐藤不是一般的人，他的记忆力极佳，即使过去十年八载，他也会记得在哪？何时？见过这张半幅面孔。
棺材铺足以让人记忆深刻，憨二宝的反应佐藤似并未在意。
夜，漆黑，院里灯光晃动。
李士群早给甄稳准备好住处，一间大宅上下两层，院落宽阔周围有几株树木映衬。
甄稳道谢：“多谢主任，能住这样大宅，我想都没有想过。“
李士群：“这是应该的，你来，我一定就让你享受最好的。你早点休息，今天行动中，有个手下在抓捕共党时被杀，我要去看看顺便安慰家属一下。”
“主任，如此夜晚我陪您去。”
李士群笑笑：“不用了，我的手下在外等我，再说，他家就在棺材铺近前，共党是不敢再回到那里去的。你早点休息，明天我让憨二宝搬来陪你。”
李士群留下一只手枪走了。
席间佐藤的反应甄稳看在眼中，棺材铺老罗的处境非常不妙。
佐藤虽然毫不在意路上出现的罗老板，但甄稳不敢大意。
酒席刚散不利马上出门，况且棺材铺的地理位置实在偏僻，即使出现在附近被人发现也会引起怀疑。
党组织为甄稳的安全，指定他和老罗单线联系没有旁支。
当初组织安排甄稳潜伏在军统，未曾料到李士群为挖掘甄稳背后使计。76号把上海军统破坏殆尽，又不时派人暗杀军统人员，戴笠是恨之入骨。
时甄稳被指向盗取情报之窘地，以戴笠的精明将计就计，派遣甄稳打入76号。
甄稳抬起手腕，表针指向十点二十。
拉上窗帘，甄稳趴在地上把脑袋伸入床下，他担心李士群在屋里做手脚，在暗处藏个窃听器将是无上的危险。
床头床尾灯头壁画，书柜抽屉桌角旮旯，连门也未放过。两层搜索完毕，确信没有窃听器看手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甄稳抓起手枪别在腰间，穿好外套戴上礼帽闪身到了门外。
不远处路灯昏暗，甄稳不忘将一根头发夹在门缝上方，暗记发丝所在木纹纹络，转身悄悄走出大门。
佐藤已安排人到了棺材铺对面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七人被悄无声息的赶在一个房间，临街的房间由日本特高课两人在监视。
棺材铺偏僻，罗老板早已关门休息。
甄稳停在路口背光处，拐过路口再有一百多米就是棺材铺。他在那里迟迟未动侧耳倾听，他不确定附近是否有人监视。
路口对面一户人家院中搭着灵堂，甄稳想起李士群说的手下，思索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灵堂中一中年妇人正在烧纸，脸上毫无悲戚之色，倒是有些许笑容。
边烧纸嘴里还不停唠叨：“你可别怪我，是你找死。这回好了，你死了，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改嫁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你可不要怪我啊！明早就把你下葬，我可是给你买了一口新棺材啊！老不死的，还是我对你好吧。”
甄稳不觉皱皱眉头，忽然压低声音变得有些沧桑：“怎么，就剩一口棺材了，快把他买来。”
随即又变换一种口气，声音明显年轻了很多：“罗老板那就剩一口了，我这就把他买来，再做新的最少两天。”
甄稳的口技只学些皮毛，细听会感觉出破绽很多。但那妇女心中只盼早点嫁人，恨不得赶快把人埋葬。闻听此语，只道是有人家不幸急着去买棺材。怕耽误自己事情，纸也不烧了快步抢到门外。
躲在暗处，甄稳目视妇女一路小跑，直到她到了棺材铺前。蓦地两道黑影对面冲出，将妇女捂住嘴捆绑起来。
甄稳暗暗点头，瞧伸手不似76号人物，特高课的人员果然不同一般，出手到绑人竟然没有发出声响。
棺材铺还没被端，也证明日本人需要证据，到时来个一网打尽。
甄稳推测，这之前，老罗是安全的。
甄稳返回住处已是后半夜，他还在酣睡中被人拍醒的，本能的伸手枕下掏枪，却被一把按住。
“你睡，好好睡。我是告诉你一声，我在保护你，有我保护，你就放心的睡吧。”
憨二宝紧闭嘴，嘴角微微上挑做出微笑状。
甄稳一头冷汗坐立起来，他随时警觉，若是有异常本应该醒来才对。
然儿，憨二宝到近前拍到自己才惊醒，难道他走路和猫一样没有动静？
外面天色已亮，甄稳道：“啊二宝啊，你知道这样会出问题的。万一我没看清把你当作敌人开枪怎么办？”
“可你没有开枪？”
“我说万一开枪怎么办？”
“你没有开枪哪有万一？”
甄稳长出一口气，和他说不明白只好自己闭嘴。
“你是怎么进来的？怎么没有一点声音？”甄稳起身下地。
“门，除了门，还能哪里？”
“门是我从里插上的，我下去看看。”
到了楼下，房门大开，仔细观察没有发现损坏的痕迹。
“再开一次我看看。”甄稳把门关上插上插销。
憨二宝将薄木片塞进门缝抵住插销向下用力，插销尾端弯钩随力翘起，待到达平面位置，木片用力向侧滑动，几次移动‘啪嗒’插销尾落下门被打开。
甄稳冲他竖起拇指：“二宝，有本事。走，出去吃饭。”
两人闲逛，不在附近吃，而是来到距离特高课三百米远的一家小店。临窗落座，此处可以看到有日本宪兵行动轨迹。
未吃完半个馒头，就见一队日本宪兵从门前经过，队伍前是一个日本曹长牵着一条黑背毛发锃亮的军犬。
甄稳一语双关：“好狗，真是好狗。”
憨二宝：“你喜欢狗？我给你抢一只去。”
甄稳喊声虽在，憨二宝抓着馒头已冲出小店，转眼不见了踪影。
